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决战(二)
不过黑暗帝国军依旧在高冲阵,在距离一里的地方,黑暗帝国军又遭到了一次迎头炮轰。
洛博夫站在他的六驾御车上,用千里镜观察着前面的厮杀,脸色白。洛博夫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维克铭魔炮的威力。亲眼目睹之下,只觉得更是触目惊心。那魔开弹每一枚炸响,就有七、八个骑兵惨叫倒地,当真不是人力可以抵御的。
洛博夫看了看身边的诺瓦,问道:“诺瓦,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魔炮?”
诺瓦跪地喊道:“魔帝,以敌才之见,对付这魔炮只有造同样的魔炮对轰,别无他法。”
洛博夫点了点头,说道:“然而此番决战,我黑暗帝国的勇士只能用血肉去冲击维克铭的魔炮了!”
不过洛博夫仅仅看到一个开始,等五万黑暗帝国军骑兵冲到魔炮团前面三百米的时候,维克铭的魔炮不再使用魔开弹,而是射出了魔散弹。
每门魔法炮的魔散弹都有三百弹丸。四十门魔法炮射出的一万多魔法子弹横扫正面,把阵前的三百米距离变成了一片死亡禁区。那些弹丸像是一万多颗利箭激射而来,带着魔法石爆炸推射出来的巨大动能,毫不费力地贯穿了第一层骑兵的身体,继续突刺到第二层骑兵体内,把这些黑暗帝国地界黑精灵全部了结在马上。
洛博夫千里镜里看得清楚,冲锋骑兵的前面两排黑暗帝国军像是撞上了堤岸的海浪,一下子全碎了。前两排的黑暗帝国军齐齐跌倒,人仰马翻,捂着身上啾啾冒出来的血肉惨叫不已。
洛博夫千里镜里看到一个黑暗骑士被魔法子弹射穿了鼻子。弹丸带着巨大的动能穿透了他的头盖骨,带着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一起从后脑勺穿透出来。飚了后面其他清兵一脸。
一匹矫健战马被魔散弹弹丸射死,嘶鸣一声就高摔倒在地。马上的牛录章京被马镫卡住了脚,被战马重重地带到了地上,狠狠摔在三月的土地上。后面的一匹战马却没有躲避,一蹄踏在了这个牛录章京的胸口,立即把他活活踩死了。
洛博夫用力抓着千里镜,十分心疼黑暗帝国的勇士。这些勇士对上寻常的黄金帝国军,哪个不是以一敌二的强兵?但在维克铭的魔炮面前,这些狼人甲兵却像是最廉价的炮灰一样被成片成片的撂倒,像是四月的冬小麦一样被一片一片地割下。
洛博夫皱眉不语,双手紧紧握着千里镜的镜筒,手心满是细汗。
黑暗帝国军将三千狼人甲兵摆在五万骑兵的最前面,后面才是其他的步甲、辅兵。
狼人甲兵身上穿着两层重甲,魔炮团的魔法枪只有在一百二十米左右才能射穿。洛博夫这样做的目的是减少冲锋时候的伤亡,避免伤亡太大全军崩溃。
虽然魔法枪打不穿,但魔炮魔散弹却可以轻易洞穿这些重甲。黑暗帝国军前锋距离魔炮团阵线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时候,正面的四十门魔法炮再次开火了。
一万多魔散弹像是一片浓雾,从四十门魔炮的炮口喷薄而出,朝前面的黑精灵狼人甲兵疾飞去。那片浓雾一遇到血肉之躯,立即迸射出无数的血雾出来。前排黑精灵的身上,马上,到处都喷出血花。血液在阵前一百五十米处洒满了空气,把前后几米的物体全部染成了红色。
血腥味越来越浓,像凝固在空气中一样化不开。
前面两排的黑精灵骑兵像是被大风吹倒的芦苇,惨叫着掉下了战马,无一幸免。
洛博夫的御车很高,从洛博夫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五万骑兵大军的前面一层被人整体削除了一样。
这样的冲锋,实在是太惨烈了。那些精锐的狼人甲兵,就像是为了填平坑洞的土一样铺了上去,然后一片一片地倒下。要知道这些马甲都是黑暗帝国的精兵,不知道随洛博夫征战过多少地方,击溃过多少强敌,何时曾经这样惨烈地集体阵亡过?
洛博夫把眉头皱得更紧,紧紧抓着手上的单筒望远镜。
诺瓦看着惨烈的前线,咬了咬牙,说道:“魔帝,等我黑暗帝国的兵马冲上去,冲到阵前突入阵内,这仗就赢了!”
魔炮团的回形阵内部,维克铭看了看汹涌冲来的四万多黑精灵,知道回形阵的正面是守不住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又全是骑兵,冲锋度极快。而且黑暗帝国军为了减少伤亡,五万人瞄准了六百米的回形阵正面强突,大有一口气冲垮回形阵正面的阵势。
这是维克铭第一次不得不为正面被突破后做准备。他放下了望远镜,大吼一声:“变阵!”
中军令旗招展,回形阵两侧的士兵快奔跑起来,改变了两侧的站位。
远处的洛博夫立即看到了维克铭阵型的变化,但他看不明白。在他看来,魔炮团回形阵两侧的士兵突然集体往后面跑去,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仔细思考魔炮团的变化了,魔法武器时代的战斗往往就在几分钟之内就分出胜负。两侧的魔炮团士兵撤下去后,正面的三列魔法枪手显得更加单薄,洛博夫相信,自己的五万骑兵大军一定可以冲垮这薄薄的魔法枪阵。
前面的狼人甲兵在魔炮的一轮轮炮轰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终于冲到了魔炮团的正面一百二十米,开始挑战维克铭的三列魔法枪阵。
“杀敌!”
此起彼伏的杀敌吼声中,前面第一排的魔法枪手开枪了。一千把魔法枪枪口喷出的火焰几乎同一时间从六百米长的战线上冒出,连成了一条火线。噼哩啪啦的枪声响起,汇成了一片隆隆巨响。一千魔法子弹像是一片弹雨,尖啸着向前排的黑精灵骑兵射去。
黑精灵前面两、三排的骑兵暴露在弹雨下,无处可躲。骑兵和骑兵之间的间隙很大,后面两排的骑兵和前排骑兵一样会受到攻击。
即便是马头也无法帮助这些骑兵阻拦魔法子弹,虽然马头在马静立时候是很高的,但是马一旦冲刺起来以后就会把头往前伸,低垂下来,让骑兵的整个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弹雨面前。
镶铁片绵甲被魔法子弹击穿,锁子甲被魔法子弹击穿,锁子甲下面的皮衣也被击穿。皮肤像是易碎的纸片一样被旋转的魔法子弹洞穿,把皮肤下面的身体器官**裸地展露出来。肾脏、肝脏、胃、肺、心,这些重要的狼人器官在米尼弹面前无比脆弱,被搅成了一团血水。
前排的重甲狼人甲兵像是被点了名,身上喷出血雾、血箭。中弹的黑精灵一个个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甘心地倒在马背上,然后扑通扑通地摔倒在地面上。
短短一百二十米的距离,不知道要多少黑精灵的尸体,才能填平。
洛博夫看着前面勇士一排一排地倒下,脸色越来越白。
前面的骑兵一倒下,后面的骑兵立即补上去,然后接着又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又一片一片地惨叫着倒下去。空气中到处是伤兵身上喷出来的血雾,把所有的前排士兵染的血红。
前面的骑兵摔倒在地,后面的骑兵根本已经没有时间绕路躲避。不管地上的伤兵是死是活,后面的骑兵都是直接骑马从上面践踏而过。骨骼被马蹄踩碎的声音被伤兵的惨叫声掩盖。但很快,这些伤兵就再也不出声音。
生命像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几百几百地在魔法枪魔法子弹中消耗。那些早上还意气风,还曾经雄赳赳立在洛博夫身边的年轻黑暗帝国人,那些曾经在黄金帝国狼人杀进杀出的勇士,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用血腥已经无法形容这样的场景了,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维克铭的魔法枪手们在几万骑兵的面前毫不手软,一排一排站起来,瞄准,射击,然后蹲下装弹,然后再站起来射击!黑暗帝国军每前进一步,都要抛下无数的尸体。
但黑暗帝国军毕竟有五万人。
如果黑暗帝国军只有一万或者两万人,在这样惨重的伤亡面前早崩溃了。然而洛博夫这一次,在维克铭面前投入了五万人。无论前面死多少人,后面都有人补上。虽然后面的骑兵不再是重甲的狼人甲兵,变成了轻甲的步甲,但这些黑精灵依旧骑着战马高朝魔炮团冲上来。
在残酷的战线上,双方距离渐渐拉到了七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终于,黑暗帝国军骑兵挥舞着长矛,借着滚滚马蹄之威冲到魔炮团阵前。
灭灵军排长加雷斯举着自己的刺刀站在第一排,对着潮水一样冲上来的黑暗帝国军骑兵,拼尽全力地大吼了一声:
“杀敌!”
在鲁玛提山一战中望刺刀阵而逃的骑兵们,战后受到洛博夫重罚,带队的梅勒章京被斩,黑暗帝国军骑兵们从此再不敢轻言退却。
这一次在这场决战中,黑暗帝国军的骑兵们没有在刺刀阵前停下来。只听到砰砰一片巨响,前排的骑兵一往直前,撞进了刺刀阵内。
刺刀阵很密,每名骑兵要面对六把刺刀,冲在前面的马匹毫无疑问地被刺刀狠狠地刺入了身体。坚硬的战马肌肉也拦不住坩埚钢的锋利,马血飙射。战马悲鸣的声音到处响起,这些受到重创的战马是活不成了。
即便是马上的骑士,也在刺刀阵前惨受重创。六把刺刀总有一、两把往前突刺刺在马上骑士的身上。第一排冲进刺刀阵的四百多骑士几乎无一幸免,全部被锋利的刺刀贯穿,惨叫着倒下了马。
但高冲阵的战马,同样狠狠冲击了刺刀阵的阵脚。一匹战马动辄七、八百斤,高冲刺而来时候就像是一辆战车迎面而来,就算被刺刀刺入身体去势依旧不减,狠狠地撞开了刺刀阵里的士兵。士兵一旦被战马碰到,就是被撞得往两边狠狠摔去。
一些魔炮团士兵被战马正面撞上,往后飞出去三、四米,狠狠摔在地上,甚至被活活撞死。
同样伤人的还有马上骑兵的长矛、虎枪。黑暗帝国军骑兵就像是用力打在玻璃上的一个拳头,虽然自己皮破血流惨受重创,但确实将玻璃狠狠击碎了。骑兵临死前将长兵器刺入了前排魔炮团士兵的体内,借马势破开了全身甲,重创了几百名魔炮团士兵。
这是**裸的以命博命,只一个刹那,双方就死去了上千名的战士。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后面越来越多的骑兵冲了上来,从前面骑兵的空隙处撞入。刺刀阵在最前面的冲击中已经凌乱,在受到后续的冲击时候就开始混乱了。第二排骑兵冲击刺刀阵,也许只需要面对三、四把刺刀。
战马被刺刀刺入,惨烈的悲鸣着。而前排的魔炮团士兵也被撞飞撞散,被骑兵的武器刺杀。
黑暗帝国军人数太多了,第二排的骑兵从间隙处冲入后,第三排骑兵又涌了上来。前面的战马被刺刀杀死在地上翻滚,第三排的骑兵甚至跃马跃过地上的障碍物,从空中跳入了刺刀阵中。
近半吨的战马和骑兵,狠狠从空中压了过来。战马撞在了躲避不及的魔炮团大兵身上,把大兵撞到马身下。战马一跃而下人仰马翻,马上的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翻倒在刺刀阵里,暴露在刺刀下面。
不过他们已经不担心刺刀的威胁了,因为刺刀阵崩溃了。
无穷无尽的骑兵还在压上来,不断地冲击着越来越混乱的刺刀阵,回形阵的正面已经无法防御了,魔炮团正面大溃散。
加雷斯一刀刺死了一个冲阵的骑兵。这个骑兵撞飞了他的三名士兵,把本来就混乱的刺刀阵撞得更散。加雷斯满肚的愤怒,一刀刺进骑兵右腰。他狠狠收回了带着血槽的刺刀,骑兵伤口处顿时血花飞溅,血液喷了加雷斯一脸。
努力并没能拯救加雷斯的这个排,又一名黑精灵骑兵撞了上来,直直撞在了加雷斯的身上。加雷斯感觉一股巨力从全身甲上传来,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往后面飞去。
加雷斯飞了两米,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得天翻地覆气血翻滚,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好不容易恢复一点行动能力,往战线上看去,却看到魔法刺刀阵已经崩溃。
加雷斯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带的排算是完了。他踉跄着爬了起来,撒腿往南面跑去。
正面的魔炮团士兵转眼间就被撞死、刺死了一千多,不敢再战。士兵们失去了阵形,潮水一样往南面溃了下去。
这是魔炮团历史上的第一次崩溃,哪怕只是局部上的一个崩溃。
洛博夫在御车上观察着骑兵的战况,当他看到骑兵们冲溃了魔炮团的正面时候,兴奋得满脸通红。
终于,牺牲了几千黑暗帝国的勇士后,自己终于看到了魔炮团的崩溃。洛博夫的双手微微抖,这是决定性的胜利啊!他仿佛已经看到骑兵们在原野上追杀魔炮团溃兵的情景,看到了这场大决战的胜利。
如果魔炮团被击溃,四万多骑兵支援两翼,其他的黄金帝国军哪里顶得住,还不是一鼓而下?
这场赌上国运的大决战,自己赢了?
洛博夫因为太兴奋,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低头咳嗽了几声,又赶紧抬头看了看前方。
前方,黑暗帝国的骑兵们已经完全冲垮了魔法刺刀阵,开始追杀溃逃的黄金帝国军。
诺瓦长舒了一口气,朝洛博夫鞠躬说道:“恭喜魔帝,黑暗帝国的勇士冲垮了维克铭的魔法枪兵!”
洛博夫看了看诺瓦,哈哈大笑。他兴奋极了,便是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也在脸上浮出满面的笑容。
不过,他的笑容只在脸上停留了几秒,就僵硬了。
只听到噼哩啪啦的一片枪响,不知道从哪来射出来一片魔法子弹。正在追杀维克铭溃兵的骑兵像是被死神的镰刀扫过,纷纷摔下马去,倒在魔炮团回形阵的中央。
不可能,维克铭的魔炮团明明已经被击溃,哪里还会有魔法枪兵在射击?
洛博夫最快度举起单筒望远镜,拼命地在前面搜索魔法子弹的来源。
这不可能!
洛博夫用千里镜在骑兵的前面拼命搜索,终于看到了魔法子弹的来处。看到那些不断射击的黄金帝国军,洛博夫一下子如遭雷击,本来血红的脸上刹那间变得惨白一片。
魔炮团正面崩溃了,但其他三条阵线依旧坚挺。
魔炮团的士气,坚韧得不可置信。
崩溃的魔炮团正面后面,魔炮团两侧的六千士兵已经退后列阵。两翼的战士列成了六个小型回形阵。每个回形阵各有一千步兵十几门大炮,一个接一个列在原先大回形阵的两侧,严阵以待。
最前面的两个小回形阵距离崩溃的正面不过一百五十米,已经开始射杀黑暗帝国军骑兵。
原野上,又响彻起这些士兵射击时候出的怒吼:
“杀敌!”
噼哩啪啦的枪声中,黑暗帝国军骑兵一个接一个倒下了马。
黑暗帝国军因为冲垮了魔炮团正面而高涨的士气,一下子陷入了冰点。
战争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魔炮团虽然是私军,却是不一样的私军。魔炮团有最丰厚的抚恤制度,对战死的士兵不但有高于黄金帝国平均工资水平的抚恤金,家人还能得到烈士家属的荣誉。这些士兵虽然害怕死亡,却不惧战死。
黑暗帝国军击溃了魔炮团的正面,但魔炮团坚韧得乎黑暗帝国军的想象,魔炮团的其他三条阵线依旧完好,摆出了回形阵迎击黑暗帝国军。
不仅如此,六个小回型阵还保护了溃下来的正面士兵。
六个小回形阵摆在原先大回形阵的两侧,恰好可以掩护溃下来的士兵,让正面的士兵从容从大回形阵的中间撤下去。骑兵在马上位置很高,魔炮团士兵可以越过前排的溃兵射击后排的黑暗帝国军骑兵。如果黑暗帝国军不去冲击小回形阵转而去追杀溃兵的话,就会受到两侧六个小回形阵的集火射击。
在几千魔法枪手的火力下追击溃兵,根本不可能。
再追几百米,甚至大回形阵后部的三千魔法枪手也会朝黑暗帝国军射击。所以黑暗帝国军别无选择,要想扩大战果,必须先冲垮两侧的六个回形阵。
但是六个小回形阵,也不是那么容易冲垮的。黑暗帝国军的士气,已经无法支撑他们再起刚才那样一往直前的冲锋了。
为了冲垮魔炮团正面,黑暗帝国兵被开花弹轰炸,被霰弹炮轰,冲进一百二十米距离后被魔法枪射了五轮,死兵在阵前清理铁蒺藜时候又被射了三轮。为了清理出那些铁蒺藜,黑暗帝国军前仆后继,付出了两千人的生命。
加上冲击魔法刺刀阵的伤亡,黑暗帝国军已经牺牲了八、九千人马。即便是五万人的大军,此时伤亡也已经过百分之十五。
黑暗帝国军已经不起刚才那样决死的冲锋了。
洛维奇骑马立在黑暗帝国军四万多骑兵的中央,在几百狼人骑兵的保护下指挥这次冲阵。看到阵前的情况,他的眼睛变得血红。
难道这一仗要打败?这一战若是败了,我黑暗帝国会何去何从?
这些尼堪的士气,居然这么高昂。正面被冲溃了,侧面的士兵居然不会被挟裹着崩溃,而是变换阵型继续战斗。这还是黄金帝国军吗?洛维奇以前只知道魔炮团的装备精良,却不知道这支部队的士气这样坚韧。
前排的黑暗帝国军在回形阵中不断响起的枪声中一个接一个倒下,这样下去,黑暗帝国兵要崩溃。
洛维奇抢过身边号角手的号角,用尽全力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冲上去,和尼堪比一比谁先崩溃。
听到洛维奇冲锋的号角,押阵的狼人骑兵朝犹豫不决的骑兵们挥舞马刀,逼迫全军继续前进。中军的大鼓被猛烈的擂响,四万多人的大军再次振作起来,朝最前面两个小型回形阵冲去。
小回形阵一个面只有五十米,四万大军直接攻向了小阵的两个面。
两个小阵的正面和侧面有一千多士兵,这些士兵面对黑精灵的死亡冲锋丝毫不惧,飞快地蹲下装魔法石,站起来瞄准,射击,再蹲下装魔法石。魔法子弹像一阵阵暴风雨一样向冲阵的黑精灵倾泻而去,夺走了一片又一片的生命
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是胜利和失败的距离。黑精灵的尸体再次在阵前堆积,每前进一步,黑精灵就要抛下无数的生命。
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了血腥的消耗战,比拼的是谁的士气更旺盛,谁更能坚持到最后。
洛博夫站在御车上,脸色惨白,握着望远镜的双手微微抖。他知道,这一仗打输了。
毫无疑问,黄金帝国军的士气更高。从那响彻云霄的红巾军军歌就知道,这一战,黄金帝国军士气如虹。即便是一般的黄金帝国军都满怀斗志,更何况是精锐的魔炮团?
五万黑暗帝国军的伤亡已经接近两成,而魔炮团虽然被冲垮正面,却只有一成的伤亡。
魔炮团有更高的士气,更低的伤亡,而战场局势就像是磨盘一样在绞杀黑暗帝国军。毫无疑问,这一战魔炮团会笑到最后。即便洛维奇能冲垮前面两个小方阵,后面还有更多的小方阵,每个小方阵都需要黑暗帝国兵用无数的尸体堆积上去。
这一仗已经没有赢面。
这场决战,我黑暗帝国输了。
洛博夫想着想着,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怎么都停不住咳嗽,只能用手捂住嘴。
好不容易舒过一口气,骑士手拿下来,洛博夫竟看到一手的血。
战场上,两个小型回形阵的二十六门重炮开火了。近万霰弹弹丸射向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黑暗帝国军骑兵,刹那间就夺去了几百人的性命。
轰一声,黑暗帝国军崩溃了。
起初是一个精神崩溃的步甲兵调转了马头,迎着后面的骑兵就往来路狂奔。后面的骑兵本来该砍死这个逃兵,但却没有一个人那么做。所有人一刹那仿佛就被这一个逃跑的黑暗帝国兵携裹,全部崩溃。
黑暗帝国军已经死了近万人,伤亡率接近百分之二十,而魔炮团却士气如虹,丝毫没有溃败的迹象。每个冲在阵前的黑暗帝国兵都知道,这一仗打不赢,再冲上去是送死而已。
四万黑暗帝国军不再往前面那死亡禁区一样的魔法枪阵上冲锋,而是调转了马头,往东、西逃窜,往魔法子弹射不到的地方逃,往魔法炮弹打不到的地方逃,往远离魔炮团士兵的方向逃跑。
浩浩荡荡的四万大军化成了溃兵,慌不择路。
唯一没有逃跑的,只剩下了精神失控的洛维奇和他身边的两百狼人骑兵了。洛维奇刚才已经冲到了阵列的前方鼓舞士气,却没想到大军这么快就溃下去了。他张大了嘴巴,红着眼睛,拼命地砍杀周围的逃兵,却丝毫不能阻止溃兵的势头。
溃兵潮水一样从两百狼人骑兵的身边退下去,前面的黑暗帝国兵越来越少,洛维奇竟被让到了魔炮团火枪手的视界内。
洛维奇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穿着华丽盔甲,在狼人骑兵簇拥下的黑暗帝国贵族,当然是魔法枪手们最好的目标。噼哩啪啦一片枪响,一百多魔法子弹朝洛维奇射来。洛维奇身边的几十个狼人骑兵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稻草人,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洛维奇如梦初醒,勒转马头就要往来路逃去。
但洛维奇已经跑不掉了。硝化棉带来的射变化可谓是质变,仅仅是五秒之后,又是一片枪响,又是一片魔法子弹朝洛维奇射来。洛维奇被三魔法子弹射中后背,被一魔法子弹射中后脑勺,身上射出数道血箭。
洛博夫的长子,洛博夫希望把王位传给他的洛维奇,一声不吭地倒在了马下。
洛维奇战死了。
维克铭的魔炮团打败五万黑暗帝国骑兵后,可以轻松地去支援东西两翼。黑暗帝国军二十多万大军不少是未披甲的辅兵跟役,和十七万黄金帝国军对敌只能说是略占上风。维克铭这一万多魔炮团大兵支援其他兵马,战场的天平瞬间就要扭转,黑暗帝国军的大崩溃就在眼前。
这一战黑暗帝国可是全国总动员。
这一战打输了,蒙古和朝鲜叛离黑暗帝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黑暗帝国的疆域,要一下子收缩几千里。不仅这些外藩要叛,恐怕八旗蒙古也要生异心。
洛博夫想不到自己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自己这十几年筚路蓝缕,南征北战,骑士几乎是走投无路的后金变成疆域五千里雄踞北方的黑暗帝国。眼看着入关夺取汉人江山,只差最后一口气,最后竟一场大败,骑士黑暗帝国的运势一次输了个干净。
更令洛博夫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皇帝之位,竟无法让自己的子嗣继承。
自己其余的儿子要么不成器,要么年纪尚小。唯一有希望继承自己王位的,就是长子洛维奇。这些年洛博夫和法昆多明争暗斗,就是想压住法昆多,让洛维奇继位。而这虎头坝一战,不但四万骑兵狼奔豕突,溃不成军,自己的希望洛维奇也死了。
自己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眼看着没有多少时间了。洛维奇一死,自己身后的帝位毫无疑问要落入深孚众望法昆多囊中了。
想不到自己征战一辈子,竟是这样的收场。
洛博夫只觉得一股咸咸的液体从喉咙里往外涌,飞地往口边涌来。他哇地一声把这股液体吐了出来,却看到竟是一口鲜红的血液。
自己不行了?
洛博夫震惊地看着吐在御车上的血液,身子一颤,虚弱地坐在了御车上。
诺瓦和几个贵族看到这一幕,吓得一头的细汗。洛博夫是他们的主子,洛博夫若是死了,新上来的主子如何对待他们只有天知道。他们扑通扑通跪在地上,大声喊道:“魔帝,万万要保重龙体啊!”
洛博夫看着十里外大获全胜的魔炮团,面如土灰,嘴角含血,满脸不甘地说道:“鸣金,撤兵!回魔都!”
诺瓦身子一抖,说道:“魔帝,这一撤兵,恐怕就是大溃败啊!”
洛博夫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诺瓦大声喊道:“鸣金收兵!宣太医!”
战场上的十五万黄金帝国军还在苦战,他们面对十八万黑暗帝国军,人数处于劣势,厮杀得十分艰辛。尤其是大同领主王朴和山海关领主马科面对两万多汉军旗魔法枪兵,被打得几乎就要崩盘。
然而战场形势急转直下,就在黄金帝国军觉得这仗怕是打不赢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黑暗帝国军不再前冲,竟往后面退了回去。
这场大战正面战线连绵十几里,即便靠传令兵传讯也要一定的时间。其他各处交战的黄金帝国军统帅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得知中路维克铭已经突破。
黄金帝国军骑士领们一时间十分惊讶,不知道该不该追。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黑暗帝国军往后面撤了几里,直到维克铭的传令兵冲到各路黄金帝国军骑士领军中,说明了中路魔炮团已经大败洛博夫五万骑兵形成了突破,黄金帝国军骑士领才恍然大悟,整军追杀黑暗帝国军。
黑暗帝国军落荒而逃,黄金帝国军紧追不放。双方在黑暗帝国地带大地上追了几十里,一直杀到天黑才结束了这一场大战。
到了晚上,黑暗帝国军还趁着夜色往弗洛伦逃窜。黄金帝国军各军已经追到了马里亚诺州城北面,各自在野外扎营。皮埃尔好不容易在马里亚诺州城城东十三里处找到了维克铭的兵马,走进了维克铭的中军大帐中。
皮埃尔脚下飘,眼睛亮,脸上因为激动涨得血红,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的兴奋中。
“神威侯爵,大胜,本朝不曾有的大胜啊!”
维克铭这一战死伤了一千三百多魔炮团士兵,心情有些低落,淡淡说道:“确是大胜。”
皮埃尔大声问道:“这一番大追杀,本督的三千擒斩黑暗帝国军七百三十一首级。神威侯爵突破洛博夫中军,又追杀了一天,擒斩多少?”
维克铭看了看哈尔多。
哈尔多说道:“首级堆在一起没时间统计,想来起码有一万七千首级。”
皮埃尔听到这个吓人的数字,愣了愣。
许久,皮埃尔才说道:“此战神威侯爵斩获这么多,国王必有重赏啊!”
三月二十九日的深夜,黄金城黄金宫里,黄金帝国国王奥利维拉端着维克铭、皮埃尔和张若麒联名交上来的捷报,手上微微颤抖。
捷报连夜送到了京城,在内阁没有停留,第一时间送到了奥利维拉的手上。
许久,奥利维拉才长舒了一口气,骑士捷报放在了桌上。
“想不到,我当真想不到。”
奥利维拉看了看哈斯木,站起来说道:“哈斯木,我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大胜!大胜啊!想不到我黄金帝国王师粮饷不足,仓促应战,竟能一战而下,重挫黑精灵,创三十年来未有之局。”
哈斯木笑着说道:“全赖国王圣心垂治,无上天威!”
奥利维拉哈哈大笑,那笑声里有说不出的爽朗。
“一战擒斩黑暗帝国军四万六千首级,追杀黑暗帝国军五十里,收复马里亚诺州。三十年来,何曾有这样的大捷?”
哈斯木笑着拱手作揖,没有说话。
奥利维拉走回御案前,又拣起了捷报,细细看了一遍。
“神威侯爵维克铭,当真是虎骑士也!”
奥利维拉笑道:“要不是神威侯爵正面突破黑暗帝国军五万骑兵,此战如何能胜?神威侯爵一战而下定此大捷,让黑暗帝国从此再无力南顾,这是浩荡大功。”
“我要赏!”
哈斯木虚虚说道:“国王,再赏维克铭,就要封国公了!”
奥利维拉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如今各骑士手握重兵,又立下如此大功,岂能不赏?尤其是维克铭,这一战维克铭指挥诸骑士,隐隐有众骑士领之势。此战维克铭不但有突破之勇,更有帷幄之功。此时若是不赏,若他生了不满之心,如何是好?”
想了好久,奥利维拉吸了口气,说道:“此一战后,天下大定。维克铭这些年南征北战,功劳殊著”
“让维克铭率一干骑士魔法师回王城,接受封赏!”
四月初五,众骑士在马里亚诺州结束了善后事宜,大军南下踏上了归程。
黑暗帝国经此一战,恐怕要四分五裂,再无力南侵黄金帝国。众骑士有心乘胜追击光复黑暗帝国,立下不世伟业,可惜粮饷不足。军中积存的粮饷只能支撑一个月,而王国的粮饷供应已经断了。如果兵黑暗帝国,恐怕十几万大军要因为无粮草崩溃。
众骑士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暗帝国撤回魔都,班师回朝。
四月初六,凯旋的大军走到了蒂略罗州。蒂略罗州军阀祖大寿不再南下,在蒂略罗州城内又招待了众骑士一顿酒肉。此时诸骑士帅大获全胜,心情大好,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战场上的并肩作战,在黑精灵大军面前共赴国难,让诸骑士颇有袍泽相惜的情谊。众人觥筹交错,喝得十分畅快。就连位高权重的维克铭,也和柯克兰、奥斯拉等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后来王朴又缠着维克铭不放,维克铭最后喝得摇摇晃晃,虽然没有像祖大寿那样倒在桌子底下大哭,也是扶着哈尔多回自己的营帐的。
在蒂略罗山修整了一日,四月初八,大军走到了松山。维克铭在军中见到了快马赶来的幕府密卫大使切雷切达。
维克铭不知道切雷切达此时赶来是做什么,在大帐中见了他。
切雷切达跪在大帐中,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神威侯爵,咱听说虎王坝大战,我魔炮团大军伤亡惨重,竟有一千三百多人死伤。而且这些死伤当中,多是战马践踏,长兵突刺造成的重伤。”
维克铭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此战伤亡惨重,在我魔炮团战史上是第一次。都是我卡洛斯城的良家少年,意气风,想不到全一战捐躯于虎王坝。”
切雷切达伏地说道:“神威侯爵,咱为这些战死、伤残的战士们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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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博夫站在他的六驾御车上,用千里镜观察着前面的厮杀,脸色白。洛博夫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维克铭魔炮的威力。亲眼目睹之下,只觉得更是触目惊心。那魔开弹每一枚炸响,就有七、八个骑兵惨叫倒地,当真不是人力可以抵御的。
洛博夫看了看身边的诺瓦,问道:“诺瓦,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魔炮?”
诺瓦跪地喊道:“魔帝,以敌才之见,对付这魔炮只有造同样的魔炮对轰,别无他法。”
洛博夫点了点头,说道:“然而此番决战,我黑暗帝国的勇士只能用血肉去冲击维克铭的魔炮了!”
不过洛博夫仅仅看到一个开始,等五万黑暗帝国军骑兵冲到魔炮团前面三百米的时候,维克铭的魔炮不再使用魔开弹,而是射出了魔散弹。
每门魔法炮的魔散弹都有三百弹丸。四十门魔法炮射出的一万多魔法子弹横扫正面,把阵前的三百米距离变成了一片死亡禁区。那些弹丸像是一万多颗利箭激射而来,带着魔法石爆炸推射出来的巨大动能,毫不费力地贯穿了第一层骑兵的身体,继续突刺到第二层骑兵体内,把这些黑暗帝国地界黑精灵全部了结在马上。
洛博夫千里镜里看得清楚,冲锋骑兵的前面两排黑暗帝国军像是撞上了堤岸的海浪,一下子全碎了。前两排的黑暗帝国军齐齐跌倒,人仰马翻,捂着身上啾啾冒出来的血肉惨叫不已。
洛博夫千里镜里看到一个黑暗骑士被魔法子弹射穿了鼻子。弹丸带着巨大的动能穿透了他的头盖骨,带着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一起从后脑勺穿透出来。飚了后面其他清兵一脸。
一匹矫健战马被魔散弹弹丸射死,嘶鸣一声就高摔倒在地。马上的牛录章京被马镫卡住了脚,被战马重重地带到了地上,狠狠摔在三月的土地上。后面的一匹战马却没有躲避,一蹄踏在了这个牛录章京的胸口,立即把他活活踩死了。
洛博夫用力抓着千里镜,十分心疼黑暗帝国的勇士。这些勇士对上寻常的黄金帝国军,哪个不是以一敌二的强兵?但在维克铭的魔炮面前,这些狼人甲兵却像是最廉价的炮灰一样被成片成片的撂倒,像是四月的冬小麦一样被一片一片地割下。
洛博夫皱眉不语,双手紧紧握着千里镜的镜筒,手心满是细汗。
黑暗帝国军将三千狼人甲兵摆在五万骑兵的最前面,后面才是其他的步甲、辅兵。
狼人甲兵身上穿着两层重甲,魔炮团的魔法枪只有在一百二十米左右才能射穿。洛博夫这样做的目的是减少冲锋时候的伤亡,避免伤亡太大全军崩溃。
虽然魔法枪打不穿,但魔炮魔散弹却可以轻易洞穿这些重甲。黑暗帝国军前锋距离魔炮团阵线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时候,正面的四十门魔法炮再次开火了。
一万多魔散弹像是一片浓雾,从四十门魔炮的炮口喷薄而出,朝前面的黑精灵狼人甲兵疾飞去。那片浓雾一遇到血肉之躯,立即迸射出无数的血雾出来。前排黑精灵的身上,马上,到处都喷出血花。血液在阵前一百五十米处洒满了空气,把前后几米的物体全部染成了红色。
血腥味越来越浓,像凝固在空气中一样化不开。
前面两排的黑精灵骑兵像是被大风吹倒的芦苇,惨叫着掉下了战马,无一幸免。
洛博夫的御车很高,从洛博夫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五万骑兵大军的前面一层被人整体削除了一样。
这样的冲锋,实在是太惨烈了。那些精锐的狼人甲兵,就像是为了填平坑洞的土一样铺了上去,然后一片一片地倒下。要知道这些马甲都是黑暗帝国的精兵,不知道随洛博夫征战过多少地方,击溃过多少强敌,何时曾经这样惨烈地集体阵亡过?
洛博夫把眉头皱得更紧,紧紧抓着手上的单筒望远镜。
诺瓦看着惨烈的前线,咬了咬牙,说道:“魔帝,等我黑暗帝国的兵马冲上去,冲到阵前突入阵内,这仗就赢了!”
魔炮团的回形阵内部,维克铭看了看汹涌冲来的四万多黑精灵,知道回形阵的正面是守不住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又全是骑兵,冲锋度极快。而且黑暗帝国军为了减少伤亡,五万人瞄准了六百米的回形阵正面强突,大有一口气冲垮回形阵正面的阵势。
这是维克铭第一次不得不为正面被突破后做准备。他放下了望远镜,大吼一声:“变阵!”
中军令旗招展,回形阵两侧的士兵快奔跑起来,改变了两侧的站位。
远处的洛博夫立即看到了维克铭阵型的变化,但他看不明白。在他看来,魔炮团回形阵两侧的士兵突然集体往后面跑去,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仔细思考魔炮团的变化了,魔法武器时代的战斗往往就在几分钟之内就分出胜负。两侧的魔炮团士兵撤下去后,正面的三列魔法枪手显得更加单薄,洛博夫相信,自己的五万骑兵大军一定可以冲垮这薄薄的魔法枪阵。
前面的狼人甲兵在魔炮的一轮轮炮轰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终于冲到了魔炮团的正面一百二十米,开始挑战维克铭的三列魔法枪阵。
“杀敌!”
此起彼伏的杀敌吼声中,前面第一排的魔法枪手开枪了。一千把魔法枪枪口喷出的火焰几乎同一时间从六百米长的战线上冒出,连成了一条火线。噼哩啪啦的枪声响起,汇成了一片隆隆巨响。一千魔法子弹像是一片弹雨,尖啸着向前排的黑精灵骑兵射去。
黑精灵前面两、三排的骑兵暴露在弹雨下,无处可躲。骑兵和骑兵之间的间隙很大,后面两排的骑兵和前排骑兵一样会受到攻击。
即便是马头也无法帮助这些骑兵阻拦魔法子弹,虽然马头在马静立时候是很高的,但是马一旦冲刺起来以后就会把头往前伸,低垂下来,让骑兵的整个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弹雨面前。
镶铁片绵甲被魔法子弹击穿,锁子甲被魔法子弹击穿,锁子甲下面的皮衣也被击穿。皮肤像是易碎的纸片一样被旋转的魔法子弹洞穿,把皮肤下面的身体器官**裸地展露出来。肾脏、肝脏、胃、肺、心,这些重要的狼人器官在米尼弹面前无比脆弱,被搅成了一团血水。
前排的重甲狼人甲兵像是被点了名,身上喷出血雾、血箭。中弹的黑精灵一个个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甘心地倒在马背上,然后扑通扑通地摔倒在地面上。
短短一百二十米的距离,不知道要多少黑精灵的尸体,才能填平。
洛博夫看着前面勇士一排一排地倒下,脸色越来越白。
前面的骑兵一倒下,后面的骑兵立即补上去,然后接着又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又一片一片地惨叫着倒下去。空气中到处是伤兵身上喷出来的血雾,把所有的前排士兵染的血红。
前面的骑兵摔倒在地,后面的骑兵根本已经没有时间绕路躲避。不管地上的伤兵是死是活,后面的骑兵都是直接骑马从上面践踏而过。骨骼被马蹄踩碎的声音被伤兵的惨叫声掩盖。但很快,这些伤兵就再也不出声音。
生命像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几百几百地在魔法枪魔法子弹中消耗。那些早上还意气风,还曾经雄赳赳立在洛博夫身边的年轻黑暗帝国人,那些曾经在黄金帝国狼人杀进杀出的勇士,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用血腥已经无法形容这样的场景了,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维克铭的魔法枪手们在几万骑兵的面前毫不手软,一排一排站起来,瞄准,射击,然后蹲下装弹,然后再站起来射击!黑暗帝国军每前进一步,都要抛下无数的尸体。
但黑暗帝国军毕竟有五万人。
如果黑暗帝国军只有一万或者两万人,在这样惨重的伤亡面前早崩溃了。然而洛博夫这一次,在维克铭面前投入了五万人。无论前面死多少人,后面都有人补上。虽然后面的骑兵不再是重甲的狼人甲兵,变成了轻甲的步甲,但这些黑精灵依旧骑着战马高朝魔炮团冲上来。
在残酷的战线上,双方距离渐渐拉到了七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终于,黑暗帝国军骑兵挥舞着长矛,借着滚滚马蹄之威冲到魔炮团阵前。
灭灵军排长加雷斯举着自己的刺刀站在第一排,对着潮水一样冲上来的黑暗帝国军骑兵,拼尽全力地大吼了一声:
“杀敌!”
在鲁玛提山一战中望刺刀阵而逃的骑兵们,战后受到洛博夫重罚,带队的梅勒章京被斩,黑暗帝国军骑兵们从此再不敢轻言退却。
这一次在这场决战中,黑暗帝国军的骑兵们没有在刺刀阵前停下来。只听到砰砰一片巨响,前排的骑兵一往直前,撞进了刺刀阵内。
刺刀阵很密,每名骑兵要面对六把刺刀,冲在前面的马匹毫无疑问地被刺刀狠狠地刺入了身体。坚硬的战马肌肉也拦不住坩埚钢的锋利,马血飙射。战马悲鸣的声音到处响起,这些受到重创的战马是活不成了。
即便是马上的骑士,也在刺刀阵前惨受重创。六把刺刀总有一、两把往前突刺刺在马上骑士的身上。第一排冲进刺刀阵的四百多骑士几乎无一幸免,全部被锋利的刺刀贯穿,惨叫着倒下了马。
但高冲阵的战马,同样狠狠冲击了刺刀阵的阵脚。一匹战马动辄七、八百斤,高冲刺而来时候就像是一辆战车迎面而来,就算被刺刀刺入身体去势依旧不减,狠狠地撞开了刺刀阵里的士兵。士兵一旦被战马碰到,就是被撞得往两边狠狠摔去。
一些魔炮团士兵被战马正面撞上,往后飞出去三、四米,狠狠摔在地上,甚至被活活撞死。
同样伤人的还有马上骑兵的长矛、虎枪。黑暗帝国军骑兵就像是用力打在玻璃上的一个拳头,虽然自己皮破血流惨受重创,但确实将玻璃狠狠击碎了。骑兵临死前将长兵器刺入了前排魔炮团士兵的体内,借马势破开了全身甲,重创了几百名魔炮团士兵。
这是**裸的以命博命,只一个刹那,双方就死去了上千名的战士。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后面越来越多的骑兵冲了上来,从前面骑兵的空隙处撞入。刺刀阵在最前面的冲击中已经凌乱,在受到后续的冲击时候就开始混乱了。第二排骑兵冲击刺刀阵,也许只需要面对三、四把刺刀。
战马被刺刀刺入,惨烈的悲鸣着。而前排的魔炮团士兵也被撞飞撞散,被骑兵的武器刺杀。
黑暗帝国军人数太多了,第二排的骑兵从间隙处冲入后,第三排骑兵又涌了上来。前面的战马被刺刀杀死在地上翻滚,第三排的骑兵甚至跃马跃过地上的障碍物,从空中跳入了刺刀阵中。
近半吨的战马和骑兵,狠狠从空中压了过来。战马撞在了躲避不及的魔炮团大兵身上,把大兵撞到马身下。战马一跃而下人仰马翻,马上的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翻倒在刺刀阵里,暴露在刺刀下面。
不过他们已经不担心刺刀的威胁了,因为刺刀阵崩溃了。
无穷无尽的骑兵还在压上来,不断地冲击着越来越混乱的刺刀阵,回形阵的正面已经无法防御了,魔炮团正面大溃散。
加雷斯一刀刺死了一个冲阵的骑兵。这个骑兵撞飞了他的三名士兵,把本来就混乱的刺刀阵撞得更散。加雷斯满肚的愤怒,一刀刺进骑兵右腰。他狠狠收回了带着血槽的刺刀,骑兵伤口处顿时血花飞溅,血液喷了加雷斯一脸。
努力并没能拯救加雷斯的这个排,又一名黑精灵骑兵撞了上来,直直撞在了加雷斯的身上。加雷斯感觉一股巨力从全身甲上传来,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往后面飞去。
加雷斯飞了两米,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得天翻地覆气血翻滚,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好不容易恢复一点行动能力,往战线上看去,却看到魔法刺刀阵已经崩溃。
加雷斯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带的排算是完了。他踉跄着爬了起来,撒腿往南面跑去。
正面的魔炮团士兵转眼间就被撞死、刺死了一千多,不敢再战。士兵们失去了阵形,潮水一样往南面溃了下去。
这是魔炮团历史上的第一次崩溃,哪怕只是局部上的一个崩溃。
洛博夫在御车上观察着骑兵的战况,当他看到骑兵们冲溃了魔炮团的正面时候,兴奋得满脸通红。
终于,牺牲了几千黑暗帝国的勇士后,自己终于看到了魔炮团的崩溃。洛博夫的双手微微抖,这是决定性的胜利啊!他仿佛已经看到骑兵们在原野上追杀魔炮团溃兵的情景,看到了这场大决战的胜利。
如果魔炮团被击溃,四万多骑兵支援两翼,其他的黄金帝国军哪里顶得住,还不是一鼓而下?
这场赌上国运的大决战,自己赢了?
洛博夫因为太兴奋,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低头咳嗽了几声,又赶紧抬头看了看前方。
前方,黑暗帝国的骑兵们已经完全冲垮了魔法刺刀阵,开始追杀溃逃的黄金帝国军。
诺瓦长舒了一口气,朝洛博夫鞠躬说道:“恭喜魔帝,黑暗帝国的勇士冲垮了维克铭的魔法枪兵!”
洛博夫看了看诺瓦,哈哈大笑。他兴奋极了,便是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也在脸上浮出满面的笑容。
不过,他的笑容只在脸上停留了几秒,就僵硬了。
只听到噼哩啪啦的一片枪响,不知道从哪来射出来一片魔法子弹。正在追杀维克铭溃兵的骑兵像是被死神的镰刀扫过,纷纷摔下马去,倒在魔炮团回形阵的中央。
不可能,维克铭的魔炮团明明已经被击溃,哪里还会有魔法枪兵在射击?
洛博夫最快度举起单筒望远镜,拼命地在前面搜索魔法子弹的来源。
这不可能!
洛博夫用千里镜在骑兵的前面拼命搜索,终于看到了魔法子弹的来处。看到那些不断射击的黄金帝国军,洛博夫一下子如遭雷击,本来血红的脸上刹那间变得惨白一片。
魔炮团正面崩溃了,但其他三条阵线依旧坚挺。
魔炮团的士气,坚韧得不可置信。
崩溃的魔炮团正面后面,魔炮团两侧的六千士兵已经退后列阵。两翼的战士列成了六个小型回形阵。每个回形阵各有一千步兵十几门大炮,一个接一个列在原先大回形阵的两侧,严阵以待。
最前面的两个小回形阵距离崩溃的正面不过一百五十米,已经开始射杀黑暗帝国军骑兵。
原野上,又响彻起这些士兵射击时候出的怒吼:
“杀敌!”
噼哩啪啦的枪声中,黑暗帝国军骑兵一个接一个倒下了马。
黑暗帝国军因为冲垮了魔炮团正面而高涨的士气,一下子陷入了冰点。
战争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魔炮团虽然是私军,却是不一样的私军。魔炮团有最丰厚的抚恤制度,对战死的士兵不但有高于黄金帝国平均工资水平的抚恤金,家人还能得到烈士家属的荣誉。这些士兵虽然害怕死亡,却不惧战死。
黑暗帝国军击溃了魔炮团的正面,但魔炮团坚韧得乎黑暗帝国军的想象,魔炮团的其他三条阵线依旧完好,摆出了回形阵迎击黑暗帝国军。
不仅如此,六个小回型阵还保护了溃下来的正面士兵。
六个小回形阵摆在原先大回形阵的两侧,恰好可以掩护溃下来的士兵,让正面的士兵从容从大回形阵的中间撤下去。骑兵在马上位置很高,魔炮团士兵可以越过前排的溃兵射击后排的黑暗帝国军骑兵。如果黑暗帝国军不去冲击小回形阵转而去追杀溃兵的话,就会受到两侧六个小回形阵的集火射击。
在几千魔法枪手的火力下追击溃兵,根本不可能。
再追几百米,甚至大回形阵后部的三千魔法枪手也会朝黑暗帝国军射击。所以黑暗帝国军别无选择,要想扩大战果,必须先冲垮两侧的六个回形阵。
但是六个小回形阵,也不是那么容易冲垮的。黑暗帝国军的士气,已经无法支撑他们再起刚才那样一往直前的冲锋了。
为了冲垮魔炮团正面,黑暗帝国兵被开花弹轰炸,被霰弹炮轰,冲进一百二十米距离后被魔法枪射了五轮,死兵在阵前清理铁蒺藜时候又被射了三轮。为了清理出那些铁蒺藜,黑暗帝国军前仆后继,付出了两千人的生命。
加上冲击魔法刺刀阵的伤亡,黑暗帝国军已经牺牲了八、九千人马。即便是五万人的大军,此时伤亡也已经过百分之十五。
黑暗帝国军已经不起刚才那样决死的冲锋了。
洛维奇骑马立在黑暗帝国军四万多骑兵的中央,在几百狼人骑兵的保护下指挥这次冲阵。看到阵前的情况,他的眼睛变得血红。
难道这一仗要打败?这一战若是败了,我黑暗帝国会何去何从?
这些尼堪的士气,居然这么高昂。正面被冲溃了,侧面的士兵居然不会被挟裹着崩溃,而是变换阵型继续战斗。这还是黄金帝国军吗?洛维奇以前只知道魔炮团的装备精良,却不知道这支部队的士气这样坚韧。
前排的黑暗帝国军在回形阵中不断响起的枪声中一个接一个倒下,这样下去,黑暗帝国兵要崩溃。
洛维奇抢过身边号角手的号角,用尽全力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冲上去,和尼堪比一比谁先崩溃。
听到洛维奇冲锋的号角,押阵的狼人骑兵朝犹豫不决的骑兵们挥舞马刀,逼迫全军继续前进。中军的大鼓被猛烈的擂响,四万多人的大军再次振作起来,朝最前面两个小型回形阵冲去。
小回形阵一个面只有五十米,四万大军直接攻向了小阵的两个面。
两个小阵的正面和侧面有一千多士兵,这些士兵面对黑精灵的死亡冲锋丝毫不惧,飞快地蹲下装魔法石,站起来瞄准,射击,再蹲下装魔法石。魔法子弹像一阵阵暴风雨一样向冲阵的黑精灵倾泻而去,夺走了一片又一片的生命
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是胜利和失败的距离。黑精灵的尸体再次在阵前堆积,每前进一步,黑精灵就要抛下无数的生命。
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了血腥的消耗战,比拼的是谁的士气更旺盛,谁更能坚持到最后。
洛博夫站在御车上,脸色惨白,握着望远镜的双手微微抖。他知道,这一仗打输了。
毫无疑问,黄金帝国军的士气更高。从那响彻云霄的红巾军军歌就知道,这一战,黄金帝国军士气如虹。即便是一般的黄金帝国军都满怀斗志,更何况是精锐的魔炮团?
五万黑暗帝国军的伤亡已经接近两成,而魔炮团虽然被冲垮正面,却只有一成的伤亡。
魔炮团有更高的士气,更低的伤亡,而战场局势就像是磨盘一样在绞杀黑暗帝国军。毫无疑问,这一战魔炮团会笑到最后。即便洛维奇能冲垮前面两个小方阵,后面还有更多的小方阵,每个小方阵都需要黑暗帝国兵用无数的尸体堆积上去。
这一仗已经没有赢面。
这场决战,我黑暗帝国输了。
洛博夫想着想着,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怎么都停不住咳嗽,只能用手捂住嘴。
好不容易舒过一口气,骑士手拿下来,洛博夫竟看到一手的血。
战场上,两个小型回形阵的二十六门重炮开火了。近万霰弹弹丸射向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黑暗帝国军骑兵,刹那间就夺去了几百人的性命。
轰一声,黑暗帝国军崩溃了。
起初是一个精神崩溃的步甲兵调转了马头,迎着后面的骑兵就往来路狂奔。后面的骑兵本来该砍死这个逃兵,但却没有一个人那么做。所有人一刹那仿佛就被这一个逃跑的黑暗帝国兵携裹,全部崩溃。
黑暗帝国军已经死了近万人,伤亡率接近百分之二十,而魔炮团却士气如虹,丝毫没有溃败的迹象。每个冲在阵前的黑暗帝国兵都知道,这一仗打不赢,再冲上去是送死而已。
四万黑暗帝国军不再往前面那死亡禁区一样的魔法枪阵上冲锋,而是调转了马头,往东、西逃窜,往魔法子弹射不到的地方逃,往魔法炮弹打不到的地方逃,往远离魔炮团士兵的方向逃跑。
浩浩荡荡的四万大军化成了溃兵,慌不择路。
唯一没有逃跑的,只剩下了精神失控的洛维奇和他身边的两百狼人骑兵了。洛维奇刚才已经冲到了阵列的前方鼓舞士气,却没想到大军这么快就溃下去了。他张大了嘴巴,红着眼睛,拼命地砍杀周围的逃兵,却丝毫不能阻止溃兵的势头。
溃兵潮水一样从两百狼人骑兵的身边退下去,前面的黑暗帝国兵越来越少,洛维奇竟被让到了魔炮团火枪手的视界内。
洛维奇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穿着华丽盔甲,在狼人骑兵簇拥下的黑暗帝国贵族,当然是魔法枪手们最好的目标。噼哩啪啦一片枪响,一百多魔法子弹朝洛维奇射来。洛维奇身边的几十个狼人骑兵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稻草人,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洛维奇如梦初醒,勒转马头就要往来路逃去。
但洛维奇已经跑不掉了。硝化棉带来的射变化可谓是质变,仅仅是五秒之后,又是一片枪响,又是一片魔法子弹朝洛维奇射来。洛维奇被三魔法子弹射中后背,被一魔法子弹射中后脑勺,身上射出数道血箭。
洛博夫的长子,洛博夫希望把王位传给他的洛维奇,一声不吭地倒在了马下。
洛维奇战死了。
维克铭的魔炮团打败五万黑暗帝国骑兵后,可以轻松地去支援东西两翼。黑暗帝国军二十多万大军不少是未披甲的辅兵跟役,和十七万黄金帝国军对敌只能说是略占上风。维克铭这一万多魔炮团大兵支援其他兵马,战场的天平瞬间就要扭转,黑暗帝国军的大崩溃就在眼前。
这一战黑暗帝国可是全国总动员。
这一战打输了,蒙古和朝鲜叛离黑暗帝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黑暗帝国的疆域,要一下子收缩几千里。不仅这些外藩要叛,恐怕八旗蒙古也要生异心。
洛博夫想不到自己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自己这十几年筚路蓝缕,南征北战,骑士几乎是走投无路的后金变成疆域五千里雄踞北方的黑暗帝国。眼看着入关夺取汉人江山,只差最后一口气,最后竟一场大败,骑士黑暗帝国的运势一次输了个干净。
更令洛博夫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皇帝之位,竟无法让自己的子嗣继承。
自己其余的儿子要么不成器,要么年纪尚小。唯一有希望继承自己王位的,就是长子洛维奇。这些年洛博夫和法昆多明争暗斗,就是想压住法昆多,让洛维奇继位。而这虎头坝一战,不但四万骑兵狼奔豕突,溃不成军,自己的希望洛维奇也死了。
自己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眼看着没有多少时间了。洛维奇一死,自己身后的帝位毫无疑问要落入深孚众望法昆多囊中了。
想不到自己征战一辈子,竟是这样的收场。
洛博夫只觉得一股咸咸的液体从喉咙里往外涌,飞地往口边涌来。他哇地一声把这股液体吐了出来,却看到竟是一口鲜红的血液。
自己不行了?
洛博夫震惊地看着吐在御车上的血液,身子一颤,虚弱地坐在了御车上。
诺瓦和几个贵族看到这一幕,吓得一头的细汗。洛博夫是他们的主子,洛博夫若是死了,新上来的主子如何对待他们只有天知道。他们扑通扑通跪在地上,大声喊道:“魔帝,万万要保重龙体啊!”
洛博夫看着十里外大获全胜的魔炮团,面如土灰,嘴角含血,满脸不甘地说道:“鸣金,撤兵!回魔都!”
诺瓦身子一抖,说道:“魔帝,这一撤兵,恐怕就是大溃败啊!”
洛博夫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诺瓦大声喊道:“鸣金收兵!宣太医!”
战场上的十五万黄金帝国军还在苦战,他们面对十八万黑暗帝国军,人数处于劣势,厮杀得十分艰辛。尤其是大同领主王朴和山海关领主马科面对两万多汉军旗魔法枪兵,被打得几乎就要崩盘。
然而战场形势急转直下,就在黄金帝国军觉得这仗怕是打不赢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黑暗帝国军不再前冲,竟往后面退了回去。
这场大战正面战线连绵十几里,即便靠传令兵传讯也要一定的时间。其他各处交战的黄金帝国军统帅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得知中路维克铭已经突破。
黄金帝国军骑士领们一时间十分惊讶,不知道该不该追。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黑暗帝国军往后面撤了几里,直到维克铭的传令兵冲到各路黄金帝国军骑士领军中,说明了中路魔炮团已经大败洛博夫五万骑兵形成了突破,黄金帝国军骑士领才恍然大悟,整军追杀黑暗帝国军。
黑暗帝国军落荒而逃,黄金帝国军紧追不放。双方在黑暗帝国地带大地上追了几十里,一直杀到天黑才结束了这一场大战。
到了晚上,黑暗帝国军还趁着夜色往弗洛伦逃窜。黄金帝国军各军已经追到了马里亚诺州城北面,各自在野外扎营。皮埃尔好不容易在马里亚诺州城城东十三里处找到了维克铭的兵马,走进了维克铭的中军大帐中。
皮埃尔脚下飘,眼睛亮,脸上因为激动涨得血红,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的兴奋中。
“神威侯爵,大胜,本朝不曾有的大胜啊!”
维克铭这一战死伤了一千三百多魔炮团士兵,心情有些低落,淡淡说道:“确是大胜。”
皮埃尔大声问道:“这一番大追杀,本督的三千擒斩黑暗帝国军七百三十一首级。神威侯爵突破洛博夫中军,又追杀了一天,擒斩多少?”
维克铭看了看哈尔多。
哈尔多说道:“首级堆在一起没时间统计,想来起码有一万七千首级。”
皮埃尔听到这个吓人的数字,愣了愣。
许久,皮埃尔才说道:“此战神威侯爵斩获这么多,国王必有重赏啊!”
三月二十九日的深夜,黄金城黄金宫里,黄金帝国国王奥利维拉端着维克铭、皮埃尔和张若麒联名交上来的捷报,手上微微颤抖。
捷报连夜送到了京城,在内阁没有停留,第一时间送到了奥利维拉的手上。
许久,奥利维拉才长舒了一口气,骑士捷报放在了桌上。
“想不到,我当真想不到。”
奥利维拉看了看哈斯木,站起来说道:“哈斯木,我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大胜!大胜啊!想不到我黄金帝国王师粮饷不足,仓促应战,竟能一战而下,重挫黑精灵,创三十年来未有之局。”
哈斯木笑着说道:“全赖国王圣心垂治,无上天威!”
奥利维拉哈哈大笑,那笑声里有说不出的爽朗。
“一战擒斩黑暗帝国军四万六千首级,追杀黑暗帝国军五十里,收复马里亚诺州。三十年来,何曾有这样的大捷?”
哈斯木笑着拱手作揖,没有说话。
奥利维拉走回御案前,又拣起了捷报,细细看了一遍。
“神威侯爵维克铭,当真是虎骑士也!”
奥利维拉笑道:“要不是神威侯爵正面突破黑暗帝国军五万骑兵,此战如何能胜?神威侯爵一战而下定此大捷,让黑暗帝国从此再无力南顾,这是浩荡大功。”
“我要赏!”
哈斯木虚虚说道:“国王,再赏维克铭,就要封国公了!”
奥利维拉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如今各骑士手握重兵,又立下如此大功,岂能不赏?尤其是维克铭,这一战维克铭指挥诸骑士,隐隐有众骑士领之势。此战维克铭不但有突破之勇,更有帷幄之功。此时若是不赏,若他生了不满之心,如何是好?”
想了好久,奥利维拉吸了口气,说道:“此一战后,天下大定。维克铭这些年南征北战,功劳殊著”
“让维克铭率一干骑士魔法师回王城,接受封赏!”
四月初五,众骑士在马里亚诺州结束了善后事宜,大军南下踏上了归程。
黑暗帝国经此一战,恐怕要四分五裂,再无力南侵黄金帝国。众骑士有心乘胜追击光复黑暗帝国,立下不世伟业,可惜粮饷不足。军中积存的粮饷只能支撑一个月,而王国的粮饷供应已经断了。如果兵黑暗帝国,恐怕十几万大军要因为无粮草崩溃。
众骑士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暗帝国撤回魔都,班师回朝。
四月初六,凯旋的大军走到了蒂略罗州。蒂略罗州军阀祖大寿不再南下,在蒂略罗州城内又招待了众骑士一顿酒肉。此时诸骑士帅大获全胜,心情大好,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战场上的并肩作战,在黑精灵大军面前共赴国难,让诸骑士颇有袍泽相惜的情谊。众人觥筹交错,喝得十分畅快。就连位高权重的维克铭,也和柯克兰、奥斯拉等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后来王朴又缠着维克铭不放,维克铭最后喝得摇摇晃晃,虽然没有像祖大寿那样倒在桌子底下大哭,也是扶着哈尔多回自己的营帐的。
在蒂略罗山修整了一日,四月初八,大军走到了松山。维克铭在军中见到了快马赶来的幕府密卫大使切雷切达。
维克铭不知道切雷切达此时赶来是做什么,在大帐中见了他。
切雷切达跪在大帐中,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神威侯爵,咱听说虎王坝大战,我魔炮团大军伤亡惨重,竟有一千三百多人死伤。而且这些死伤当中,多是战马践踏,长兵突刺造成的重伤。”
维克铭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此战伤亡惨重,在我魔炮团战史上是第一次。都是我卡洛斯城的良家少年,意气风,想不到全一战捐躯于虎王坝。”
切雷切达伏地说道:“神威侯爵,咱为这些战死、伤残的战士们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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