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争（5）
石露来到书桌前坐下，随手从木屉中抽出一张马革皮质的纸张。伴着烛光，她轻轻地动了动鹅毛针，不假思索地写上了主题，“你好，天泽。”
这是第七封信件，所有信中铭刻的言语、恳切的态度一如既往，均是出自于对古茵族、雅地干人民所遭遇的歉意。当她准备继续下去，手中的鹅毛针忽然断了，导致她多少有些忘词，甚至难以启齿。脑中整理好的思绪也变得浑浊不堪，她开始恐惧着这一封封没有结果的信件，觉得此情此景虚幻无边。
她最终还是选择停笔，拿书本压住皮革纸张，然后起身走向隐藏在幽暗阴影里的橱窗，她利落地拿出珍藏已久的真露瓶以及一只透明色的高脚杯。因为乐扎的嘱咐，侍从们已经将古堡内的所有烈性酒水都丢弃于悬崖下，想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杜绝石露成为一个瘾君子。
石露想起他的话，“我不希望你和石克哥哥走上一样的道路，孤独有时候会成为忧郁的影子，我们应该乐观一点，至少从态度改变自身的行为。”这些正能量的语句犹如好听的诗歌。
她用手勾住高脚杯，轻步来至巨大的铁窗前，她忽然愣住了。窗外云色缥缈，透亮的月华像是精灵倾洒后的璀璨光粉，星星点点的落于山间，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圣洁、魔幻。
她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小口地品尝真露，眼神却多出了诸多漠然，或许是一个人在孤单的环境中待久了，总会忍不住思念最亲近的人，犹如连绵且共振的思绪逐渐在象牙白框内的空间中蔓延，随之而来的还有清脆的脚步声。
乐扎手中牢牢握紧草绘的卷轴，在空置的两侧厅门外穿梭，橙光下的黑色暗影在粗狂且兴奋的呼吸声中起伏。他小跑上了螺旋梯，最终在罗门前悬停。
“姐姐。”乐扎轻声唤道。
顶楼内的空气里弥漫着清纯露水和腐朽纸张的味道，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烛油的焦味。地板上到处都是老旧皮革纸张，有破损、有褶皱、还有一些化为灰烬。
“你终于回来了。”石露转过身嘶哑地说，然后便是呆呆地呜咽，像是个说不出话且悲伤于表的小哑巴。
乐扎快步走过去，在月光中牵起她的手。两侧浮动的烛光照耀着他们的动作，乐扎步履很慢，他十分照顾石露的情绪。曾几何时，这一幕就像是在地牢内重逢的时刻，那一刻是石露带着乐扎走的。
乐扎知晓姐姐现在的精神状况，她就像是一个病人时好时坏，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石露的情绪，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让她能够积极乐观。
“我实在写不了那些委曲求全的信。”石露忽然讲话。
“真的？”乐扎似乎很惊讶，“前几封不也写得好好的嘛？”
“写这些信让我变得空虚，就像在见证自己的笑话。”
“没事，让我来写吧。”乐扎对着她微笑道。
大概是因为窗户大开的缘故，穿堂而过的山风犹如鬼魂低语般刺耳，房间内的四下烛火在风声之中熄灭。幽暗之中，石露瑟瑟发抖，乐扎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手心处传来的抖动，他匆忙跑去关上窗户，最后，找到火芯苗子将四周的烛油点燃。
烛火再次燃烧，乐扎将情绪凌乱的石露安放到椅子上，同时双手拍着她的双肩，示意好好坐下。此时的石露像个乖巧的宝宝般端坐于椅子上，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年，好像只要移开一会，她就会变得焦灼不安。
室内的空气流通逐渐滞慢，乐扎直呼满意，随即找了个座位坐下，他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石露的脸色，期待她的灵魂能够回归。
五分钟后，石露的视线终于从少年的身上移开，整个人的神态就像午夜盛开的幽兰花那般恬静，仿佛灵魂归窍。
“好点了嘛？”他问。
“好多了。”石露回答。
“对方可有回信？”他问。
石露摇摇头，“了无音讯，就像石沉大海。他们或许觉得驱赶者计划是陷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使他们回心转意。我们赌上了所有筹码，可效果甚微。”
“已经不需要筹码了，三大古族之间都存在着一个相同的敌人，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了。”他随手翻动那一束卷轴，“可惜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就算现在我能利用民族信仰之力强撑一段时日，但食物的来源问题始终要解决，再此之间我唯有将人民对生存的韧劲全部集中投身于革命之中，方有一搏。所以，无论三天之后储心等人是否会应约同往，我也需要跟红土人做个了断，毕竟这一切都是布鲁克人造成的因果。”
“真的要与老师们进行战争吗？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帮助我们拿下另外两个古族的土地。”
石露心想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可说错就说错吧，总比无谓的希望要好些。
“我知道你的忧虑、辛劳，这些天既要表述不同立场的语言，还要以最恳切的态度去面对昔日的仇敌。”他诚恳地说，“如果连最诚恳的语气，外加送去高科技武器的诚意还是无法打动储心等人的话，我只好亲自上门拜访。”
“亲自上门拜访？”石露很惊讶。
“是的，这样的计划也在我的考量之中，”他点点头，“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依靠天泽来劝说双方结成联盟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我们也无法确定天泽是否有意想要促成合作，所以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方法了。”
“这不是羊入虎口之举？”石露咬着嘴唇。
“我要独身拜访花园，以表诚意。”乐扎斩钉截铁地说，“我听族人说豹子王以及储心将原先的花园改造成新的圣地，既然所有事都是因花园而起，那就由花园结束。”
“不....我坚决不同意你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你甚至无法预估民族仇恨所埋藏的祸心，你想想他们对于石克哥哥的恨意，然而你又是布鲁克的新领袖，他们肯定会抓住你不放，以此来要挟我们。”
“以我对储心的认可，她是不会伤害我的。”乐扎反倒笑了，“有句古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想他们胜利后却没有抓住时机对付我们，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推断出雅地干、古茵族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且我的预感告诉我，他们肯定是想要和平的，只是他们找不到促进和平的理由，所以我的出现是必然、也是必要的。我要化成三族共和的桥梁，姐姐不用再劝我了，我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雅地干人可能会同意你的看法，可古茵族却不一样，他们身上的顽疾是我们一手造成的，你让我如何放心你。”石露叹了一口气，心知这个弟弟一旦做完决定，就会坚持到底。
“如果你实在要去一趟，那就让德佩陪着你一起。”她补充道。
“千万别，我这次就是带着百分百的诚意去的，如果中途让他们发现我是带着护卫前去，他们肯定会质疑我的初衷，所以这次出行的计划你要替我守口如瓶，如果让德佩知道了，他肯定像个老妈子般缠着我不放。”他说。
“那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石露赌气道。
“你千万告诉他，就当我求你了！姐姐。”他抓住石露的手。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探访花园？”石露微笑地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在明天吧。姐姐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他从椅子上起身。
石露倒是没什么困意，她本想着要求乐扎陪她在坐一会，但顾忌到明日的计划，还是选择按照他的吩咐。
窗外的凉风仍在低语，深夜的气息潜伏在幽暗的阴影之下。
乐扎挽着她走在大厅的走廊上，一旁被帘窗所遮蔽的窗外映照着紫光，然后便是撕裂天幕的惊雷破天开地的声响，急骤的暴雨声夹杂着电闪雷鸣的响动，仿佛鬼神怒吼。
石露微微颤抖，她害怕黑夜的寂寥，更害怕天地的力量。
“西泽森林的气候调节力量正在失守。”乐扎怏怏地说。
石露没有回话，只是顺着他的节奏来到卧室之中。她静静地坐在床上，乐扎则在一旁续上烛光。
他来到石露的身旁，轻轻地蹲下身，“汛期季节中，电闪雷鸣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你害怕，这段时间我可以让古兰来陪你。”他揉了揉石露的额头。
石露摇摇头，裹起羽毛床褥，平躺而下，只露出一个脑袋。烛光犹如面膜般铺在脸上，她的眼睛盯着床边的少年。
乐扎静静地看着她，轻哼歌谣。
大概在石露睡后的半个小时内，乐扎才离开卧室，然后回到罗门的世界中。
他要继续未完成的举措，同时要在信件中阐述自己的日程行迹。
等他用15分钟的时间来思索、排序语句后，第七封信件终于完成。
此时凌晨已过，窗外的雨声却仍旧大地出奇，即便有玻璃隔绝，乐扎仍感觉自己身处在水牢之中。
石则明的身影焦急地在罗门前出现，伴随着粗狂的呼吸声。
“少爷。”石则明唤道。
“这么着急做什么呢？”他看着石则明湿漉漉的全身，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雨墨，“可别把自己弄感冒了，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有好消息！”石则明微微挺直脊骨，大步跨入罗门，行动中不忘从怀中取出一份同样马革材质的皮纸。
“是储心他们回信了？”他大喜道。
“是的，护卫连夜冒雨送来回信。”石则明同样大笑。
乐扎激动地从石则明的手中接过未曾淋湿的皮纸，他慢慢翻开，然后用书本、脚背分别压住纸张的四角。回信中的内容提起了一段关于永乐大狱的日子，乐扎马上就猜到这一定是储心的亲笔，他细细阅读，眼瞳微突，越张越大。等看完这封信后，他又抛给石则明让他念一遍，直至一字一句最终落点才心满意足。
“太好了，少爷。”石则明答道。
“是啊，他们认可了我。”乐扎激动地看着石则明的眼睛。
“你和小姐这几天下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相信运气会一直站在我这边，明天你去教堂一趟。哦，现在就是明天。”他大笑道，仿佛急不可耐。
“确实需要去提醒德佩做好准备了。”石则明点点头。
他在橙光中退入幽暗的走廊，接着焦急地摸索进二厅阁楼的卧室，匆匆忙忙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往教堂赶去。
夤夜，蓝星基地的四周灯火通明，灯柱上空到处都是鲜明的雨水，宛如水上的不夜之城。
内部，德力西低眉怒目坐在主席台上，他的脸色暗沉，仿佛身体无法承受熬夜的弊端。
台下到处是往来的学士，今日鲜少有人离开过基地内部。大部分人都在忧愁着新一轮可能爆发的战争。
“德力西学士，您快去休息吧。”林夕忍不住地关心道。
“休息？你让我如何入眠。”德力西嗔怒地说，“一想起该死的布鲁克人居然要联合其余两个古族对付我们，我便心绪难平。期间如果不是个别布鲁克人的通风报信，以及凌空装置所拍摄的摄影记录，我们甚至都被蒙在鼓里。”
“或许是花园之战助长了他们的欲望，就让这群古族人这么自信地认为吧。”林夕得意地笑出声，“您不是已经通报给了红土大陆，机械军团也在赶来的路上了。只要我们...”
“只要我们坚守住吗？”德力西咳嗽几声，“该死的逼崽子竟然把高科技武器转手送给了敌人，对方立时就拥有了两大底牌。”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们可以建立某种作战方案，德力西学士，你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称作学士。”林夕说。
“将军与学者的代表。我没忘记，可现在我们只有百来人。”德力西的脸上可见阴霾，“这不足以成为坚守的长期助力。”
“那你只能祈求机械军团能第一时间赶到了。”林夕说。
“林夕学士，战场这一块就交给你去安排了。”德力西说，“要从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则要重视敌人。”
“放心吧，德力西学士。”林夕说，“我会妥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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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终还是选择停笔，拿书本压住皮革纸张，然后起身走向隐藏在幽暗阴影里的橱窗，她利落地拿出珍藏已久的真露瓶以及一只透明色的高脚杯。因为乐扎的嘱咐，侍从们已经将古堡内的所有烈性酒水都丢弃于悬崖下，想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杜绝石露成为一个瘾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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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勾住高脚杯，轻步来至巨大的铁窗前，她忽然愣住了。窗外云色缥缈，透亮的月华像是精灵倾洒后的璀璨光粉，星星点点的落于山间，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圣洁、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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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扎手中牢牢握紧草绘的卷轴，在空置的两侧厅门外穿梭，橙光下的黑色暗影在粗狂且兴奋的呼吸声中起伏。他小跑上了螺旋梯，最终在罗门前悬停。
“姐姐。”乐扎轻声唤道。
顶楼内的空气里弥漫着清纯露水和腐朽纸张的味道，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烛油的焦味。地板上到处都是老旧皮革纸张，有破损、有褶皱、还有一些化为灰烬。
“你终于回来了。”石露转过身嘶哑地说，然后便是呆呆地呜咽，像是个说不出话且悲伤于表的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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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扎知晓姐姐现在的精神状况，她就像是一个病人时好时坏，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石露的情绪，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让她能够积极乐观。
“我实在写不了那些委曲求全的信。”石露忽然讲话。
“真的？”乐扎似乎很惊讶，“前几封不也写得好好的嘛？”
“写这些信让我变得空虚，就像在见证自己的笑话。”
“没事，让我来写吧。”乐扎对着她微笑道。
大概是因为窗户大开的缘故，穿堂而过的山风犹如鬼魂低语般刺耳，房间内的四下烛火在风声之中熄灭。幽暗之中，石露瑟瑟发抖，乐扎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手心处传来的抖动，他匆忙跑去关上窗户，最后，找到火芯苗子将四周的烛油点燃。
烛火再次燃烧，乐扎将情绪凌乱的石露安放到椅子上，同时双手拍着她的双肩，示意好好坐下。此时的石露像个乖巧的宝宝般端坐于椅子上，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年，好像只要移开一会，她就会变得焦灼不安。
室内的空气流通逐渐滞慢，乐扎直呼满意，随即找了个座位坐下，他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石露的脸色，期待她的灵魂能够回归。
五分钟后，石露的视线终于从少年的身上移开，整个人的神态就像午夜盛开的幽兰花那般恬静，仿佛灵魂归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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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石露回答。
“对方可有回信？”他问。
石露摇摇头，“了无音讯，就像石沉大海。他们或许觉得驱赶者计划是陷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使他们回心转意。我们赌上了所有筹码，可效果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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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样的计划也在我的考量之中，”他点点头，“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依靠天泽来劝说双方结成联盟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我们也无法确定天泽是否有意想要促成合作，所以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方法了。”
“这不是羊入虎口之举？”石露咬着嘴唇。
“我要独身拜访花园，以表诚意。”乐扎斩钉截铁地说，“我听族人说豹子王以及储心将原先的花园改造成新的圣地，既然所有事都是因花园而起，那就由花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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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因为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你甚至无法预估民族仇恨所埋藏的祸心，你想想他们对于石克哥哥的恨意，然而你又是布鲁克的新领袖，他们肯定会抓住你不放，以此来要挟我们。”
“以我对储心的认可，她是不会伤害我的。”乐扎反倒笑了，“有句古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想他们胜利后却没有抓住时机对付我们，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推断出雅地干、古茵族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且我的预感告诉我，他们肯定是想要和平的，只是他们找不到促进和平的理由，所以我的出现是必然、也是必要的。我要化成三族共和的桥梁，姐姐不用再劝我了，我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雅地干人可能会同意你的看法，可古茵族却不一样，他们身上的顽疾是我们一手造成的，你让我如何放心你。”石露叹了一口气，心知这个弟弟一旦做完决定，就会坚持到底。
“如果你实在要去一趟，那就让德佩陪着你一起。”她补充道。
“千万别，我这次就是带着百分百的诚意去的，如果中途让他们发现我是带着护卫前去，他们肯定会质疑我的初衷，所以这次出行的计划你要替我守口如瓶，如果让德佩知道了，他肯定像个老妈子般缠着我不放。”他说。
“那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石露赌气道。
“你千万告诉他，就当我求你了！姐姐。”他抓住石露的手。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探访花园？”石露微笑地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在明天吧。姐姐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他从椅子上起身。
石露倒是没什么困意，她本想着要求乐扎陪她在坐一会，但顾忌到明日的计划，还是选择按照他的吩咐。
窗外的凉风仍在低语，深夜的气息潜伏在幽暗的阴影之下。
乐扎挽着她走在大厅的走廊上，一旁被帘窗所遮蔽的窗外映照着紫光，然后便是撕裂天幕的惊雷破天开地的声响，急骤的暴雨声夹杂着电闪雷鸣的响动，仿佛鬼神怒吼。
石露微微颤抖，她害怕黑夜的寂寥，更害怕天地的力量。
“西泽森林的气候调节力量正在失守。”乐扎怏怏地说。
石露没有回话，只是顺着他的节奏来到卧室之中。她静静地坐在床上，乐扎则在一旁续上烛光。
他来到石露的身旁，轻轻地蹲下身，“汛期季节中，电闪雷鸣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你害怕，这段时间我可以让古兰来陪你。”他揉了揉石露的额头。
石露摇摇头，裹起羽毛床褥，平躺而下，只露出一个脑袋。烛光犹如面膜般铺在脸上，她的眼睛盯着床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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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石露睡后的半个小时内，乐扎才离开卧室，然后回到罗门的世界中。
他要继续未完成的举措，同时要在信件中阐述自己的日程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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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凌晨已过，窗外的雨声却仍旧大地出奇，即便有玻璃隔绝，乐扎仍感觉自己身处在水牢之中。
石则明的身影焦急地在罗门前出现，伴随着粗狂的呼吸声。
“少爷。”石则明唤道。
“这么着急做什么呢？”他看着石则明湿漉漉的全身，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雨墨，“可别把自己弄感冒了，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有好消息！”石则明微微挺直脊骨，大步跨入罗门，行动中不忘从怀中取出一份同样马革材质的皮纸。
“是储心他们回信了？”他大喜道。
“是的，护卫连夜冒雨送来回信。”石则明同样大笑。
乐扎激动地从石则明的手中接过未曾淋湿的皮纸，他慢慢翻开，然后用书本、脚背分别压住纸张的四角。回信中的内容提起了一段关于永乐大狱的日子，乐扎马上就猜到这一定是储心的亲笔，他细细阅读，眼瞳微突，越张越大。等看完这封信后，他又抛给石则明让他念一遍，直至一字一句最终落点才心满意足。
“太好了，少爷。”石则明答道。
“是啊，他们认可了我。”乐扎激动地看着石则明的眼睛。
“你和小姐这几天下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相信运气会一直站在我这边，明天你去教堂一趟。哦，现在就是明天。”他大笑道，仿佛急不可耐。
“确实需要去提醒德佩做好准备了。”石则明点点头。
他在橙光中退入幽暗的走廊，接着焦急地摸索进二厅阁楼的卧室，匆匆忙忙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往教堂赶去。
夤夜，蓝星基地的四周灯火通明，灯柱上空到处都是鲜明的雨水，宛如水上的不夜之城。
内部，德力西低眉怒目坐在主席台上，他的脸色暗沉，仿佛身体无法承受熬夜的弊端。
台下到处是往来的学士，今日鲜少有人离开过基地内部。大部分人都在忧愁着新一轮可能爆发的战争。
“德力西学士，您快去休息吧。”林夕忍不住地关心道。
“休息？你让我如何入眠。”德力西嗔怒地说，“一想起该死的布鲁克人居然要联合其余两个古族对付我们，我便心绪难平。期间如果不是个别布鲁克人的通风报信，以及凌空装置所拍摄的摄影记录，我们甚至都被蒙在鼓里。”
“或许是花园之战助长了他们的欲望，就让这群古族人这么自信地认为吧。”林夕得意地笑出声，“您不是已经通报给了红土大陆，机械军团也在赶来的路上了。只要我们...”
“只要我们坚守住吗？”德力西咳嗽几声，“该死的逼崽子竟然把高科技武器转手送给了敌人，对方立时就拥有了两大底牌。”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们可以建立某种作战方案，德力西学士，你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称作学士。”林夕说。
“将军与学者的代表。我没忘记，可现在我们只有百来人。”德力西的脸上可见阴霾，“这不足以成为坚守的长期助力。”
“那你只能祈求机械军团能第一时间赶到了。”林夕说。
“林夕学士，战场这一块就交给你去安排了。”德力西说，“要从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则要重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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