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悲伤成河

　　
日子一如既往，飞快地溜走。
转眼间，三天时间匆匆流逝。
苏小暖觉得自己不能再麻烦宋安辛了，因为这妮子的假期快要到头了，等宋安辛去上班，她一个人待在公寓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回家看看少爷。
几天不见，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出奇地想他。
想看他一眼的心从未停止骚动过。宋安辛调侃她，这是想要嫁人的前奏。
苏小暖没好气地翻了翻她的白眼，自然不跟她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周三，苏小暖打车回到叶家。
她走进门，发现少爷并没有在大厅。她放下行李，朝着楼上书房走去。
书房。
苏小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偌大的书房里烟雾缭绕，苏小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李显明还没有回来，整个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小暖走到窗前，将几扇窗户全部推开。叶羽寒面前的文件堆积成小山，苏小暖蹙了蹙眉。她心里惊讶少爷的工作，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少爷上班，而他每天的事情好像都很多的样子。
叶羽寒抬头，看着仍旧立在桌前的她，微微扬了扬下巴，说：“坐吧。”
面前就有椅子，很厚重很沉实。苏小暖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
叶羽寒并没有阅读卷宗，而是从桌上拿起烟盒和打火机，抽了一支出来，凑到唇边点上。
猩红的光点明灭之间，淡淡的烟雾再次升腾。
苏小暖隔着那一层薄雾，有一刹那只能看见那张英俊而又模糊的轮廓。
过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叶羽寒才淡淡地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辛明天就要上班了。”苏小暖老实地回答。
“哦？”叶羽寒似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问：“是不是她不上班，你就不打算回来了？”
叶羽寒话一出口，苏小暖忍不住汗了一下。才想，少爷这是在责怪她太早回来，还是回来得太晚了？
面对苏小暖的猜测，叶羽寒笑了笑，将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旋转椅上，仿佛轻吁了口气，语调很随意地道：“手现在怎么样了？”
“结痂了。”苏小暖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放在叶羽寒的面前。
有风吹过，袅袅的烟雾随着清风升起飘了出去。
叶羽寒坐在座椅上一时无话。
苏小暖在想：少爷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从来没看过他抽烟，视线偶尔一扫，便看到了那只已经装满烟头的水晶烟灰缸。
她重新打量他。少爷的半个身体陷在宽大的椅子中，有些随意慵懒。当着她的面，他竟然微微闭了眼睛，指间的香烟就这么让它燃着。
他一动不动，静静呼吸，眉宇间似乎有疲惫之色。
静了很长一段时间，苏小暖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要拿条毯子盖在叶羽寒的身上，叶羽寒却忽然缓缓开口了。
他说：“小暖，这几天你先去外面住几天。”
说话的时候，他侧对着桌子坐着，眼睛仍是闭着的。
苏小暖不明所以，怔怔地看着叶羽寒。
叶羽寒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的眸子中漆黑明亮。
“这几天家里不安全。”他轻声解释，苏小暖听不出他的情绪。
“好的。”虽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但是苏小暖已经习惯听从叶羽寒的话，所以不管少爷吩咐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办。
她转身，刚要离开，叶羽寒叫住她：“还有两天就满一星期了，你准备好去英国了吗？”
苏小暖停下脚步，轻轻地点了点头。
身后的男人想了想，对她说：“去了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苏小暖离开了书房。
她收拾着东西，正想要去哪里住两天，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苏小暖疑惑，难道是明伯回来了？
但是明伯身上有钥匙，如果真是他，绝对不会敲门的。既然不是明伯，那会是谁呢？
她刚要去开门，当手搭在手把上面的时候，一只白皙宽大的手掌突然轻轻按在她的手背上。
苏小暖一愣，转头，发现少爷正站在自己身边。
他不说话，对她摇了摇头。
少爷不让她开门吗？
苏小暖抽回手，叶羽寒低声说了一句：“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他的口吻霸道而蛮横，苏小暖听出了少爷语气中的凝重。他从来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外面敲门的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门外蓦地传来一声枪响，打破了屋内的安静。叶羽寒抱着苏小暖滚到一边，他和她躲在沙发后面。
苏小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叶羽寒抱着她的头，小声说道：“不要怕，听我的话，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少爷……”苏小暖咬着嘴唇，有些哽咽。
她躲进了厨房，把自己藏在橱柜里面。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门板砸地的声响。苏小暖缩紧身体，抱着膝盖。急促的呼吸起落，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一下一下撞着胸膛。
大厅里传来一声怒喝，一道粗狂的声音喊道：“叶羽寒，你这个王八蛋，给老子出来！”
来人的嗓门很大，苏小暖心中一紧。果然，家里出事了吗？
叶羽寒并没有出声，来人开始乱砸东西，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苏小暖有种恍惚的错觉。很久之前，有人上门讨债的时候，也是这般做法。
她同样缩在角落，默不出声。和往日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她看不见出路，心中没有方向。
现在不一样了，叶家就是她的家，少爷就是她的天，她不再害怕。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告诉自己不能哭。她轻轻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能这么没出息，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怯懦的苏小暖了！
大厅里传来扭打的声音，东西坠地破碎的声音仍在继续。突然，大厅里接二连三传来枪响，紧接着声音全部消失不见。
苏小暖浑身一震，急忙冲了出来。她的心里有道声音在呐喊：不能有事，少爷不可以出事！
她冲出厨房，发现大厅里一片狼藉。一道满身是血的身影躺在血泊里面，苏小暖颤抖着嘴唇，刚要朝那道人影走近，却听到一道淡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在干什么？”
苏小暖震惊地转身，当她看见叶羽寒好整以暇地站在她的面前时，鼻子忍不住一酸。紧接着，她朝着叶羽寒扑了过去。
她牢牢地抱紧叶羽寒，声音哽咽地说：“少爷，你吓死我了……”
“瞎担心什么，我不是没事吗？”叶羽寒有些虚弱地说道，苏小暖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望着叶羽寒。
叶羽寒的嘴唇有些苍白，苏小暖忍不住伸手，想要帮他脸上的污渍擦掉。
但当她伸手的时候，入眼一片猩红。
苏小暖看着自己一手的鲜血，有些喘不过气了。她努力张嘴，可是却好像忘记了如何呼吸一样，清冷的空气在嘴边徘徊，却怎么也不肯进到肺里。
“少爷，你……”苏小暖的嘴唇颤动着，耳边嗡鸣着，大脑开始变得空白。除了眼前猩红的鲜血，什么都没有了。
叶羽寒低下头，看着苏小暖。从她回来到现在，他都没好好地看过她。她消瘦了，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看着手上的鲜血，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苍白的脸上勉强抹开一丝笑容说：“我没事，你不要紧张。”
苏小暖看着叶羽寒棱角分明的脸庞，以最快速度把叶羽寒放在自己的背上，背着叶羽寒就往车库走。
她走出大门，发现天空暗下来了，细蒙蒙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睫毛上。雨点越来越大，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叶羽寒伸手捂住自己身体上的伤口，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汗水，伤口正在隐隐作痛。
“少爷，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苏小暖背着叶羽寒，举步维艰，但是她没有放弃，她要用自己瘦弱的肩膀，为少爷撑起一片天。
以前少爷为她做了那么多，这一次，就允许她偿还少爷一次。
虽然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是叶羽寒分明看到她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哀伤，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
她是在自责吗？
叶羽寒一怔，心中有抹暖意流淌。
“小暖，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的。”叶羽寒说。
苏小暖倔强地咬着牙，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觉得自己喉咙里难受得想哭。
“少爷，你别说话，车库就到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去医院了。”苏小暖喘着粗气，声音却透着笃定。
叶羽寒企图扯一个笑脸给苏小暖，可是俊冷的脸上此刻一点血色都没有，仿佛一张白纸，随时都会飘走。
“你放心，我命大，死不了的。”叶羽寒难得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苏小暖听到他的话，眼眶一红：“我知道少爷命大，少爷不会出事，我傻傻地以为少爷无所不能，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少爷不是神。少爷，我恨自己，如果不是我躲起来，如果我当时没听你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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