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消失的魂影

　　
“小孩叫龙龙，5岁，本市人，去年中秋节烟火晚会上走丢的，监控显示一个男子抱走了小龙龙，开车离开本市，在70公里外的龙塘出口下高速，然后就没有踪影了。车子是套牌，那个男子戴着口罩帽子，找不到特征。”
“当地警方通过监控找不到，挨家挨户在龙塘镇走访也找不到线索，就不了了之了。”
丁丁认真地翻看着案件的卷宗，拿笔记下认为重要的信息，其实这都是做做样子。
罗记者看着查看地图的丁丁，满眼的希冀。
“有点困难。”丁丁开口道：“资料太少，而且很可能牵涉到万俟乡人。”
“万俟（音莫旗）乡人？你怎么知道？”
万俟乡是有名的人贩子出产地，那里的人很多都是从事贩卖人口、诈骗之类的非法活动，心狠手辣，非常抱团，是警方都头疼的角色。如果涉及到那帮子人，希望就很渺茫了。
“你看这人，”丁丁把监控视频调到一个时间点，带着龙龙的男子把车停在路边，进了一家面馆，过了一会拎着一个塑料袋和一瓶饮料出来了，抬手抹了抹额头，似在擦汗。
“你看，现在已经没有盛夏那么热了，吃个面条还一头汗，可以推断他吃的辣，他手里拿的饮料是某著名品牌的功能饮料。吃辣、喝冰镇的功能饮料是他们那块很多人的习惯。”
“哦，都没人发现这点，看来我找你没找错人。”罗记者笑道。
“别高兴早了，如果是那帮人，我建议还是算了吧，有可能孩子已经在东南沿海哪个大城市了。”
罗记者沉吟了一下，道：“我带你去他们家看看吧，你找人不是要随身物品的吗？”
龙龙家住在于州西边的一个普通小区，简单的两居室，从家具和饰品的摆设来看家里状况还可以。
开门的是龙龙的爸爸，一个容颜憔悴的中年男人。
“罗记者啊，你好，进来坐，这位是？”龙龙爸招呼道。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想要了解一下龙龙的情况，他们现在正在进行一些信息统计。”
“统计？”
“是的，下一步会进行一些针对性的解救行动。”
龙龙爸爸却没有预想的那样露出欣喜的表情，苦笑了一声道：“都这么长时间了，该怎么样应该都已经怎么样了，我们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罗小韵道：“这样的事谁都不敢保证，不过你们要相信，一直有人在为这些孩子努力。”
龙龙爸爸抬起头，对着丁丁露出一个让人心酸的笑容，说了一下当日孩子走丢时的情况。
离开的时候，丁丁看到，卧室里坐了一个女人，呆呆地看着墙上的照片，一动不动。
出了门，钻进罗小韵的Polo，丁丁心里不能平静，小孩家人空洞的眼神让他很难受。那些冷血的家伙，为了一些钱就把别人的心头肉随意夺走，完全不管别人的痛苦，这比杀了他们还要狠毒。
“这个委托我接了。”丁丁沉默了一会道。
“太好了！”罗小韵喜道。
“但不能做任何保证，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普通人。”
“报价呢？他们说只要你找到孩子，价钱随便你开，房子给你都行。”罗小韵看着丁丁。
“房子就不用了，先付1万块的定金吧，”丁丁转头看向窗外，“因为时间有一年了，估计会很难，而且肯定已经到了买家手里了。”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丁丁在心里补了一句。
站在相州一家宾馆房间的窗前，窗外是皎洁的月光。追踪魂影轨迹来到这里，丁丁觉得真的要搞辆车了。因为要时时跟随轨迹的路线，他现在能看到的魂影只有一公里范围，远了就看不到了。所以无法预先判定走向，只能坐汽车、公交、出租，这样方向变了可以随时纠正。
若是坐火车，万一人家在路上改了方向，还得回头。
可是这样前进速度慢而且效率低，被拐走小孩的情况随时都可能有变化，有时耽误的可能就是一个人的未来。
“希望这次报酬能高点。”
穿过于州北部的相州，一路向东，第三天来到了中部城市齐州。看到魂影轨迹向着东北方向移动，丁丁知道，有变化了。因为东北偏东是一座名山，很有可能作为中转站存在。丁丁现在没事就拿着下载的地图看，走哪看哪。
在邻近山区的镇上补充了水和食物，丁丁背着包进了山，像是游客。
开始还好，有山路，可以坐到汽车，到了山里的一个村子后就没车了，村子是个很普通的村子，红叶白花，白墙黑瓦的房子很有地方特色，在池塘的点缀下平静而悠闲，风景的确很好，除了闲人比较多，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绕着村子转了一圈，魂影轨迹拐到了山里，山下的田地里有一些农人在劳作，很平常的样子，丁丁观察了一下周围，开始进山。
当丁丁的身影消失在小路上，路边田里弯腰劳作的一个老年妇女站起身来，朝丁丁去的方向看了一会，浑浊的双眼闪着阴鸷的光，接着掏出个手机开始打电话。
爬上一个小山包，丁丁坐下休息，龙龙的魂影轨迹就在这个方向，可当他准备再确定一次时，却发现这里有古怪。
在左前方的山坳里，有很多到魂影轨迹集中在那边，而且亮度的差别是成批量的。也就是说，这里过段时间就会来一批人，然后又离开。
“真的是中转站？”丁丁疑惑地想，如果是的话，那可是逮到了一个大家伙，不过人贩肯定会很重视这里，从这里救人会有一场硬仗。
考虑了一会，决定先去侦察一下，如果事不可为就报警。
眼看天要黑了，丁丁拿出自加热米饭，吃喝完毕，为了避免暴露，也不敢抽烟。夜深了，远处村子里的灯光渐次熄灭，人声消失了，丁丁就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心想过一个小时就起来干活。
再睁开眼的时候一看手机，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十分。他不禁骂了一句：“我擦！”
不知名的虫子在秋风中残喘着，丁丁把不必要的东西放在草丛里做上标记，轻轻地往前窜去。
淡淡的月光照着，丁丁深一脚浅一脚进了山坳，走了一会，拿出网上淘的民用夜视仪戴上，看过去，前方不远处水塘边一座孤零零已经倒塌的草房，看不出有人的样子。丁丁凝神闭眼，再次观察魂影轨迹，却发现一片空空，啥都没有。
丁丁心一沉，怎么回事？魂影轨迹呢？白天看到那么多条一条都没有了。
短暂的慌乱之后，丁丁决定先停下脚步。掌握魂影轨迹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与依仗，如果失去了灵眼，自己就啥都干不成了，先冷静一下，琢磨一下看能不能解决。
集中精神再次观看，却依然没有反应，反而头疼的厉害。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丁丁决定暂时放下，先探明情况要紧。
正准备往前走，忽然发现前方山壁边冒出来一个人影，丁丁赶忙蹲下。
那个人影走开几步站住了，接着隐隐有哗哗的放水声，然后走回原地一缩，又看不见了。
丁丁吓出一身冷汗，原来这还有个暗哨。幸好停了好一会儿，如果当时继续往前走肯定被发现，那就没得跑了。
这是靠近水塘的唯一一条路，想绕都没法绕过去，丁丁轻轻往前走了几步，用夜视仪仔细观察，终于发现草房后面的山壁上似乎有一个山洞。
山洞门口隐约也有个人在把守，这下彻底没辙了，唯一的入口，没有死角的两个岗哨，不会隐身的话基本上是没有办法靠近的。
丁丁打算退出去，明天白天再寻找看有没有其他的路。一转身，“咔嚓”，一脚踏断一根枯树枝，清脆的响声在夜里听起来异常清晰。
“完蛋了！”
丁丁摆好姿势就准备狂奔，心想后面肯定喊杀声大起，谁知跑出步，后面却依然静悄悄地没有反应。
“咦！？”
丁丁停下来听了一会，转身悄悄往前走，猫着腰贼兮兮地来到山壁前，探头一看，原来两个岗哨都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绕过岗哨，直接进了山洞门。
没有了魂影轨迹的指引，现在只有假设这里就是中转站。
进了山洞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左边不通，右手边开凿出一个狭窄的通道，一阵鼾声传了过来。
轻轻地走进去，丁丁发现里面空间很大，入口处堆放着不少杂物和木箱。
躲在木箱后面探头看过去，一个明亮的白炽灯挑的高高的，几个汉子倒在床上睡觉，间或有人说句梦话，方言很难听懂。
而往里面看，能看到地上全是铺盖，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小孩，看身高从两三岁到八九岁都有，看不到具体什么情况，里面的气味却是腥臊难闻。
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唯一的一条通道，这种情况他也做不了什么，丁丁悄悄退了出去。
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从岗哨身边过去，丁丁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回到池塘边上，天色已经蒙蒙亮，丁丁放下心，加快脚步往外走。
“你是哪个？”
经过倒塌的草棚，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丁丁吓了一大跳，急忙转头看，地上一堆干草上躺着一个人，正抬头看着自己，说话间已经爬了起来。
“我……”丁丁完全没料到，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人意识到什么，张开嘴就要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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