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妓子二

小说：半面郎妆作者：妖孜字数：1832更新时间 : 2014-04-10 16:48:44

这天离潇刚下早朝，就遇到了神情茫然的离洛。与其说是偶遇，不如说是离洛一大早就在这儿等他。
“洛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离洛显得局促不安，垂头绞着手指。“我有些事情想亲口问皇兄。”
离潇隐约猜出些端倪。“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话到嘴边，离洛又不知如何问出口。来来回回好几次，才一咬牙。“他真的是做小倌的吗？”
“是的。”不用想，他也知道他问的是谁，他也明白，那人并不会希望他有所隐瞒。
“那皇兄为什么不赶他出府！”少年情绪激动，难以自控。
离潇包容着他的不懂人事，但他也同样疼惜妙戈，为他不平。
“洛儿，人生有两件事情是无法自己选择的，一个是性别，另一个就是出身。就像你我，都不喜欢眼前这个大金丝笼，却又一次次飞回来。他也一样，甚至比我们更加无可奈何，没有权力去支配选择，就算倔强如他，也只能屈服于俗世。”
是这样吗？取舍的两端在撕扯着离潇的理智，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二哥说，是他下毒害他的……”这……也是真的吗？
“洛儿，现在你还小，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并不是受伤害的人就一定是受伤最深的人，有时也会是罪有应得。”
“那……我该怎么办？”继续远离他，还是当做一切没发生过？他喃喃自问。
离潇知他心里也不好受，走上前，手扶上他额头。“相信直觉。洛儿，总有一天你会长大，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独当一面的男人。如此一来，你就必须要有清醒的判断力——不被世俗流言所纷扰的直觉。”
留下离洛在原地琢磨，他转身出宫。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悟透还得靠自己。临近宫门，想到府里最近总是强作欢笑的人，忍不住驻足留言:“皇兄的王府还是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离潇来到桃花居时，看到的就是一个人郁郁发呆的妙戈，走到他身边撩衣坐下，柔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芳蓝没陪你？”
“哦。”妙戈这才回过神，看向他，堆起一个笑容：“她下去给我准备点心了，我一个人正好清闲些。”语毕，才觉得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离潇只是微笑，并不点破。看向刚才对方注视的院落，跟他商量说：“我们在院子里种上桃树吧，天气暖和了就会花开满园，风光定会不错。空置它这么久，也该让它名副其实了。”
妙戈看向他，开心应答：“好啊，我也正好赏赏花解解闷呢？”
这件事，离潇交给了孟冬去办。让一个堂堂十二月影卫之首去置办这等小事，妙戈真觉得有点大材小用，委屈了他。
孟冬向来办事雷厉风行、毫不含糊。一天之后，就有园林小工扛着成活的桃树移植过来，一颗一颗载满整院。
之后，妙戈度日如年的岁月中，又多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每日他都会坐在门口，看着下人们给那些树浇水施肥，等着它们发芽、长出新叶、结出第一朵粉嫩的小花苞。这一幕，乐坏了妙戈，他兴奋得像个孩子，硬要拉着离潇到桃树下指给他看。
其实离潇也早就看到了，移植这些桃树本就是为了让他开心，此刻又怎么忍心破坏他兴致。离潇依他要求，推着轮椅慢步行至桃树之下，看妙戈用手扶起那束花枝，说：“你看，真好看，他们马上就要开花了。”
离潇蹲下身，与他平视，眼里尽是宠溺，悠然开口：“是啊，所有的寒冷刺骨都过去了。” 短短一句话，既应景又表情。
对于他的话，妙戈也许是真不懂，也许是懂装不懂，他十分应景地回应说：“看来，温暖的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再过几个月，我的腿就该好了，到时候我也要自己放风筝，还要在桃林下午睡。”
这些美好的憧憬都会实现的，离潇在心底说。嘴上却问：“就这么简单？”
他歪头想了想：“嗯......还要去市集，把以前没吃过没玩过的都加倍赚回来。”
“还有呢?”
“还有......”他摇头，“暂时就想到这些。”仅仅只是这些，放在以前，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他没有过过正常的日子，不知道普通人都会如何庆祝大病痊愈的欢喜。
抓住他双手包裹进掌心，离潇微笑着替他补充：“我们还要一起骑着马出去踏青、游山玩水；还要一起吃遍天下所有美食；还要去海边看浩瀚水波淼淼，去大漠观落日长河，每天踏着朝阳出发，踩着晚霞归家。”
那描述中的画面太美，妙戈忍不住心往神驰，却又害怕那些都与自己此生无缘。喃喃开口问：“真的可以吗？”到这一刻，他依旧不敢想。
“真的。”离潇莞笑着保证。只要大仇得报，他就带着他归隐山水田园，远离这尘世所有的偏见和不解，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他从未询问过他的身世和过往，因为他没有把握不会触及他痛点，但只要他愿意，到时候他们也可以一起找寻他的家人，给他完整的快乐。
离潇的保证比任何定心丸都管用。不管他命中是否有幸得到那些，但只要眼前人肯给他一个承诺，他就比身临其境还满足千倍万倍。
挣脱过来反握住他的手，妙戈说：好啊，我们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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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妓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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