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一〇 不做天上仙人，要做人间俗鬼
女人在身后抖了抖脚，弯下腰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红色高跟鞋上和着雨水的咖啡渍。
然后才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一个焦急且伴随着抽泣的女声从听筒那边传来，警局接线员屏住了呼吸，“嘤嘤嘤，快来人，救救我丈夫……”
“就在江面上，我的丈夫，他刚刚跳江了，我不会游泳，嘤嘤嘤……”
“……”
“好的女士，您先别着急，我们立马派人照你说的地址……”
“嘟嘟嘟……”
对方伤心欲绝的挂断了电话，接线员连忙将情况上报给领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出警……
-
周捡被江水完全淹没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一抹倩影，但看得不真切，他本想翻腾起来，让自己的视线再清晰一点，但奈何经过一夜雨的江面危机四伏，他稍微动一步，就陷得更深。
原本是个会水的人，却突然像是旱鸭子一般，动一步，错一步，胃里已经翻江倒海，整个人软糯无力。
慢慢的，便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只能任由江中翻涌的泥水堵住他的耳朵，鼻子，甚至嘴，最后连眼睛，也因为硌着沙石，而失去本能。
断江原本澄澈清明，但经雨后的断江，却也不能免俗的浑浊，姗姗来迟的警员在江面打捞了两天一夜，也没能找到周捡的尸体。
于是各大小新闻头版贴满了“新婚丈夫意外坠江，妻子接手亿万遗产”的热点头条……
-
那种濒死前的经历太深刻了，周捡现在晃晃脑袋，隐约还能听见水流进脑袋里的哗哗声，还有五官都被泥水堵塞的窒息感……
他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得绕着水走，真不想再掉进什么江里河里，哪怕喝水，也得小心着不要被呛死。
周家长子周梁站在门口，见弟弟晃着脑袋，还痴痴问着什么“现在是什么年代？”，当即担心起来，忙对身旁的侍婢吩咐道：“快去请郎中来瞧瞧，就说醒了，说胡话……”
“是。”那侍婢领了命令去请郎中，周梁这才心急如焚的坐到床边，忧心的看着家弟。
周家的小少爷，姓周名捡，却并非说孩子是捡来的，而是捡回一条命的意思。
周子修周老爷在不惑之年有了这位小少爷，当时千般怜爱生出来，却不想，生出来什么反应也没有，竟是一名没气儿的死婴。
妻子兮哭死哭活，眼中含泪的抱过那传是死婴的周捡，刚酝酿好情绪准备大哭，却不想对方比他先哭，搞得她苦笑不得，忙怜爱的紧在怀中，怎么也不肯放手。
后经稳婆回话，说是不幸中的万幸，白白捡回一条命。
自此，周家上上下下，是要多疼就有多疼这位小少爷。
偏他也秉性上佳，不仅能跟府里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的妇老小孩混到一起，还跟茶镇不少名士也有沾染，最喜欢是跟一街之隔苦禅寺的一位老方丈伙在一起，常说些什么“救天下”的胡话。
这不，还没救天下，先替天下挨了意外伤，被三尺演武台上一柄悍刀铁柄给伤了，一下子竟然躺了三天三夜。
别问，问就是“穿越铁则——三天三夜定律”，类似的还有什么“半个月定律”、“三个月定律”、“三年定律”……
用沙雕网文业内的专业解释，大概就是——他的灵魂穿越时间的长河，溯溪而返，游荡在传说中的异度第二空间后，又恰好重生于古代，到了一个跟他有着相同名字的少爷身上。
少爷，还真是对不住了！
周捡在心中双手合十，幸好还是位少爷，古代法律压根儿不健全，杀人当玩儿似的，要是个平民，还真不好保命。
周捡久久思索，半响，才呆愣愣的看着身前满脸忧虑的男子，恍惚道：“你刚刚说什么？”
男子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气尽量平静道：“已是西凉和穷极战争的第十三年……”
寻常问这样的话，大抵应该回答说个年号什么的，面前男子如此这般说，只能说明这个年代多战事，至于这西凉和穷极，其中一方，势必就是他所处的国家。
周梁又接连回答了几个他提出的问题，说了很多，三三两两组合起来的信息，大抵是在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架空。
第二，他是我亲哥。
其实说架空，也不算架空，更像是史书上并未提及的一部分野史，因为听他的意思，这里所处的年代还蛮像北宋年间。
虽说专业不对口，但即便是刑侦，也会涉及到一些古法解说，读历史便是必然，因此熟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至于这亲哥，当真是亲的无疑了。
周梁，周梁，当真也对得起这个“梁”字。
对他好先不说，这刚醒来父亲母亲不在身旁，先来的是亲哥，也当真看得出有多亲了，周捡不免对面前的男子多了一份信任。
毕竟这苍穹之下，真人都还不认识几个。
不过，马上就要多认识三个了……
周捡注意到，在周梁的身后，有两名壮士，拎着一位身形俊雅的少年，此时正跪在身后，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刚刚光顾着储备常识，忘了观察周围的环境，这细细一看，才发现周梁身后三人。
他自动将现在的年份锁定在北宋年间，在头脑中疯狂灌输一部分诗书礼节以后，才盯着那被捆的少年，问周梁道：“这是……”。
地上的少年状况似乎并不好，整颗头快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方才被这么一问，一位壮士又踹了他一脚，才让他彻底醒过来。
老天爷，你玩儿我呢！
杨关平又忍不住要发疯，心想道：爷爷我刚出江湖还没大展身手，也没有开展宏图霸业，更没有遇到一个娇艳欲滴的小娘子，这么快，就被这些凡人奈何成这样了？
泰山一别，沈兄继续往东行，而他本想寻个偏安小镇一战成名，却没想一场小小的意外，就让他成了这个模样，凡人还真是不好当啊！
爷爷我可是有着“不做仙人做凡人”的觉悟，才勉强来人间渡世，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糟践得了的？
“你既是半人半仙，便应该知我意愿，我今日便是做个人间俗鬼，也绝不飞升上户……”杨关平想着自己在沈兄面前的豪言壮志，不免有些自得，谁境界有我高？
我境界这么高的人，合适被这么侮辱？
杨关平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被扎成粽子，别说跑，就是动起来，都显得比登天难。
动不了，死也难。
最可恨的是嘴里被塞了一堆的破布，那一言难尽的味道，熏得人几乎要昏过去。
这么大户人家，好歹不要这么吝啬，给块干净布好不好？或者干脆我不说话，拿下这玩意儿好不好？
旁边的另一个壮士发话了，“大人，这小子嘴不老实，什么都说，却偏不肯说为什么要……”壮士似乎也有有口难开的时候，便自动过滤了那个词语，继续说道：“少爷，接下来怎么处置？”
这一句话，是略过周梁直接跟他说的，倒把他问懵了，支支吾吾道：“我？？？”
周梁此时开口，说清了事情经过，又问自己弟弟，道：“弟弟觉得怎么处置合适？”
周捡坐起身，看着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少年道：“你多大年纪了？”
杨关平：“……？？？”
周捡又接着问：“你说说事情经过吧？免得被冤枉了……他们怎会这样对你？”周捡说的他们，是指那些告发他的人。
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俊雅少年会行什么苟且之事，他早就说过了，唯一害怕的就是古代杀人不眨眼的环境，那他当然也不肯随便冤枉一个人。
没到他眼前的另说，可到了眼前，他自然会保好人周全，这也算他作为这个周家少爷的小小特权，周捡暗笑，这比捐款做慈善要来劲。
杨关平嘴角近乎微弱的抽搐了一番，不是说这周府家规森严，怎就这德性？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杨关平冷静下来，不断的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慢慢理清一些必要的线索后，突然豁然开朗。
三天以前，杨关平因为护送周家小少爷回府有功，便被留在周府，受周家老爷的招待。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是因为人是他和那傻小子伤的，周老爷怕孩子有个什么万一，伤他的人再跑了不好，便把两人都留在了府里，名为留客，实则软禁。
那傻小子本分，待在房间能坐上一天，可他耐不住，便在周府瞎逛起来，反正周老爷的人也不会管他在府中要做什么，只要不出府，不放火，就是睡在大门口都没人管他。
这样漫无目的逛着，便不自觉的逛到了后院去，最后……竟然因为周府的巨制规模迷了路，他本想揪住一个小厮问路，可谁知等了半天，都不见什么人影。
到了晌午时分，他看到有个小厮，端着东西，要去给偏院送书，他刚好要问些什么，便跟着，等着那小厮忙完。
不料，跟着跟着，竟又跟出了个意外，竟生生让他撞破了一场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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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一个焦急且伴随着抽泣的女声从听筒那边传来，警局接线员屏住了呼吸，“嘤嘤嘤，快来人，救救我丈夫……”
“就在江面上，我的丈夫，他刚刚跳江了，我不会游泳，嘤嘤嘤……”
“……”
“好的女士，您先别着急，我们立马派人照你说的地址……”
“嘟嘟嘟……”
对方伤心欲绝的挂断了电话，接线员连忙将情况上报给领导，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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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捡被江水完全淹没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一抹倩影，但看得不真切，他本想翻腾起来，让自己的视线再清晰一点，但奈何经过一夜雨的江面危机四伏，他稍微动一步，就陷得更深。
原本是个会水的人，却突然像是旱鸭子一般，动一步，错一步，胃里已经翻江倒海，整个人软糯无力。
慢慢的，便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只能任由江中翻涌的泥水堵住他的耳朵，鼻子，甚至嘴，最后连眼睛，也因为硌着沙石，而失去本能。
断江原本澄澈清明，但经雨后的断江，却也不能免俗的浑浊，姗姗来迟的警员在江面打捞了两天一夜，也没能找到周捡的尸体。
于是各大小新闻头版贴满了“新婚丈夫意外坠江，妻子接手亿万遗产”的热点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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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濒死前的经历太深刻了，周捡现在晃晃脑袋，隐约还能听见水流进脑袋里的哗哗声，还有五官都被泥水堵塞的窒息感……
他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得绕着水走，真不想再掉进什么江里河里，哪怕喝水，也得小心着不要被呛死。
周家长子周梁站在门口，见弟弟晃着脑袋，还痴痴问着什么“现在是什么年代？”，当即担心起来，忙对身旁的侍婢吩咐道：“快去请郎中来瞧瞧，就说醒了，说胡话……”
“是。”那侍婢领了命令去请郎中，周梁这才心急如焚的坐到床边，忧心的看着家弟。
周家的小少爷，姓周名捡，却并非说孩子是捡来的，而是捡回一条命的意思。
周子修周老爷在不惑之年有了这位小少爷，当时千般怜爱生出来，却不想，生出来什么反应也没有，竟是一名没气儿的死婴。
妻子兮哭死哭活，眼中含泪的抱过那传是死婴的周捡，刚酝酿好情绪准备大哭，却不想对方比他先哭，搞得她苦笑不得，忙怜爱的紧在怀中，怎么也不肯放手。
后经稳婆回话，说是不幸中的万幸，白白捡回一条命。
自此，周家上上下下，是要多疼就有多疼这位小少爷。
偏他也秉性上佳，不仅能跟府里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的妇老小孩混到一起，还跟茶镇不少名士也有沾染，最喜欢是跟一街之隔苦禅寺的一位老方丈伙在一起，常说些什么“救天下”的胡话。
这不，还没救天下，先替天下挨了意外伤，被三尺演武台上一柄悍刀铁柄给伤了，一下子竟然躺了三天三夜。
别问，问就是“穿越铁则——三天三夜定律”，类似的还有什么“半个月定律”、“三个月定律”、“三年定律”……
用沙雕网文业内的专业解释，大概就是——他的灵魂穿越时间的长河，溯溪而返，游荡在传说中的异度第二空间后，又恰好重生于古代，到了一个跟他有着相同名字的少爷身上。
少爷，还真是对不住了！
周捡在心中双手合十，幸好还是位少爷，古代法律压根儿不健全，杀人当玩儿似的，要是个平民，还真不好保命。
周捡久久思索，半响，才呆愣愣的看着身前满脸忧虑的男子，恍惚道：“你刚刚说什么？”
男子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气尽量平静道：“已是西凉和穷极战争的第十三年……”
寻常问这样的话，大抵应该回答说个年号什么的，面前男子如此这般说，只能说明这个年代多战事，至于这西凉和穷极，其中一方，势必就是他所处的国家。
周梁又接连回答了几个他提出的问题，说了很多，三三两两组合起来的信息，大抵是在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架空。
第二，他是我亲哥。
其实说架空，也不算架空，更像是史书上并未提及的一部分野史，因为听他的意思，这里所处的年代还蛮像北宋年间。
虽说专业不对口，但即便是刑侦，也会涉及到一些古法解说，读历史便是必然，因此熟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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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梁，周梁，当真也对得起这个“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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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少年状况似乎并不好，整颗头快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方才被这么一问，一位壮士又踹了他一脚，才让他彻底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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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梁此时开口，说清了事情经过，又问自己弟弟，道：“弟弟觉得怎么处置合适？”
周捡坐起身，看着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少年道：“你多大年纪了？”
杨关平：“……？？？”
周捡又接着问：“你说说事情经过吧？免得被冤枉了……他们怎会这样对你？”周捡说的他们，是指那些告发他的人。
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俊雅少年会行什么苟且之事，他早就说过了，唯一害怕的就是古代杀人不眨眼的环境，那他当然也不肯随便冤枉一个人。
没到他眼前的另说，可到了眼前，他自然会保好人周全，这也算他作为这个周家少爷的小小特权，周捡暗笑，这比捐款做慈善要来劲。
杨关平嘴角近乎微弱的抽搐了一番，不是说这周府家规森严，怎就这德性？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杨关平冷静下来，不断的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慢慢理清一些必要的线索后，突然豁然开朗。
三天以前，杨关平因为护送周家小少爷回府有功，便被留在周府，受周家老爷的招待。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是因为人是他和那傻小子伤的，周老爷怕孩子有个什么万一，伤他的人再跑了不好，便把两人都留在了府里，名为留客，实则软禁。
那傻小子本分，待在房间能坐上一天，可他耐不住，便在周府瞎逛起来，反正周老爷的人也不会管他在府中要做什么，只要不出府，不放火，就是睡在大门口都没人管他。
这样漫无目的逛着，便不自觉的逛到了后院去，最后……竟然因为周府的巨制规模迷了路，他本想揪住一个小厮问路，可谁知等了半天，都不见什么人影。
到了晌午时分，他看到有个小厮，端着东西，要去给偏院送书，他刚好要问些什么，便跟着，等着那小厮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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