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 自证
“呵....哈哈哈——”
被百烨挑衅，陆泽熠沉默了一瞬，而后便像是气到极致般笑出了声。
他起身仰头深吸口气，后退两步靠在后面的书案上。
虽然面带笑容，但他看向百烨的目光充斥着不耐烦的凶狠神情：“这么嚣张，你不是不怕死，就是知道我不会杀你。”
“别浪费时间了，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百烨盘坐在地上后靠着墙壁，淡淡开口：“我是孙家人，不受任何人的指派。”
“.....”
陆泽熠没有作声，但他的目光却锐利好像要将百烨剥拆骨。
“封灵引尸丹的毒都能解了，你还说自己是孙家人？”
他冷声道，“我劝你不要消耗我为数不多的耐心。”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丹是什么东西，”百烨说道：“但是，你就这么能肯定，孙家人就不能解毒？”
“或者说，我下的毒，是用解药解除的？”
陆泽熠眼眸微眯：“什么意思。”
百烨笑了笑：“有一种人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而我恰恰就是这种人。你若不相信，现在可以随便拿出毒药来给我试试。如果我被毒死了，那就算我输。”
百烨胸有成竹的回应，让陆泽熠心中有些动摇。
封灵引尸丹以及解药，虽然是作为陆家寨秘传，但也只是配置方式保密，在上蔚丽域中，只要多花些心思，便能得到解药。
所以他发现百烨体内封灵引尸丹的毒气消失后，他第一反应便是有上蔚丽域的对家给百烨解毒，而他本就有些怀疑百烨被他的对家指派，此刻更是肯定了这一猜测。
只不过百烨此刻的自证，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吃吧。”
心中存疑，陆泽熠将三只小瓶丢在百烨面前：“这是三种毒草毒虫的精华，虽然毒性远不及封灵引尸丹，但直接吃下去也是必死无疑。”
“你既然难得自证，那就让我看看你那百毒不侵的体质究竟如何吧。”
闻言，百烨随手拿起一只瓶子，开启瓶塞见里面是平平无奇的灰白色透明的结晶细颗粒，只不过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是没见过的毒。
百烨思绪暗暗转动，这些日子里他虽是抽空研究化荒养毒经，但也见识过了数百种毒草毒虫。
而眼前这瓶精华，是他从未来没有了解过的东西。
但应该不会刚吃下去就完蛋吧。
毕竟陆泽熠肯定还想好好盘问他呢，而他也是因为这点，才有回到焰王帮的底气。
没有出声，他抬眼瞥了眼陆泽熠，仰头将那瓶毒粉倒入口中。
入口的腥味更重了许多，百烨皱了皱眉，随后便感到口腔乃至食道好像被腐蚀一般，产生一股紧涩且火辣辣的疼痛。
“咳！！！”
猛地咳了一声，一口血喷在剩下的两个瓶子上，百烨紧抓着脖子，感觉毒粉划过的地方正在撕裂，鲜血从他咬紧的牙关中渗出，混杂着散发腥味的灰色烟雾。
陆泽熠默不作声的凝视靠在墙边面容痛苦扭曲的百烨，心中已然浮现出后者被毒气侵蚀全身，凄惨垂死的模样——
他不会真的让他去死，因为他必须要得到他想知道的。
然而几息过去，百烨并未出现他心中所想的惨状。
虽然靠墙边呕血边喘息的模样也并不好看，但他还是当着陆泽熠的面，拿起了第二瓶毒粉。
“嗬——”
毒粉入口的半息间，百烨猛地缩紧身体，脸上的冷汗迅速冒出凝聚成珠，大颗大颗滚落而下。
此时此刻，他五脏六腑正被方才入体的毒气冲击，脆弱的内脏在毒气的进攻下开始萎缩震颤，他也因此头晕目眩的快要疼死过去。
见此情景，陆泽熠蹙了蹙眉，满心不解。
其实方才百烨挺过第一轮，他便有些相信那百毒不侵的体质——但看情况，这也并非是百毒不侵，而是身体会自信化解毒性。
但在此之前，身体需要先抗住毒性的侵害，若扛不住，那也一样会死。
所以现在更让他在意的，是百烨这拼死自证的理由。
冷冷盯着百烨吞下第三瓶毒粉，陆泽熠的目光闪了闪，心绪翻涌。
返回焰王帮后，他探查过藏着苍涡冷骨的地穴，以及地下洞府周边。
他没发现除他所知之外的通道，所以这个入侵者一定是从洞府进入地穴，那也就是说，这个“入侵者”，肯定是“自己人”。
成章他们没理由也不会偷苍涡冷骨，他的怀疑，最终还是落在百烨身上。
但怀疑归怀疑，这件事里还存在许多其他的一点，比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魔兽，还有那个神秘的仙体阶修士。
仙体阶修士好找，但魔兽可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
上蔚丽域中不是没有操纵魔兽的人，但比起操纵魔兽来偷偷找他麻烦，还是直接多派几个仙体修士来更简单吧。
心绪至此，陆泽熠有些动摇，会不会今日只是被单纯觊觎苍涡冷骨的外人钻了空子，或者被乘云商行发现了破绽，并非百烨所为？
就在陆泽熠沉默思虑时，百烨已经从毒素的摧残中缓过神来。
九彩噬毒蛊经历过一次进阶之后，对毒性更加敏感，吸收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只不过吸收融入身体的毒素，需要以血液为引。出于节省，百烨本想将三瓶毒粉一口吞下，但他有担心自己的身体撑不过三种毒性同时进攻，又只好作罢，将其分三次解决。
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当时若三瓶一起吃，他现在就算不咽气，也绝不可能意识清醒的睁着眼了。
“....都吃完了。”
因为喉咙受伤，他此刻的嗓音十分沙哑，且透着股即将气绝般的微弱颤抖：“现在，相信了吗？”
陆泽熠扬了扬眉，垂眼盯着面色苍白虚弱的百烨，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相信什么？相信你毒不死？那我可以信。”
陆泽熠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你这么做可证明不了你与今天的事无关啊？”
百烨笑了笑，“你若早这么说，我就用不着这样折腾自己了。”
轻叹一声，他好似释然了一般无所谓的说道：“我问心无愧，要杀要剐随你动手。”
“你敢发誓吗？”
陆泽熠盯着百烨目光闪烁：“发誓今天的事与你毫无关系，而且你绝对不会背叛我。”
百烨视线一挑：“没想到阁下这么天真啊，发个誓就能满足你了？”
“当然不是普通的誓言，我要你发能够锁住灵魂的‘无言魂誓’。”
陆泽熠说道：“立下此誓，你的灵魂就会一辈子受誓言禁锢。这不是凭玩玩文字游戏就能躲过的东西，一旦你的所作所为令你产生对誓言的动摇，你的灵魂便会受到‘无言魂誓’的惩罚。”
“简单来说，会死，而且死的凄惨无比。”
陆泽熠盯着百烨，嘴角笑容缓缓加深：“你敢发誓吗？”
百烨眨了眨眼，没有迟疑，回应果断：
“不敢。”
陆泽熠闻言一愣，百烨的反应让他有些诧异，但也在意料之中。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为了一个一直怀疑我，甚至不顾我死活给我喂毒的人，时刻保持忠诚吧？”
百烨面带浅笑从容开口：“我又不是心理扭曲的受虐狂，你以为你莫名其妙的虐待我，我会像条狗一样趴着开心接受吗？”
“噗。”
陆泽熠闻言不禁笑出了声：“现在是我给你自证的机会，竟然还说出这种话？你是吃毒吃坏脑子了？”
“我看发疯的人是你吧？”
百烨笑着回敬：“高高在上的陆家寨少主，来到达雅山脉却像个怂包一样畏首畏尾，天天怀疑别人要害你。你若这么害怕，干脆回陆家寨受人保护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百烨突然态度尖锐的讽刺，让陆泽熠危险的眯起眸子，但百烨没给陆泽熠说话的机会，继续怒声输出：
“你如果一开始就不想相信我，就该赶走我或者杀了我，而不是抱着你那无聊的念头把我留下，让我管理藏在地下的那堆摊麻烦。”
“我不知道你的脑子里究竟进了多少水，找来我这一个不信任的人还不够，竟然又把黄宇找来？你说她是来监视你的对吗，那你这个少主混得还真是够凄惨的，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完全相信的人啊。”
说到这里，百烨的表情忽然充满讽刺的怜悯：“你不会是因为没有能够信任的人，所以才逼我发誓，确保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吧？那你可找错人了，我绝对不会成为屈服于你的奴隶。”
话声一顿，百烨一把揪过微微发愣的陆泽熠，口中浑浊的血气随话声喷吐在他的脸上，眼神冰冷犀利：
“陆泽熠，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今天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么相信我，要么杀了我。老子不怕死，但也不想浪费时间陪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胡闹了。”
说罢，百烨猛地推开陆泽熠，扶着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书房。
眼看着百烨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陆泽熠站在原地没有阻拦。
他闭目深吸口气，随后肩膀轻颤着哼笑出声。
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不怕死，就是知道自己不会死。
但谁又是真的不怕死呢？无非是为了某些目的而选择拼一把罢了。
孙松很显然已经在拼命了。
原本心中存疑有些动摇的他，现在却是基本确定了今日的事，绝对与孙松有关。
毕竟平庸无能之人，可不擅长做埋伏在敌人身边的工作。
他不会杀孙松，因为他还要靠孙松找出来，究竟有谁在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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