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错综复杂 （十六）
秦思瑶听了，心中觉得有些不妥的同时，隐隐也有些小兴奋。她忽地想起师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歪理邪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依样画葫芦地说道：“小闹怡情，大闹伤神。”
可在莫诗诗那里，就算是把天捅了个窟窿，补上再戳破俩，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他未必有闹的意思，不过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听着总有些寻衅滋事的意味。一口饮尽杯中酒，莫诗诗摇了摇头说道，“没劲。酒太淡，杯太小……”
酒不是什么好酒，但无疑是烈酒。酒杯更不算小，一杯足有二两。康广义没有反驳争辩，平心静气地回应道：“再来一杯？喝完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他并不是个通情达理好说话的人，只是他认出了莫诗诗，不想和此人有什么纠缠。
既怕无谓的耽搁，更不愿引发无谓的争端，趁着莫诗诗尚未回答，言舒接过了话，“太行派言舒拜会竹林豪杰，有事相求。”
“书公子？”戴戎和康广义异口同声地问道，有诧异，也有欢喜。
“不敢当。”言舒应道，听对方的语气，不难办。
那二人站起身来，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言舒出手。康广义身形一晃，兔起鹘落间，离言舒已不足三尺距离，身法之快令人咋舌。戴戎竟尤胜一筹，犹如鬼魅般已欺至言舒身侧，折扇合起，点向言舒。康广义见被同伴抢先一步，骂骂咧咧地退了回去。
陈轩宇既感莫名其妙，又觉得有趣，笑道：“情理之外，意料之外。想不到竟是这俩人动起手来。”
“对方身法好快。”秦思瑶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担心之意。
“老样子，赌他俩谁赢。”
“去你的！”
欧宇怕有些怕，当务之急先歇歇缓口气再说。莫诗诗向康广义招了招手，“再来杯酒。”这次康广义扔来了整只酒坛。此刻地上酣醉那人悠悠醒转，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问道：“这…什么情况？”
“打架。”康广义回答得敷衍草率。
“咦…老戴的对手是谁啊？有点东西啊！”他醉眼朦胧地看着陆言穿来插去，有条不紊地躲开戴戎势如疾风迅雷的几招攻势，颇有些惊异地问道。
“书公子言舒。”康广义答道，紧紧盯着那二人交手。
“书公子？”那人讶然，又埋怨康广义，“那打什么架，喝酒啊！”
“打完再喝也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当然要先喝再打了！唉，毕竟是俗人…”那人叹了一声，西下摸了摸寻了寻，“我的酒呢？”
“巧了，没了。”康广义笑道。
“糟践啊！”那人悲号一声，又躺了下去，负气别过头。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又忍不住偷偷转过头，看着交手的言舒和戴戎。
言舒已接连让了八招，没有招架，没有还手，只是退避。戴戎步步近逼，越打越紧。他折扇扇骨是精钢打制，若有不慎挨上一下绝不好受。他扇上的功夫更是了得，合扇时点穴、截打、戳刺，交相呼应，又将短打的功夫融入其中，变幻多端，着实令人难以防范。
言舒身向右转，堪堪避过对方势如疾风的挺扇直刺，已大感吃力。戴戎并未缩手再度出招，脚下上前一步，手臂斜送，变刺为削，斜斜地切向言舒腰肋。言舒再无余暇闪避，这一招必能迫使他回击。
言舒没有再躲，也没有招架，站定。戴戎折扇离言舒只差毫厘，定住。旁观的陈轩宇、秦思瑶、欧宇舒了一口气，而莫诗诗不屑地道了声“没劲。”
“书公子这是何意？”戴戎收手问道。
“这话该我问才是吧。”言舒微笑道，“我和戴兄从无过节，此番前来也只想相接几匹马，戴兄何必动手呢？”
“见猎心喜。”戴戎回答地理直气壮，“有什么事打过再说，我不会再留手。”说罢，他手中折扇再此点出。
言舒除了一头雾水的茫然和嬉笑皆非的无奈外，也有几分气恼。期初他见莫诗诗和康广义二人三言两语便是剑拔弩张，颇有拳脚相见的意味。他不禁庆幸地想着还好自己跟着来了，不然这几个年轻人不是在千灵山闹出多大乱子，而估计是到不了千灵山……只是他不曾想到，若不是自己提议，一行人也不会来这竹林帮。他更没有想到，他本着以和为贵的想法，戴戎却偏偏盯着他非要动手不可。他是这几人中最通情达理的那个，也或许是唯一那个。正因如此，反倒显得他“蛮不讲理”。
“好，那就打过再说！”言舒朗声笑道。这几年里他成了太行派的大师兄，成了一众弟子的表率，为人处世也老成持重了许多，不再像曾经那般肆意任性。可他仍年轻，血正热，还是那个俱怀逸兴的书公子。长剑洒然而出，一招太行剑法的“一叶障目”，后发先至，反刺戴戎前胸。
剑长扇短，戴戎若再向前相迎，伤及对方之前必先为对方所伤。他微惊之下，见机极快，脚下一踏，前跃之势登止，已转为后撤，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身法飘忽迅疾，令人叹为观止。
言舒一招使罢，次招未至，戴戎竟已抢上身来，瞬息之间折扇连连指点，击向言舒胸腹六处大穴道，胸前膻中穴，脐上七寸鸠尾穴、巨阙穴，脐下气海穴、关元穴，下肋欺门穴。出手既快，认穴还准，劲道又足，令言舒不得不全力以赴，手腕圈转点挑，分出七剑，六剑将对方六击一一拦下，一剑变守为攻，刺点戴戎肩头肩井穴。
陈轩宇看到此处不禁赞叹出声，心中想到：“这招‘重峦叠嶂’竟能这般使，以手腕而不是手臂，虽欠了几分力，但更简巧凝练，也更快。”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秦思瑶凑了一句，用陈轩宇刚说过的话。
只见戴戎右手拇指与四指相错，折扇张开，反手挥出，扇面上的血红骷髅头显得狰狞可怖。这一击运足了内力，势携劲风，向言舒卷去，竟将言舒长剑激得微微弯曲了几分。
言舒屈指在剑身一弹，剑尖倒卷，复点向戴戎。戴戎合扇挥臂，荡开长剑，借力下顺。言舒长剑空中兜转，斜斜削下，截在戴戎折扇取向的方位。戴戎心中一惊，应变奇快，缩手撤步之际不忘折扇向言舒面门一撩。言舒不管不顾，他识破对方这一记只是虚招，三剑连出势如破竹，逼得戴戎连连后退。饶是以戴戎的轻功身法，也已捉襟见肘，最后不得不向后急跃，拉开一丈有余，脚下步伐已微见散乱。
二人虽非生死相搏，也仅仅对了数招，彼此多少都有些保留，但已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陈轩宇对这位大师兄的剑法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连莫诗诗也不再出言不逊，“嘿”了一声。
“老戴不行就换我上！”另一边康广义嚷嚷着，摩拳擦掌。
“嗯，上吧。别尿裤子。”那醉汉戗了一句，惹得康广义一掌劈来。
“老张你是行家，书公子的剑法怎么样？”康广义问道。
醉汉张一伶也是“竹林七贤”之一，号“醉里看剑”，江湖中有数的剑客。“赏心悦目。尤其最后一招，言家剑法，当浮一大白。不，三杯！”
戴戎没有再打，拍了拍手， “书公子名不虚传，戴某不是对手，佩服。”
“不敢，”言舒回应道，“戴兄之前出招时手下留情，我才能有余暇观察你的招式路数，之后动手占了这便宜。”
戴戎摆了摆手，朗声笑道：“输就是输，心服口服。”他和言舒彼此都心知肚明，刚才交手只是一招之间戴戎暂居下风，真要打下去，胜负难料。而戴戎当着这些人面磊落潇洒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般气度，也不禁令言舒叹服。
不远处走来两人，前面那人幸灾乐祸地笑道，“老戴打输了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戴戎哼了一声，“帮主你上也不行。”
言舒心中一凛，打量着来人，手持一根三尺来常乌黑漆亮的竹棒，相貌…没有笑容那么猥琐，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此人看着颇像是市井中的混混无赖，竟是江湖中声名最响的绿林帮派的帮主。“此人和刘师叔倒有几分相像…”他心中不禁想到。常德胜身后面的人也不难认，独臂单刀，“斩影刀”胡骥。
常德胜向戴戎摇头道：“我要打不过，你肯定不成；但你要打不过，我未必不成。对手是谁啊？”他扫过陈轩宇等人，目光在莫诗诗身上停留片刻，最终锁在言舒。
言舒抱拳行礼道：“太行派言舒拜见常帮主，今日得见高贤，足慰平生。”
常德胜“啧”地赞了一声，指了指戴戎笑道：“瞧瞧人家，什么叫知书达理，什么叫…”他顿住了，想了半晌却词穷，只有糊弄过去，“…瞧瞧人家，再看看你，一言不合就动手，一言合了还想着动手，像什么样儿！我教你怎么接人待物，学着点！”
他说罢，向着言舒抱拳行礼，正了正颜色，清了清嗓子， “竹林帮常德胜拜见书公子，今日得见高贤…”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后面是什么词来着？”
“足慰平生，”陈轩宇笑着提醒了句，他觉得这位常帮主太有趣了。
“哦…足慰平生。”常德胜对哑然失笑的言舒补足了这四个字。
“不敢。”言舒忍着笑回礼。
“敢的。”常德胜补了句，又向陈轩宇问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陈轩宇有学有样，正了正颜色，清了清嗓子，“太行派陈轩宇拜见常帮主，今日得见高贤，足慰平生。”
秦思瑶忍不住笑出了声。
常德胜没有笑，他盯着陈轩宇看着，缓缓道出两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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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是什么好酒，但无疑是烈酒。酒杯更不算小，一杯足有二两。康广义没有反驳争辩，平心静气地回应道：“再来一杯？喝完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他并不是个通情达理好说话的人，只是他认出了莫诗诗，不想和此人有什么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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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当。”言舒应道，听对方的语气，不难办。
那二人站起身来，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言舒出手。康广义身形一晃，兔起鹘落间，离言舒已不足三尺距离，身法之快令人咋舌。戴戎竟尤胜一筹，犹如鬼魅般已欺至言舒身侧，折扇合起，点向言舒。康广义见被同伴抢先一步，骂骂咧咧地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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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样子，赌他俩谁赢。”
“去你的！”
欧宇怕有些怕，当务之急先歇歇缓口气再说。莫诗诗向康广义招了招手，“再来杯酒。”这次康广义扔来了整只酒坛。此刻地上酣醉那人悠悠醒转，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问道：“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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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老戴的对手是谁啊？有点东西啊！”他醉眼朦胧地看着陆言穿来插去，有条不紊地躲开戴戎势如疾风迅雷的几招攻势，颇有些惊异地问道。
“书公子言舒。”康广义答道，紧紧盯着那二人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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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一样呢？！当然要先喝再打了！唉，毕竟是俗人…”那人叹了一声，西下摸了摸寻了寻，“我的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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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践啊！”那人悲号一声，又躺了下去，负气别过头。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又忍不住偷偷转过头，看着交手的言舒和戴戎。
言舒已接连让了八招，没有招架，没有还手，只是退避。戴戎步步近逼，越打越紧。他折扇扇骨是精钢打制，若有不慎挨上一下绝不好受。他扇上的功夫更是了得，合扇时点穴、截打、戳刺，交相呼应，又将短打的功夫融入其中，变幻多端，着实令人难以防范。
言舒身向右转，堪堪避过对方势如疾风的挺扇直刺，已大感吃力。戴戎并未缩手再度出招，脚下上前一步，手臂斜送，变刺为削，斜斜地切向言舒腰肋。言舒再无余暇闪避，这一招必能迫使他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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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该我问才是吧。”言舒微笑道，“我和戴兄从无过节，此番前来也只想相接几匹马，戴兄何必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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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长扇短，戴戎若再向前相迎，伤及对方之前必先为对方所伤。他微惊之下，见机极快，脚下一踏，前跃之势登止，已转为后撤，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身法飘忽迅疾，令人叹为观止。
言舒一招使罢，次招未至，戴戎竟已抢上身来，瞬息之间折扇连连指点，击向言舒胸腹六处大穴道，胸前膻中穴，脐上七寸鸠尾穴、巨阙穴，脐下气海穴、关元穴，下肋欺门穴。出手既快，认穴还准，劲道又足，令言舒不得不全力以赴，手腕圈转点挑，分出七剑，六剑将对方六击一一拦下，一剑变守为攻，刺点戴戎肩头肩井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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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舒屈指在剑身一弹，剑尖倒卷，复点向戴戎。戴戎合扇挥臂，荡开长剑，借力下顺。言舒长剑空中兜转，斜斜削下，截在戴戎折扇取向的方位。戴戎心中一惊，应变奇快，缩手撤步之际不忘折扇向言舒面门一撩。言舒不管不顾，他识破对方这一记只是虚招，三剑连出势如破竹，逼得戴戎连连后退。饶是以戴戎的轻功身法，也已捉襟见肘，最后不得不向后急跃，拉开一丈有余，脚下步伐已微见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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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戴不行就换我上！”另一边康广义嚷嚷着，摩拳擦掌。
“嗯，上吧。别尿裤子。”那醉汉戗了一句，惹得康广义一掌劈来。
“老张你是行家，书公子的剑法怎么样？”康广义问道。
醉汉张一伶也是“竹林七贤”之一，号“醉里看剑”，江湖中有数的剑客。“赏心悦目。尤其最后一招，言家剑法，当浮一大白。不，三杯！”
戴戎没有再打，拍了拍手， “书公子名不虚传，戴某不是对手，佩服。”
“不敢，”言舒回应道，“戴兄之前出招时手下留情，我才能有余暇观察你的招式路数，之后动手占了这便宜。”
戴戎摆了摆手，朗声笑道：“输就是输，心服口服。”他和言舒彼此都心知肚明，刚才交手只是一招之间戴戎暂居下风，真要打下去，胜负难料。而戴戎当着这些人面磊落潇洒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般气度，也不禁令言舒叹服。
不远处走来两人，前面那人幸灾乐祸地笑道，“老戴打输了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戴戎哼了一声，“帮主你上也不行。”
言舒心中一凛，打量着来人，手持一根三尺来常乌黑漆亮的竹棒，相貌…没有笑容那么猥琐，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此人看着颇像是市井中的混混无赖，竟是江湖中声名最响的绿林帮派的帮主。“此人和刘师叔倒有几分相像…”他心中不禁想到。常德胜身后面的人也不难认，独臂单刀，“斩影刀”胡骥。
常德胜向戴戎摇头道：“我要打不过，你肯定不成；但你要打不过，我未必不成。对手是谁啊？”他扫过陈轩宇等人，目光在莫诗诗身上停留片刻，最终锁在言舒。
言舒抱拳行礼道：“太行派言舒拜见常帮主，今日得见高贤，足慰平生。”
常德胜“啧”地赞了一声，指了指戴戎笑道：“瞧瞧人家，什么叫知书达理，什么叫…”他顿住了，想了半晌却词穷，只有糊弄过去，“…瞧瞧人家，再看看你，一言不合就动手，一言合了还想着动手，像什么样儿！我教你怎么接人待物，学着点！”
他说罢，向着言舒抱拳行礼，正了正颜色，清了清嗓子， “竹林帮常德胜拜见书公子，今日得见高贤…”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后面是什么词来着？”
“足慰平生，”陈轩宇笑着提醒了句，他觉得这位常帮主太有趣了。
“哦…足慰平生。”常德胜对哑然失笑的言舒补足了这四个字。
“不敢。”言舒忍着笑回礼。
“敢的。”常德胜补了句，又向陈轩宇问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陈轩宇有学有样，正了正颜色，清了清嗓子，“太行派陈轩宇拜见常帮主，今日得见高贤，足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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