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烂账
楚青尧站在人群最前方，踏着虚空，向这边缓缓走来，然后站定。阳光下金色皇冠依然耀眼，楚青尧和当年在九校联赛上露面之时一个神情，甚至连容貌都不曾改变。
“出来。”楚青尧话音刚落，被李衍喊到名字的人便在城卫的推攘下走出人群。
到处都是求饶之声，李衍看见了变得肥胖臃肿的左雅夫——当初便是他来拉的皮.条，虽说有他没他，那天都会和楚吟风发生冲突。
还有追捕自己、妙妙的徐修和最后拦住去路的周俊岑，这些面孔他已经许久不见，却半刻不敢遗忘。
紫星重新修回肉体之后，模样有了很大的改变，他好像怕李衍认不出来自己，出言报了一下名字。
“到齐了。”李衍望向后方惊恐不安的人群，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又感觉有点失落。
他在梦里无数次向楚国复仇，幻想过各种血腥场景，却没想到最后是楚青尧，带着这么多人来引颈受戮。
“能善待楚国所有百姓吗？”楚青尧复行几步，站在了李衍的对面。
“郑靖良是我兄弟，也是个好皇帝。”李衍点了点头。
“九殿主明鉴，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在李衍视线的斜下方，周俊岑下跪乞饶道。
周俊岑这一开口，下方乞饶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连立在高空的李衍都感到吵闹。
“哦？那楚吟风想伤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面阻止，你不是城卫队队长吗？你不是要忠君之事吗？”李衍看着他惊恐、无助的表情，终于找到了点复仇的感觉，冷笑道，“这个问题能答得让我满意，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周俊岑以为抓住了一线生机，然而又无法反驳，转移话题道：“但是处刑的时候，我没有……”
“闭嘴！”李衍手指轻弹，切断了他的舌头，冷声道，“当初你们不听我讲道理，觉得贱民就该为大局牺牲。我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不是为了让你们心平气和地听我讲道理，而是想体验下不讲道理的感觉。”
剩下的人本以为还有一次机会向李衍申诉，然而听完李衍这话，眼中期待的神色纷纷熄灭。
“这个世界曾给我灌输过一套所谓‘公平正义’的规则，但这些规则，给我造成了还有机会弥补以及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我不喜欢这些规则，所以我要制定我的规则，塞到这个世界嘴里，再恶心也给我咽下去！”
“这里曾是我大婚的地方，我的妻子如今躺在这里面沉睡。”李衍右手一弯，伸出拇指，指了指身后的玄晶棺。
“这里本该是我和我妻子被处死的地方，但我们的师父却死在了这里。”李衍指了指身下这片土地。
“你们这都是什么眼神？你们难道不知道，今天老老实实死在这里，就可以挽救楚国很多无辜士兵的性命？还是说牺牲小我成全大义只是谎言，你们临头退缩了？”李衍当空狞笑，竟然是笑出了泪花，面容扭曲得像是戴了一层鬼面。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当初的祸事，根源是一个叫黑莲的人。”一直闭口不言的渡空忽然开口，“黑莲已经死了，何必咄咄逼人？”
楚国的人，包括楚青尧在内都不认识渡空。但下方的人群闻言，又开始求神拜佛，也不管这人是谁，反正这话听起来像是要阻止李衍的样子。
“你他妈也闭嘴！”李衍恶狠狠望向渡空，嘲笑道，“你这么远跟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做的不对？我他妈做的再不对，也轮不到你来管！”
李衍怒火攻心，接着说道：“再说了，谁规定人一定要做对的事？嗯？你规定！你监督？你担责？楚国此时此刻只要有一个人在做恶事，你就马上自裁谢罪？人世间恶鬼那么多，你渡得空吗？”
“你说得对，人世间恶鬼已经够多了，何必再多你这一只。”渡空继续劝说道，“不如就此停手吧，以你的资质，脱离十殿阎罗，假以时日九重天阙必有你一席之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作恶的时候，你又在哪普渡众生？当时怎么不来渡我呢？”李衍左手紧紧捂住肚子，右手指着渡空笑弯了腰，“停手？行！唤醒我妻子，你，或者方万城能够做到，但我师父呢？能活过来吗？”
“那自然是不行，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拘泥过往不如想办法弥补。”渡空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弥补的方式！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弥补！”李衍声音因为愤怒、兴奋、解脱而颤抖，“我现在打不过你，但今天有我二哥在这，我看你有什么手段超度我这只恶鬼！”
渡空闭上了眼，既然和李衍说不通道理，萧无赦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和尚先行一步，萧殿主、李殿主，他日有缘再会。”渡空这声“李殿主”也不知是否在威胁李衍，身形化作一片烛火，就此消失不见。
“咳。”楚青尧咳出一口血来，皱了皱眉缓缓道，“听说你很喜欢凌迟？”
李衍擦了擦眼泪，轻捏鼻梁道：“是，如果你有更残忍的玩法，不妨说说。”
“希望你能做到你说的事，那就从我开始吧。”楚青尧伸出雪白纤细的脖颈，等待李衍的剑。
李衍不慌不忙，手腕一挥，四方的泥土向中间汇聚，变成了一座临时搭建的刑台。李衍在刑台上铺了一层布，这才双脚落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剑挥出，自紫星往后，所有人的腿都被齐膝斩断，当然也祸及了那些负责押送的城卫。
“谁让你们站在我师父坟头上的？”李衍怒吼。
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烧，李衍忽然自人群中一把抓出楚吟风，当着楚青尧的面将他切成了浑身染血的人棍。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楚吟风直到被李衍丢出，这才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嚎声。
“这么小，呵呵，真是又菜又爱玩。起因就是你对我妻子生出歪念，第一个凌迟的自然是你。”李衍说完，不再去看楚吟风。
他相信自己的剑法，楚吟风一天之内绝对不会死去，但血腥味会引来无数的蚂蚁，将他慢慢啃噬。
“住手！”一声熟悉的惊呼声响起，李衍和应天途同时抬起了头。
玉师晴和当年在黄石村相比，容貌并无太多变化。只是皮肤好了许多，美意中透露着一股英气，不似寻常美人的娇柔妩媚。
她也不知道李衍修为到了什么程度，准备在李衍出手的时候再阻拦。然而李衍剑太快了，第一剑斩断了紫星等人的腿，第二剑凌迟了楚吟风，玉师晴这才反应过来。她落在布上，伸手握住李衍掌剑的左腕。
当年毫无半分修为的李衍凭借一股执念，一个人抱着陷入沉睡的妙妙，走出了赤沙大漠，被玉师晴出手搭救，才有今天复仇的机会。易名为应天途的沃杰也是因为她，才能活到今日。
“你要救她吗？”救命之恩，李衍不认为当初留下的金币就可以结清。
“她是我的病人，我是她的医师。”玉师晴盈盈一笑，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会变成这样，但我依然不后悔救过你。”
“但是，她，还有他们，直接或者间接害死了我师父。”李衍指了指玄晶棺道，“我妻子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他们。”
“我不会说那些大道理，就当卖我一个面子可好？”玉师晴依然握着李衍的手腕，生怕他突然出剑。
“刚好我也不喜欢听大道理。”李衍叹了口气道，“你救了我，却要用这个来换我放过仇人。”
“这样，我岂不是相当于救了两个人。”玉师晴点了点头道，“我赚了，你也不算太亏。”
“可是……”玉师晴感觉到掌中的手腕开始发力，李衍表情痛苦起来。
“要杀他，先杀了我吧。”又是一道男声响起。
李衍猛然转头，竟然是十余年未见的韩凯越。在这种时候旧友重逢，李衍心头百感交集。
“韩凯越？”李衍一直害怕再见到他。
“李殿主，我叫韩瑞麟，现在是楚国皇卫。”韩瑞麟冷冷望着李衍。
韩瑞麟被尚武学院退学，他爷爷韩文才替他改名韩凯越，再度入学尚武学院，然后才认识了李衍、姚宇。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李衍握剑的手颤抖得更狠了，慌忙问道：“你不认我了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说过，要到外面去，要……”
“那是你跟韩凯越说的，韩凯越已经死了。”韩瑞麟表情依然冷漠。
李衍顿住，满脸失落，又再问道：“他们害死了我师父，还有妙妙，你认识妙妙的，她也……”
“那你呢？你师父呢？你师父杀了我爷爷又该怎么算？”韩瑞麟忽然激动起来，厉声质问道，“我可能向你下毒吗？你师父杀我爷爷的时候，有想过这些吗？”
李衍如遭重击，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回答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给我下毒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我该怎么办？衍哥？衍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找你报仇吗？”韩瑞麟一瞬间泪流满面，摁住倒地的李衍，攥着李衍衣领问道，“我要杀你吗？我怎么可能杀你？杀我爷爷的是你师父，又不是你！”
“我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进入楚国皇家学院，成为楚国皇卫。”韩瑞麟松开了李衍的衣领，以头抢地哭诉道，“我不是你，也不是姚宇，我资质驽钝，为了做到这一切，多少次差点死掉。现在爷爷的愿望，我只差一步就完成了。”
李衍不明白韩瑞麟这句话的意思，疑惑地望着他。
“你一定要杀她，对吧？但身为楚国皇卫，职责就是保护皇帝！皇帝如果死了，我没理由还活着！”韩凯越忽然掏出匕首，对着自己脖子抹去，只想就此结束掉这痛苦的一生。
匕首坠地，韩瑞麟哭中带笑，自嘲道：“明明这么拼命了，还是追不上你。连死都不让我死？难怪姚宇那么讨厌你，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你以为你是谁，你拦得了我一时，拦得了我一世吗？哈哈哈哈！”
李衍握住韩瑞麟的手，闭眼道：“你见过姚宇？他怎么样了？过得还好么？”
李衍那晚听完苏灵儿的话后，不用韩瑞麟解释，也知道姚宇讨厌自己什么。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闭嘴吧！你的关心只会让他感到恶心！放心，他过得比你好，说不定还比你厉害。”韩瑞麟眼泛热泪，望向那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掌，使劲抽了抽也纹丝未动。
李衍忽然起身，用流云剑气制住韩瑞麟，抬头望向楚青尧道：“听说当初黑莲想杀我和我的妻子，你曾出言反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还活着一天，就是楚国皇帝。楚国人欠的账，都可以算在我身上。”楚青尧推开了玉师晴，决意赴死。
“我不杀你，你走吧。”李衍说完，把目光挪向玉师晴，低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李衍紧接着撤去了流云剑气，望向韩瑞麟道：“活下去，就算不为了我，也算为了姚宇。”
李衍说完起身离去，紫星等人头颅齐齐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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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靖良是我兄弟，也是个好皇帝。”李衍点了点头。
“九殿主明鉴，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在李衍视线的斜下方，周俊岑下跪乞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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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曾是我大婚的地方，我的妻子如今躺在这里面沉睡。”李衍右手一弯，伸出拇指，指了指身后的玄晶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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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师晴和当年在黄石村相比，容貌并无太多变化。只是皮肤好了许多，美意中透露着一股英气，不似寻常美人的娇柔妩媚。
她也不知道李衍修为到了什么程度，准备在李衍出手的时候再阻拦。然而李衍剑太快了，第一剑斩断了紫星等人的腿，第二剑凌迟了楚吟风，玉师晴这才反应过来。她落在布上，伸手握住李衍掌剑的左腕。
当年毫无半分修为的李衍凭借一股执念，一个人抱着陷入沉睡的妙妙，走出了赤沙大漠，被玉师晴出手搭救，才有今天复仇的机会。易名为应天途的沃杰也是因为她，才能活到今日。
“你要救她吗？”救命之恩，李衍不认为当初留下的金币就可以结清。
“她是我的病人，我是她的医师。”玉师晴盈盈一笑，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会变成这样，但我依然不后悔救过你。”
“但是，她，还有他们，直接或者间接害死了我师父。”李衍指了指玄晶棺道，“我妻子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他们。”
“我不会说那些大道理，就当卖我一个面子可好？”玉师晴依然握着李衍的手腕，生怕他突然出剑。
“刚好我也不喜欢听大道理。”李衍叹了口气道，“你救了我，却要用这个来换我放过仇人。”
“这样，我岂不是相当于救了两个人。”玉师晴点了点头道，“我赚了，你也不算太亏。”
“可是……”玉师晴感觉到掌中的手腕开始发力，李衍表情痛苦起来。
“要杀他，先杀了我吧。”又是一道男声响起。
李衍猛然转头，竟然是十余年未见的韩凯越。在这种时候旧友重逢，李衍心头百感交集。
“韩凯越？”李衍一直害怕再见到他。
“李殿主，我叫韩瑞麟，现在是楚国皇卫。”韩瑞麟冷冷望着李衍。
韩瑞麟被尚武学院退学，他爷爷韩文才替他改名韩凯越，再度入学尚武学院，然后才认识了李衍、姚宇。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李衍握剑的手颤抖得更狠了，慌忙问道：“你不认我了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说过，要到外面去，要……”
“那是你跟韩凯越说的，韩凯越已经死了。”韩瑞麟表情依然冷漠。
李衍顿住，满脸失落，又再问道：“他们害死了我师父，还有妙妙，你认识妙妙的，她也……”
“那你呢？你师父呢？你师父杀了我爷爷又该怎么算？”韩瑞麟忽然激动起来，厉声质问道，“我可能向你下毒吗？你师父杀我爷爷的时候，有想过这些吗？”
李衍如遭重击，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回答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给我下毒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我该怎么办？衍哥？衍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找你报仇吗？”韩瑞麟一瞬间泪流满面，摁住倒地的李衍，攥着李衍衣领问道，“我要杀你吗？我怎么可能杀你？杀我爷爷的是你师父，又不是你！”
“我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进入楚国皇家学院，成为楚国皇卫。”韩瑞麟松开了李衍的衣领，以头抢地哭诉道，“我不是你，也不是姚宇，我资质驽钝，为了做到这一切，多少次差点死掉。现在爷爷的愿望，我只差一步就完成了。”
李衍不明白韩瑞麟这句话的意思，疑惑地望着他。
“你一定要杀她，对吧？但身为楚国皇卫，职责就是保护皇帝！皇帝如果死了，我没理由还活着！”韩凯越忽然掏出匕首，对着自己脖子抹去，只想就此结束掉这痛苦的一生。
匕首坠地，韩瑞麟哭中带笑，自嘲道：“明明这么拼命了，还是追不上你。连死都不让我死？难怪姚宇那么讨厌你，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你以为你是谁，你拦得了我一时，拦得了我一世吗？哈哈哈哈！”
李衍握住韩瑞麟的手，闭眼道：“你见过姚宇？他怎么样了？过得还好么？”
李衍那晚听完苏灵儿的话后，不用韩瑞麟解释，也知道姚宇讨厌自己什么。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闭嘴吧！你的关心只会让他感到恶心！放心，他过得比你好，说不定还比你厉害。”韩瑞麟眼泛热泪，望向那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掌，使劲抽了抽也纹丝未动。
李衍忽然起身，用流云剑气制住韩瑞麟，抬头望向楚青尧道：“听说当初黑莲想杀我和我的妻子，你曾出言反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还活着一天，就是楚国皇帝。楚国人欠的账，都可以算在我身上。”楚青尧推开了玉师晴，决意赴死。
“我不杀你，你走吧。”李衍说完，把目光挪向玉师晴，低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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