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醉酒暧昧
温龄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夜里的事，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大早，她起身去西院，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却见玉漏站在王亦阙屋前，对她恭敬道：“门主需要静养，这几日姑娘不必来请脉看诊了。”
玉漏见温龄面有忧色，温婉地笑道：“柳大夫会代为行事，姑娘不必担忧。”
“一门之主，竟这么小气……”温龄嘟囔了一句。
玉漏听了颇觉得有趣，提点了她一句：“门主只对在意之事生气，倘若他气不消，姑娘就不能想个法子主动致歉，让他气消么？”
温龄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苦大仇深地道了一句：“万龄知道了，多谢玉漏管事。”
已经将近立秋，天虽依旧热着，却温而不烈。
之后两日里，温龄叮嘱药房给王亦阙熬了好几服药膳，可送进去又被原封不动送回来，直叫她都心怀抱怨，觉得王亦阙实在记仇。
这一天的黄昏，天又下起了毛毛细雨，这雨下得叫人舒爽，温龄提了两坛酒，漫步荡到了西院清池的水榭上。
水榭周围的纱幔叫雨打湿了，有几副皱成一团，看着并不那么飘逸美观。她顾自坐着，给自己倒了酒独酌。
玉漏来往院中两次，直到入了夜，温龄的身影都尚未离去。她很是担心，轻声对屋中的王亦阙道：“门主，万姑娘在水榭中独饮了一个多时辰，院中婢女规劝无果，现在石桌上睡着了，只怕是醉得不轻。这天还下着雨，玉漏担心她得了风寒，是否要……”
灯下的王亦阙正手执着竹简，他抬起脸望了望廊外的黑夜。夜雨风吹确实寒凉，他轻淡地道：“让燕绝把她送回去。”
“门主明知道姑娘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为何还如此避讳她？”玉漏道。
“多话。”王亦阙声音冷淡。
院中水榭上，燕绝来到温龄身边，轻声道：“万姑娘，门主命我将你带回东院。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包涵。”
温龄迷迷糊糊地醒来，撑着下颌歪着头，笑眼迷离道：“门主……门主真难哄啊……”
燕绝微微摇头，拉住了温龄的手臂，想要将她扛到肩上。温龄抱着酒坛子，脚下一撇便躲了过去，她打了个嗝，笑道：“我今日见，见不到他……我绝不回去……”
她轻功极好，自然身形灵敏，即使是喝醉了，燕绝三两下也抓不住她。两人在水榭里板桥上你追我赶，始终差之毫厘，竟然不相上下。
不多会儿，王亦阙便闻讯而来。
“万姑娘竟然会武，可真叫王某意外。”他漫声道。
温龄听到他的声音，脚下一腾，拎着酒坛便落到了他身边。歪歪倒倒的走到他身边，身子倚靠在他的轮椅背上。
“你来啦？”她凑近几分，呵呵笑道。
酒香暖气拂动王亦阙的耳畔，他微微别过头，对玉漏道：“把她带回屋中。”
温龄的衣裳已经沁湿了，身子瑟瑟僵冷，可她却好像丝毫感受不到，一进屋便拎着酒坛子跟着王亦阙。
“姑娘，姑娘，玉漏先为你换了衣裳吧……”玉漏拦不住她，只能将手中的衣裳先披在她身上。
王亦阙坐在桌案前，阴沉着眼凝看着温龄。
她跪倒在桌前，托着下巴笑看着他，道：“我就想看一看，生气的门主是什么样儿的。”说着话，就着案上的茶杯倒了一杯酒，递给王亦阙。
“玉先生说，饮酒可以人心振奋，你……你喝一杯吧。”她晕乎得话都说不顺畅。
王亦阙无动于衷，静默地看着她。
“哎呀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是不是个男人！我，我不过是，担忧你的身体，才找人撩拨你……你倒好，这气也生得太久了。我这不是来哄你了嘛！还使什么小性子！”温龄绕过桌案，捏着酒杯凑到王亦阙嘴边。王亦阙闭着唇，眼中微含着愠色。
“你喝一口嘛！我就是担心你心跳得那么慢，指不定哪天就跳停了……常人哪有你这样的，冷冰冰的……”她说着话，伸出手抚上他的脸，指尖下的触感微微温热，却并不暖和。
王亦阙略微思索，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几天的戏闹，竟全是为了自己的身体。
方寸间，四方巨石微微塌陷了一角，坚固冷硬的外壳露出一丝裂缝。
他眼波流转，凝看着她，就着她的手，张开嘴轻抿了一口酒。
玉漏察言观色，行了礼退出门去。
温龄细细看着他，脸上痴痴一笑，就着姿态坐到他怀里。侧肩靠在他胸膛上，脸颊蹭了蹭他的肩窝。
她身上实在太冷，王亦阙轻轻蹙起眉头，从身后椅子上捞过一条绸毯，盖在两人身上。
王亦阙垂着眼看她，眸中微动。
“这样才对嘛……”她勾着他的脖子，手中一松，酒杯落了地，“你长得这么好看……倘若死了多可惜啊……”
“你倒是个皮相之徒。”王亦阙冷笑一声。
温龄伸出手指，轻轻描过他的眉毛，又滑过他的鼻梁，在他的薄唇间反复流连。
王亦阙眸色深深，低下头凑近她，看着她迷离沉醉的笑容。
“你看，现在心跳就快了。玉先生说的果然没错……酒，酒真是个好东西。唔，好冷啊……”温龄呵呵一笑，身子缩了缩，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王亦阙别过眼去，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坛，自己也分不清究竟为何心跳得这么快了。
“我怕你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好。要是被庞都抓去，就会像我爹娘那样……死无葬身之地，家里还被烧得一干二净。我害怕，我做梦都不敢回去……”
她轻轻呜咽，泪水打湿了王亦阙肩上的衣衫，温热的泪水滑落他的肩窝里，叫他觉得心烦。
“都怪我，都怪我错信了人……尉迟胥，呜呜，尉迟胥……你不过欺骗我，全然不顾我的情意，害得我满门被灭……你为什么这么狠心，都不肯救我……”温龄泪眼婆娑，声音渐渐低了，就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王亦阙心中思绪飞转，似乎得了一点启发。
“玉漏，进来。”他低声道。
玉漏便提着裙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温龄满脸泪痕坐在王亦阙怀中，脸上微微吃惊。她扶起温龄，带着她去了隔壁厢房。
燕绝进来行礼，道：“门主可还有吩咐？”
王亦阙静静深思片刻，燕绝见他不答话，便立在一旁等候。
“龙背中可是起了毒瘴？”王亦阙问。
燕绝答道：“是。自从温家被大火烧了之后，山中不知为何便起了毒瘴，野兽活物都死了大半。”
“正好。”王亦阙唇边微微一笑，看了看燕绝，“去把温家失火的消息透露给尉迟胥，我想看看他二人究竟情深到何种地步。”
“是。”燕绝点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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