第二十八章 长生宫主
对上秦桓毫无波澜的凤眼萧翊心中怒火莫名的一滞,但转眼间又被一个“打”字煽的怒火冲天,他咬牙切齿:“菩提台上,烦请赐教。”
对秦桓卖乖是一回事,对萧翊阮筠可不会嘴下留情:“你一个百八十岁的男子欺负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弱女子合适嘛?”转眼又去对秦桓装可怜:“三师兄,你就任由别人欺负我嘛?”
这厢萧翊气极,却又无可反驳,一双眼中几欲迸出火花。那厢秦桓实在被阮筠缠的没法,天知道他最见不得姑娘家撒娇装可怜了,当下只得认命的轻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吧。”
事态的发展显然出乎楚瑟预料,她哪里知道阮筠满肚子的坏水,只当那姑娘一片好心帮她却受了委屈,秦桓正要替她们出头呢。心下喜忧参半,正要站起身出言调解却被阮筠眼疾手快的拦下了:“楚姑娘你不必担心,我三师兄最是怜香惜玉,有他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到某些不自量力的人的骚扰的。”
本是替她应战,到阮筠嘴里却成了保护楚瑟了,不过追本溯源的确如此,落在别人耳朵里倒也合情合理。但秦桓是何等老辣的情场浪子,哪能不知道阮筠这点小心思,当下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她立马十分知趣的闭口不言。
秦桓与萧翊二人径走向菩提台,阮筠三人忙不迭跟上,一刹那众多目光齐齐投向中央的玉台。上菩提台显然不止是比武论道这么平凡的,通常不是有过节就是来炫耀道行的。没想到这长生筵还没开始,就有人坐不住了。
而且这上场的两人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皆又讨女孩子欢心,这厢两人还没斗上呢,底下莺莺燕燕就为了谁输谁赢吵作一团了。
“二位远道而来皆是客,一点小恩怨,何必非要动手?且看唐棠薄面,各退一步,就此揭过吧。”闻风而来的唐棠抢在二人动手出言劝阻,连忙赶来。
阮筠正拍手准备看戏,谁知半路杀出个唐棠,心下窝火,将柳眉一竖正欲发作,却被沈漪轻轻一拉制止。沈漪微踏上前,恰好挡住唐棠去路:“长生筵本是为促进八方论道交流而设,此时二位一战,恰好在筵席之前添个彩头,帝姬何必多虑?”
看到唐棠就忍不住冲动的阮筠也平复了心情,微微一笑:“对呀,论道此等大事怎么在帝姬口中就成了恩怨呢?”不理会表情微妙的唐棠,她转头冲秦桓道:“师兄,点到为止,手下容情啊,可别伤了萧公子。”
阮筠说这话的时候嗓门可不小,玉虚观那边虽隔的远,也听的清清楚楚,当下有人不服气了:“清河殿好大的口气。大师兄,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清河殿诸位弟子又岂是吃素的,立时有人站出来替秦桓助威,一时间场面嘈杂起来唐棠也压不住。眼看多说无益,唐棠有心上台,料想她往二人中间一站,二人也不好意思动手了,奈何被沈漪和阮筠二人堵的死死的。
屡遭拂逆,唐棠心下不忿,心思一转,却又笑开:“沈姑娘言之有理。既然客有兴,唐棠莫敢扫兴,这彩头我少不得也来添上一笔,聊以助兴。”她不理沈漪反冲阮筠笑道:“阮姑娘可还记得七年前你我的约定?不如你我先来抛砖引玉?”
深知其意,阮筠敛去怒容眯眼轻笑,弯弯的月牙里尽是揶揄,拖长了软糯懒散的腔调:“这一开始就落了主人的面子……”眸光顾盼间尽显狡黠,偏生要装作犹犹豫豫的温吞模样,好似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太好吧?”
只见阮筠古灵精怪的变着法奚落唐棠,好些人都觉着好笑,只是碍着长生宫的颜面忍住了。但总有孤胆英雄“扑哧”就笑出来了,轻飘飘的笑声此时宛如平地惊雷,霎时间就劈的唐棠面色铁青。
她面色一凛,一双喷火的双眼向笑声传来的清河殿,目光所及,众人皆是肃然自若,大多数弟子目光与之避之不及。然而当中总有底气硬的,比如陈钰卿此时就毫不掩饰的勾着唇角,还冲怒火中烧的唐棠挑了挑眉。顾沉很平静的微笑着,十分谦和的冲唐棠点了点头。
若只这也就罢了,偏偏唐棠抓住了陆筌面上一闪即逝的笑意,登时怒火攻心,反手间赤红欲滴的剑锋就已逼向同样艳丽赤红的流霞:“少说废话,看招!”
剑锋来势很急,阮筠轻轻一掌推开准备上前帮手的沈漪,口里不饶人:“阿漪,虽然她比咱俩加起来还要老,但咱们可不能二打一,要尊老爱幼!”
言语间是轻松平常,但她半点也没敢懈怠,脚尖点地身形急速后退,提了一口仙气将袖口一振,只见一道火红赤练自袖口飞出,硬生生挡下胭脂一击,她借势飞身踏上菩提台。
转身落定,清光一晃,疏影已牢握在右手,赤练缓缓收入袖口,她转身逆风而立,居高俯瞰。打眼望去是茫茫人海,但她一眼就对上了那双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桃花眼,刚萌生的一点怯意顿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她倏然间笑着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知不知道流霞是崇明帝君送与妘姬的定情信物?”
举剑的唐棠懵了,围观的众人懵了,唯有陆筌很清楚这话是问他的。
此时风紧了,艳红的裙摆和长袖被撩起,乱舞的青丝遮住了她的面容,可陆筌的脑海里偏偏清晰的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好似一朵娇嫩可怜的芙蓉,摇曳生姿。
更该死的是他又想起那夜芙蓉醉了,扯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的嚷着“要抱抱”,一双溜圆的眼中蒙了一层水雾,波光软弱娇柔,纵使是铁石心肠也被滴水打穿了。
“嗯。”众目睽睽之下,陆筌难能可贵的答了话已经足够惊掉一排眼珠子了,他还从容不迫的又添了四个字:“我送你了。”
此言一出可谓是八方震惊,陆筌自己也是一愣。许是醉了吧?他想,难得一醉,醉了也挺好。
其实他不过饮了三杯,而他素来是千杯不醉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人不醉酒人醉人。
好似一片炽盛的霞光里芙蓉初绽,阮筠笑的眼儿媚如丝,眉稍弯如新月,声轻字重,她说:“我会赢。”
二人的话中有话,言语间似是而非,若非知情且机敏实难解其中深意。唐棠虽是知情,可惜并非聪慧绝顶,加之此时一心只想着快快击败阮筠,哪有心思去猜哑谜?但她心中莫名一紧,直觉告诉她这绝非好现象。她柳眉倒竖,举剑刺来,冷斥:“赢的人只能是我。”
一红一青两道剑光相接,一深一浅两抹红色身影密密纠缠,盏茶功夫二人便对拆了百余招,唐棠剑招更为凌厉,隐有优势。
但关键时刻阮筠总能不紧不慢的将杀招化解,加之身着流霞,一般招式伤她不得,唐棠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她。
唐棠显然没有容情之意,剑剑刁钻狠辣,流霞上已经被划出几道口子,沈漪和楚瑟在一旁看的提心吊胆。
而阮筠显然没有觉悟,仍旧不疾不徐的出招,并不急于攻破。唐棠的招式逐渐缓慢,也不复从前凌厉,众人正觉奇怪呢,只见阮筠猛然动了,招式突然间凌厉无比,逼的唐棠节节倒退。
唐棠有心反抗,奈何先时消耗太大,体内仙气耗尽,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哪里敌的过仙力正盛的阮筠?
胭脂横在身前,吃力挡住势头正盛的疏影,唐棠连连后退却也无法化解攻势,眼看要被逼下菩提台,她心知不可硬捍其锋芒,腰肢一软向后倒去,胭脂斜挑,渡过三分力道。
阮筠蛰伏已久,正待此良机,心知错过此时待唐棠仙气恢复如常自己决不能胜,当下袖中赤练飞出,悄无声息的卷上唐棠脚踝,微退两步暗一用力便将她拽倒。
惊慌失措间唐棠以攻为守,胭脂脱手而去,顺着赤练一路而上直指阮筠左臂。
眼看唐棠挣扎欲起,阮筠顾不得其他,提起全身仙力护在周身,不避反进生生吃了一剑。加之有流霞护身,胭脂只在左臂上划出一道不深的伤口。反观唐棠,还没来得及起身,已被架在脖子上的疏影拦住。
“我赢了。”阮筠俯视着面如土色的唐棠,疏影正抵在她的喉间。
“小心!”沈漪离得近,正看见胭脂剑当空转了个弯,眨眼间已抵至阮筠背心,她一声惊呼就欲抢上台去,奈何菩提台周边设了禁制反将她震飞,楚瑟连忙将她扶住。
陆筌与顾沉二人齐齐起身,御风急来,与秦桓三剑齐出却也未能将禁制破开。
眼看阮筠毫无知觉,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间一朵嫩黄色的棠棣花从枝头飘落,它看似随风缓缓而动,转眼间却已抵在胭脂剑锋,将凌厉的剑势拦下。
“愿赌服输,棠儿,不可胡闹。”端庄肃雅的声音仿佛九天玄女降谕旨,众人心底一荡,激动澎湃的心情慢慢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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