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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符纸显威

小说:山河风流作者:晚来客字数:4784更新时间 : 2020-10-08 16:58:00
争气剑如长虹贯日般袭来,其威力与最初的那一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剑于白织姬而言,无疑是关乎生死。

从她有所察觉的那一刻,她便着手于抵挡之法,虽说她不擅长厮杀之技,可在防御一道上,却是沉淫甚久,有着颇高的造诣。

只见她四爪合拢,将身躯护在其中,随之极速旋转,浓郁的妖气外泄,隐约可见一层紫色薄雾,紫雾当中隐约可见有蛛丝茧结成。

这一切看似繁杂,却只是发生在一瞬之间。

仅是几个眨眼的工夫,茧壳已经厚若砖墙。

争气剑如陨石砸落,挟千钧之势,瞬间将蛛茧击入地底,轰鸣声震耳欲聋,掀起无数尘埃,整座梁山城都为之颤动。

周府万卷楼,楼外竹叶簌簌,仍是可听到雷鸣般的轰声,楼内元来专注于默写道经,突兀间的山摇地动,不禁令他毫端一抖,让那本该利落收笔的一瞥,走偏了锋,变得扭曲难看。

元来这才从沉溺中回过神,茫然地朝声源处望去。

周老爷也是心神一颤,顾不得心头不祥的预感,当即朝夫人快步走去。

在一旁静坐假寐的周夫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动静,陡然吓醒,神魂未定间睁眼,却见丈夫已经握着自己的手,并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数下,如此安抚,老夫人惊慌失神的心,才得于安稳。

元来忧心道:“周老爷,这抄道经之事恐怕要暂且搁置了,外面的动静委实令小子难于安心,我得赶去探个究竟,如若那对师徒顺利斩杀妖魔,我白跑一趟也无妨,可倘若他们是遭遇不测,我却在这抄道经,事后我定然心有愧疚。”

周老爷问道:“你不是梦里斩杀妖魔吗?赶紧睡觉才是,为何要赶去那儿?”

对于梦中斩妖屠魔之事,元来其实也是一知半解,每次与老爹遇到妖魔时,自己都是生死攸关时昏睡过去,醒来后,妖魔已灰飞烟灭了,其中经过都是事后听老爹说的。

元来一时半会说不清,只是言简意赅道:“我必须在妖魔眼前睡着,才可斩杀妖魔。”

此事过于怪诞荒谬,周老爷实在难于放心,劝道:“你可真有这本事?如若没有,切莫逞能,枉送了性命。”

少年粲然一笑,踌躇满志道:“周老爷放心便是,此去,小子定要杀了那妖魔,还梁山县百姓一片太平。”

说罢,元来将那本粗布包裹的《道德简经》取出,放置于桌案上,神色中虽有不舍,却也还算得从容,最后交代道:“道经小子已默写完近七成了,剩下的不妨周老爷自己抄录,二老静候佳音便是,无须对小子过于担忧。”

“这……”

周老爷正欲开口,却见少年已经破门而出。

周夫人望着少年消失的背影,轻声道:“老爷,这少年瞧着心思无邪,又懂事得很。

下午老身与他闲谈时,听说了一些他的身世,他自幼亡母,打小与他老爹游迹四方,住是山栖野宿,吃是风餐露饮。

时常是食不果腹,艰难时,更是连饭都吃不上,走投无路,便挨家挨户敲门化缘,说是化缘,其实与讨饭无异,自他老爹病故后,他于世间便无亲无故,漫无目的地游走于各地。”

说至此时,周夫人忍不住感伤落泪,拭泪间,话锋宛然一转,不徐不疾道:“老爷,老身愧对周家列祖列宗,一生没能给你生下个一儿半女,早年劝你纳妾,你又执拗不听,这周家偌大的家产,总得后继有人,老爷虽有意让我娘家人继承,可我娘家亦是无男儿,生的都是女娃,长大后终归要嫁于他姓,况且他们都身在京城,与梁山县天各一方,也难兼顾。

老爷不也曾生出意愿,要收养个孙儿,这少年身世可怜,且心性绝佳,何不……”  

周老爷莞尔道:“夫人所想,与为夫不谋而合,这少年的确是个好苗子,值得栽培,若他愿意,往后还送他去令兄的书院造就一番,将来未必成不了栋梁。

只是此去凶险甚大,令人好生担忧。”

周夫人安慰道:“这孩子的饭量岂是凡人所及,也许真有非凡的本事呢。

老爷何不听从他言,静心地将这道经抄写完。”

周老爷遵从夫人之言,翻至断篇处,潜心续抄,夫人也睡意全无,在一旁为他研墨掌灯。

元来出了周府,顺着感觉向之前的声源处奔去。

烟尘散尽,柳寻抱元守一,极力压制心魔,对蛛妖的生死未卜。

柳长生靠着神行符和神魔灯,少时便追寻到了这里,当他见师父岿然不动地静立在那,当即喊了一声师父。

柳寻闻声,艰难睁开眼,见神魔灯青焰依旧,心知不妙,当即探手虚抓,将神魔灯招来,同时告诫道:“长生,速速退避,这妖魔心狠手辣,受此重创都未死,料不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有神魔灯在手,再配合静心咒,那几近苏醒的心魔便如困兽般,给加了一道铁枷锁,纵然愤怒不已,却是挣脱不开。

不过这治根不治本。

虽说心魔安分不少,柳寻渐渐从魔怔中清醒,但是心魔仍旧存在,若是他再受刺激,心魔未必不能突破那道枷锁。

所以柳寻不能大意。

柳长生遵循师父之言,正欲远避,不料数道蛛丝从地底飞舞出,瞬间拉扯,如绑粽子般将他束缚在原地,以蛛丝的细韧,绞杀初境的柳长生绝不成问题。

这一切发生的防不胜防。

柳寻瞧见这一幕,登时怒目圆睁,怒喝道:“妖孽,尔敢!”

话音未落,只见一物破土而出,赫然是一只巨型蜘蛛,只不过这头蜘蛛的貌相,实在惨不忍睹,八足竟有四足残断了,浑身伤痕遍布,狼狈不堪。

白织姬有魅魔血脉,怎受得了以这般丑态示人,转眼间又幻化成人形态,只是这次她不再是妖娆妩媚的仙女之貌,而是满脸皱纹,青丝似雪,尽显沧桑老态,显然方才那一击,令她元气大伤。

尽管如此,这蛛妖却瞧不出悲感之态,反倒肆意大笑,声音喑哑难听。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这小徒儿如今落入我手,只要我稍稍用力,他便要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白织姬得意地笑道。

柳寻心念一动,争气剑也从地底钻了出来,绕其周身飞旋,很是乖巧。

白织姬望着那口飞剑,忌惮万分,她万万没想到,这剑灵不过是初生,尚且处于小雏灵的阶段,可一剑之威竟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她殊不知,在柳寻未跌境前,已经达到九境至臻的地步,离仙境只差临门一脚。

当然,方才那一剑威力过大,也几近耗尽了柳寻的全部灵力。

这一点,她大抵也有料想,只是她不敢赌,毕竟一旦输了,可是要赔掉自己的小命,如今擒住了柳长生,有这张保命符在手,她便不愁没有对策应付柳寻。

正因有了这反败为胜的契机,她才会那般肆意大笑。

她要将今晚所受的屈辱与伤痛,尽皆雪耻,以及加倍奉还。

柳长生被擒,心中憋屈至极,眼角泪水涌出,朝师父哭决然喊道:“师父,你别管我,杀了这妖怪。”

“闭嘴,你如若再多嘴乱言,我便折磨死你。”白织姬愤然恐吓,旋即指尖微动,蛛丝紧勒,瞬间割破衣衫,嵌入柳长生血肉中。

柳长生仰首咬牙,脸上的痛苦之状难掩,却是一声不吭。

好在那蛛丝割得浅,只是伤及皮肉,未伤筋动骨。

柳寻见状,怒声道:“住手!”

白织姬似笑非笑,饶有兴致道:“只要你乖乖地听话,对我言听计从,让我住手也并非不可。”

柳寻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即便勉强一战,也未必有胜算,但要他对妖怪惟命是从,无疑是痴心妄想。

思量了须臾,他无可奈何地叹道:“只要你放过我徒儿,以及还梁山县百姓的安宁,我愿以命换命,随你处置,如若不然,那便不死不休。”

白织姬蹙眉,故作思忖,欲虚与委蛇,敷衍道:“只要你一死,我绝不伤这城中百姓分毫。”

有些妖怪生性奸诈,柳寻断然不会轻信,继续说道:“口说无凭,我要你立下诛心誓!”

诛心誓乃是修行界最强符咒誓言之一,约束力与灵验性皆是一语成谶,但凡违背誓言者,当场诛灭心神,魂飞魄散。

白织姬脸色阴晴不定,犹豫难决,她行事向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又是欲求不满的她,怎肯立下诛心誓?

心下权衡一番后,显然只吃掉柳寻一人,是难以满足她的贪欲。

贪得无厌的妖怪,柳寻见识得多了,虽尚未得到答复,但已然洞明了对方的心思,当即骂道:“不知好歹的孽畜!”

白织姬坦然一笑,冷声道:“以你剑疯子的脾性,怎会甘愿就此束手就擒,想必你是灵力耗尽了,才会如此。”

柳寻神色如旧,将争气剑招回手中,一手掌灯,一手执剑,亦是报以冷笑道:“灵力耗尽与否,一战便知,何须过问,恐怕是你负了重伤,无力再战了吧。”

二者相互试探,却皆不敢乱来。

但白织姬手操胜券,无疑是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以柳长生来要挟柳寻,不怕他不就范。

此时,柳寻高呼道:“长生,为师常与你说的话,你可记得!”

柳长生忍疼颤声道:“师父之言,徒儿皆谨记于心,一日不敢忘。”

“那你告诉这妖孽,我辈修士当如何!”

“我辈修士,当以斩妖屠魔为己任,不求盖世之名,不求长生不死,只求无愧于世。”柳长生逐字逐句,铿锵有力道。

柳寻杵剑而立,问道:“那你怕死吗?”

柳长生含泪放声大喊道:“徒儿一点都不怕死!”

“不愧是我柳寻的弟子。”柳寻引以为豪道,旋即剑指白织姬,表明态度道:“今夜你若死了,师父绝不会饶过这妖孽,就算拼掉老命也会为你报仇雪恨。”

当胜券突然成了一张废纸,白织姬免不了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师徒,简直就是疯子!”  

可转念间,她又冷静下来,嘲笑道:“少在这虚张声势了,既然你们师徒不怕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说罢,她便提线一拉,将柳长生擒至身旁,她指尖化作利爪,抵在柳长生颔下,逼得后者头颅上仰,仍是刺破肌肤,见鲜血溢出,她笑道:“想死,可那么没简单!”

她并不想一念杀死柳长生,而是想一点点将其折磨至死,目的是为了扰乱柳寻心神,再次勾引出他的心魔。

白织姬眼界自是了得,初见神魔灯时,便瞧出了它的不凡,此时灯在柳寻手中,她不得不忌惮。

她却不知,有心魔的柳寻,执掌神魔灯,只是用它来压制心魔罢了,实属大材小用,至于此灯真正的玄妙,柳寻是断然不敢开启的,因为有心魔的他,一念成的不是神,而是魔,那简直与心魔苏醒无异。

她舔舐指尖的鲜血,继而又在柳长生的脸上划破一道血痕,后者疼痛万分,却仍是缄默不语。

显然,她小觑了这个小道童的忍耐性,这种成效,令她大失所望,她要的是柳长生发出凄惨的悲嚎。

不过她不以为意,折磨人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意在磨灭意志,诛其心性,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后续的手段,她胸有成竹,可教柳长生生不如死。

柳长无声落泪,生右半边脸皮肉绽开,血泪模糊,疼得冷汗不止,但当泪水流淌至伤口上,那种痛苦更是煎熬,可他至始至终都闷声不吭。

十岁的小道童,有如此坚韧的心志,何其难得。

她转眼又划破柳长生的衣衫,露出柳长生那白净的肚皮,指尖在上面胡乱游走,并朝他戏谑道:“只要我稍微用力,便可将你开膛破肚,到时你的肠子流出,你也不妨瞧上一瞧。”

柳长生听罢,心态终是彻底崩溃,以恳求的目光投向师父,语气虚弱,却不带丝毫哭腔地说道:“师父,你杀了长生吧,长生不想哭出声给师父丢脸,但长生好疼,怕忍不住哭出来。”

柳寻瞧着这一切,疼若剐心,但他却无能为力,他在等,等灵力一点点恢复,这种煎熬无疑是度日如年,他眼中怒火熊熊,恨不得将蛛妖碎尸万段。

白织姬笑意横生,瘦若枯竹的手指略微用力,那锋如剑刃的指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刺入柳长生的腹中,旋即鲜血涌出,衣衫尽染。

柳长生极度痛苦,抿嘴咬唇,怕自己痛出声,只见他嘴唇被咬得发白,直至咬破晕厥过去,也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柳寻有剑疯子之名,可见他为人处世颇为疯狂,如今眼睁睁瞧着徒弟被折磨,心境逐渐失守,  怒火蒙蔽了理智。

当徒弟昏死过去时,他已然不顾心魔之患,陡然暴起朝蛛妖奔杀而去。

白织姬见状,心下了然,凭柳寻此时的状态,只要她略微引诱,必将令他心魔苏醒,如此一来,失心疯的柳寻便不足为惧。

既然柳寻已经要拼命了,那柳长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她将柳长生挡于身前,当做护身之盾,同时露出一对可怕的螯牙,欲吸光柳长生的精血。

可就在她螯牙刚刺入柳长生脖子,准备吸食时,忽然一阵金光闪耀,一股震慑心魄的威压,从柳长生周身散开。

金光普照,神威来袭。

白织姬首当其冲,她如独木舟般,卷入波涛汹涌的汪洋,只觉一道惊涛骇浪迎面扑来,瞬间将她掀飞,摔得个五荤八素。

同样遭殃的还有柳寻。

二者皆一口逆血吐出,惊愕地望向柳长生。

只见他胸口处有一物熠熠生辉,即便藏在衣衫内,可在金辉的映照下,不难瞧出那一张符纸,在金光的照拂下,缠绕于身的蛛丝,尽皆化为青烟。

“那是张什么符?”白织姬惊叹道,她从没见过威力如此可怕的符纸。

柳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柳长生身上的确有不少符纸,可那些符纸他尽皆了然,不过是些神效泛泛的符纸,绝不可能有这般神威。

转念间,他脑海中浮现一人,正是白天那位以符纸换他一吊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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