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窗外那双眼
辛天冬没想到苏辙、李必和冯远道会来送行。鹿川君的开炉盛会已经结束，仙门百家陆续离开金陵，城门拥挤得很。
辛天冬要回清河，苏辙准备去天都历练一番，江南闷热的天气令李必苦不堪言，只想着李左车与鹿川君早点叙完旧，立刻返回关中。冯远道还是老样子，吊儿郎当，他可不打算就这么早回岭南，金陵女子的妩媚他还要接着尝鲜。
几人都不是矫情之人，互道了一句有缘江湖再会，辛天冬便要跨马扬鞭向北而去，李必拉住辛天冬的马，说了两句，小心王祥，有空去长安找他！
身上背着鬼手这么个邪祟，两人不敢游山玩水，一路上马不停蹄，连赶了三天路到了凤台。
凤台钦天监卿将是沈周的好友，两人因一桩少女失魂案结识，在一块待了半年的时间，两人一见如故，感情深厚。
好友多年未见，今日重逢，凤台卿将刘志惊喜万分，当时就下了值。两人把酒言欢，挑灯夜谈，到了第二天日头上了屋檐，醉醺醺的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过了凤台，路边的茅草越来越高，大路两边的庄稼逐渐稀无，最终被荒乱的野草代替，在这里辛天冬竟然看见了肆意奔跑的野马。
沈周解释道：“这里是虞家和天都的边界，三不管，方圆百里只有叫葛大店的小集市，过了葛大店北三十里就到了天都地域谯郡，过了谯郡就是青丘郡，当今圣主的老家。”
天都下辖三郡，谯郡、青丘和天都曲城。当今圣主的本家正是青丘程家。
中州的历史恒古久远，在这块大陆上，无数世家独领风骚，却又繁华落尽。但无论怎么变化，仙门百家永远只会有八个世家之位。
像岭南冯氏就是在华家被当今圣主灭族之后才晋升世家之位。在中州，至尊出世家的铁律至今没有人打破，即便是当今圣主的本家实力一度跌落至三流水准，但也曾是八大世家之一。
辛天冬问道：“葛大店有没有钦天监？”
沈周摇摇头道：“没有，钦天监只在通城大邑驻扎，像这种小地方别说钦天监，连个衙门都没有！”
“那这里的百姓怎么办？”
沈周耐心解释道：“像这种地方中州有很多，在各个世家仙门势力的交接处，多少都会有着几十里的缓冲区，这些地方的事务都是由当地修行家族掌管，他们解决不了才会上报钦天监或者求援相近的仙门。”
辛天冬点了点头，无论是在塞北还是天都甚至在越州，他一直没有参与过关于修行者的事物，而衙门里的地图虽然会画到这些地方，但只会标注一个下辖，没有其他。
沈周挥了挥马鞭：“赶快些，争取戌时赶到葛大店！”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金陵一处别院里，王祥甩着手里的鱼竿，一脸愤恨道。
身着亮甲的侍卫拱手道：“七号院的张林和田磊已经出发，在葛大店动手。”
王祥一把将上钩的鱼捏碎，又扔进池水里：“告诉两位先生，不用顾及沈周，务必杀死艾冬！”
侍卫笑道：“少爷放心，田先生拖着沈周，张先生负责暗杀。”
王祥嘴角轻扬，因嫉妒生的恨意稍减，他不担心自己家的两位门客对付一名洞玄境的修行者会失手。
田磊金丹上境，修炼一套来自佛宗的金刚拳，其实力在王家金丹上境的门客里只能算是下等。让王祥真正放心的反而是洞玄上境擅长隐匿刺杀的张林，他曾以洞玄上境的实力重伤过一位金丹境的修行者，而后全身而退。
“艾冬，老子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葛大店一代是一望无际平原，看着道路两旁一人高的荒草，辛天冬暗道可惜。经过一处荒芜的村庄，几圈篱笆围着茅草盖顶的土房，道路庭院荒草凄凄，看似好久没住了人。
想讨口水喝的两人围着小村子转了一圈，大失所望，出了村一路西北而上，逐渐有了一些人气，过了一个土坡岔口，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呜得突出一座城。
城池很小，三五个金陵坊市那么大。低矮的城墙估计连一般的盗贼都拦不住。天才擦黑，葛大店的城门竟然已经关闭，钦天监的招牌很好使，没有受到刁难，两人在兵丁躲闪的眼神里两人进了城。
青石造就的路很平坦，钉着马掌的健马蹄踏蹄踏，回荡在空荡的街道上。眯着眼睛，看了几眼街道两边隐在暮色中的招牌。
辛天冬看向沈周疑问道：“这个时间，酒楼生意正旺，这些店家怎么都关了门！”
沈周摇头表示不知，走了三道街，没有商家挂灯笼，也没有人家掌灯，街上黑洞洞一片。
借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到了客栈的招牌，嘭嘭敲了许久的店门，没听到屋里有回应。无奈两人牵上马准备找下一家客栈。
城池安静地像塞北的荒野，连野猫的叫声都听不见，辛天冬牵着马缰叹道：“这才戌时，怎么都关门了，难道城里的人全死了？”
话音刚落，远处街道传来一阵喀喀喀、哒哒哒，竹竿敲打青石地面的声音。
竹竿敲打地面之响，愈来愈近，辛天冬默默将手放在刀柄上。约么盏茶的功夫，一道佝偻的身影映入眼帘。
辛天冬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老人家，请问咱们这里都这么早关门吗？”
老人停下脚步，没有抬头而是侧起了耳朵，辛天冬这才看到老人浑浊的双眼，原来是个瞎子，看样子耳朵也不怎么好使，只好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身子佝偻，声音倒是中气十足：“最近晚上不太平，城里面宵禁！”
辛天冬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哎！”老人先是叹息，笃着竹竿道：“还能有什么事，闹祟呗，我老瞎子看不见，只听人家说，好多个青壮被吸了魂魄。”
辛天冬和沈周对视一眼接着问道：“闹祟？那老人家还敢出门？”
“昨晚又死了三个，明天在陈大人府里一起安葬，活紧，我一个老瞎子忙了一天才赶出六个纸人，送到陈大人那，街上就没了人！”
这里有着烧纸人的习俗，寓意着人死之后到了冥界有纸人为其挡掉罪孽，代其在冥界受苦，纸人留在冥界，真人轮回转世，再次为人。
沈周道：“老人家，我兄弟二人初到贵地，进城晚了些，客栈也敲不开门，只能露宿街头，您行行好，让我们去您那借宿一晚，别让邪祟把我兄弟的魂魄给吸了去！”
见老人有些迟疑，沈周连忙往他手里塞了一角银子，老人掂了掂分量，把银子塞进怀里道：“家里只有我一个老瞎子，你们就在东屋凑合一宿吧，那是我儿子的房间，臭小子，读了些书跑去青丘衙门当上了主簿，半年才回来一次住几天。”
说起自己的儿子老人一脸骄傲：“我儿子在青丘买了宅院，早想把我接到他那里享福，可我呀就是个劳碌命，一天不扎纸活，心里就堵得慌，也舍不得老邻居，再住几年吧，等眼睛全瞎咯，再去青丘。”
老人姓张，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葛大店，因为眼睛不太好使，这里的人都叫他张瞎子。靠着家里传承下来的纸活手艺养活了一对儿女，女儿嫁到了谯郡，儿子去了青丘，在葛大店算是比较好的。
张瞎子的家要走三条街，一路上，三人聊着天，辛天冬和沈周也将葛大店闹祟的事情摸了个大概。
闹祟之说发生在一个月前，城西的有一间包子铺，老板姓赵，自己年龄大了，就铺子传给自己的儿子儿媳，葛大店大多数店铺都是这种父传子的模式。小夫妻勤劳肯干，包子铺生意愈来红火。可惜好景没多长，男的白天出城打了一些野味，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早上就没了气息。
面色红润，肌理柔软，浑身没有一点伤口，一点不像得急病暴死的模样。前来的郎中生了疑，连忙把事情报给了当地仙门陈家。
陈家的家主判断是在城外打猎时，被邪祟下了印，被吸了魂魄。陈家施了法，担心遗体尸变，把遗体带回了城外陈家府邸。
陈家一边抚民，一边在城外派人追查邪祟。可惜，效果极差，接二连三得有人被吸了魂魄，都是城里的青壮。
十天前更是一晚十六人殒命，城中人心惶惶，一些人家更是连夜搬到外地亲戚家去住。为了缉拿邪祟，陈家在十天前已经向谯郡钦天监和虞家求援，同时下达了宵禁令，无事，居民禁止出城。
十天，谯郡钦天监和虞家的援兵未到，城中人人自危，提心吊胆。家里贴满了高价从城里骗吃骗喝的老道那里买来的符箓。
说话间，张瞎子的家到了，院子里摆满了竹节花纸。老人用竹竿挑出一条路，颤巍巍打开了东屋房门，又送来了被褥。
等张瞎子回了房间，辛天冬铺着被褥道：“这里有古怪，按理说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哪家的地面上，只要上报钦天监，钦天监都会立刻派人查看，从这里到谯郡，来回最多四天，这都过了十天，那边还没来人。”
辛天冬铺好了床，沈周躺了下去脑袋一片混沌，昨夜喝了一夜的酒，今天又赶了一天一天的路，纵使金丹境也需要好好休息。
沈周努力眨着眼睛道：“有古怪，也得明天查，今天先睡觉！”
辛天冬用元气扫灭蜡烛，躺在床上，一旁的沈周已经穿来轻微的鼾声，可他却睡不着，看着朦胧月光照在微黄窗纸上，嘴里轻念：“...王询、王吉、程昱....”
终于有了一丝困意，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睡觉，突然觉得窗口一黑，定眼望去，一双狠戾的眼睛正从窗户间的缝隙看着屋里。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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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都不是矫情之人，互道了一句有缘江湖再会，辛天冬便要跨马扬鞭向北而去，李必拉住辛天冬的马，说了两句，小心王祥，有空去长安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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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多年未见，今日重逢，凤台卿将刘志惊喜万分，当时就下了值。两人把酒言欢，挑灯夜谈，到了第二天日头上了屋檐，醉醺醺的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过了凤台，路边的茅草越来越高，大路两边的庄稼逐渐稀无，最终被荒乱的野草代替，在这里辛天冬竟然看见了肆意奔跑的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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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下辖三郡，谯郡、青丘和天都曲城。当今圣主的本家正是青丘程家。
中州的历史恒古久远，在这块大陆上，无数世家独领风骚，却又繁华落尽。但无论怎么变化，仙门百家永远只会有八个世家之位。
像岭南冯氏就是在华家被当今圣主灭族之后才晋升世家之位。在中州，至尊出世家的铁律至今没有人打破，即便是当今圣主的本家实力一度跌落至三流水准，但也曾是八大世家之一。
辛天冬问道：“葛大店有没有钦天监？”
沈周摇摇头道：“没有，钦天监只在通城大邑驻扎，像这种小地方别说钦天监，连个衙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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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耐心解释道：“像这种地方中州有很多，在各个世家仙门势力的交接处，多少都会有着几十里的缓冲区，这些地方的事务都是由当地修行家族掌管，他们解决不了才会上报钦天监或者求援相近的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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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亮甲的侍卫拱手道：“七号院的张林和田磊已经出发，在葛大店动手。”
王祥一把将上钩的鱼捏碎，又扔进池水里：“告诉两位先生，不用顾及沈周，务必杀死艾冬！”
侍卫笑道：“少爷放心，田先生拖着沈周，张先生负责暗杀。”
王祥嘴角轻扬，因嫉妒生的恨意稍减，他不担心自己家的两位门客对付一名洞玄境的修行者会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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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天冬和沈周对视一眼接着问道：“闹祟？那老人家还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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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道：“老人家，我兄弟二人初到贵地，进城晚了些，客栈也敲不开门，只能露宿街头，您行行好，让我们去您那借宿一晚，别让邪祟把我兄弟的魂魄给吸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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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自己的儿子老人一脸骄傲：“我儿子在青丘买了宅院，早想把我接到他那里享福，可我呀就是个劳碌命，一天不扎纸活，心里就堵得慌，也舍不得老邻居，再住几年吧，等眼睛全瞎咯，再去青丘。”
老人姓张，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葛大店，因为眼睛不太好使，这里的人都叫他张瞎子。靠着家里传承下来的纸活手艺养活了一对儿女，女儿嫁到了谯郡，儿子去了青丘，在葛大店算是比较好的。
张瞎子的家要走三条街，一路上，三人聊着天，辛天冬和沈周也将葛大店闹祟的事情摸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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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红润，肌理柔软，浑身没有一点伤口，一点不像得急病暴死的模样。前来的郎中生了疑，连忙把事情报给了当地仙门陈家。
陈家的家主判断是在城外打猎时，被邪祟下了印，被吸了魂魄。陈家施了法，担心遗体尸变，把遗体带回了城外陈家府邸。
陈家一边抚民，一边在城外派人追查邪祟。可惜，效果极差，接二连三得有人被吸了魂魄，都是城里的青壮。
十天前更是一晚十六人殒命，城中人心惶惶，一些人家更是连夜搬到外地亲戚家去住。为了缉拿邪祟，陈家在十天前已经向谯郡钦天监和虞家求援，同时下达了宵禁令，无事，居民禁止出城。
十天，谯郡钦天监和虞家的援兵未到，城中人人自危，提心吊胆。家里贴满了高价从城里骗吃骗喝的老道那里买来的符箓。
说话间，张瞎子的家到了，院子里摆满了竹节花纸。老人用竹竿挑出一条路，颤巍巍打开了东屋房门，又送来了被褥。
等张瞎子回了房间，辛天冬铺着被褥道：“这里有古怪，按理说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哪家的地面上，只要上报钦天监，钦天监都会立刻派人查看，从这里到谯郡，来回最多四天，这都过了十天，那边还没来人。”
辛天冬铺好了床，沈周躺了下去脑袋一片混沌，昨夜喝了一夜的酒，今天又赶了一天一天的路，纵使金丹境也需要好好休息。
沈周努力眨着眼睛道：“有古怪，也得明天查，今天先睡觉！”
辛天冬用元气扫灭蜡烛，躺在床上，一旁的沈周已经穿来轻微的鼾声，可他却睡不着，看着朦胧月光照在微黄窗纸上，嘴里轻念：“...王询、王吉、程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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