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它
十一家族不少年轻子弟纷纷微微站起身，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这一位造访的时候，整个麓山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细节，直至它入住天字第一号的客房，才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来了何等的存在。但是真正见过它的，恐怕也只有井家三爷和龙家太奶奶在内的寥寥几人。
可以看出井玄芝的心理素质是极好的，坐席中的不少人即便看到这道身影，想到它的背后隐藏着的意义都会手脚发软。但是井玄芝依旧步伐一致、节奏适宜、带着柔美的神态引导着这位登上演武台。
这一幕被在场的无数人深深地记在心中。
这一位就是无尽岁月中首次出现的外星文明的使者吗？
田村不知道怎么样去描述他所看到的这个存在的形象，从外貌上来说，它比寻常人类要高大一些，大约两米三上下。浑身披挂着一种像是轻纱的黑色材质，违背物理原理地漂浮着，如果它们也是需要穿衣服的话，那大概是它们的衣服。但总体来说是人形的，通过黑纱，能够分辨出它具备头部、手臂、腿，只不过所有这些部位都笼罩在这层黑色轻纱之中。
龙慈低声说道：
“据说他刚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模样，虽说后来没有人记得他的模样，但是总体来说肯定是更像是人类的，应该是经过掩饰。目前这个形态很有可能是他的本来模样。”
龙家太奶奶说道：
“请客坐。”
两旁上来了三四个下人，在它面前摆上了长桌、椅子和一排器具。它竟然真的顺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搭在长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它是具备人形的手臂手掌的，并且根据骨节看与人类竟然非常相似，只不过更加修长，其骨节更像是骨刺，且手臂处有一些凸起的硬刺和如同镰刀一般的锋锐弯刺，从黑纱中露出的手臂皮肤来看，皮肤底色大约是石头般的灰色，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线条与看不懂的图案，像是人类文化中的图腾。如果仔细地研究它的细节，虽然具备人形，但是完全不像是人类。
开家大爷压低了声音与身边两位说道：
“从我家孩子的说法来看，这个东西可以读取人的记忆，可能也是通过这种方法知道麓山的。所以它应该理解人类的一些事情、甚至是语言。”
开家大爷特意转头看了一眼开元，开元神色紧张地点头确认。
龙家太奶奶垂着眉沿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继续说道：
“上茶。”
井玄芝移了一张椅子在长桌边上，竟真的认认真真地开始茶艺的完整流程，这一流程整整持续了小十分钟，最后井玄芝在它面前摆放了一杯漂浮着几根茶叶的茶。井玄芝双手放在膝上，恬静地微垂着头，波澜不惊，丝毫没有与一位未知存在近距离面对面的紧张感。
田村低声说道：
“这位井家的小姐真的太了不起了。”
却没有得到回答，因为演武台上这位存在竟然真的拿起了茶杯，放置在人类的嘴巴位置，茶水倾倒进它的黑纱中。它似乎懂得慢慢品尝茶的味道，一小杯茶它真的喝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茶杯。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心思沉重，它具备相当强的学习能力。
井玄芝稳当地又给它续了一杯茶，但是这回它并没有喝的意思。
坐在龙家太奶奶身后的龙慈的父亲龙和平稍稍前倾身子，低声问龙家太奶奶：
“还要摆宴吗？”
龙家太奶奶沉吟着，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的井家三爷和开家大爷，井家三爷依旧对外界不闻不问，缩在太师椅中似乎是睡着了一般，开家大爷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直白地说道：
“别问我，不会拿主意。”
冗长的饮茶礼仪过了之后，应当是摆宴了，田村都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但是很显然摆宴的流程被跳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四架田村从未见过的乐器，据龙慈介绍这叫做古筝，摆在演武台上，随着这种乐器的拨动，一身鲜红的井玄芝竟在演武台上翩翩起舞，这音乐这舞蹈都是田村从未见过的，也与田村所见过的差之甚远。田村从未见过如此悠远深长的舞乐，也从未见过如此简单但是意境如此深远的节奏。一时之间，田村都忘了这是什么样的场合。
随着舞蹈的进行，拨动古筝的手指颤动得愈发铿锵，其节奏由缓渐急、渐沉，井玄芝的姿态也似乎由舞者变成了武者，神态辗转之间充满着肃杀的意味。
最后一个振聋发聩的音节，井玄芝一个抱拳结尾，随之，井玄芝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从她微张的嘴中蹦了出来：
“不知贵客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此刻的井玄芝，当真有一肩扛起整座麓山、乃至更大的气魄。
它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似乎能罩住高挑瘦削的井玄芝，也未见它有何动作，它身边的桌椅板凳乃至茶具器具一下子模糊消失了。仅这一手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它发出了声音，沙哑如几千年未曾说过话，又如同金石敲击一般摄人心神，但是它说得每个字都让人听得很清楚。一个念头出现在每个人心中，它能学习并模拟人类的语言和发声。
“战斗至死。”
井玄芝松开抱拳礼，双手放在两侧，紧握成拳，瞳孔微缩。贵为天之骄子的井玄芝，早已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实力和判断力，她自然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拥有她无法想象的能力，若是死斗，她井玄芝绝无存活的道理。
这场百年难见的大宴由她井玄芝主持。即便是死斗，理应也是她井玄芝应当应下，这是千百年来武道家族刻在骨头上的骄傲和传统。
井玄芝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精气神似乎完全就不一样了。井玄芝高高昂首，问道：
“由我井玄芝做贵客您的对手，可否？”
它没有立刻回答，身体像是呼吸一般微微起伏，黑纱随之上下漂浮，几秒后，它冒出一个字：
“可。”
井玄芝从腰间取出一把泛着森冷寒光的匕首，右手持匕，左手外张，不知想些什么却停顿住了，井玄芝闭着眼睛，匕首抵着左手掌，像是一座雕塑。这个时刻，对她来说，太难太难了。
作为观众的田村不明所以，只觉气氛极其压抑，周围所有人都面沉似水，乃至隐藏着如火的愤怒。坐在田村旁边的龙慈脸色苍白地看着面前背对着她正在做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的井玄芝，不由得心生敬畏。李晴一眼含敬意，对田村低声解释，田村才恍然大悟。
田村体内的热血仿佛要被点燃了，对于麓山的族人来说，这更是何等的不甘。对于尊崇传统的他们来说，当井玄芝真的划出那道伤口，死斗成立，就算是井玄芝在他们面前被虐杀至死，他们也绝不会出手。就算出手，长辈也定会制止。
原来在这短短时间内，井玄芝竟做出了慷慨赴死的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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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井玄芝的心理素质是极好的，坐席中的不少人即便看到这道身影，想到它的背后隐藏着的意义都会手脚发软。但是井玄芝依旧步伐一致、节奏适宜、带着柔美的神态引导着这位登上演武台。
这一幕被在场的无数人深深地记在心中。
这一位就是无尽岁月中首次出现的外星文明的使者吗？
田村不知道怎么样去描述他所看到的这个存在的形象，从外貌上来说，它比寻常人类要高大一些，大约两米三上下。浑身披挂着一种像是轻纱的黑色材质，违背物理原理地漂浮着，如果它们也是需要穿衣服的话，那大概是它们的衣服。但总体来说是人形的，通过黑纱，能够分辨出它具备头部、手臂、腿，只不过所有这些部位都笼罩在这层黑色轻纱之中。
龙慈低声说道：
“据说他刚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模样，虽说后来没有人记得他的模样，但是总体来说肯定是更像是人类的，应该是经过掩饰。目前这个形态很有可能是他的本来模样。”
龙家太奶奶说道：
“请客坐。”
两旁上来了三四个下人，在它面前摆上了长桌、椅子和一排器具。它竟然真的顺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搭在长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它是具备人形的手臂手掌的，并且根据骨节看与人类竟然非常相似，只不过更加修长，其骨节更像是骨刺，且手臂处有一些凸起的硬刺和如同镰刀一般的锋锐弯刺，从黑纱中露出的手臂皮肤来看，皮肤底色大约是石头般的灰色，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线条与看不懂的图案，像是人类文化中的图腾。如果仔细地研究它的细节，虽然具备人形，但是完全不像是人类。
开家大爷压低了声音与身边两位说道：
“从我家孩子的说法来看，这个东西可以读取人的记忆，可能也是通过这种方法知道麓山的。所以它应该理解人类的一些事情、甚至是语言。”
开家大爷特意转头看了一眼开元，开元神色紧张地点头确认。
龙家太奶奶垂着眉沿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继续说道：
“上茶。”
井玄芝移了一张椅子在长桌边上，竟真的认认真真地开始茶艺的完整流程，这一流程整整持续了小十分钟，最后井玄芝在它面前摆放了一杯漂浮着几根茶叶的茶。井玄芝双手放在膝上，恬静地微垂着头，波澜不惊，丝毫没有与一位未知存在近距离面对面的紧张感。
田村低声说道：
“这位井家的小姐真的太了不起了。”
却没有得到回答，因为演武台上这位存在竟然真的拿起了茶杯，放置在人类的嘴巴位置，茶水倾倒进它的黑纱中。它似乎懂得慢慢品尝茶的味道，一小杯茶它真的喝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茶杯。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心思沉重，它具备相当强的学习能力。
井玄芝稳当地又给它续了一杯茶，但是这回它并没有喝的意思。
坐在龙家太奶奶身后的龙慈的父亲龙和平稍稍前倾身子，低声问龙家太奶奶：
“还要摆宴吗？”
龙家太奶奶沉吟着，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的井家三爷和开家大爷，井家三爷依旧对外界不闻不问，缩在太师椅中似乎是睡着了一般，开家大爷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直白地说道：
“别问我，不会拿主意。”
冗长的饮茶礼仪过了之后，应当是摆宴了，田村都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但是很显然摆宴的流程被跳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四架田村从未见过的乐器，据龙慈介绍这叫做古筝，摆在演武台上，随着这种乐器的拨动，一身鲜红的井玄芝竟在演武台上翩翩起舞，这音乐这舞蹈都是田村从未见过的，也与田村所见过的差之甚远。田村从未见过如此悠远深长的舞乐，也从未见过如此简单但是意境如此深远的节奏。一时之间，田村都忘了这是什么样的场合。
随着舞蹈的进行，拨动古筝的手指颤动得愈发铿锵，其节奏由缓渐急、渐沉，井玄芝的姿态也似乎由舞者变成了武者，神态辗转之间充满着肃杀的意味。
最后一个振聋发聩的音节，井玄芝一个抱拳结尾，随之，井玄芝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从她微张的嘴中蹦了出来：
“不知贵客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此刻的井玄芝，当真有一肩扛起整座麓山、乃至更大的气魄。
它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似乎能罩住高挑瘦削的井玄芝，也未见它有何动作，它身边的桌椅板凳乃至茶具器具一下子模糊消失了。仅这一手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它发出了声音，沙哑如几千年未曾说过话，又如同金石敲击一般摄人心神，但是它说得每个字都让人听得很清楚。一个念头出现在每个人心中，它能学习并模拟人类的语言和发声。
“战斗至死。”
井玄芝松开抱拳礼，双手放在两侧，紧握成拳，瞳孔微缩。贵为天之骄子的井玄芝，早已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实力和判断力，她自然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拥有她无法想象的能力，若是死斗，她井玄芝绝无存活的道理。
这场百年难见的大宴由她井玄芝主持。即便是死斗，理应也是她井玄芝应当应下，这是千百年来武道家族刻在骨头上的骄傲和传统。
井玄芝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精气神似乎完全就不一样了。井玄芝高高昂首，问道：
“由我井玄芝做贵客您的对手，可否？”
它没有立刻回答，身体像是呼吸一般微微起伏，黑纱随之上下漂浮，几秒后，它冒出一个字：
“可。”
井玄芝从腰间取出一把泛着森冷寒光的匕首，右手持匕，左手外张，不知想些什么却停顿住了，井玄芝闭着眼睛，匕首抵着左手掌，像是一座雕塑。这个时刻，对她来说，太难太难了。
作为观众的田村不明所以，只觉气氛极其压抑，周围所有人都面沉似水，乃至隐藏着如火的愤怒。坐在田村旁边的龙慈脸色苍白地看着面前背对着她正在做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的井玄芝，不由得心生敬畏。李晴一眼含敬意，对田村低声解释，田村才恍然大悟。
田村体内的热血仿佛要被点燃了，对于麓山的族人来说，这更是何等的不甘。对于尊崇传统的他们来说，当井玄芝真的划出那道伤口，死斗成立，就算是井玄芝在他们面前被虐杀至死，他们也绝不会出手。就算出手，长辈也定会制止。
原来在这短短时间内，井玄芝竟做出了慷慨赴死的决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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