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人间不相通
辛天冬想去崔家府邸看一看，也就是崔若海居住的地方。在街头寻了位挑着货箱的卖货郎问清楚道路，辛天冬便朝着博野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穿街过巷，脚下道路豁然宽广。甲字一号街到了，做为尧都最尊贵的一条街，宽窄可以过八辆马车。左侧宽广的府门显得十分奢阔，右侧整齐一排的书局酒家，没有其他地方的喧闹，一切显得都是如此安静。
走到一号街中段，左手边一座建构最宏伟的宅邸之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有余的旗杆，杆顶飘扬黑边白底的旗帜，旗面黄色丝线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四爪金龙。旗帜迎风招展，显得四爪金龙更加威武灵动。
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崔府’，银钩铁划，刚劲非凡。进门处两排长凳，分坐着八名洞玄境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
辛天冬出现在门前，警惕的目光立刻落在他的身上，背后一把刀，腰间一把刀的家伙着实少见，即便他穿着钦天监的官服。辛天冬没有理会门口八人警惕的目光，径直走向府邸对面茶馆里。
角落小桌，辛天冬点了一壶茶水，四碟坚果。嘴巴里嚼着瓜子，耳朵却听着那些老茶客的闲唠。对于在尧都住了数十年甚至几辈子老户们来说，尧都甚至清河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朵。
“听说了吗？钦天监在南宫派了将近二十支队率，依旧没抓到专偷女童的邪修，听南宫的亲戚说，昨天又被偷走一个女童，二十支队率，还有金丹境压阵，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嗨，我看那，必须得清河郡那位不惑境出马才行！”
“甭管这些，只要那些邪修不来我们尧都就好！”
一中年汉子摇头道：“恐怕已经来咯！”
茶肆里陡然一静，所有人目光落在中年汉子身上，汉子看了一眼角落里身穿钦天监官服的辛天冬，辛天冬微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汉子饮了半杯茶水，清了清嗓子道：“兵马司那群懒蛋全军出动，城门口严查各式车马，只要带着女童，全部需要查验鱼符方才放行，若不说不清楚，立刻捉拿，我还听我家在兵马司的邻居说，他们马上要开始巡夜，甚至会在尧都实行宵禁。”
“这样也好，谁家的孩子莫名失踪，都急慌慌的不是，我看兵马司应该把重心放在博野城，那里人多还杂。”
“是呀，说起兵马司，不得不说崔家二房海公子硬生生让韩侍郎告病还乡，自己接下了兵马司侍郎的差事，干的风生水起！”
“在清河地界谁敢捋崔家二房嫡子的虎须，不过这也好，崔公子上任之后，兵马司一改之前的皮赖，现在很少听说有兵马司的敲诈进城的商家了！”
“可惜呀！”一青衫对着东南天都方向遥遥一揖叹息道：“三年前，亲王程昱率领琅琊王氏、荥阳郑氏、清河崔氏以及仙门百家百余众强者前往越州捉拿勾结魔宗余孽的前天都大将军辛武贤，激战一夜，死伤惨重，咱们这位二房海公子亦受了重伤，境界从金丹境跌落洞玄境，可叹一代天骄自此停滞不前，或是心知修炼一途再无寸进，便免了素餐尸位的韩侍郎官职，自己掌管兵马司，为咱们尧都做点好事！”
“前天在此饮茶，远看了一眼海公子，满面红光，不像受伤的样子呀！是不是三年前的伤势已经好了？”
“你懂什么，修行者和咱们凡人岂能一样？根基之伤，不是一年两年便能好的！”
茶肆内一片唏嘘感慨，辛天冬在角落里吃着零嘴坚果，喝着茶水的声音也很唏嘘。众人当面提及家中之事，他的心境已经毫无波动。世人皆盲从，越州之战之前，辛家守卫边疆抵御匈奴，也是茶肆常谈之事，那个时候，谁不为辛家称赞，谁不惋惜辛武贤弃武从文去南方越州担任太守之职？
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为仙门百家中州大陆抵御强敌，守卫和平的辛家，陡然之间沦为勾结魔宗的不肖之徒。茶肆之话锋同时急变，大奸似忠、包藏狼心之词成为辛家标签。那些常年标榜辛家功劳的茶客，抵御匈奴、捍卫边疆之词闭口不谈，转而热情夸赞亲王程昱带领仙门百家一众高手，火速袭灭辛氏的果断，赞扬崔氏之功劳满满。
至于茶肆老茶客的闲谈，辛天冬没有心情纠正他们，为自己家说点好话，这些事情已经没了争论的价值，他更关心的是茶肆对面的情况.....
“哎，可惜呀！崔氏繁荣才有我们的活头，眼看日子越来越有奔头，家里的银子也有些富裕，真希望海公子的伤势赶紧好利索。”
“谁不想呢？大河汪洋小河才能渠满，崔氏和幽州卢氏加大了经商力度，咱们尧都首当其冲，好日子在后头呢，有这位二房嫡子在尧都压阵，勤快点不愁挣不到银子！”
茶肆没有唱曲的，吃完桌上零嘴，饮完杯中又添的茶水，难得的午后休闲时光就算消遣完了，结束闲唠，笑着手拱手告别，还要赶忙回家操持银两不是。
辛天冬依然坐在角落，又点了几碟零嘴，换了一壶茶。直到太阳偏西，茶肆茶客已经走光，却明显没有离开的意思。
慵懒的活计半躺在柜台旁檐櫈上，脑袋抵着柱子，百无聊赖看着一点点剥着瓜子外皮的辛天冬。忽然茶肆对面的八名汉子一起站起，只见府苑大门冲出五匹马来。骑术精湛的骑士控制着扬蹄嘶吼的马匹，缓慢走到长街中央，摆好队形。一辆双马牵引的白底黑边绣着黄色龙纹马车从门内赶了出来。车夫甩了甩长鞭，发出清脆的爆空声，马匹轻嘶，朝城北奔去。
辛天冬放下茶杯开口问道：“这是谁的马车？阵仗这么大？”
小二轻笑一声道：“当然是海公子的马车了，在尧都还能有谁能坐双马牵引绘有四爪金龙的马车！”
“他这是去上值？”
小二摇摇头道：“不是，看样子是要去博野城外的金堤别院，海公子，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去城外的别院住上一天....哎，看客官也是钦天监校尉，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辛天冬笑道：“初来尧都上任，有些情况还不熟悉。”话完指尖弹出一粒碎银落在小二的怀里接着问道：“即便我在钦天监，也要看崔家的脸色行事，劳烦小哥指点一二！”
小二搓了搓碎银，了无痕迹得塞进袖口里道：“那是，在清河郡谁能不仰崔家鼻息，单说你们钦天监，卿将沈周柳家的女婿，柳家可是崔家最忠诚的家族，你们二率的柳林就不需多少了，甄平、甄高曾是崔家的门客，一率的云夜尧都本地修行世家，三率李华宾巨鹿仙门，五率新来的校尉，听说是沈卿将的亲戚，还能跑出崔氏的圈去？独四率校尉吕方特殊些，天都派遣过来的，和崔家说不上话！”
“吕方？”
小二下意识看了看空旷的茶肆，看了看门外的街道，压低声音说道：“司礼监派来的人，听说在天都很有根基，你在钦天监行走，最好别惹他，司礼监后面站的是圣主，崔家也不敢惹！”
辛天冬笑道：“小哥对钦天监门清呀！”
“有个亲戚在钦天监任职，你们二率的，知道的多些，大人在几率担任副校尉？”
辛天冬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便是新来的五率校尉艾冬，初来乍到，小二可透露一些海公子的喜爱，我也能投其所好送些礼品过去，在尧都也好过些！”
小二蓦地睁大了双眼，显然不相信如此年轻的辛天冬便是新来的五率校尉：“您...您真是沈卿将的亲戚，新来的五率校尉？”
“如假包换！”
小二拍了拍额头，眼中还是不敢相信面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竟然已有洞玄中境的修为，呆了少顷，他旋即乐了起来，能与钦天监校尉聊这么长时间，以后也有了吹牛的资本，他说道：“海公子的喜好岂是我这等人能知晓的，不过我知道每隔十天，海公子便会前往博野城北的别院住上一晚，干什么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每次清早见他从别院回来，心情都挺好的，有一次还赏光来小店吃了一碗豆腐脑。”
辛天冬问道：“金堤别院在城北什么地方？”
“出北城门行二里，金堤河畔便是。”
辛天冬又问道：“马仕林你知道多少？”
小二挠了挠头道：“只听我那亲戚说，马仕林实力一般，但心机挺深，有些手段，这些不算什么，令他依仗的是他洞玄上境哥哥，听说颇受海公子重视，大人和沈卿将有亲，若柳家出面为大人在海公子面前美言几句，海公子发了话，大人在钦天监行事还不如鱼得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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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号街中段，左手边一座建构最宏伟的宅邸之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有余的旗杆，杆顶飘扬黑边白底的旗帜，旗面黄色丝线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四爪金龙。旗帜迎风招展，显得四爪金龙更加威武灵动。
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崔府’，银钩铁划，刚劲非凡。进门处两排长凳，分坐着八名洞玄境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
辛天冬出现在门前，警惕的目光立刻落在他的身上，背后一把刀，腰间一把刀的家伙着实少见，即便他穿着钦天监的官服。辛天冬没有理会门口八人警惕的目光，径直走向府邸对面茶馆里。
角落小桌，辛天冬点了一壶茶水，四碟坚果。嘴巴里嚼着瓜子，耳朵却听着那些老茶客的闲唠。对于在尧都住了数十年甚至几辈子老户们来说，尧都甚至清河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朵。
“听说了吗？钦天监在南宫派了将近二十支队率，依旧没抓到专偷女童的邪修，听南宫的亲戚说，昨天又被偷走一个女童，二十支队率，还有金丹境压阵，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嗨，我看那，必须得清河郡那位不惑境出马才行！”
“甭管这些，只要那些邪修不来我们尧都就好！”
一中年汉子摇头道：“恐怕已经来咯！”
茶肆里陡然一静，所有人目光落在中年汉子身上，汉子看了一眼角落里身穿钦天监官服的辛天冬，辛天冬微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汉子饮了半杯茶水，清了清嗓子道：“兵马司那群懒蛋全军出动，城门口严查各式车马，只要带着女童，全部需要查验鱼符方才放行，若不说不清楚，立刻捉拿，我还听我家在兵马司的邻居说，他们马上要开始巡夜，甚至会在尧都实行宵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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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河地界谁敢捋崔家二房嫡子的虎须，不过这也好，崔公子上任之后，兵马司一改之前的皮赖，现在很少听说有兵马司的敲诈进城的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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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在此饮茶，远看了一眼海公子，满面红光，不像受伤的样子呀！是不是三年前的伤势已经好了？”
“你懂什么，修行者和咱们凡人岂能一样？根基之伤，不是一年两年便能好的！”
茶肆内一片唏嘘感慨，辛天冬在角落里吃着零嘴坚果，喝着茶水的声音也很唏嘘。众人当面提及家中之事，他的心境已经毫无波动。世人皆盲从，越州之战之前，辛家守卫边疆抵御匈奴，也是茶肆常谈之事，那个时候，谁不为辛家称赞，谁不惋惜辛武贤弃武从文去南方越州担任太守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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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没有唱曲的，吃完桌上零嘴，饮完杯中又添的茶水，难得的午后休闲时光就算消遣完了，结束闲唠，笑着手拱手告别，还要赶忙回家操持银两不是。
辛天冬依然坐在角落，又点了几碟零嘴，换了一壶茶。直到太阳偏西，茶肆茶客已经走光，却明显没有离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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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天冬放下茶杯开口问道：“这是谁的马车？阵仗这么大？”
小二轻笑一声道：“当然是海公子的马车了，在尧都还能有谁能坐双马牵引绘有四爪金龙的马车！”
“他这是去上值？”
小二摇摇头道：“不是，看样子是要去博野城外的金堤别院，海公子，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去城外的别院住上一天....哎，看客官也是钦天监校尉，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辛天冬笑道：“初来尧都上任，有些情况还不熟悉。”话完指尖弹出一粒碎银落在小二的怀里接着问道：“即便我在钦天监，也要看崔家的脸色行事，劳烦小哥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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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方？”
小二下意识看了看空旷的茶肆，看了看门外的街道，压低声音说道：“司礼监派来的人，听说在天都很有根基，你在钦天监行走，最好别惹他，司礼监后面站的是圣主，崔家也不敢惹！”
辛天冬笑道：“小哥对钦天监门清呀！”
“有个亲戚在钦天监任职，你们二率的，知道的多些，大人在几率担任副校尉？”
辛天冬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便是新来的五率校尉艾冬，初来乍到，小二可透露一些海公子的喜爱，我也能投其所好送些礼品过去，在尧都也好过些！”
小二蓦地睁大了双眼，显然不相信如此年轻的辛天冬便是新来的五率校尉：“您...您真是沈卿将的亲戚，新来的五率校尉？”
“如假包换！”
小二拍了拍额头，眼中还是不敢相信面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竟然已有洞玄中境的修为，呆了少顷，他旋即乐了起来，能与钦天监校尉聊这么长时间，以后也有了吹牛的资本，他说道：“海公子的喜好岂是我这等人能知晓的，不过我知道每隔十天，海公子便会前往博野城北的别院住上一晚，干什么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每次清早见他从别院回来，心情都挺好的，有一次还赏光来小店吃了一碗豆腐脑。”
辛天冬问道：“金堤别院在城北什么地方？”
“出北城门行二里，金堤河畔便是。”
辛天冬又问道：“马仕林你知道多少？”
小二挠了挠头道：“只听我那亲戚说，马仕林实力一般，但心机挺深，有些手段，这些不算什么，令他依仗的是他洞玄上境哥哥，听说颇受海公子重视，大人和沈卿将有亲，若柳家出面为大人在海公子面前美言几句，海公子发了话，大人在钦天监行事还不如鱼得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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