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冯远道升起了篝火，辛天冬来到湖边取水，湖水很干净，用来炖羊汤很好。
淡月微云，水波不兴。
可他的心却被半阙残词撕开了伤口。跨过厅堂，拜过爹娘。辛家灯火葳蕤，新人燕尔悠悠，谁知刀剑铮鸣，祸事天降。霞帔撕裂雨幕，顺江而下，醒来时，已丢了妻子，没了爹娘。
“荷花凋谢，竹席浸凉，萧疏秋意，绫罗衣裙无人赏，小船湖中荡漾，思念远方爱人，不知归来的大雁是否能为我带来家书，不知不觉月光照满楼头。”
词中相思之情令人动容，可终究只是短暂分别，又怎能比上他和小艾天人两隔的悲痛和永远无法相见的苦思。
若能人长久，纵使万劫不复，纵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三里清风三里尘，步步清风再无君。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处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辛天冬悲从心来，望着天边稀松的云彩，不由口中哀叹。
“好词！”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辛天冬从湖中提出水桶，转过身来，灵动少女抿嘴浅笑。
“信口胡唸罢了！”辛天冬恢复了往常的冰冷，淡淡说道。
苏兮兮跟在辛天冬身后问道：“词中尽是思念之意，艾大哥，你已经娶亲？”
辛天冬点点头，不愿与苏兮兮纠缠，快步走向篝火。
苏兮兮撇嘴，心中不忿，天底下还没有一个男人对她那么冷淡，快步追上辛天冬又问道：“此入钦天监，担任校尉，应分到一处庭院，为何不带妻子去清河享福，而是把她留在老家？”
同行四天，沈周为辛天冬编撰的身份自然被几人知晓。
辛天冬忽然停下脚步，苏兮兮一不留神撞在他坚硬的后背上，嗔怒道：“你干嘛？好痛....”
辛天冬转过身来盯着轻抚额头的苏兮兮说道：“家妻已经去世，再好的庭院，她也见不到了！”
中洲儒道昌盛，世家子弟自然晓得各式礼仪，辛天冬开了口，苏兮兮已知犯了忌讳，平时可以蛮横，但死者为大，若要再纠缠便是不尊重死者，她连连开口：“对不起，艾大哥，我不知道！”
“无碍，莫要再问就好！”
远岛的人不吃羊肉，只吃鱼肉和猪肉，辛天冬炖煮羊肉的法子是从一本书上看来的，清水炖羊，不放香料，只放一根干净的松木棒。
汤汁逐渐白浓，一把上好的青盐洒入吊锅中，淡淡香气散发。冯远道端着一个大碗，留着口水，从汤锅中舀出一大碗浓汤，洒上葱花，香气扑鼻。
好在记得家教，忍着馋欲将手中大碗先递给了李左车，自己又舀了一碗，不顾得烫，狠狠喝了一大口，赞道：“我在岭南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羊汤，艾兄，好手艺！”
关中之人吃饭少不了锅盔，李左车将锅盔掰成小块，泡入羊汤中笑道：“说起羊汤，还是陇右的羊炖的汤最好喝，可惜，陇右已沦为鬼蜮，羊汤是喝不到了！”
陇右是华家的领地，蓦然听到陇右的消息辛天冬心中不由一紧，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汤，开口问道：“前辈，千手鬼面已经被圣主消灭三十多年，陇右怎还是鬼蜮？”
李左车放下汤碗，面容悲戚，良久才开口道：“你们尚且年幼，不知千手鬼面当年为陇右造成了多大的灾难，圣主力战千手鬼面，虽然消灭，但交战最后鬼手怨念爆发，瘴气弥漫整个陇右，千万人沦为走尸，即便天都也无力全部救治，即便活到现在的人，也只是一群半人半鬼的怪物！”
李左车声音低沉，气氛陡然凝重起来，就连最跳脱的冯远道也只在默默喝着碗中羊汤。辛天冬还想追问，沈周从锅中捞出一块羊肉，抹上青盐递给辛天冬说道：“前辈，莫要伤心，若不是您当年在大散关力战鬼手，中原大地不知会有多大劫难，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就好。风闻，鹿川君闭关十年炼制出一把绝世宝剑，晚辈亦善使剑术，如此绝世宝剑，心神向往之，您与鹿川君相熟，能不能透露点宝剑的消息！”
说起剑术，被世人称为剑胆琴心的鹿川君，堪称世间第一。琅琊榜中如此描述鹿川君的剑术。
剑胆琴心鹿川君，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忽如羿射九日落，罢如江海凝清光。
剑术高超绝伦，为人任侠儒雅，既有情致，又有胆识，行事公正磊落。多年前，家族子弟游猎之时，抢夺一凶煞，暗中杀害一无门无势的散修。
本是暗中杀害，却被躲在一旁散修的好友看见，告之金陵虞家。一般而言，心术不正的世家子弟为抢夺凶煞或者宝物杀害散修，世家一般会赔偿一大笔钱财了事。此事被鹿川君知晓后，亲自查探出真相后，亲手处决了本是家族最出色的子弟。
公正磊落，大公无私，备受仙门百家尊敬。
此次开炉大会，鹿川君只邀请了几位好友前来观看，并未大张旗鼓，无数修行者痛感惋惜，此等盛事却不得一观。
李左车从纷乱的思绪中醒转过来，碗中羊汤微凉，捞了一块羊肉，添了一勺羊汤说道：“大约是六年前，鹿川君应圣主之诏，前往天都议事，那时我恰巧在天都游玩，我二人便见了一面，酒席间，听他说过几句，宝剑名为浩然剑，用西海万年寒铁使冷锻之法铸造，又放置剑炉中用天下至怨至邪之物磨练，练出天下至正之气浩然气，方才算成功，没想到这一炼竟炼了十年！”
苏兮兮皱着眉头问道：“李爷爷，万年寒铁乃是至阴之物，又用冷锻之法，而后又用邪祟喂剑，阴上加邪，应是炼出老邪怪才是，怎会练出至正浩然气？”
“呵呵！”李左车轻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在污泥打滚怎会绽放出洁白莲花，至邪炼至正不是没有可能，至于使得何种炼制之法，我就不得而知了，到了金陵，你可以问一下你佳凝姐姐！”
苏兮兮面色一喜说道：“佳凝姐姐从幽州回来了？”
李左车点了点头道：“回来有些时日了，给我的信中也有交代，让我把你带到金陵，两年不见，很是想念！”
“嘻嘻，那是，仙门中就属佳凝姐姐和我好！”苏兮兮笑道。
远岛四师父刀法精湛，但沈周却喜剑道，观赏世间绝世宝剑的机会他不想错过，于是厚着脸皮请求道：“李前辈，晚辈亦是爱剑之人，鹿川君的开炉盛会您能不能带上我，晚辈感激不尽！”
“是呀，是呀，前辈你也带上我呗，若你去岭南游玩，晚辈定会伺候您舒舒服服的！”见沈周开了口，一旁的冯远道按捺不住。
李左车想了想，答应道：“重新封印鬼手，少不了虞家的材料，如此你们便随我住在虞家吧，开炉之时便随我一观！”
辛天冬、沈周和冯远道连忙起身拱手谢道：“多谢前辈！”
苏兮兮用手指着冯远道说道：“哼，冯远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就是住进了虞家，佳凝姐姐也不会见你！”
冯远道连连摆手道：“苏妹妹，我的心中只有你，天地可鉴！”
“哼，油嘴滑舌，还有不许叫我苏妹妹！”
小儿玩闹，李左车笑而不语，锅中羊肉剩得大半，他放下碗筷说道：“羊肉放好，明日辰时出发再喝一碗羊汤，傍晚便可抵达豫章，记得上一次游玩鄱阳湖，还是五年前的秋天，鄱阳美景好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李左车眼中尽是向往，良久接着开口道：“到了豫章给金陵传信，让虞家派船接我们，咱们在豫章好好游玩两天，秋日美景是赏不到了，但能品尝到鄱阳湖鲜美至极的脍银鱼，豆腐炖鳗鲡，农家自酿黄酒，也是美哉！”
......
官道修的平整，赶车的老仆技艺很好，马车跑的平稳。车厢里，苏兮兮顶着两颗硕大的黑眼圈，趴在车轿里左右翻动，惹的一旁安静看书的苏澈有些不悦：“我说，你要睡就睡，车厢这么小，你翻来覆去的都快把我挤下去了！”
苏兮兮将柔软的枕头盖在脑袋上，低声嘶吼：“烦死了，不要给我说话！”
昨夜她在帐篷里辗转难眠，刚想入睡，辛天冬吟的半首词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仙门四美虞佳凝才气最高，但她也不差，想了一夜只觉得半首词的对仗很熟悉，却如何也想不出，半首词对的哪上阙。
苏澈合上书本，揉了揉泛酸的眼睛说道：“到了金陵，佳凝妹子少不了召集金陵才女，请你去吟诗品茶，你若是顶着俩黑眼圈前去，少不了被她笑话！”
苏兮兮猛地坐了起来，盖在脑袋上的枕头飞起落在苏澈怀里：“你刚才说什么？”
苏澈被冒失的苏兮兮吓了一跳：“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我刚才说，你若是顶着俩黑眼圈，少不了被她笑话！”
苏兮兮歇斯里底得喊道：“是上一句！”
苏澈呆道：“请..请你去吟诗作对！”
“对对对！吟诗作对，吟诗....”钗横鬓乱的苏兮兮顾不得蓬乱的头发，推开苏澈，取出笔墨，横上桌几，铺上宣纸，提笔便写。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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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是华家的领地，蓦然听到陇右的消息辛天冬心中不由一紧，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汤，开口问道：“前辈，千手鬼面已经被圣主消灭三十多年，陇右怎还是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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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兮兮面色一喜说道：“佳凝姐姐从幽州回来了？”
李左车点了点头道：“回来有些时日了，给我的信中也有交代，让我把你带到金陵，两年不见，很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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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左车想了想，答应道：“重新封印鬼手，少不了虞家的材料，如此你们便随我住在虞家吧，开炉之时便随我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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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兮兮用手指着冯远道说道：“哼，冯远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就是住进了虞家，佳凝姐姐也不会见你！”
冯远道连连摆手道：“苏妹妹，我的心中只有你，天地可鉴！”
“哼，油嘴滑舌，还有不许叫我苏妹妹！”
小儿玩闹，李左车笑而不语，锅中羊肉剩得大半，他放下碗筷说道：“羊肉放好，明日辰时出发再喝一碗羊汤，傍晚便可抵达豫章，记得上一次游玩鄱阳湖，还是五年前的秋天，鄱阳美景好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李左车眼中尽是向往，良久接着开口道：“到了豫章给金陵传信，让虞家派船接我们，咱们在豫章好好游玩两天，秋日美景是赏不到了，但能品尝到鄱阳湖鲜美至极的脍银鱼，豆腐炖鳗鲡，农家自酿黄酒，也是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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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兮兮将柔软的枕头盖在脑袋上，低声嘶吼：“烦死了，不要给我说话！”
昨夜她在帐篷里辗转难眠，刚想入睡，辛天冬吟的半首词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仙门四美虞佳凝才气最高，但她也不差，想了一夜只觉得半首词的对仗很熟悉，却如何也想不出，半首词对的哪上阙。
苏澈合上书本，揉了揉泛酸的眼睛说道：“到了金陵，佳凝妹子少不了召集金陵才女，请你去吟诗品茶，你若是顶着俩黑眼圈前去，少不了被她笑话！”
苏兮兮猛地坐了起来，盖在脑袋上的枕头飞起落在苏澈怀里：“你刚才说什么？”
苏澈被冒失的苏兮兮吓了一跳：“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我刚才说，你若是顶着俩黑眼圈，少不了被她笑话！”
苏兮兮歇斯里底得喊道：“是上一句！”
苏澈呆道：“请..请你去吟诗作对！”
“对对对！吟诗作对，吟诗....”钗横鬓乱的苏兮兮顾不得蓬乱的头发，推开苏澈，取出笔墨，横上桌几，铺上宣纸，提笔便写。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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