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噩梦中的星光（三）
“我不会离开你的！”
周星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脸上满是泪水。
一旁的男人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惊慌：“星云，怎么了？”
听见男人沉稳的声音，周星云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急切地说道：“她妈妈被怪兽吃掉了，她爸爸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微微皱眉，随即笑着安慰道：“哪来的怪兽，肯定是你梦里的那个小姑娘做噩梦了。”
周星云愈发着急：“她说了不是梦，这里也不是，那里也不是，我相信她……”
男人苦笑一声：“什么这里那里的，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我一直在这守着你，你就在这里，哪也没去。”
不等周星云继续辩解，他拍了拍周星云的脑袋，加重了语气：“好啦，只是一场梦而已，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
说罢，他起身离开周星云的房间。
……
……
关上周星云的房门，男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久之前，他先后收到两条消息，其中一条详细描述了宝瓶星域发生的惨案，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波澜，自然也包括秦立与李婧育有一女的事实，而另一条则显得有些诡异——
“小心秦立。”
两条消息分别来自他最信任的两个人，而如果周星云梦中的那个小姑娘真的就是秦立的女儿……
“比老爷子还古老的远古遗族？又不是凡人写的玄幻小说，生得越早越厉害……那个时代的修行者也好，所谓的异族、神兽也罢，顶天了也才魂魄境，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方锦华贪赃枉法？贪赃枉法的又岂止一个方锦华！何况堂堂宝瓶支队长，居然勾结异族，他图什么？
“学院损失了一位高级讲师，以阳欢的强势，居然没办法顺着方锦华这枚弃子查到任何东西，那些家伙究竟还隐藏了多少实力？
“大叔，你究竟想做什么呢？琉璃，你又究竟知道些什么？”
……
……
荒芜碎星带。
这里位于中央星域与外围十二星域之间，由于没有源核，资源相当匮乏，连一颗恒星都没有，通灵境以下的修行者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而即使是通灵境的修行者，如果长期待在这里，寿命也会急剧缩短。
这里是被修行界遗忘的角落。
这里属于如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散修。
而此刻，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来了。
确认秦立是独自前来，龙霸冰冷暴虐的竖瞳中浮现一丝笑意，旋即隐去。
“我没打算杀死你的女人，是她自己寻死。”
秦立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或者愤怒的情绪，只是稍稍有些歉疚：“她不是我的女人，梦影只是个意外。”
龙霸静静地看着自己曾经最器重的儿子，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是个蠢女人，但也是个好女人。可惜了。”
秦立——或者应该叫龙力——苦笑一声，说道：“她以为阳欢来了我和梦影就能活下来，其实如果不是您有所顾忌，阳欢就被她害死了。”
龙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看得出你把那个小姑娘当成亲生女儿，那她就是我的孙女；只要有可能，我不会让她落入险境的，哪怕世人以为我龙霸怕了阳欢也无所谓。”
见龙力依旧面有忧色，他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你为了取信于那些人类，不得不把梦影留在他们那里；不用担心，事成之后，我会让邱卓尔亲自把梦影交还给咱们——你知道的，对我来说，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龙力点点头，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给族人谋一块栖身之地，以您的实力，只需静候开天、自行飞升即可，又何必冒此奇险。”
龙霸欣慰地笑笑，说道：“我知道要你背叛朋友，你心里不好受，你能理解那是再好不过了；另外你放心，我要的是双子星域，璇玑和琅琊活着才有用。”
龙力也笑了：“琅琊桀骜不驯，但只要制住璇玑，他必定会将双子星域拱手相让，待我族掌握双子星域再放他们走便是。为了族人，哪怕与他二人反目成仇，我也认了。”
龙霸哈哈大笑，赞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紧接着，他面色肃然，说道：“璇玑如今下落不明，唯有你有望寻到他；事不宜迟，你这便动身吧。如今我族已然暴露，此处亦非久留之地，举族上下生死存亡皆系于你一身，务必谨慎行事，切莫让他二人有了防备。”
龙力沉声应下，转身离去。
……
……
离开龙霸感知范围后，龙力的目光骤然变冷，冷得与龙霸如出一辙。
如果龙霸看到此刻的龙力，想必他会一边感叹着不愧是自己的种，一边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以绝后患。
可惜，龙力不会让龙霸看到这样的自己。
逃离族群，潜伏人类社会多年，他的实力依然无法企及父亲，但终究还是学到了一些龙霸无法理解的东西。
如果龙霸真的掌握了李婧的性命，他将别无选择，哪怕要背叛相交多年的挚友。
然而李婧看破对方用自己的性命要挟秦立的企图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裁。
她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了解对方的意图，她只知道如果秦立落入这群暴徒的掌控之中，他和秦梦影都将凶多吉少，于是她做了那一刻她唯一能做的事情，用自己的死亡将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传达给修行界，希望那位所向无敌的保卫科科长可以救下秦立和秦梦影。
正是她用性命做出的告白，让龙力确认了对方的，以及自己的心意。
李婧不是他的女人，他们只是因为那个意外诞生的小家伙而不得不携手扮演一对凡人夫妻。
李婧是他的爱人，从她决意赴死的那一刻开始。
那些被他以骇人的坚忍强行压抑的悲伤、愤怒与仇恨，已然酿成一杯剧毒的苦酒，等待着被龙霸亲手送到唇边。
“家人比什么都重要？不，父亲，你从未将任何人视作家人。”
这般想着，他的心底情不自禁地掠过与李婧和秦梦影一同度过的这五年。
当初，那粒用于实验的灵子团莫名其妙地诞生意识，无论对他还是李婧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然而如今想来，那是上天赐予他们最珍贵的奇迹，哪怕那个孩子先天残缺，注定无法修行。
相对于他漫长的人生，凡间五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却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可惜，回不去了。
他不会再有机会陪伴秦梦影长大，但至少，他绝不会让秦梦影因自己而蒙羞。
“梦影，爸爸是个懦弱的人，这一生都在逃避。
“但这一次，我会为了你，成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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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脸上满是泪水。
一旁的男人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惊慌：“星云，怎么了？”
听见男人沉稳的声音，周星云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急切地说道：“她妈妈被怪兽吃掉了，她爸爸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微微皱眉，随即笑着安慰道：“哪来的怪兽，肯定是你梦里的那个小姑娘做噩梦了。”
周星云愈发着急：“她说了不是梦，这里也不是，那里也不是，我相信她……”
男人苦笑一声：“什么这里那里的，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我一直在这守着你，你就在这里，哪也没去。”
不等周星云继续辩解，他拍了拍周星云的脑袋，加重了语气：“好啦，只是一场梦而已，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
说罢，他起身离开周星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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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周星云的房门，男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久之前，他先后收到两条消息，其中一条详细描述了宝瓶星域发生的惨案，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波澜，自然也包括秦立与李婧育有一女的事实，而另一条则显得有些诡异——
“小心秦立。”
两条消息分别来自他最信任的两个人，而如果周星云梦中的那个小姑娘真的就是秦立的女儿……
“比老爷子还古老的远古遗族？又不是凡人写的玄幻小说，生得越早越厉害……那个时代的修行者也好，所谓的异族、神兽也罢，顶天了也才魂魄境，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方锦华贪赃枉法？贪赃枉法的又岂止一个方锦华！何况堂堂宝瓶支队长，居然勾结异族，他图什么？
“学院损失了一位高级讲师，以阳欢的强势，居然没办法顺着方锦华这枚弃子查到任何东西，那些家伙究竟还隐藏了多少实力？
“大叔，你究竟想做什么呢？琉璃，你又究竟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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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碎星带。
这里位于中央星域与外围十二星域之间，由于没有源核，资源相当匮乏，连一颗恒星都没有，通灵境以下的修行者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而即使是通灵境的修行者，如果长期待在这里，寿命也会急剧缩短。
这里是被修行界遗忘的角落。
这里属于如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散修。
而此刻，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来了。
确认秦立是独自前来，龙霸冰冷暴虐的竖瞳中浮现一丝笑意，旋即隐去。
“我没打算杀死你的女人，是她自己寻死。”
秦立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或者愤怒的情绪，只是稍稍有些歉疚：“她不是我的女人，梦影只是个意外。”
龙霸静静地看着自己曾经最器重的儿子，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是个蠢女人，但也是个好女人。可惜了。”
秦立——或者应该叫龙力——苦笑一声，说道：“她以为阳欢来了我和梦影就能活下来，其实如果不是您有所顾忌，阳欢就被她害死了。”
龙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看得出你把那个小姑娘当成亲生女儿，那她就是我的孙女；只要有可能，我不会让她落入险境的，哪怕世人以为我龙霸怕了阳欢也无所谓。”
见龙力依旧面有忧色，他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你为了取信于那些人类，不得不把梦影留在他们那里；不用担心，事成之后，我会让邱卓尔亲自把梦影交还给咱们——你知道的，对我来说，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龙力点点头，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给族人谋一块栖身之地，以您的实力，只需静候开天、自行飞升即可，又何必冒此奇险。”
龙霸欣慰地笑笑，说道：“我知道要你背叛朋友，你心里不好受，你能理解那是再好不过了；另外你放心，我要的是双子星域，璇玑和琅琊活着才有用。”
龙力也笑了：“琅琊桀骜不驯，但只要制住璇玑，他必定会将双子星域拱手相让，待我族掌握双子星域再放他们走便是。为了族人，哪怕与他二人反目成仇，我也认了。”
龙霸哈哈大笑，赞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紧接着，他面色肃然，说道：“璇玑如今下落不明，唯有你有望寻到他；事不宜迟，你这便动身吧。如今我族已然暴露，此处亦非久留之地，举族上下生死存亡皆系于你一身，务必谨慎行事，切莫让他二人有了防备。”
龙力沉声应下，转身离去。
……
……
离开龙霸感知范围后，龙力的目光骤然变冷，冷得与龙霸如出一辙。
如果龙霸看到此刻的龙力，想必他会一边感叹着不愧是自己的种，一边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以绝后患。
可惜，龙力不会让龙霸看到这样的自己。
逃离族群，潜伏人类社会多年，他的实力依然无法企及父亲，但终究还是学到了一些龙霸无法理解的东西。
如果龙霸真的掌握了李婧的性命，他将别无选择，哪怕要背叛相交多年的挚友。
然而李婧看破对方用自己的性命要挟秦立的企图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裁。
她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了解对方的意图，她只知道如果秦立落入这群暴徒的掌控之中，他和秦梦影都将凶多吉少，于是她做了那一刻她唯一能做的事情，用自己的死亡将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传达给修行界，希望那位所向无敌的保卫科科长可以救下秦立和秦梦影。
正是她用性命做出的告白，让龙力确认了对方的，以及自己的心意。
李婧不是他的女人，他们只是因为那个意外诞生的小家伙而不得不携手扮演一对凡人夫妻。
李婧是他的爱人，从她决意赴死的那一刻开始。
那些被他以骇人的坚忍强行压抑的悲伤、愤怒与仇恨，已然酿成一杯剧毒的苦酒，等待着被龙霸亲手送到唇边。
“家人比什么都重要？不，父亲，你从未将任何人视作家人。”
这般想着，他的心底情不自禁地掠过与李婧和秦梦影一同度过的这五年。
当初，那粒用于实验的灵子团莫名其妙地诞生意识，无论对他还是李婧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然而如今想来，那是上天赐予他们最珍贵的奇迹，哪怕那个孩子先天残缺，注定无法修行。
相对于他漫长的人生，凡间五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却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可惜，回不去了。
他不会再有机会陪伴秦梦影长大，但至少，他绝不会让秦梦影因自己而蒙羞。
“梦影，爸爸是个懦弱的人，这一生都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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