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八章 终局对峙（三）
“的确，我应该道歉。”
放下手中那叠资料，宇文捷盯着百烨说道：“难怪从一开始先生就这么有底气，原来是因为深受院长信任，早就在为院长做事了。”
“我的底气，不仅来自于院长的信任，更来自于问心无愧。”
百烨淡声说道：“若真的悖逆不轨，就算有再大的靠山，也一样插翅难逃。”
说着，百烨转眼看向神色阴暗凶狠的薛怀，“我说得对吗，薛管事？”
“哼....呵呵....”
侧目面对百烨，薛怀胸中怒火随着他一阵阵深深的喘息越烧越旺，最后化作几声满含讥讽的冷笑：“你真以为你能平安无事了吗？”
“宫玥曾经背着迦娜拍卖行干的那些脏事，我可全部查得清清楚楚。而这些事，你一件都别想摆脱！”
闻言，一旁的宇文瑞鹤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
死到临头，这薛怀竟然还在想办法栽赃别人。
如果他知道自己栽赃的人不是王希而是百烨，不知道此刻会作何感想？
“宫玥大人....”
黑眸之中寒光凛冽，百烨定定凝视着薛怀，其锋利刺骨的眼神几欲将薛怀洞穿：“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查出宫玥大人做了什么脏事。”
“但老东西你记住，污蔑陷害宫玥大人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定要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让他到宫玥大人的灵前谢罪！”
“不管有什么人在保护你，我既然说了要杀你，那就没人能拦我！”
此言一出，宇文捷的目光微微闪烁，没有言语。而宇文瑞鹤心中，却不禁有些惊讶。
因为他自从认识百烨以来，这是第一次看到百烨展露出如此明确且浓重的杀意。
在他面前，百烨很少有情绪变动，很多时候他都猜不到这个沉默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他本以为方才百烨针对宇文捷的态度，已经是破天荒的有所流露。却不想此刻，他竟然为了宫玥说出这番话。
说来也是.....百烨在他面前仅有的几次情绪变动，无一不都是因为宫玥。
宫玥....宫玥。你这件事，也做得很成功啊。
心中轻叹，宇文瑞鹤说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你还想在那里跪多久？”
说着，他转眼看向宇文捷，而宇文捷也立刻会意，表情淡然的朝百烨走过去。
而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见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刑架下方的百烨身上，而后默默转头，俯首行礼：“捷大人，院长大人。”
“卞先生.....”
看到卞千到来，薛怀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随即冷笑道：“卞千先生很清楚我在迦娜拍卖行中做了什么，我的证人已经到了。王希，咱们就来看看，今天到底死的是谁！”
被宇文捷解开束缚，百烨起身瞥了眼薛怀没有作声，只是面色淡漠的走到一边。
“让几位久等了。”
卞千平声开口，话声波澜不惊：“我带来了与迦娜拍卖行相关的一些消息，以及宇文特法庭对犯人的处理方案。”
宇文捷和宇文瑞鹤二人闻言神色一敛，接着见卞千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份迦娜拍卖行专用的黄色档案卷轴，将其展开。
“迦娜拍卖行曾被拦截物资关口、分流物资、盗取库中宝物。且主事人办事不利，致使迦娜拍卖行名利受损，甚至借迦娜拍卖行之名暗中行贿，结党营私。”
听着卞千平声卷轴中的内容，宇文捷和宇文瑞鹤二人神情微暗，而薛怀的面色则隐隐透着些期待，他看向卞千的眼神更是笔直专注。
他费尽心思拉拢卞千，为的就是此时此刻——他不能甘心屈于人下受人庇护，更要构建自己的势力，凭着自己的力量无所不敌！
迦娜拍卖行之上有均察院，那么他便收买均察院的人！
均察院之上有宇文特法庭，那么他也要宇文特法庭为他效命！
至少在盛音东州上，他要立于万人之上！立于不败之地！
“经查证，以上种种罪名——”
列读完前面数种罪行，卞千稍稍一顿，继续念道：“皆由迦娜拍卖行原第七十四任管事，薛怀所犯。”
“什么？！”
听闻此言，薛怀瞬间僵住，满脸的愕然与不可置信，而卞千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继续念道：“莲合堂及仁阳会等同伙已全部承认罪状，薛怀罪名成立，证据确凿。即日起，收回迦娜拍卖行一切事务，由宇文特法庭收押，审讯处刑。其余同伙，按宇文特法庭例法逐一查办。”
听罢，呆滞片刻的薛怀愤然起身，全然不顾肩上的铁钩，暴怒疯狂地朝卞千扑去：“卞千！你竟然敢——”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消息。”
没有理会被宇文瑞鹤一掌拍回去的薛怀，卞千打断他的话，又拿出了一份浅灰色的卷轴，其上画着一种银色金属质感的水纹图样。
看到这纹样，百烨心中一动——这好像是....掌管寒灵银矿的灵银所使用的印记。
“灵银所中有当职者通外，窃取寒灵银并篡改寒灵银使用记录，致使由寒灵银铸造而成的灵宝品级降低，有损火融堂名誉。”
听闻这段消息，百烨的神色由平淡迅速转为惊愕，他怔怔的凝视卞千，忽然想起从寒灵银矿中逃回来的刘尚，曾说过的他。
但是在寒灵银矿中，清扫宫玥手下的人，是个身形高瘦男子.....难道那个人就是卞千？
若不是卞千，那他又是怎么得到关于寒灵银的内部消息的？！
“经拷问，叛徒如实交代，承认自己是受薛怀贿赂指使，私动寒灵银。”
就在百烨惊讶时，卞千缓缓开口公布宣判：“灵银所中所有叛徒已经处死，为首私通者薛怀，交于宇文特法庭处置。”
读罢，卞千将两份卷轴交给宇文捷，同时见薛怀跪在地上，虽然暴怒不减，但毕竟方才的疯狂此刻的他却转而变为阴狠怨毒。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拼命按压住胸中狂涌的怒火，薛怀嘶声低喝：“我待你不薄，你也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我！”
闻言，百烨有些发懵的僵硬转眼看向卞千。
什么叫背叛他？
卞千曾经还是他的人？
“薛怀，你记不记得，我曾问过你一个问题。”
双手环胸，卞千微微歪着头看向薛怀。
虽然神色依旧平淡，可那双始终波澜不惊的眼睛，却流露出一丝在场众人都未见过的悠悠笑意。
看到这一盈盈含笑的眼神，百烨的思绪恍然一动，而接下来卞千说的话，却让他心头猛然一沉。
“我曾问过你，你为什么可以那么确定宫玥已死。”
薛怀闻言面色一滞，只见卞千的笑容越来越深，明明是普通寻常的容貌，神态却是有些勾人。
“你当时给我的答案虽不明确，但十分耐人寻味。这其中缘由我会细查，但现在，我应该先告诉你真相。”
说着，卞千将一颗碧玉似的丹药放入口中，只见一道道通透的碧色光华于她周身飞转显现，并逐渐将她笼罩，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剪影。
宇文捷和宇文瑞鹤见此情景神色不变，而百烨和薛怀，此刻已然瞪大双眼，心脏宛若被用力攥紧。
碧色光幕后方，见那道高瘦的剪影似乎正发生着细微的改变。
就在众人注目凝视之下，两息后，那片碧色光华如水花般飞溅四散，露出了包裹其中的那人——
三千青丝如墨瀑倾泻，凤眸朱唇乃妩媚天成。
看到这张许久不见的面容，百烨倒吸口冷气，目光颤动着脑中瞬间化作一片空白。
是宫玥。
真的....是宫玥。
注视着张国色天香的俏脸抬起，目光深深的看向自己，百烨微皱着眉头后退半步，思绪与其一同变得混乱不堪，唯有双眼始终死死凝视着宫玥。
读出百烨目光中的复杂，却下意识的回避思考其中翻涌着哪些心绪。宫玥仅与百烨对视一眼，便躲开了那道灼灼目光，看向薛怀。
此时此刻，薛怀的震惊不比百烨少，但他在乎的只有宫玥为什么没死，以及——
“....为什么？”
视线移动，落在一旁的宇文捷身上：“你为什么——”
“想问我为什么没死吗？”
宫玥打断薛怀的疑问，宇文捷见状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见她走到薛怀面前，成熟妩媚面容，高傲又充斥着些怜悯：“我若不死，又如何接近你的身边，盯着你的一言一行，得到第一手你反叛宇文家族的证据呢？”
薛怀面色颤动着说不出话，只听宫玥淡声道：“看来我那‘千目幻面’的名号，的确不曾入你的眼，否则你怎么会这么相信卞千呢？”
“你....”
反应了片刻，薛怀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杀了卞千，易容成他？”
闻言，宫玥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卞千从来都是宫玥，而宫玥也一直是卞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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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中那叠资料，宇文捷盯着百烨说道：“难怪从一开始先生就这么有底气，原来是因为深受院长信任，早就在为院长做事了。”
“我的底气，不仅来自于院长的信任，更来自于问心无愧。”
百烨淡声说道：“若真的悖逆不轨，就算有再大的靠山，也一样插翅难逃。”
说着，百烨转眼看向神色阴暗凶狠的薛怀，“我说得对吗，薛管事？”
“哼....呵呵....”
侧目面对百烨，薛怀胸中怒火随着他一阵阵深深的喘息越烧越旺，最后化作几声满含讥讽的冷笑：“你真以为你能平安无事了吗？”
“宫玥曾经背着迦娜拍卖行干的那些脏事，我可全部查得清清楚楚。而这些事，你一件都别想摆脱！”
闻言，一旁的宇文瑞鹤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
死到临头，这薛怀竟然还在想办法栽赃别人。
如果他知道自己栽赃的人不是王希而是百烨，不知道此刻会作何感想？
“宫玥大人....”
黑眸之中寒光凛冽，百烨定定凝视着薛怀，其锋利刺骨的眼神几欲将薛怀洞穿：“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查出宫玥大人做了什么脏事。”
“但老东西你记住，污蔑陷害宫玥大人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定要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让他到宫玥大人的灵前谢罪！”
“不管有什么人在保护你，我既然说了要杀你，那就没人能拦我！”
此言一出，宇文捷的目光微微闪烁，没有言语。而宇文瑞鹤心中，却不禁有些惊讶。
因为他自从认识百烨以来，这是第一次看到百烨展露出如此明确且浓重的杀意。
在他面前，百烨很少有情绪变动，很多时候他都猜不到这个沉默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他本以为方才百烨针对宇文捷的态度，已经是破天荒的有所流露。却不想此刻，他竟然为了宫玥说出这番话。
说来也是.....百烨在他面前仅有的几次情绪变动，无一不都是因为宫玥。
宫玥....宫玥。你这件事，也做得很成功啊。
心中轻叹，宇文瑞鹤说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你还想在那里跪多久？”
说着，他转眼看向宇文捷，而宇文捷也立刻会意，表情淡然的朝百烨走过去。
而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见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刑架下方的百烨身上，而后默默转头，俯首行礼：“捷大人，院长大人。”
“卞先生.....”
看到卞千到来，薛怀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随即冷笑道：“卞千先生很清楚我在迦娜拍卖行中做了什么，我的证人已经到了。王希，咱们就来看看，今天到底死的是谁！”
被宇文捷解开束缚，百烨起身瞥了眼薛怀没有作声，只是面色淡漠的走到一边。
“让几位久等了。”
卞千平声开口，话声波澜不惊：“我带来了与迦娜拍卖行相关的一些消息，以及宇文特法庭对犯人的处理方案。”
宇文捷和宇文瑞鹤二人闻言神色一敛，接着见卞千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份迦娜拍卖行专用的黄色档案卷轴，将其展开。
“迦娜拍卖行曾被拦截物资关口、分流物资、盗取库中宝物。且主事人办事不利，致使迦娜拍卖行名利受损，甚至借迦娜拍卖行之名暗中行贿，结党营私。”
听着卞千平声卷轴中的内容，宇文捷和宇文瑞鹤二人神情微暗，而薛怀的面色则隐隐透着些期待，他看向卞千的眼神更是笔直专注。
他费尽心思拉拢卞千，为的就是此时此刻——他不能甘心屈于人下受人庇护，更要构建自己的势力，凭着自己的力量无所不敌！
迦娜拍卖行之上有均察院，那么他便收买均察院的人！
均察院之上有宇文特法庭，那么他也要宇文特法庭为他效命！
至少在盛音东州上，他要立于万人之上！立于不败之地！
“经查证，以上种种罪名——”
列读完前面数种罪行，卞千稍稍一顿，继续念道：“皆由迦娜拍卖行原第七十四任管事，薛怀所犯。”
“什么？！”
听闻此言，薛怀瞬间僵住，满脸的愕然与不可置信，而卞千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继续念道：“莲合堂及仁阳会等同伙已全部承认罪状，薛怀罪名成立，证据确凿。即日起，收回迦娜拍卖行一切事务，由宇文特法庭收押，审讯处刑。其余同伙，按宇文特法庭例法逐一查办。”
听罢，呆滞片刻的薛怀愤然起身，全然不顾肩上的铁钩，暴怒疯狂地朝卞千扑去：“卞千！你竟然敢——”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消息。”
没有理会被宇文瑞鹤一掌拍回去的薛怀，卞千打断他的话，又拿出了一份浅灰色的卷轴，其上画着一种银色金属质感的水纹图样。
看到这纹样，百烨心中一动——这好像是....掌管寒灵银矿的灵银所使用的印记。
“灵银所中有当职者通外，窃取寒灵银并篡改寒灵银使用记录，致使由寒灵银铸造而成的灵宝品级降低，有损火融堂名誉。”
听闻这段消息，百烨的神色由平淡迅速转为惊愕，他怔怔的凝视卞千，忽然想起从寒灵银矿中逃回来的刘尚，曾说过的他。
但是在寒灵银矿中，清扫宫玥手下的人，是个身形高瘦男子.....难道那个人就是卞千？
若不是卞千，那他又是怎么得到关于寒灵银的内部消息的？！
“经拷问，叛徒如实交代，承认自己是受薛怀贿赂指使，私动寒灵银。”
就在百烨惊讶时，卞千缓缓开口公布宣判：“灵银所中所有叛徒已经处死，为首私通者薛怀，交于宇文特法庭处置。”
读罢，卞千将两份卷轴交给宇文捷，同时见薛怀跪在地上，虽然暴怒不减，但毕竟方才的疯狂此刻的他却转而变为阴狠怨毒。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拼命按压住胸中狂涌的怒火，薛怀嘶声低喝：“我待你不薄，你也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我！”
闻言，百烨有些发懵的僵硬转眼看向卞千。
什么叫背叛他？
卞千曾经还是他的人？
“薛怀，你记不记得，我曾问过你一个问题。”
双手环胸，卞千微微歪着头看向薛怀。
虽然神色依旧平淡，可那双始终波澜不惊的眼睛，却流露出一丝在场众人都未见过的悠悠笑意。
看到这一盈盈含笑的眼神，百烨的思绪恍然一动，而接下来卞千说的话，却让他心头猛然一沉。
“我曾问过你，你为什么可以那么确定宫玥已死。”
薛怀闻言面色一滞，只见卞千的笑容越来越深，明明是普通寻常的容貌，神态却是有些勾人。
“你当时给我的答案虽不明确，但十分耐人寻味。这其中缘由我会细查，但现在，我应该先告诉你真相。”
说着，卞千将一颗碧玉似的丹药放入口中，只见一道道通透的碧色光华于她周身飞转显现，并逐渐将她笼罩，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剪影。
宇文捷和宇文瑞鹤见此情景神色不变，而百烨和薛怀，此刻已然瞪大双眼，心脏宛若被用力攥紧。
碧色光幕后方，见那道高瘦的剪影似乎正发生着细微的改变。
就在众人注目凝视之下，两息后，那片碧色光华如水花般飞溅四散，露出了包裹其中的那人——
三千青丝如墨瀑倾泻，凤眸朱唇乃妩媚天成。
看到这张许久不见的面容，百烨倒吸口冷气，目光颤动着脑中瞬间化作一片空白。
是宫玥。
真的....是宫玥。
注视着张国色天香的俏脸抬起，目光深深的看向自己，百烨微皱着眉头后退半步，思绪与其一同变得混乱不堪，唯有双眼始终死死凝视着宫玥。
读出百烨目光中的复杂，却下意识的回避思考其中翻涌着哪些心绪。宫玥仅与百烨对视一眼，便躲开了那道灼灼目光，看向薛怀。
此时此刻，薛怀的震惊不比百烨少，但他在乎的只有宫玥为什么没死，以及——
“....为什么？”
视线移动，落在一旁的宇文捷身上：“你为什么——”
“想问我为什么没死吗？”
宫玥打断薛怀的疑问，宇文捷见状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见她走到薛怀面前，成熟妩媚面容，高傲又充斥着些怜悯：“我若不死，又如何接近你的身边，盯着你的一言一行，得到第一手你反叛宇文家族的证据呢？”
薛怀面色颤动着说不出话，只听宫玥淡声道：“看来我那‘千目幻面’的名号，的确不曾入你的眼，否则你怎么会这么相信卞千呢？”
“你....”
反应了片刻，薛怀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杀了卞千，易容成他？”
闻言，宫玥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卞千从来都是宫玥，而宫玥也一直是卞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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