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饮酒误事
<p>潼嘉关，乃是关外一处重要的交通商贸中枢点，东连接着东琅边境的松州城，西接洽了西粦国的野地，不仅如此，它还管控着南边散乱的叶林部落，成为他们赖以生存，交易物品粮食的唯一地点。</p>
<p>只是潼嘉关目前由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把控着，并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属地，所以此地虽鱼龙混杂却井井有条。且关中有明文条例，不论有何种国仇家恨，但凡进入了潼嘉关的领地，都不得以任何形式在此开战。</p>
<p>记得有一年，东琅国一支铁骑军团围剿犯人，无意间进入潼嘉关的领地，犯人的影子没见着，这军团就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p>
<p>尉迟胥到达潼嘉关时，已过了一天一夜。</p>
<p>他在关内整肃了剩余兵将，又立即命杜良与陆羽领了一支精兵飞速赶往温家。</p>
<p>两人带兵赶了一天路，终在黄昏之时到达了中途歇脚的一个小村落，此村地处偏僻，又靠山而建，且距大道甚远，故而未受战事累及。</p>
<p>村中有一处小客栈，名曰一土客栈。</p>
<p>此地虽是隶属东琅，时而有巡兵检查，不过他们运气倒是好，从前来过几次，全未遇上。这客栈的掌柜是个懂人事之人，倒也叫人放心。杜陆二人便在此稍事休息，等待第二日再行上路。</p>
<p>杜良好酒，自从龙背一战进了山中，已有将近一月未饮酒。现下好不容易寻着一个空时，便拎着酒袋，哼着小曲下楼找吴掌柜打酒。</p>
<p>方下了楼，便听得楼下吵吵闹闹，不知是出了什么事。</p>
<p>“谁人在此闹事？”杜良大喝一声，楼下客人俱是一惊。</p>
<p>一土客栈的掌柜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姓吴，是个丧夫的孀妇。虽已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p>
<p>她见了杜良，便腰肢一软，语气柔弱的告起状来：“客官，这人总来我这销酒，我已推辞数次，他今日又来了……”</p>
<p>杜良看了看站在柜台边上的小厮，弯着腰一脸谄媚的模样。</p>
<p>遂皱起眉头道：“你来！”</p>
<p>那小厮便巴巴地跑到杜良身边，笑眯眯地问：“客官可要买酒？”</p>
<p>“买什么酒？没听见吴掌柜说不要么？你他娘再来我就揍你！”杜良举起拳头就要揍他。</p>
<p>“客官，小的可冤枉啊……”那小厮倒是胆大，状似害怕模样，眼底却冒着精光，“再过十天大暑，村里不是暑酒节了嘛，小的就想这客栈的酒定是缺得紧，所以从别处买了些酒来销。没成想这吴掌柜不要，这酒要是卖不出去，可叫我怎么办才好！”</p>
<p>“哎哟非是我不要，实在是你那酒喝不得，一杯下肚人就醉死了。这样的酒我这怎么敢收！”吴娘抱着臂，不悦的瞥了那小厮一眼。</p>
<p>“掌柜的可莫要乱说！我那酒可是千里迢迢从北边弄来的，寻常人喝了当然醉死，可若是像这位将军这般魁梧雄壮，就算喝上三大碗跟饮水也无甚区别……你不是整好拿来做赛酒用嘛！”那小厮看似无意说起，撇撇嘴又道。</p>
<p>“罢了，你若是不要，今后我再不来你这销了……”小厮说罢就要走。</p>
<p>“等等。”杜良被夸的飘飘然，一听有此等好酒，自己怎能错过，便对那小厮道，“你那酒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如果作假，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p>
<p>“那一定是酒中极品，绝对的如假包换……客官要是不信，我便给您打上一壶，客官且尝尝。倘若客官不满意，我分文不收如何？”那小厮道。</p>
<p>杜良满意的点点头，取了酒袋给他，那小厮打了酒交到他手上。他凑过鼻子嗅了嗅，酒香馥郁，氤氲扑鼻，闻之即醉。</p>
<p>当即便喝了一口，咂摸片刻后大叫一声：“真好酒！”</p>
<p>那小厮朝吴娘眨巴几下眼，笑道：“怎么样吴掌柜，我就说我这酒是顶好的！”</p>
<p>接着便见杜良抱着酒袋又连灌了好几口，那小厮见他已然醉死，对吴掌柜使了个眼色，便悄摸离开了客栈。</p>
<p>过了不久，杜良便轰然倒地，全然失去意识，醉的不省人事了。</p>
<p>他这一醉，便误了大事。</p>
<p>这事听来蹊跷，也确不可能这样巧，自然是有人做了推手，在背后布了局。这布局之人，正是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氏门主，王亦阙。</p>
<p>这夜里，王家西院中庭柯幢幢，绸纱帘幕低垂，王亦阙正懒懒的靠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瓷白酒瓶。酒气蔼蔼，满室生香，足以醉人。</p>
<p>宅中长居的柳大夫前来给他诊脉，见他手中拿着酒瓶，不悦道：“就你这身体还饮酒！我看你是嫌命太长！”</p>
<p>王亦阙神情闲散，笑了笑：“柳大夫我可冤枉，这酒非是我要饮，是我给他人的赠礼。”</p>
<p>“赠礼？给谁的赠礼？拿‘梦华醁’做赠礼，这一杯下肚就须得睡上两日，只怕是要把人喝死！王亦阙，你别给我找事啊，西台玉那小子身子也不见得多好，你可别……”柳大夫气得胡子都飞起来。</p>
<p>“呵呵呵，柳大夫真有趣……”王亦阙低声笑着，嗓音微哑低柔，“您就放心吧，我不会送西台玉这种东西。”</p>
<p>柳大夫让他笑的有几分尴尬，忸怩问道：“这几日头还疼不疼？”</p>
<p>王亦阙笑着摇头：“不疼。”</p>
<p>“腿呢？腿疼不疼？”柳大夫又问。</p>
<p>“腿也不疼……”王亦阙看着他，知道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托着下颌笑道，“柳大夫也挺关心我的嘛，我还以为您只在意玉兄呢。”</p>
<p>柳大夫轻骂一句：“整日里没个正经！按时吃药！”</p>
<p>说罢便提着药箱离开了。</p>
<p>王亦阙收起笑容，指尖滑过那酒瓶沿口，轻轻的敲击着。</p>
<p>梦华醁做赠礼，倒不会把人喝死，只会让人沉醉。至于要沉醉到几时，那就要看杜良究竟喝了多少了。</p>
<p>这头王家倒如同往日，清寂冷漠。温家却大不一样，第二日便是家中老六馥玉的及笄之礼，家中忙前忙后准备着。</p>
<p>温龄将袖子折到臂上，以细绳系住，手下正在给大家舂明日及笄宴上的泥。家中陶人食用的泥，自然不能是土里挖出来的生泥。那生泥中带着许多虫卵与恶疾，故而需要先加入药草一同磨碎了，再加入净水舂过，方可食用。</p>
<p>“阿姊阿姊，你快给我看看牙！我刚刚吃土的时候好像嚼到了一条蚯蚓，卡在牙缝缝里实在难受！”飞谷凑了脸过来，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p>
<p>温龄伸出手叉开五指，一把罩住飞谷的脸，举着手中的舂子作势要打他：“臭小子，你又偷吃生泥！我看你是想长虫了！”</p>
<p>“那我不吃生泥，我搅搅你磨好的紫泥吃吃，好不好？”飞谷笑眯了眼，飞快的伸出食指搅了搅温龄舂钵里的泥。</p>
<p>“臭小子这么脏！看我不收拾你！”温龄举着舂子站起身，追着他满屋子跑。</p>
<p>此时的温家，尚不知外面雨横风狂，一股吞没万物的狂风，以席卷破竹之势正朝着她家中袭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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