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李二叔断腿
邬县人民医院，急诊室。
“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头颅和腹部的ct检查没有发现明显的内出血，头部有擦伤肿胀，不排除轻微脑震荡。但病人意识清楚，能对答顺畅，问题应该不大！现在最严重的是小腿的骨折，病人左腿胫腓骨双骨折伴严重错位，右腿稍轻，胫骨骨折不伴移位。后者可以外固定，但前者只能手术行内固定。总体来说，做完手术，好好修养就可以了。”说话是一个四十岁左右温文尔雅的医生，穿着没有褶皱的白大褂，戴着眼镜，语气平和。
而围在医生一周的是惊慌失措的李二婶和几个头戴安全帽的工友。
“要手术啊，打石膏不成吗？”说话是李二婶，在她的见识里，摔断腿不就是打个石膏慢慢养吗。
“病人的右腿可以打石膏做外固定，但左腿小腿的骨头全断了，需要手术复位，而且尽量立刻手术，这样才能避免损伤加重，避免感染。”医生耐着性子解释道。
李二婶有些为难，当然不是不愿意手术，而是钱的问题。虽然二人从山村来到邬县打工，收入激增，但两个人也不过一个月一千块的收入，除去开支能剩一半就不错了，现在物价在涨，一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那手术要多少钱啊？”李二婶问。
“哦，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说个大概吧。单论手术费的话是二千块，主要是内固定的耗材偏贵，然后住院的护理费和术后用药的费用情况不同，产生的费用不同，手术一切顺利的话，也要两千左右。所以你们大概最少需要准备四千块！”医生道。
李二婶神色惨白，四千块，累死累活存了大半年才能存这么多钱，一下子全没了！
医生有些疑惑，问道：“病人不是在工地上出的事吗？”
“是啊，老李也是不小心，从吊车上接水泥的时候脚上拌蒜，摔了下去。”一个工友道。
“幸亏是二楼，再高点人就没了。”
“是啊，是啊，还好！”
工友们七嘴八舌道。
“既然是工伤，施工方应该承担所有医疗费的。所以，你应该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医生道。
“是啊，老刘头，我家富有可是在工地上出的事，这事你们不会不管吧？”李二婶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抓住一个工友。
那是施工队的一个队头，姓刘，带着几十个人的工人队伍。是直接跟施工方接触的人，负责结算工人的工资和分派工人的工作。可以说，李二叔夫妻还有这一众工友是指着这个老刘头吃饭的。
“这个，大妹子，我会跟老板们说的，放心啊。咱们先手术，可不能耽误了。”老刘头讪讪说道，自己心气不足，其实他带队伍也有几年了，在工地上干也出过意外，大多数工人比较老实，找个中医处理一下，然后赔点营养费就完了。可这次李富有摔的有些重，现场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老刘头怕真出了人命，可不敢随便找个诊所，只能打救护车送医院来了。
来医院是要钱的，没想到还是这么多钱。这个老刘头可不太愿意垫付，又不能拒绝，周围还有几个工人看着呢，太绝情了，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
所以，使了一招拖字诀。
“尽快联系施工方交钱办理住院吧，这样我们可以尽快手术，病人等不了。”医生道。
“是啊，是啊，老刘头，可不能耽误了富有手术。”李二婶急道。
“你这医生怎么尽要钱，救死扶伤懂不懂啊？有没有一点医德啊？”老刘头暗骂这个医生多事，脸色难看地骂道。
医生扶了扶眼镜，有些为难的神色，“这样吧，家属先去办住院手续吧，现在有多少先交着。这位工头可以尽快去联系施工方，补交费用。我们先手术。”
“谢谢医生。”李二婶感激道。
一个护士扯一扯医生的衣服，显然是害怕家属逃费。医生小声道：“没事，我有分寸，先救人。”
老刘头不情不愿的在一群工友的注视下出去筹钱。
而李二婶急急忙忙的去办理住院手续。
李默和李娇娇到医院的时候，李二叔已经在手术室手术了。
“二婶，二叔怎么样了？”李默担忧的问道。
同样一脸焦急的李二婶看到李默，道：“医生说腿断了，要手术。不过说不要命。”
李默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暗暗舒了口气，又问了一下二叔受伤的过程。
“这是工伤啊，二婶，工地要负责的，他们来了没有？”
“老刘头，就是咱们工头，去找施工方的领导要钱去了。应该能要到吧？”
看着李二婶眼中的犹疑，李默皱了皱眉。
直到李二婶手术结束，老刘头依然没有回来。
医生交代了句尽快缴费，否则后续的治疗没法进行。
没办法，李二婶只能等老刘头过来，而李娇娇打发回去照顾李国强。
送李二婶到医院的工友看到李二叔没事，又纷纷回工地了，顺便帮着找找老刘头。
李默跟李二婶陪着病床上虚弱的李二叔。左脚高高吊起固定，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右脚打着石膏固定，全身是各种皮外伤的淤青和破口。
李默眼睛有些红，看着平日一向疼爱他的二叔这般模样，心里发堵。
中间，护士来催了几次费，交代尽快交一些钱，不然药房不给欠费太多的病人发药。有些治疗会延迟，会影响预后的。
医院是可以在非急诊情况，限制欠费病人的用药的。
李默询问了一下欠费的情况，护士说已经欠费了两千多，后续治疗费至少也需要两千多。两项相加，就是快五千块了，这要赔上二叔一家几乎全部的积蓄了，李默心中默念，还是自己想些办法吧。
跟李二婶交代一下，李默就离开医院筹钱去了。
曲向阳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回邬县，提前拿到钱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只能找大金主了。
没错，就是吴雅望。
“小望，我需要钱救急。等曲老师签约后，我就把钱还给你。”
临近下午放学，李默回到教室找到吴雅望，并把她叫出去。
“多少钱？”
“五千块。”
“你在张叔的店里等我，我回家取。”
“好的，谢谢。”
“干嘛要谢谢。我走了。”
半小时后，吴雅望坐着她家的小轿车过来的。然后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十叠百元大钞。
“我怕你不够，多拿了点，你快拿去用吧。”
“这里有一万？”
“好像有吧。”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用这么多钱，就借给我。”
“你不说了急用吗？”
“是，是急用。我二叔在工地出了意外，现在在医院，需要钱。”
“严重吗？”
“腿断了，但已经动过手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还好，那你快去交钱吧。”
吴雅望的焦急没有作伪，李默心里有些感动。
“谢谢。我去了。”
“唉，等等，差点忘了，我坐车来的，我让王叔送你去医院吧。”
“也好。”
李默没有拒绝，再次坐上吴墉的私家车。
头前开车的王姓司机，则一脸深意地看了李默几眼，搞得李默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一到医院，李默就告别吴雅望，飞奔住院缴费处办理缴费事宜，以让二叔尽快得到治疗。
而吴雅望没有立刻离开，悄悄跟了上去。
还没到二叔的病房门口，就听到病房里面的争吵声。
“手术费就两千块，我再加五百的营养费，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不想在邬县混了，不想混了就滚回农村种地去。”
声音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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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头颅和腹部的ct检查没有发现明显的内出血，头部有擦伤肿胀，不排除轻微脑震荡。但病人意识清楚，能对答顺畅，问题应该不大！现在最严重的是小腿的骨折，病人左腿胫腓骨双骨折伴严重错位，右腿稍轻，胫骨骨折不伴移位。后者可以外固定，但前者只能手术行内固定。总体来说，做完手术，好好修养就可以了。”说话是一个四十岁左右温文尔雅的医生，穿着没有褶皱的白大褂，戴着眼镜，语气平和。
而围在医生一周的是惊慌失措的李二婶和几个头戴安全帽的工友。
“要手术啊，打石膏不成吗？”说话是李二婶，在她的见识里，摔断腿不就是打个石膏慢慢养吗。
“病人的右腿可以打石膏做外固定，但左腿小腿的骨头全断了，需要手术复位，而且尽量立刻手术，这样才能避免损伤加重，避免感染。”医生耐着性子解释道。
李二婶有些为难，当然不是不愿意手术，而是钱的问题。虽然二人从山村来到邬县打工，收入激增，但两个人也不过一个月一千块的收入，除去开支能剩一半就不错了，现在物价在涨，一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那手术要多少钱啊？”李二婶问。
“哦，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说个大概吧。单论手术费的话是二千块，主要是内固定的耗材偏贵，然后住院的护理费和术后用药的费用情况不同，产生的费用不同，手术一切顺利的话，也要两千左右。所以你们大概最少需要准备四千块！”医生道。
李二婶神色惨白，四千块，累死累活存了大半年才能存这么多钱，一下子全没了！
医生有些疑惑，问道：“病人不是在工地上出的事吗？”
“是啊，老李也是不小心，从吊车上接水泥的时候脚上拌蒜，摔了下去。”一个工友道。
“幸亏是二楼，再高点人就没了。”
“是啊，是啊，还好！”
工友们七嘴八舌道。
“既然是工伤，施工方应该承担所有医疗费的。所以，你应该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医生道。
“是啊，老刘头，我家富有可是在工地上出的事，这事你们不会不管吧？”李二婶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抓住一个工友。
那是施工队的一个队头，姓刘，带着几十个人的工人队伍。是直接跟施工方接触的人，负责结算工人的工资和分派工人的工作。可以说，李二叔夫妻还有这一众工友是指着这个老刘头吃饭的。
“这个，大妹子，我会跟老板们说的，放心啊。咱们先手术，可不能耽误了。”老刘头讪讪说道，自己心气不足，其实他带队伍也有几年了，在工地上干也出过意外，大多数工人比较老实，找个中医处理一下，然后赔点营养费就完了。可这次李富有摔的有些重，现场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老刘头怕真出了人命，可不敢随便找个诊所，只能打救护车送医院来了。
来医院是要钱的，没想到还是这么多钱。这个老刘头可不太愿意垫付，又不能拒绝，周围还有几个工人看着呢，太绝情了，以后队伍就不好带了。
所以，使了一招拖字诀。
“尽快联系施工方交钱办理住院吧，这样我们可以尽快手术，病人等不了。”医生道。
“是啊，是啊，老刘头，可不能耽误了富有手术。”李二婶急道。
“你这医生怎么尽要钱，救死扶伤懂不懂啊？有没有一点医德啊？”老刘头暗骂这个医生多事，脸色难看地骂道。
医生扶了扶眼镜，有些为难的神色，“这样吧，家属先去办住院手续吧，现在有多少先交着。这位工头可以尽快去联系施工方，补交费用。我们先手术。”
“谢谢医生。”李二婶感激道。
一个护士扯一扯医生的衣服，显然是害怕家属逃费。医生小声道：“没事，我有分寸，先救人。”
老刘头不情不愿的在一群工友的注视下出去筹钱。
而李二婶急急忙忙的去办理住院手续。
李默和李娇娇到医院的时候，李二叔已经在手术室手术了。
“二婶，二叔怎么样了？”李默担忧的问道。
同样一脸焦急的李二婶看到李默，道：“医生说腿断了，要手术。不过说不要命。”
李默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暗暗舒了口气，又问了一下二叔受伤的过程。
“这是工伤啊，二婶，工地要负责的，他们来了没有？”
“老刘头，就是咱们工头，去找施工方的领导要钱去了。应该能要到吧？”
看着李二婶眼中的犹疑，李默皱了皱眉。
直到李二婶手术结束，老刘头依然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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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跟李二婶陪着病床上虚弱的李二叔。左脚高高吊起固定，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右脚打着石膏固定，全身是各种皮外伤的淤青和破口。
李默眼睛有些红，看着平日一向疼爱他的二叔这般模样，心里发堵。
中间，护士来催了几次费，交代尽快交一些钱，不然药房不给欠费太多的病人发药。有些治疗会延迟，会影响预后的。
医院是可以在非急诊情况，限制欠费病人的用药的。
李默询问了一下欠费的情况，护士说已经欠费了两千多，后续治疗费至少也需要两千多。两项相加，就是快五千块了，这要赔上二叔一家几乎全部的积蓄了，李默心中默念，还是自己想些办法吧。
跟李二婶交代一下，李默就离开医院筹钱去了。
曲向阳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回邬县，提前拿到钱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只能找大金主了。
没错，就是吴雅望。
“小望，我需要钱救急。等曲老师签约后，我就把钱还给你。”
临近下午放学，李默回到教室找到吴雅望，并把她叫出去。
“多少钱？”
“五千块。”
“你在张叔的店里等我，我回家取。”
“好的，谢谢。”
“干嘛要谢谢。我走了。”
半小时后，吴雅望坐着她家的小轿车过来的。然后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十叠百元大钞。
“我怕你不够，多拿了点，你快拿去用吧。”
“这里有一万？”
“好像有吧。”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用这么多钱，就借给我。”
“你不说了急用吗？”
“是，是急用。我二叔在工地出了意外，现在在医院，需要钱。”
“严重吗？”
“腿断了，但已经动过手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还好，那你快去交钱吧。”
吴雅望的焦急没有作伪，李默心里有些感动。
“谢谢。我去了。”
“唉，等等，差点忘了，我坐车来的，我让王叔送你去医院吧。”
“也好。”
李默没有拒绝，再次坐上吴墉的私家车。
头前开车的王姓司机，则一脸深意地看了李默几眼，搞得李默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一到医院，李默就告别吴雅望，飞奔住院缴费处办理缴费事宜，以让二叔尽快得到治疗。
而吴雅望没有立刻离开，悄悄跟了上去。
还没到二叔的病房门口，就听到病房里面的争吵声。
“手术费就两千块，我再加五百的营养费，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不想在邬县混了，不想混了就滚回农村种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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