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一起下药
蓬莱殿和紫宸殿距离很近。
老宫监探知了情况，立马就跑到蓬莱殿禀报。
太后很吃惊，几乎是一听到消息立马就从黄金宝座上腾了起来。不像是愤怒，也不像是难过，而是惊讶，出乎意料之外的惊讶表情。
完全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全都提着一口气，紧张地看太后如何做。
然而太后只是叫上所有人一起去紫宸殿罢了。
当李罗罗随众人一起到紫宸殿时，一切几乎还是事情刚发生时的样子。
皇帝昏倒了，安金婴倒在血泊中。一把沾血的长刀就在安金婴身边。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景。
触目殷红，如石榴花花红，却又更浓更腥，让人觉得畏惧。
一个穿黑斗篷的人脸上还沾着血，凑近太后禀报事情经过。
一切都不言而喻起来——太后派人恫吓打压了皇帝，逼死了安金婴。
李罗罗瘫坐在地。
从来没有想到，那个法力高强，让知情者畏之如虎的千年老妖会倒在血泊中。
虽然自己才为了打消太后的疑虑向太后请求一定要严惩刺客主使人，但那也只是随口一说。一语成箴的感觉实在不好，尤其是这种会让人付出生命代价的坏事。
李罗罗摸到了地板上的血迹，恐惧害怕脱口而出，尖叫声响彻殿宇。
太后并没有过多在意，任凭崔玉楼将李罗罗带走。
带着罪恶感，李罗罗不停擦拭着手上的殷红，可是无论怎么擦拭，血色形成一块难堪的瘢痕印在手上，陷进肌肤纹理之中，李罗罗看着那印记，不住地颤抖。
崔玉楼按住了李罗罗不停发抖的肩膀：“冷静一点，洗干净就好。”
“洗不干净的。”李罗罗抬眼对上崔玉楼的眼睛：“我才对太后说要严惩凶手，立马就出事了，他们是因为我出事的！我为了保自己的命进谗言还落井下石！”
崔玉楼拧起了眉毛，眼波中一闪而过的一抹暗色，不停安慰身旁不住颤抖的李罗罗：“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我去告密的。是我告诉太后每次皇帝都能及时出现实在太过巧合。可是，即便我不说，太后也会想到这其中的诸多疑点，即便我不说，太后依然可以查得到，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是，太后竟然真的下手了，去对付自己的亲儿子。甚至就在紫宸殿里当着皇帝的面动刑，逼他就范。”李罗罗不敢回想在紫宸殿里看到的景象。
“那皇帝呢？他也曾经动过谋害自己亲生母亲的念头。那安金婴呢？的的确确主导了一场宫廷刺杀！而且，他差点杀了我，杀了你，还有几十个无辜宫人！”崔玉楼义正言辞，厉数罪恶。
的确，每一个人都不干净，能有今日结果是早有预料的事。
“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还是母亲和儿子？”李罗罗不能理解。
崔玉楼没有答话，欲言又止。他不敢说是为了权利，因为这也是他同样炽热期盼，不停追逐的东西。在如今的大明宫里，所有人不过是权利的奴隶。为了权利，可以说明一切不合常理的行为，可以解释一切血腥暴虐和生杀予夺。
半晌无声，不管是生性散漫吊儿郎当的崔玉楼，还是温和知礼简单快乐的李罗罗，都一脸凝重，思绪翻飞。
崔玉楼深深叹了口气：“今日太后叫我们所有人都去紫宸殿，看到那副场景，她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意识逐渐回笼的李罗罗又开始警惕起来。
崔玉楼尽可能将语声放低，却也无法降低话语本身所具有的威慑力：“太后在警告我们，不忠就是那样的下场！”
这是权利的威慑，身在大明宫的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像一朵绿云一般的美丽女子找到了藏在角落的二人：“县主大人，崔家郎君，太后请来了摩柯班诘法师医治安金婴，皇帝也醒来了。我向太后禀明，清和县主大人受到惊吓，回拾翠殿休息。”
这一段没有多余的话，却让李罗罗有了新的警惕，毕竟豆卢贵妃还是个谜。
崔玉楼又恢复往日笑意吟吟：“那臣下护送贵妃娘娘和县主大人回拾翠殿。”
李罗罗根本就不想回拾翠殿，睁大了眼睛，戳了戳崔玉楼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在干什么？”
崔玉楼向略显不安的李罗罗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先去。”
一行人又向拾翠殿而去，一路上无人说话，可是眼睛却都活跃着。
崔玉楼和李罗罗一样，仔细打量着前面带路的女子，这个身穿绿锦缎轻移碎步像远山云朵一般的女子。可任凭二人如何仔细，仍旧看不出有什么错漏。
这个身居高位的豆卢贵妃，除太美了些，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非人族类的破绽。唯有刚刚不久前沾染的血迹将绿衫裙角浸成深墨色，向后面不断窥伺的二人表达着感同身受。
拾翠殿一如往昔，满目幽绿，静谧自然。
偌大的拾翠殿大殿里，只剩三人面面相觑。垂地纱幔笼在精制的帐钩中，才得以露出大殿本来的宽敞明亮，似乎是附和这份敞亮，大家开始打开天窗说亮话。
“把我带回拾翠殿，你想对我做什么？”李罗罗憋了一肚子疑问，迫不及待最先开口。
豆卢贵妃站在与另外二人的较远的位置，仍旧泰然：“紫宸殿更危险。”
李罗罗目露怀疑反问：“那这里就安全？”
“县主大人，我不会对你怎样的。”贵妃温言承诺。
崔玉楼笑了笑反诘：“可是娘娘与县主大人非亲非故，没有理由保护呀？”
贵妃嗤笑出声，轻移莲步靠近一些：“可是你崔玉楼也没有理由保护县主呀？怎么县主大人在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呢？”
“我……我和县主大人有婚约啊，我还指着能当上县马爷风光一把呢。”崔玉楼手叉着腰，很是恣意。
李罗罗还跟着附和：“对，没错，他的理由很正当。贵妃你呢？”
崔玉楼向李罗罗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对啊，县主大人心里惦记我。可是贵妃你呢？”
“哈哈哈哈哈……”贵妃有些失态得大笑起来：“那你昨天给县主大人下那么重的药，不怕把县主大人毒死啦？”
“不弄得像真的一样睡一天出点汗，太后能信吗？要是太后质问刺客的事，大家吃不了兜着走。我是为了县主大人好。”崔玉楼心虚地咽了咽唾沫。
李罗罗如梦初醒：“原来我昨天睡了一天是你下了药，那碗安神汤药是你的杰作！”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一步。
“这事真是为了你好，情况紧急。太后就是要找你问话，拦都拦不住。”崔玉楼有些紧张，不自觉话多了起来。转念一想忽然明白起来：“贵妃娘娘，你莫不是也在下药，不然怎么会知道我下了药，而且你绝对也有同样的药！”
李罗罗就是惦记着被贵妃捂嘴的惊吓：“就是，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下药毒晕我，和那碗安神汤一个味道？”
“县主大人，你还不信我在保护你么？我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徒惹事端，不然就不是弄晕你这么简单了。”贵妃对上二人怀疑犹凝的目光缓缓道来：“昨天我备好了药，却发现安神汤已经被人下过药了，所以就没再下，直到晚上安金婴来找我，被县主大人偷听了，我才迫不得已把药用上了。”
崔玉楼摸摸后脑勺没有疑问了，也确定了贵妃并没有谋害的意思。
李罗罗看着崔玉楼和贵妃这两个非人族类都亲口承认对自己下过药，生气得皱起了眉头：“你们都给我下药，你们好歹提前跟我说一句也好呀，怎么就见得我会坏事呢？”
贵妃用惯常的手法点点太阳穴：“这个呀，下次再说吧～”
崔玉楼吹着口哨看向别处躲开视线。
李罗罗看看两人躲闪的眼神，知道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可能还会对自己未雨绸缪，想着索性离他们远点：“不行，大明宫里太危险了，我要回赵王府去，我要回家。”
“不行！”崔玉楼和贵妃异口同声。
李罗罗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你们下药想到一块儿去了，现在又都不让我回家，你们太欺负人了！”
贵妃还是像以前一样温言温语地劝说：“小罗罗，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去，太后会多想的。”
“就是啊，李罗罗，才让你看见了大明宫的丑事，你就走，太后会觉得你心生不忿，是个靠不住的人。”崔玉楼添油加醋。
明明是李罗罗和崔玉楼两人来质问贵妃，这回却变成了李罗罗被另外两人劝说。
对于崔玉楼变换阵营立场比翻脸说谎还快，李罗罗震惊了：“所以，我该怎么办？”
“你呀，还是那个听话的县主大人，好好呆在拾翠殿就行。”贵妃满意地笑笑。
崔玉楼点头称是，俨然一副小弟模样：“县主大人，你家的池塘我还没修好呢，不如就先住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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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宫监探知了情况，立马就跑到蓬莱殿禀报。
太后很吃惊，几乎是一听到消息立马就从黄金宝座上腾了起来。不像是愤怒，也不像是难过，而是惊讶，出乎意料之外的惊讶表情。
完全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全都提着一口气，紧张地看太后如何做。
然而太后只是叫上所有人一起去紫宸殿罢了。
当李罗罗随众人一起到紫宸殿时，一切几乎还是事情刚发生时的样子。
皇帝昏倒了，安金婴倒在血泊中。一把沾血的长刀就在安金婴身边。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景。
触目殷红，如石榴花花红，却又更浓更腥，让人觉得畏惧。
一个穿黑斗篷的人脸上还沾着血，凑近太后禀报事情经过。
一切都不言而喻起来——太后派人恫吓打压了皇帝，逼死了安金婴。
李罗罗瘫坐在地。
从来没有想到，那个法力高强，让知情者畏之如虎的千年老妖会倒在血泊中。
虽然自己才为了打消太后的疑虑向太后请求一定要严惩刺客主使人，但那也只是随口一说。一语成箴的感觉实在不好，尤其是这种会让人付出生命代价的坏事。
李罗罗摸到了地板上的血迹，恐惧害怕脱口而出，尖叫声响彻殿宇。
太后并没有过多在意，任凭崔玉楼将李罗罗带走。
带着罪恶感，李罗罗不停擦拭着手上的殷红，可是无论怎么擦拭，血色形成一块难堪的瘢痕印在手上，陷进肌肤纹理之中，李罗罗看着那印记，不住地颤抖。
崔玉楼按住了李罗罗不停发抖的肩膀：“冷静一点，洗干净就好。”
“洗不干净的。”李罗罗抬眼对上崔玉楼的眼睛：“我才对太后说要严惩凶手，立马就出事了，他们是因为我出事的！我为了保自己的命进谗言还落井下石！”
崔玉楼拧起了眉毛，眼波中一闪而过的一抹暗色，不停安慰身旁不住颤抖的李罗罗：“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我去告密的。是我告诉太后每次皇帝都能及时出现实在太过巧合。可是，即便我不说，太后也会想到这其中的诸多疑点，即便我不说，太后依然可以查得到，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是，太后竟然真的下手了，去对付自己的亲儿子。甚至就在紫宸殿里当着皇帝的面动刑，逼他就范。”李罗罗不敢回想在紫宸殿里看到的景象。
“那皇帝呢？他也曾经动过谋害自己亲生母亲的念头。那安金婴呢？的的确确主导了一场宫廷刺杀！而且，他差点杀了我，杀了你，还有几十个无辜宫人！”崔玉楼义正言辞，厉数罪恶。
的确，每一个人都不干净，能有今日结果是早有预料的事。
“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还是母亲和儿子？”李罗罗不能理解。
崔玉楼没有答话，欲言又止。他不敢说是为了权利，因为这也是他同样炽热期盼，不停追逐的东西。在如今的大明宫里，所有人不过是权利的奴隶。为了权利，可以说明一切不合常理的行为，可以解释一切血腥暴虐和生杀予夺。
半晌无声，不管是生性散漫吊儿郎当的崔玉楼，还是温和知礼简单快乐的李罗罗，都一脸凝重，思绪翻飞。
崔玉楼深深叹了口气：“今日太后叫我们所有人都去紫宸殿，看到那副场景，她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意识逐渐回笼的李罗罗又开始警惕起来。
崔玉楼尽可能将语声放低，却也无法降低话语本身所具有的威慑力：“太后在警告我们，不忠就是那样的下场！”
这是权利的威慑，身在大明宫的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像一朵绿云一般的美丽女子找到了藏在角落的二人：“县主大人，崔家郎君，太后请来了摩柯班诘法师医治安金婴，皇帝也醒来了。我向太后禀明，清和县主大人受到惊吓，回拾翠殿休息。”
这一段没有多余的话，却让李罗罗有了新的警惕，毕竟豆卢贵妃还是个谜。
崔玉楼又恢复往日笑意吟吟：“那臣下护送贵妃娘娘和县主大人回拾翠殿。”
李罗罗根本就不想回拾翠殿，睁大了眼睛，戳了戳崔玉楼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在干什么？”
崔玉楼向略显不安的李罗罗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先去。”
一行人又向拾翠殿而去，一路上无人说话，可是眼睛却都活跃着。
崔玉楼和李罗罗一样，仔细打量着前面带路的女子，这个身穿绿锦缎轻移碎步像远山云朵一般的女子。可任凭二人如何仔细，仍旧看不出有什么错漏。
这个身居高位的豆卢贵妃，除太美了些，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非人族类的破绽。唯有刚刚不久前沾染的血迹将绿衫裙角浸成深墨色，向后面不断窥伺的二人表达着感同身受。
拾翠殿一如往昔，满目幽绿，静谧自然。
偌大的拾翠殿大殿里，只剩三人面面相觑。垂地纱幔笼在精制的帐钩中，才得以露出大殿本来的宽敞明亮，似乎是附和这份敞亮，大家开始打开天窗说亮话。
“把我带回拾翠殿，你想对我做什么？”李罗罗憋了一肚子疑问，迫不及待最先开口。
豆卢贵妃站在与另外二人的较远的位置，仍旧泰然：“紫宸殿更危险。”
李罗罗目露怀疑反问：“那这里就安全？”
“县主大人，我不会对你怎样的。”贵妃温言承诺。
崔玉楼笑了笑反诘：“可是娘娘与县主大人非亲非故，没有理由保护呀？”
贵妃嗤笑出声，轻移莲步靠近一些：“可是你崔玉楼也没有理由保护县主呀？怎么县主大人在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呢？”
“我……我和县主大人有婚约啊，我还指着能当上县马爷风光一把呢。”崔玉楼手叉着腰，很是恣意。
李罗罗还跟着附和：“对，没错，他的理由很正当。贵妃你呢？”
崔玉楼向李罗罗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对啊，县主大人心里惦记我。可是贵妃你呢？”
“哈哈哈哈哈……”贵妃有些失态得大笑起来：“那你昨天给县主大人下那么重的药，不怕把县主大人毒死啦？”
“不弄得像真的一样睡一天出点汗，太后能信吗？要是太后质问刺客的事，大家吃不了兜着走。我是为了县主大人好。”崔玉楼心虚地咽了咽唾沫。
李罗罗如梦初醒：“原来我昨天睡了一天是你下了药，那碗安神汤药是你的杰作！”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一步。
“这事真是为了你好，情况紧急。太后就是要找你问话，拦都拦不住。”崔玉楼有些紧张，不自觉话多了起来。转念一想忽然明白起来：“贵妃娘娘，你莫不是也在下药，不然怎么会知道我下了药，而且你绝对也有同样的药！”
李罗罗就是惦记着被贵妃捂嘴的惊吓：“就是，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下药毒晕我，和那碗安神汤一个味道？”
“县主大人，你还不信我在保护你么？我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徒惹事端，不然就不是弄晕你这么简单了。”贵妃对上二人怀疑犹凝的目光缓缓道来：“昨天我备好了药，却发现安神汤已经被人下过药了，所以就没再下，直到晚上安金婴来找我，被县主大人偷听了，我才迫不得已把药用上了。”
崔玉楼摸摸后脑勺没有疑问了，也确定了贵妃并没有谋害的意思。
李罗罗看着崔玉楼和贵妃这两个非人族类都亲口承认对自己下过药，生气得皱起了眉头：“你们都给我下药，你们好歹提前跟我说一句也好呀，怎么就见得我会坏事呢？”
贵妃用惯常的手法点点太阳穴：“这个呀，下次再说吧～”
崔玉楼吹着口哨看向别处躲开视线。
李罗罗看看两人躲闪的眼神，知道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可能还会对自己未雨绸缪，想着索性离他们远点：“不行，大明宫里太危险了，我要回赵王府去，我要回家。”
“不行！”崔玉楼和贵妃异口同声。
李罗罗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你们下药想到一块儿去了，现在又都不让我回家，你们太欺负人了！”
贵妃还是像以前一样温言温语地劝说：“小罗罗，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去，太后会多想的。”
“就是啊，李罗罗，才让你看见了大明宫的丑事，你就走，太后会觉得你心生不忿，是个靠不住的人。”崔玉楼添油加醋。
明明是李罗罗和崔玉楼两人来质问贵妃，这回却变成了李罗罗被另外两人劝说。
对于崔玉楼变换阵营立场比翻脸说谎还快，李罗罗震惊了：“所以，我该怎么办？”
“你呀，还是那个听话的县主大人，好好呆在拾翠殿就行。”贵妃满意地笑笑。
崔玉楼点头称是，俨然一副小弟模样：“县主大人，你家的池塘我还没修好呢，不如就先住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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