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经室惊魂
林慕云体内于余毒未清，回山后被田青强按着静养，被管束得像个犯人似的，平日只能督促师弟们修行，连舞剑也是不许。
师兄弟们从田青口中得知林慕云中毒的经过，担心之余，更加心惊胆寒。云诡阁敢明目张胆地刺杀正派弟子，可见当前形势有多严峻，想到有一天也许自己也要经历这些惊险，便愈发来了精神，不用旁人督促，自家早用功起来，以备未来之危。
养伤的半月间，林慕云大多时间都无事可做，便时常在山里散步。影壁是他一定会去的地方，龙舌草衰退之事，门内其他弟子并不知情，林慕云每次到这儿，透过障眼法看到逐渐萎靡的叶子，万分焦急，想到山下经历的追杀，他至今疑惑不解，不由对着深不见底的山崖出了神。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林慕云转头看去，李牧正扛着锄头走来，旁边的奚缪师妹背着竹筐。
“无事出来走走，你们这是要来采什么东西吗？”林慕云问道。
奚缪笑道：“我们刚刚从菜园回来，李师兄说前几日在这附近看到一条长了腿的小蛇，今日带我来看看。”
“果真？”林慕云指了指奚缪的袖口，示意她衣裳沾了些泥，“找到了给我看看。”
奚缪掸着袖口的泥土道：“多谢师兄！找到了第一个给你看！师兄，你的伤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林慕云笑道：“改天我看看你剑法有没有进境。”
奚缪一吐舌头，心下只道：“师兄果然到哪儿都严厉。”
李牧拍了拍师妹的脑袋笑道：“做鬼脸也没用！”说完转而对林慕云道：“师兄这样劳心劳力对伤势不好，我们都是懂事的，不会偷懒。”
林慕云笑道：“师弟说的对，不然我这些日子也不会这般轻松。”
李牧听言，似乎有些心事，犹豫片刻对奚缪道：“师妹，你先去前面走走，我有话和师兄说。”
奚缪好奇地看了看李牧，十分懂事地没有多问，便痛快地答应了：“我去前面等你！”
李牧向来话少，上次磨剑台试剑，田青就没听说过他，此刻要支开师妹才肯开口，让林慕云十分意外：“你有什么话要说？连师妹也不能听？”
李牧犹豫道：“师妹年纪小，听了怕她多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刚才说起让师兄休息的话，就想到了掌门。”
林慕云更不明白了：“掌门怎么了？”
李牧道：“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说给师兄，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掌门似乎心事重重，而且......”
“而且什么？”林慕云有些急了。
李牧道：“掌门的身子似乎也不大好。”
“怎么说？”林慕云回忆起回山时初见师父的场景，并没看出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肯定，就是我平时总在内院打扫，李临水师父总往掌门房里去，我偶尔透过开合的门缝，看到掌门面色青白，时常倚靠在案上，看似气息短促，像受了极重的内伤一般。”
听李牧这话，林慕云立时明白师父是有意隐瞒众人，可为何连他也要瞒着？“你确定吗？”
李牧皱紧了眉头：“我不敢肯定，但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应该让师兄知道。”
林慕云道：“你有心了，多谢！”
李牧说完了话本应该轻松，可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慕云看他神色为难，对李牧今日的反常更好奇几分：“你是还要说什么吗？”
李牧道：“师兄，有关你这次下山，我有些想法不吐不快。”
“你说说看。”林慕云道。
李牧十分认真地对林慕云道：“我听说遭遇云诡阁偷袭的不只咱们一派，还有别的门派，可偷袭总有目的，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和各派为敌，是要逼咱们去剿了云诡阁吗？而且各派在外办事游历的弟子不少，是都遭遇了伏击还是个别，云诡阁真的有这么多人手来偷袭各派普通弟子吗？我觉得这有些得不偿失，会不会还有旁人插手？”
林慕云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李牧便继续言道：“还有就是师兄中的‘彤云’之毒，我以为那毒既然如此厉害，调制只怕不容易，总不会在什么人身上都用，如果真是这样，都有谁中了毒呢？”
这一席话实在让林慕云对他刮目相看，云诡阁偷袭的原因林慕云确实想过，可毒药的事他一时没有想到，不过要查清这些问题，得从各派收集消息，没有师父的首肯是办不到的。
“师兄！师兄！我说的可有错处吗？”林慕云半晌没有出声，让李牧有些不安。
“你说的有理，”林慕云道，“师弟心思细密，以后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与我，咱们一起也好有个商量。”
李牧听到林慕云的夸奖，很是高兴，立刻应承道：“多谢师兄！我明白了！”
话虽如此，后续究竟要怎么做，林慕云还要再仔细想想。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林慕云伤势大好，这日一早正携众师弟在剑阁旁的经室修习功法。
练功这件事素来像学童读书一样，想学的沉溺其中，那不太管得住自己的，免不得心猿意马，偶尔传来微弱的打呼声也算不得怪事，林慕云也只偶尔提醒，并不做更多训斥。
但这日不知怎的，林慕云竟也心神不宁、难以入定，强行压制不得，反倒气血更盛，正运功时，身侧晦明剑突然在剑鞘内微微震颤。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愤怒霎时涌上心头，如恶狼般撕咬他最后的理智。
就在这仿佛无边无际的挣扎中，一张扭曲的脸渐渐浮现：“那是谁的脸？”林慕云满额大汗，胸口澎湃的气血几乎就要喷薄而出，“这张脸好熟悉！”
那脸时而呐喊，时而痛苦，时而大笑，林慕云觉得自己仿佛与那张面孔已化为一体，发疯的似乎是他自己：“不行......不行，那是魔障，不能被蛊惑！”
他拼尽全力，强行逆转嗜杀的冲动，将真气艰难地倒灌入经脉，与那些恶念斗如龙虎。林慕云但觉自己就要被生生劈开，痛苦难耐时，大喝一声：“啊！”整个人摊到在地，正是天旋地转，粗喘不止。
林慕云这一倒着实吓人，正在经室里修习的弟子七手八脚跑上前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田青经历过“彤云”之毒，再次面对这样紧急的情况，显然比旁人更冷静。他先令人去通报掌门，自己则跪在林慕云身边，一边观察他神色，一边试图和他说话：“师兄！你能说话吗？”
林慕云看来似乎马上就要窒息，嘴费力地张开，却发不出声来。
田青知他仍清醒着，急忙劝道：“师兄你别急，掌门应该马上就能到，你再挺一下！”
林慕云费力地点了下头，田青心里的这口气还没松下，一声剑鸣陡然响起，众人眼神未到，晦明剑“噌”地夺鞘而出，直刺不远处的左鸣山。
林慕云大惊，晦明剑是师父赐给他的宝物，除了他和师父，晦明不会遵从任何人的命令，眼看左鸣山生死一线，林慕云再不费力压制胸口涌动的气血，真气霎时四散。
但见他纵身一跃，正是要抓住晦明，却只堪堪抓住剑柄末端，险些脱手：“停下！”林慕云大喊。
哪知这剑竟疯了似的，拖着林慕云在经室内上下左右飞速回旋，不过片刻，室内书架便被撞得七零八落，各色古籍经典也掉了满地，连墙壁梁间也是剑痕累累，整个经室一片狼藉。
林慕云已然拼尽全力却还是压制不住晦明的戾气，哪想它再一转，剑锋竟直冲着最小的师弟而去。
形式紧急，而刚才汇聚在林慕云心中的暴戾之气似乎被这剑的戾气激发，与其眼看它伤人，还不如让它阻止自己失控，至此心念一定，咬紧牙关，奋力拔回剑锋，冲自己的腹部狠刺。
“师兄！”众人被林慕云的举动惊住。
田青慌忙跑上前去，张开双臂接住坠落的林慕云，大喊道：“师兄！师兄！”
正是此时，莫执匆忙赶来，对经室里的狼藉视而不见，大喝一声：“晦明回鞘！”晦明剑便收回剑鞘飞入莫执掌中，而后他飞快地抱起林慕云，直奔剑阁，待到剑阁前命令道：“你等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一众弟子两人一组守在剑阁八方。
李临水与沐江玉闻讯赶来，问过情况也守在阁外，这一守便是两个时辰。
经室的门再次打开时，莫执的脸色极为难看，白落城忙上前搀扶。
“没事了，你们将慕云扶回房间，多加照顾，小心守护。”莫执吩咐道。
“掌门，您脸色不大好，要不要......”白落城道。
莫执略摆了摆手：“无碍，休息片刻便好，你们去吧。”
众人便依命将林慕云安置回房，莫执独自回剑阁调息，李临水和沐江玉随之进入剑阁。
李临水从碧霄弟子口中得知经室的惊险一幕，便猜到其中缘由，莫执当年一时行差踏错，对萧雨和碧霄的愧疚令他深陷魔障，如今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无奈这人偏偏不肯放过自己。
今日之事，莫执明明可以让他或沐江玉援手，却非要亲自施救，这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当真让人可敬亦可叹。
时至傍晚，莫执的身体才恢复些许，见李临水和沐江玉都在阁内守着，十分惭愧：“多谢二位守护，我已无大碍，不敢再多劳烦，还请早些休息。”
沐江玉道：“莫掌门言重了，我并没做什么，倒是李师父辛苦了。”
莫执笑道：“沐长老这话，莫执更当不起了。”说完便要对李临水道谢。
李临水却不与他客套，闪开莫执的目光，转而对沐江玉道：“莫掌门身体尚未恢复完全，不如我在这里守着，沐长老先回房休息。”
沐江玉并未推辞：“也好，沐某先去了，但有所需，可即刻唤我。”
房门在沐江玉身后缓缓闭上，李临水从袖中掏出一个绿色小瓶，放在莫执枕头旁边，淡淡道：“你的病你自己最清楚，我也不再劝了。”
莫执费力地坐起身子：“多谢。”
“谢我什么？”李临水道，“谢我眼看你往死路走，也不拦着吗？”
莫执道：“劳您费心了。”
李临水拿起药瓶，放在莫执手中，仍是反问：“我无心可劳，不过是见不得你这般自讨苦吃。上次为你疗伤，你尚且能勉强维持，今日晦明剑突然失控，正是感应到你戾气大增，如今又耗费修为救治林慕云，你这条命就这么急着还吗？何不让我们来救？定要逞这个强！”
莫执无力一笑，抬臂请李临水坐下。
李临水在莫执身侧沉沉一坐，扶过他的手腕，闭目搭起脉来。
莫执如何不知道这些道理，可他的傲气和执拗不允许他哪怕示弱分毫：“多谢师父好意，我本已无救，又何苦劳烦你与沐兄，况且林慕云是我爱徒，救他也是我为师的本分。”
李临水听言，亦叹道：“罢了！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一切你自己掂掇吧！”莫执默然。
阁外夜色寒凉，漫天星斗灿烂夺目，却又利如剑锋，刺穿多少世人脆弱的心房，再冷的夜似也耐不住这世间的凉薄，再美的月似也驱不尽那红尘的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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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的半月间，林慕云大多时间都无事可做，便时常在山里散步。影壁是他一定会去的地方，龙舌草衰退之事，门内其他弟子并不知情，林慕云每次到这儿，透过障眼法看到逐渐萎靡的叶子，万分焦急，想到山下经历的追杀，他至今疑惑不解，不由对着深不见底的山崖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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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出来走走，你们这是要来采什么东西吗？”林慕云问道。
奚缪笑道：“我们刚刚从菜园回来，李师兄说前几日在这附近看到一条长了腿的小蛇，今日带我来看看。”
“果真？”林慕云指了指奚缪的袖口，示意她衣裳沾了些泥，“找到了给我看看。”
奚缪掸着袖口的泥土道：“多谢师兄！找到了第一个给你看！师兄，你的伤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林慕云笑道：“改天我看看你剑法有没有进境。”
奚缪一吐舌头，心下只道：“师兄果然到哪儿都严厉。”
李牧拍了拍师妹的脑袋笑道：“做鬼脸也没用！”说完转而对林慕云道：“师兄这样劳心劳力对伤势不好，我们都是懂事的，不会偷懒。”
林慕云笑道：“师弟说的对，不然我这些日子也不会这般轻松。”
李牧听言，似乎有些心事，犹豫片刻对奚缪道：“师妹，你先去前面走走，我有话和师兄说。”
奚缪好奇地看了看李牧，十分懂事地没有多问，便痛快地答应了：“我去前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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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云更不明白了：“掌门怎么了？”
李牧道：“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说给师兄，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掌门似乎心事重重，而且......”
“而且什么？”林慕云有些急了。
李牧道：“掌门的身子似乎也不大好。”
“怎么说？”林慕云回忆起回山时初见师父的场景，并没看出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肯定，就是我平时总在内院打扫，李临水师父总往掌门房里去，我偶尔透过开合的门缝，看到掌门面色青白，时常倚靠在案上，看似气息短促，像受了极重的内伤一般。”
听李牧这话，林慕云立时明白师父是有意隐瞒众人，可为何连他也要瞒着？“你确定吗？”
李牧皱紧了眉头：“我不敢肯定，但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应该让师兄知道。”
林慕云道：“你有心了，多谢！”
李牧说完了话本应该轻松，可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慕云看他神色为难，对李牧今日的反常更好奇几分：“你是还要说什么吗？”
李牧道：“师兄，有关你这次下山，我有些想法不吐不快。”
“你说说看。”林慕云道。
李牧十分认真地对林慕云道：“我听说遭遇云诡阁偷袭的不只咱们一派，还有别的门派，可偷袭总有目的，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和各派为敌，是要逼咱们去剿了云诡阁吗？而且各派在外办事游历的弟子不少，是都遭遇了伏击还是个别，云诡阁真的有这么多人手来偷袭各派普通弟子吗？我觉得这有些得不偿失，会不会还有旁人插手？”
林慕云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李牧便继续言道：“还有就是师兄中的‘彤云’之毒，我以为那毒既然如此厉害，调制只怕不容易，总不会在什么人身上都用，如果真是这样，都有谁中了毒呢？”
这一席话实在让林慕云对他刮目相看，云诡阁偷袭的原因林慕云确实想过，可毒药的事他一时没有想到，不过要查清这些问题，得从各派收集消息，没有师父的首肯是办不到的。
“师兄！师兄！我说的可有错处吗？”林慕云半晌没有出声，让李牧有些不安。
“你说的有理，”林慕云道，“师弟心思细密，以后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与我，咱们一起也好有个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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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后续究竟要怎么做，林慕云还要再仔细想想。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林慕云伤势大好，这日一早正携众师弟在剑阁旁的经室修习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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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日不知怎的，林慕云竟也心神不宁、难以入定，强行压制不得，反倒气血更盛，正运功时，身侧晦明剑突然在剑鞘内微微震颤。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愤怒霎时涌上心头，如恶狼般撕咬他最后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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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脸时而呐喊，时而痛苦，时而大笑，林慕云觉得自己仿佛与那张面孔已化为一体，发疯的似乎是他自己：“不行......不行，那是魔障，不能被蛊惑！”
他拼尽全力，强行逆转嗜杀的冲动，将真气艰难地倒灌入经脉，与那些恶念斗如龙虎。林慕云但觉自己就要被生生劈开，痛苦难耐时，大喝一声：“啊！”整个人摊到在地，正是天旋地转，粗喘不止。
林慕云这一倒着实吓人，正在经室里修习的弟子七手八脚跑上前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田青经历过“彤云”之毒，再次面对这样紧急的情况，显然比旁人更冷静。他先令人去通报掌门，自己则跪在林慕云身边，一边观察他神色，一边试图和他说话：“师兄！你能说话吗？”
林慕云看来似乎马上就要窒息，嘴费力地张开，却发不出声来。
田青知他仍清醒着，急忙劝道：“师兄你别急，掌门应该马上就能到，你再挺一下！”
林慕云费力地点了下头，田青心里的这口气还没松下，一声剑鸣陡然响起，众人眼神未到，晦明剑“噌”地夺鞘而出，直刺不远处的左鸣山。
林慕云大惊，晦明剑是师父赐给他的宝物，除了他和师父，晦明不会遵从任何人的命令，眼看左鸣山生死一线，林慕云再不费力压制胸口涌动的气血，真气霎时四散。
但见他纵身一跃，正是要抓住晦明，却只堪堪抓住剑柄末端，险些脱手：“停下！”林慕云大喊。
哪知这剑竟疯了似的，拖着林慕云在经室内上下左右飞速回旋，不过片刻，室内书架便被撞得七零八落，各色古籍经典也掉了满地，连墙壁梁间也是剑痕累累，整个经室一片狼藉。
林慕云已然拼尽全力却还是压制不住晦明的戾气，哪想它再一转，剑锋竟直冲着最小的师弟而去。
形式紧急，而刚才汇聚在林慕云心中的暴戾之气似乎被这剑的戾气激发，与其眼看它伤人，还不如让它阻止自己失控，至此心念一定，咬紧牙关，奋力拔回剑锋，冲自己的腹部狠刺。
“师兄！”众人被林慕云的举动惊住。
田青慌忙跑上前去，张开双臂接住坠落的林慕云，大喊道：“师兄！师兄！”
正是此时，莫执匆忙赶来，对经室里的狼藉视而不见，大喝一声：“晦明回鞘！”晦明剑便收回剑鞘飞入莫执掌中，而后他飞快地抱起林慕云，直奔剑阁，待到剑阁前命令道：“你等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一众弟子两人一组守在剑阁八方。
李临水与沐江玉闻讯赶来，问过情况也守在阁外，这一守便是两个时辰。
经室的门再次打开时，莫执的脸色极为难看，白落城忙上前搀扶。
“没事了，你们将慕云扶回房间，多加照顾，小心守护。”莫执吩咐道。
“掌门，您脸色不大好，要不要......”白落城道。
莫执略摆了摆手：“无碍，休息片刻便好，你们去吧。”
众人便依命将林慕云安置回房，莫执独自回剑阁调息，李临水和沐江玉随之进入剑阁。
李临水从碧霄弟子口中得知经室的惊险一幕，便猜到其中缘由，莫执当年一时行差踏错，对萧雨和碧霄的愧疚令他深陷魔障，如今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无奈这人偏偏不肯放过自己。
今日之事，莫执明明可以让他或沐江玉援手，却非要亲自施救，这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当真让人可敬亦可叹。
时至傍晚，莫执的身体才恢复些许，见李临水和沐江玉都在阁内守着，十分惭愧：“多谢二位守护，我已无大碍，不敢再多劳烦，还请早些休息。”
沐江玉道：“莫掌门言重了，我并没做什么，倒是李师父辛苦了。”
莫执笑道：“沐长老这话，莫执更当不起了。”说完便要对李临水道谢。
李临水却不与他客套，闪开莫执的目光，转而对沐江玉道：“莫掌门身体尚未恢复完全，不如我在这里守着，沐长老先回房休息。”
沐江玉并未推辞：“也好，沐某先去了，但有所需，可即刻唤我。”
房门在沐江玉身后缓缓闭上，李临水从袖中掏出一个绿色小瓶，放在莫执枕头旁边，淡淡道：“你的病你自己最清楚，我也不再劝了。”
莫执费力地坐起身子：“多谢。”
“谢我什么？”李临水道，“谢我眼看你往死路走，也不拦着吗？”
莫执道：“劳您费心了。”
李临水拿起药瓶，放在莫执手中，仍是反问：“我无心可劳，不过是见不得你这般自讨苦吃。上次为你疗伤，你尚且能勉强维持，今日晦明剑突然失控，正是感应到你戾气大增，如今又耗费修为救治林慕云，你这条命就这么急着还吗？何不让我们来救？定要逞这个强！”
莫执无力一笑，抬臂请李临水坐下。
李临水在莫执身侧沉沉一坐，扶过他的手腕，闭目搭起脉来。
莫执如何不知道这些道理，可他的傲气和执拗不允许他哪怕示弱分毫：“多谢师父好意，我本已无救，又何苦劳烦你与沐兄，况且林慕云是我爱徒，救他也是我为师的本分。”
李临水听言，亦叹道：“罢了！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一切你自己掂掇吧！”莫执默然。
阁外夜色寒凉，漫天星斗灿烂夺目，却又利如剑锋，刺穿多少世人脆弱的心房，再冷的夜似也耐不住这世间的凉薄，再美的月似也驱不尽那红尘的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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