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牧家庄
二人结伴南行，于路说些市井趣事，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脾气竟十分相投；谈及战乱之苦，百姓生活之艰难，皆恨藩镇混战，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牧云峰背着他兄弟牧云染，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直累的气喘如牛，步履蹒跚，嚷着要找地方歇息一下。
柳桥风不想耽搁，便说道：“我来替你背他一程吧，你我轮替，省了歇息的时间，也能多走一些路程，毕竟这深山里，又是野兽出没的时间，还是不太安全。”
牧云峰似有些犹豫，不过柳桥风话说的有理，他也不想在山里耽搁时间，如果再遇上什么不测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许多了；于是他将牧云染放下，交给柳桥风背上，口中说道：“我与大哥虽素不相识，今夜却多次蒙大哥相助，小弟心里本来已经不安至极，多有惭愧，现在又让大哥替我背负兄弟，受此体累，小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看大哥也是急公好义之人，与我意气颇为相合，我愿与大哥义结金兰，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柳桥风也正有此意，见牧云峰如此说，大为高兴。于是二人同跪在道旁，插草为香，三叩九拜，口中说道：“今日我二人在此起誓，从此结为异姓兄弟，柳桥风为兄，牧云峰为弟，愿余生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永不相弃，如违此誓，死于乱箭之下。”
二人同起，执手相看，皆心满意足，感觉又亲近了几分。
柳桥风复又背了牧云染前行，接着说些交心话，到不觉得山路难行，夤夜漫长；直至天色大亮，二人方才出山。说来奇怪，平日夜里虎啸狼吼的深山野林里，这一夜出奇的安静，他们一路上竟一个野兽也没遇到，二人心中都感叹今夜运气格外好，十分侥幸。
出山后，找了个村庄人家，放下牧云染，借了些热粥，给牧云染喝下补充体力；二人就着水吃了些干粮，顺便歇歇脚。
这时牧云峰忽然发现，夜间由于他说的兴奋，居然忘了轮替背负牧云染的事，柳桥风背着牧云染竟走这一路，中间也未停留休息；此时看柳桥风，脸不红，气不喘，如平时一般模样。
牧云峰感叹：“真是惭愧，你我结为兄弟，我却只顾着高兴，竟忘了替换大哥，不过，大哥真是神力，背着人犹如无物，小弟真是佩服。”
听牧云峰这么说，柳桥风也猛地惊醒过来，背着牧云染时确实与平时不同，感觉轻飘飘，不知不觉就走了这一夜，且一点疲惫的感觉也没有，真是奇异之极。
柳桥风正纳闷间，忽然听见一声呻吟，转头看时，见牧云染正慢慢睁开双眼。
牧云峰见兄弟苏醒过来，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会感谢上天有眼，一会感谢柳桥风妙手回春，直弄的牧云染莫名其妙。
稍稳定了一下情绪，牧云峰给牧云染介绍道：“二弟，这位是柳桥风，是我刚结拜的金兰大哥，昨夜多亏大哥相助，赶跑了锦毛虎，又施妙手替你疗伤，我兄弟二人才能平安来到这里，你赶紧谢过大哥。”
牧云染抬手施礼，说道：“多谢相助”
柳桥风还礼道：“不必客气，我已与你大哥结为兄弟，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若非机缘注定，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相遇，要谢就谢苍天和缘分吧。”
牧云染见柳桥风说的有趣，微微一笑问道：“你们什么时候遇到的锦毛虎，怎么赶跑的呢，还有其他人呢？”
牧云峰便将牧云染被毒蛇咬伤，昏迷后众人如何遇到锦毛虎，如何抵挡，锦毛虎如何咬死众人，柳桥风如何出现，锦毛虎又如何逃跑等备细说了一遍，事情经过跌宕起伏，听得牧云染目瞪口呆。
牧云染挣扎着站起来，又郑重施了一礼，说道：“多承相救，云染在此谢过。”
柳桥风道：“不必了，你哥哥已经谢过了，也替你谢过好几回了，些微小事，不用你谢了我谢，谢了再谢的，白浪费口水和体力。”
三人笑了一阵，接着问了牧云染身体情况，感觉没什么大碍，只是还不便走路，牧云峰主动起身背了牧云染，三人继续前行；因为不赶时间，所以柳桥风便没再提替换背负牧云染的事，三人走走停停，速度极慢。
及至到了金牛镇，进了牧家庄，天色已见黑了，庄客家童知道牧云峰回家，各各出门来迎，牧云峰让庄客把柳桥风引到前厅安置酒菜相待，自己背着牧云染进了后堂，一切安置停当，出来见了父亲牧青河，细细的说了此次进山遭遇，最后懊恼此行不但一无所获，还死了五个庄客之事。
牧青河五十多岁的年纪，头戴紫红纱巾，两鬓斑白，身罩一袭青色家居服，系一条销金带，脚下一双麻草鞋，听了牧云峰的讲述后说道：“近日金牛镇不太平，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可能缘分未到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已经真假难辨，你也不必失望，此事明年再说，现在时局不稳，说不定哪天突然改朝换代，我们也就解脱了。有一件事你要知道，你走的这几天，我们金牛镇已经易主了，现在是蜀军当家，凤翔的李继密已经退往西县防守，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散兵游勇，劫掠家财之事常有发生，免得遇到了麻烦。”
牧云峰说道：“那我这几天在家带着庄客守护村庄吧，只是蜀军当家，您这个里正还能当下去么？”
牧青河说道：“照理说是没问题的，俗话讲，政令不下村，我们祖居于此两百多年，对周围乡民逢寒借衣，遇旱放粮，附近三里五村哪个不敬，哪个不服；况且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里正，从不曾有人换过我们；以往府尹刺史到任最多也就是改个县令，他们还看不到我们这里，只是如今大唐朝日渐衰落，藩镇各自为政，天下即将大乱，以后的百姓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牧云峰听了默然无语，停了一会，牧青河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你再详细跟我说一下那个柳桥风，是何等样的人。”
牧云峰细想了一下说道：“孩儿这次能安然归来，全仗着这个柳桥风相助，说起这个人倒有许多奇怪之处。当时约二更时分，我们遇虎，正在危急时刻，他突然出现吓退了老虎，半夜在深山老林里游荡，又不怕老虎，主动现身解救，这是第一个奇怪之处；第二个奇怪之处就是那只锦毛虎见到他，就好似遇见了克星一般，掉头就逃了；还有第三个奇怪之处，他与我相伴走了大半夜的山路，竟没遇见任何猛兽，这在往常也是不多见的。”
牧云峰略停了一下，又说道：“我已经跟柳桥风立誓结为兄弟，他这人力气很大，背着云染走了大半夜，竟丝毫不觉得累，且步履如飞，好似能夜间视物一般，走山路如履平地；我自问白天尚可，如若夜晚走起山路来，哪个不是磕磕绊绊的。”
牧青河责备道：“你怎么能让他背着染染呢，毕竟男女有别，应当谨慎才是。”
牧云峰涨红了脸说道：“是孩儿力气不济，又是夜间深山急着赶路，不可久留，权宜之计罢了，再说，柳桥风也不知道云染是女儿身，云染也不知道柳桥风背过他，我们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牧青河叹一口气道：“算了，此事不要再提了，明天送染染去她外婆家养伤，再找几个庄客去把山上死的人拉回来入土为安，他们的家人每家一贯钱，安抚一下，再有难处的你看着帮忙处理一下吧。现在我们去见一见你这位恩人，毕竟救你们一命，也算我们牧家的恩人，我们应大礼相待才是，这个柳桥风多大年纪？”
牧云峰茫然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没问过这个。”
牧青河笑一下说：“你们结拜，不通年龄，怎么排大小座次？这也算是古往今来独一份了。”
牧云峰尴尬了一下，不再言语，前面带路，领着牧青河去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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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峰背着他兄弟牧云染，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直累的气喘如牛，步履蹒跚，嚷着要找地方歇息一下。
柳桥风不想耽搁，便说道：“我来替你背他一程吧，你我轮替，省了歇息的时间，也能多走一些路程，毕竟这深山里，又是野兽出没的时间，还是不太安全。”
牧云峰似有些犹豫，不过柳桥风话说的有理，他也不想在山里耽搁时间，如果再遇上什么不测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许多了；于是他将牧云染放下，交给柳桥风背上，口中说道：“我与大哥虽素不相识，今夜却多次蒙大哥相助，小弟心里本来已经不安至极，多有惭愧，现在又让大哥替我背负兄弟，受此体累，小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看大哥也是急公好义之人，与我意气颇为相合，我愿与大哥义结金兰，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柳桥风也正有此意，见牧云峰如此说，大为高兴。于是二人同跪在道旁，插草为香，三叩九拜，口中说道：“今日我二人在此起誓，从此结为异姓兄弟，柳桥风为兄，牧云峰为弟，愿余生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永不相弃，如违此誓，死于乱箭之下。”
二人同起，执手相看，皆心满意足，感觉又亲近了几分。
柳桥风复又背了牧云染前行，接着说些交心话，到不觉得山路难行，夤夜漫长；直至天色大亮，二人方才出山。说来奇怪，平日夜里虎啸狼吼的深山野林里，这一夜出奇的安静，他们一路上竟一个野兽也没遇到，二人心中都感叹今夜运气格外好，十分侥幸。
出山后，找了个村庄人家，放下牧云染，借了些热粥，给牧云染喝下补充体力；二人就着水吃了些干粮，顺便歇歇脚。
这时牧云峰忽然发现，夜间由于他说的兴奋，居然忘了轮替背负牧云染的事，柳桥风背着牧云染竟走这一路，中间也未停留休息；此时看柳桥风，脸不红，气不喘，如平时一般模样。
牧云峰感叹：“真是惭愧，你我结为兄弟，我却只顾着高兴，竟忘了替换大哥，不过，大哥真是神力，背着人犹如无物，小弟真是佩服。”
听牧云峰这么说，柳桥风也猛地惊醒过来，背着牧云染时确实与平时不同，感觉轻飘飘，不知不觉就走了这一夜，且一点疲惫的感觉也没有，真是奇异之极。
柳桥风正纳闷间，忽然听见一声呻吟，转头看时，见牧云染正慢慢睁开双眼。
牧云峰见兄弟苏醒过来，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会感谢上天有眼，一会感谢柳桥风妙手回春，直弄的牧云染莫名其妙。
稍稳定了一下情绪，牧云峰给牧云染介绍道：“二弟，这位是柳桥风，是我刚结拜的金兰大哥，昨夜多亏大哥相助，赶跑了锦毛虎，又施妙手替你疗伤，我兄弟二人才能平安来到这里，你赶紧谢过大哥。”
牧云染抬手施礼，说道：“多谢相助”
柳桥风还礼道：“不必客气，我已与你大哥结为兄弟，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若非机缘注定，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相遇，要谢就谢苍天和缘分吧。”
牧云染见柳桥风说的有趣，微微一笑问道：“你们什么时候遇到的锦毛虎，怎么赶跑的呢，还有其他人呢？”
牧云峰便将牧云染被毒蛇咬伤，昏迷后众人如何遇到锦毛虎，如何抵挡，锦毛虎如何咬死众人，柳桥风如何出现，锦毛虎又如何逃跑等备细说了一遍，事情经过跌宕起伏，听得牧云染目瞪口呆。
牧云染挣扎着站起来，又郑重施了一礼，说道：“多承相救，云染在此谢过。”
柳桥风道：“不必了，你哥哥已经谢过了，也替你谢过好几回了，些微小事，不用你谢了我谢，谢了再谢的，白浪费口水和体力。”
三人笑了一阵，接着问了牧云染身体情况，感觉没什么大碍，只是还不便走路，牧云峰主动起身背了牧云染，三人继续前行；因为不赶时间，所以柳桥风便没再提替换背负牧云染的事，三人走走停停，速度极慢。
及至到了金牛镇，进了牧家庄，天色已见黑了，庄客家童知道牧云峰回家，各各出门来迎，牧云峰让庄客把柳桥风引到前厅安置酒菜相待，自己背着牧云染进了后堂，一切安置停当，出来见了父亲牧青河，细细的说了此次进山遭遇，最后懊恼此行不但一无所获，还死了五个庄客之事。
牧青河五十多岁的年纪，头戴紫红纱巾，两鬓斑白，身罩一袭青色家居服，系一条销金带，脚下一双麻草鞋，听了牧云峰的讲述后说道：“近日金牛镇不太平，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可能缘分未到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已经真假难辨，你也不必失望，此事明年再说，现在时局不稳，说不定哪天突然改朝换代，我们也就解脱了。有一件事你要知道，你走的这几天，我们金牛镇已经易主了，现在是蜀军当家，凤翔的李继密已经退往西县防守，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散兵游勇，劫掠家财之事常有发生，免得遇到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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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峰听了默然无语，停了一会，牧青河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你再详细跟我说一下那个柳桥风，是何等样的人。”
牧云峰细想了一下说道：“孩儿这次能安然归来，全仗着这个柳桥风相助，说起这个人倒有许多奇怪之处。当时约二更时分，我们遇虎，正在危急时刻，他突然出现吓退了老虎，半夜在深山老林里游荡，又不怕老虎，主动现身解救，这是第一个奇怪之处；第二个奇怪之处就是那只锦毛虎见到他，就好似遇见了克星一般，掉头就逃了；还有第三个奇怪之处，他与我相伴走了大半夜的山路，竟没遇见任何猛兽，这在往常也是不多见的。”
牧云峰略停了一下，又说道：“我已经跟柳桥风立誓结为兄弟，他这人力气很大，背着云染走了大半夜，竟丝毫不觉得累，且步履如飞，好似能夜间视物一般，走山路如履平地；我自问白天尚可，如若夜晚走起山路来，哪个不是磕磕绊绊的。”
牧青河责备道：“你怎么能让他背着染染呢，毕竟男女有别，应当谨慎才是。”
牧云峰涨红了脸说道：“是孩儿力气不济，又是夜间深山急着赶路，不可久留，权宜之计罢了，再说，柳桥风也不知道云染是女儿身，云染也不知道柳桥风背过他，我们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牧青河叹一口气道：“算了，此事不要再提了，明天送染染去她外婆家养伤，再找几个庄客去把山上死的人拉回来入土为安，他们的家人每家一贯钱，安抚一下，再有难处的你看着帮忙处理一下吧。现在我们去见一见你这位恩人，毕竟救你们一命，也算我们牧家的恩人，我们应大礼相待才是，这个柳桥风多大年纪？”
牧云峰茫然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没问过这个。”
牧青河笑一下说：“你们结拜，不通年龄，怎么排大小座次？这也算是古往今来独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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