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调教(上)
托马士闭上眼睛,虚弱地垂下了肩膀。
他对于司南的阴险狡诈和笑里藏刀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他知道他的老朋友一旦上了司南的贼船,就再也没有下来的时候。他现在能为福隆额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过是努力在脸上挤出生平最最凶恶的一个表情,对司南发出一个无力的威胁。
“听着!如果你欺骗了我的朋友,而没有做到你答应的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首先,这是个无力的威胁,因为您在我眼里连个虫子都不如;其次,请您以后别再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这样或许我们俩都能避免一场闹剧。”司南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舒服地跷起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福隆额和托马士。
“我说过,我要的是一个帮手,而不是一个仆人。而一个被禁锢住的帮手,用处无疑是极为有限的。这样说你们应该能够体会到我的诚意了吧。”
“不用浪费口水了,直接说出你的计划吧。”
“好吧,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的思维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像我身上这样一具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极品人类身躯当然是极为难找的。可是,这位老兄实际上只是想走出这间该死的屋子而已,难道他就非要附身上一具人类的身躯上吗。”
福隆额疑惑地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套用一句人类经常说的话,那就是‘我虽然不能给你幸福,但我能让你舒服。’”
“咦,这句话应该是花花公子追求女孩的时候才常说吧。”
司南低头捂着嘴干咳了几声:“咳咳咳,是这样吗?虽然引用的话不太对头,但意思基本就是这样的意思。恰恰好我带来的这条宠物狗,正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条件正好对路。你们对我的提议怎么看?”
托马士转头一看,见福隆额的脸上颇有几分动心的样子,眼珠子一阵乱转,心里立时有了主意。但仔细一想,现在反口虽然可以令得福隆额不用放弃自由,但难保盛怒之下的司南不会来个杀妖灭口。心里轻叹一声,托马士还是明智地放弃了这个十分诱人的想法。
司南嘴角含笑,把福隆额和托马士脸上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现在这间屋子里的一尸一鬼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连逃跑的体力都没有,唯有他一个“人”掌握着全局,他又怎么会怕福隆额反悔?
福隆额脸上神色变幻一阵,终于咬着牙根点了点头。
司南得意地笑了,站起来像拎着一条破麻袋一样拎起福隆额的脖子,硬生生地塞进尚自昏迷不醒的哈叭狗的身体里面。与此同时,手指如同弹钢琴一样在哈叭狗的头部,四肢和裆部,分别点了六下。每点一下,一朵青白的莲花就会在哈叭狗雪白的身子上绽放,然后慢慢地隐入叭儿狗小小的身体之中。
托马士怔怔地看着司南那犹如行云流水一样的动作,摇摇头,放弃了心里那最后一点希望。以托马士的能力,他虽然也能帮助福隆额顺利的破瓦夺舍,但那必须配合预先布置好的阵法,在做了万全的准备之后才能进行。像司南这样行若无事的就将福隆额硬塞进一只哈叭狗的身体里面,还完全地遮盖出福隆额不知不觉间泄露出来的丝丝鬼气,他自认没有这个本事。
在妖怪的世界里面,历来是强者为尊,道德和法律只是适用于人类的教条,妖怪们并不看重。司南的本事既然比托马士要高上不少,那么他自然掌握着托马士的生杀大权。现在托马士只能向上帝祷告,祈求司南不是那么贪心就好。
然而很明显,司南是非常贪心的家伙。
因为司南才把福隆额塞进叭儿狗的身体里,他立即就将尚在努力与新的身躯融合的福隆额丢在一旁,笑眯眯地看向了托马士。
“你、你还想怎么样?”托马士一阵心惊肉跳。
“我想怎么样?你说我能怎么样呢。”司南慢慢地走到托马士面前,在他身边蹲下:“你看,我本来很快乐的和家人在一起野游,享受着家庭的温暖。可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不得不跟我的家人分离,还无缘无故地跟人打了一架——做为一个好孩子来说,打架真不是一个好行为。你对我发起了一场战争,而我则是一名受害者吖。按照西方的规则,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进行一定的赔偿呢。”
托马士一梗脖子,做革命烈士状:“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我想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现在是以胜利者的身份向你要求赔偿,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我记得西方的规则就是这样,受害者未必能够得到赔偿,但是胜利者一定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不是这样吗?”
托马士恶狠狠地说:“没错,是这样的。可是如果你的要求太高了的话,我也不介意拼一个鱼死网破。西方人热爱自由的天性不会因为生命受到了威胁而改变,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西方也有愿意慷慨赴死的人。”
司南落寞地叹息一声,说:“看起来你又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了。要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挺感激您的。前段时间我在那个家庭中的表现实在是太抢眼了,而跟您会晤之后,我可以很自然地转变在他们眼里的形象。您为我避免了一次**烦你知道吗?而且因为您的缘故,我还找到了一个很棒的助手,我怎么能不感激你呢?”
“那……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是嘛,本来我们早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了。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世界多么美好,空气多么清新……嗨,嗨,先生,您又开始激动了……其实我只是想告诉您,我的开价不低,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司南那张灿烂的笑脸,在托马士眼里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可人在屋檐下,他只好低着头轻声说:“我愿意向您道歉,我也愿意用除了自由之外我所拥有的所有一切东西,给予您一个让您满意的赔偿。请您开个价码吧。”
司南似乎像是没有听到托马士的话似的,缓步踱到玄关,拿起他刚才赞不绝口的瓷瓶仔细把玩起来:“哎呀,这只瓷瓶可是明代官窑的极品哪……”
托马士的心像被剜了一刀似的,在滴滴哒哒地淌着鲜血,可面上却不得不强撑着笑颜:“如果您喜欢的话,那就拿去吧。”
“那多不好意思呀。不过如果你愿意把它作为友谊的象征赠送给我,我又怎么能拒绝呢?”司南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又从墙上取下一把老式火枪,在手里踮了踮:“哎呀,保养得这样好的皇家火枪现在可少见得很哪,它还能打出子弹吗?”
“……如果您喜欢的话,那也拿去吧。”
“哎呀,还有这套皇室餐具……”
“……拿去拿去。”
“哎呀,还有这套明朝的红木家具……”
“……拿去拿去。”
“哎呀……”
“……拿去拿去。”
司南猛然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托马士的眼睛:“尊敬的托马士先生,您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其实觉得你这间屋子里的东西都蛮不错的——包括这套精致的别墅。”
“……您、您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托马士咬牙切齿地说。
“哦,请别把我跟那些挑食的家伙相比。他们只吸血,而我一般是连皮带肉一起吞下去,连骨头都不吐。”司南理直气壮地反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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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先生司太太,你们好。”
托马士有气无力地和司仲勋夫妇打着招呼。相比之下,司南的反应则要热烈得多。
“爸、妈,你们来了。”
当司南热情地扑进司仲勋怀里,像只小鸟一样吱吱喳喳地为父母描述着托马士那间漂亮的别墅,他的举止和脸上那稚气的笑容让司仲勋夫妇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样才对嘛,这样才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嘛。
司仲勋感激地握着托马士的手,一时间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爸、妈,托马士先生好有学问哦,他还说以后有空还要邀请我一起喝下午茶,你们同意吗?”
没有注意到托马士脸上难看的神色,司仲勋夫妇一叠声地答应:“当然,我们当然同意。”
“那么,托马士叔叔,我一有空就来找你玩好吗?”
托马士及时扶住了身边的栏杆,这才没有一屁股坐倒在地。
“嗯,这个,当然可以……”托马士不情不愿地咧咧嘴。
有那么一瞬间,司仲勋几乎以为托马士脸上流露出的那种笑容其实应该叫做哭才对,但随即他又转变了想法——怎么可能是哭呢?也许是人种不同,所以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不同吧。
“那么,托马士叔叔再见了。”
司南冲着托马士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拉着司仲勋夫妇蹦蹦跳跳地回到车上,直到回家的路上,司仲勋还吱吱喳喳地兴奋的说个不停。
“……就这样,我临走的时候托马士叔叔还送了我一个礼物呢?”
司仲勋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做为人父亲的温暖,他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转过头问:“那么托马士叔叔究竟送了什么东西给你呢?”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司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叠文件递到司仲勋面前:“他说这是那栋别墅的房契,还说明天带有公证处印章的正式赠予协定就会送到家里来。”
……
砰!
车子终于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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