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小没了娘
夜晚，低矮的屋舍里，叶朗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浑身冰凉。
由于失血过多，叶朗面色惨白，苍白的嘴唇干裂的起疙瘩皮。
听到床边的低语，叶朗缓缓睁眼。
三张沟壑横陈的脸，在闪烁的油灯照耀下，显得无比沧桑。
“这孩子的伤势怎么样？”
大娘一脸焦急，身旁的施沃壤也是一副苦相。
刘神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皱着眉头挤出千层褶。
“不妙！那畜生要是再往上拱一寸，这孩子下半生的幸福，恐怕就没了。”
刘神医摇了摇头，转过头去摆弄医箱里的家伙什。
“血倒是止住了，但伤着筋骨，我也爱莫能助，早点送去柴桑城吧，兴许还能保住那条腿。”
刘神医叹了口气，挎着医箱就出门了。
“刘神医，吃了饭再走啊。”
“不了，老耿家的母猪待产，我还得抓紧去一趟。”
“害~这叫什么事儿啊？”施大娘拽着衣角顿了顿足，转身进了厨房。
“大壮，快去你三大爷家，把他那辆板车推过来。”
施沃壤朝屋外喊了一句，坐在床沿上，和蔼地看着叶朗。
“孩子，饿了吧！你大娘给你炖了只鸡，一会儿就给你端过来。”
叶朗心里五味杂陈。
“施大爷，您认得我吗？”叶朗声音微颤。
“有点眼熟！”
施沃壤凝神细看，没瞧出来，毕竟叶朗现在还是个“泥人”。
“柴桑城有个出了名的纨绔，在人前，别人都叫他一声朗少爷，可背地里，他的脊梁骨早被人戳裂了。”
经叶朗这么一说，施沃壤恍然大悟。
“哼~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施沃壤讪笑了一声：“不过啊，哪个年轻不犯浑？安心歇着吧，一会儿就送你进城。”
“可是......”叶朗欲言又止，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可是，我大老远跑来稻香村，是想来您家偷菜呀！
“小朗，啥也别说了，我去找床棉被，路上颠簸，不垫点东西可不行。”
施沃壤刚走，施大娘端着一碗鸡汤过来，汤里还有几片蘑菇。
“孩子，来，大娘喂你。”
施大娘小心翼翼的喂着鸡汤。
一股暖意沿着喉管，涌到胃里，又蔓延到全身。
叶朗不争气的鼻子一酸，眼框上一滴泪水打转，又让他憋回去了。
“大娘，这碗小鸡炖蘑菇，也忒好吃了！”
叶朗吸了一下鼻子，咧着嘴笑了起来，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大壮也说是蘑菇。”施大娘絮絮叨叨。
“这死老头子，非说是什么天灵冬芝，昨晚和我争了一宿呢！
施大娘摇头晃脑，一脸得意：“你看吧，小朗也说是蘑菇。”
“什么？”隔壁房间一声吼，震得房梁一颤，落下几粒灰尘。
“你个死老婆子，把天灵冬芝炖啦？这是种子呀！”
施沃壤从隔壁房间冲出来，看到叶朗还在溜碗底，脸上顿时僵住。
“完啦！完啦！”
施沃壤搓着大腿，靠在门框上，像坨烂泥似的瘫坐下去。
“爹，三大爷的板车借来了。”施大壮站在大门外，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敦厚壮实的身体将整扇门把住，宽大的背心下，是一身黝黑的腱子肉。
看似老成，天真无邪的脸上还是有稚气未脱，年纪和叶朗应该差不了多少。
“我爹怎么了？”施大壮笑容渐收。
“别管他，昨天回来就神神叨叨，我看他是癔症了，把几只蘑菇当成个宝。”
被施大娘数落了，施沃壤倒也没还嘴，面如死灰地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地抽着竹制长烟斗。
“婆娘当家，房倒屋塌，这都是命呐！”施沃壤吐出一口浓雾，半睁不睁的老眼皮下，双目黯淡无神:“个败家老婆子”。
从小就没心没肺的叶朗，此时内心翻腾，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搁以前，他兴许会觉得，喝了这碗鸡汤是理所应当。
毕竟在他的意识里，施沃壤的系统，原本就应该属于自己。
施家要是不给的话，他还得打点歪主意。
可真正喝下去，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浑身刺挠，尤其是伤口，痛痒难当。
“行了，吃了就吃了吧！”
手里的烟斗重重的敲在地上，施沃壤将烟斗捅进烟袋里，淡淡地说了一句。
“大壮，来搭把手，把小朗扶上板车。”
兴许是施沃壤在地上蹲久了，冷不丁的起身，那股血气还来不及上脑，没走几步，就摇摇晃晃的身体一仰。
得亏是叶朗眼疾手快，三两步赶上去，将施沃壤扶住了，要不然，这老爷子非的摔出个好歹。
叶朗扶着施沃壤，伸腿一挑，将一张椅子拖了过来。
“施大爷，您先坐下。”
“爹！”
“老头子！”
见施沃壤昏迷，施家母子俩被吓的不轻，赶紧围了过来。
“老爷子，你可别吓我，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施大娘哭哭啼啼，看的叶朗直揪心。
“施大爷可能是贫血，坐下休息一会儿，兴许就好啦！”
还真让叶朗说着，施沃壤坐下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差点把正事儿耽误了！”
施沃壤猛的一起身，拍着脑门嘟囔道：“老糊涂了，刚才我想干什么来着？”
“把我送去柴桑城医腿？”
还得是年轻人反应快，叶朗将缠在腿上的纱布一扯，凝固的血痂掉落一地。
“没事了呀！”
看着那条完好无损的大腿，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施沃壤用长烟斗在叶朗大腿上捅了一下：“刚才还能见着骨头呢？那两个洞呢？”
“有这么严重？”叶朗龇着牙，直觉的后背凉飕飕的。
“可不是嘛，骨头都被那畜生拱裂了。”施沃壤皱着眉头。
“老头子，我不和你争了，是天灵冬芝。”
施大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施沃壤啼笑皆非。
“种子没了就没了吧，能医好小朗的腿也不算浪费。”
“他的腿没事了，那我去把三大爷家的板车还了，免得我三婶唠叨个没完。”
施大壮乐呵呵地出了门。
“施大娘，得亏您这碗鸡汤了，要不然我就成废人了。”叶朗感慨万千。
“我打小没了娘，您要是不嫌弃，我就认您当干娘了，往后，家里要是有忙不过来的农活，尽管使唤我。”
“天灵冬芝都让你吃了，要是不捡个干儿子，那我不亏了嘛！”施沃壤一点没客气：“明天就和大壮一起下地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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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失血过多，叶朗面色惨白，苍白的嘴唇干裂的起疙瘩皮。
听到床边的低语，叶朗缓缓睁眼。
三张沟壑横陈的脸，在闪烁的油灯照耀下，显得无比沧桑。
“这孩子的伤势怎么样？”
大娘一脸焦急，身旁的施沃壤也是一副苦相。
刘神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皱着眉头挤出千层褶。
“不妙！那畜生要是再往上拱一寸，这孩子下半生的幸福，恐怕就没了。”
刘神医摇了摇头，转过头去摆弄医箱里的家伙什。
“血倒是止住了，但伤着筋骨，我也爱莫能助，早点送去柴桑城吧，兴许还能保住那条腿。”
刘神医叹了口气，挎着医箱就出门了。
“刘神医，吃了饭再走啊。”
“不了，老耿家的母猪待产，我还得抓紧去一趟。”
“害~这叫什么事儿啊？”施大娘拽着衣角顿了顿足，转身进了厨房。
“大壮，快去你三大爷家，把他那辆板车推过来。”
施沃壤朝屋外喊了一句，坐在床沿上，和蔼地看着叶朗。
“孩子，饿了吧！你大娘给你炖了只鸡，一会儿就给你端过来。”
叶朗心里五味杂陈。
“施大爷，您认得我吗？”叶朗声音微颤。
“有点眼熟！”
施沃壤凝神细看，没瞧出来，毕竟叶朗现在还是个“泥人”。
“柴桑城有个出了名的纨绔，在人前，别人都叫他一声朗少爷，可背地里，他的脊梁骨早被人戳裂了。”
经叶朗这么一说，施沃壤恍然大悟。
“哼~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施沃壤讪笑了一声：“不过啊，哪个年轻不犯浑？安心歇着吧，一会儿就送你进城。”
“可是......”叶朗欲言又止，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可是，我大老远跑来稻香村，是想来您家偷菜呀！
“小朗，啥也别说了，我去找床棉被，路上颠簸，不垫点东西可不行。”
施沃壤刚走，施大娘端着一碗鸡汤过来，汤里还有几片蘑菇。
“孩子，来，大娘喂你。”
施大娘小心翼翼的喂着鸡汤。
一股暖意沿着喉管，涌到胃里，又蔓延到全身。
叶朗不争气的鼻子一酸，眼框上一滴泪水打转，又让他憋回去了。
“大娘，这碗小鸡炖蘑菇，也忒好吃了！”
叶朗吸了一下鼻子，咧着嘴笑了起来，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大壮也说是蘑菇。”施大娘絮絮叨叨。
“这死老头子，非说是什么天灵冬芝，昨晚和我争了一宿呢！
施大娘摇头晃脑，一脸得意：“你看吧，小朗也说是蘑菇。”
“什么？”隔壁房间一声吼，震得房梁一颤，落下几粒灰尘。
“你个死老婆子，把天灵冬芝炖啦？这是种子呀！”
施沃壤从隔壁房间冲出来，看到叶朗还在溜碗底，脸上顿时僵住。
“完啦！完啦！”
施沃壤搓着大腿，靠在门框上，像坨烂泥似的瘫坐下去。
“爹，三大爷的板车借来了。”施大壮站在大门外，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敦厚壮实的身体将整扇门把住，宽大的背心下，是一身黝黑的腱子肉。
看似老成，天真无邪的脸上还是有稚气未脱，年纪和叶朗应该差不了多少。
“我爹怎么了？”施大壮笑容渐收。
“别管他，昨天回来就神神叨叨，我看他是癔症了，把几只蘑菇当成个宝。”
被施大娘数落了，施沃壤倒也没还嘴，面如死灰地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地抽着竹制长烟斗。
“婆娘当家，房倒屋塌，这都是命呐！”施沃壤吐出一口浓雾，半睁不睁的老眼皮下，双目黯淡无神:“个败家老婆子”。
从小就没心没肺的叶朗，此时内心翻腾，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搁以前，他兴许会觉得，喝了这碗鸡汤是理所应当。
毕竟在他的意识里，施沃壤的系统，原本就应该属于自己。
施家要是不给的话，他还得打点歪主意。
可真正喝下去，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浑身刺挠，尤其是伤口，痛痒难当。
“行了，吃了就吃了吧！”
手里的烟斗重重的敲在地上，施沃壤将烟斗捅进烟袋里，淡淡地说了一句。
“大壮，来搭把手，把小朗扶上板车。”
兴许是施沃壤在地上蹲久了，冷不丁的起身，那股血气还来不及上脑，没走几步，就摇摇晃晃的身体一仰。
得亏是叶朗眼疾手快，三两步赶上去，将施沃壤扶住了，要不然，这老爷子非的摔出个好歹。
叶朗扶着施沃壤，伸腿一挑，将一张椅子拖了过来。
“施大爷，您先坐下。”
“爹！”
“老头子！”
见施沃壤昏迷，施家母子俩被吓的不轻，赶紧围了过来。
“老爷子，你可别吓我，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施大娘哭哭啼啼，看的叶朗直揪心。
“施大爷可能是贫血，坐下休息一会儿，兴许就好啦！”
还真让叶朗说着，施沃壤坐下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差点把正事儿耽误了！”
施沃壤猛的一起身，拍着脑门嘟囔道：“老糊涂了，刚才我想干什么来着？”
“把我送去柴桑城医腿？”
还得是年轻人反应快，叶朗将缠在腿上的纱布一扯，凝固的血痂掉落一地。
“没事了呀！”
看着那条完好无损的大腿，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施沃壤用长烟斗在叶朗大腿上捅了一下：“刚才还能见着骨头呢？那两个洞呢？”
“有这么严重？”叶朗龇着牙，直觉的后背凉飕飕的。
“可不是嘛，骨头都被那畜生拱裂了。”施沃壤皱着眉头。
“老头子，我不和你争了，是天灵冬芝。”
施大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施沃壤啼笑皆非。
“种子没了就没了吧，能医好小朗的腿也不算浪费。”
“他的腿没事了，那我去把三大爷家的板车还了，免得我三婶唠叨个没完。”
施大壮乐呵呵地出了门。
“施大娘，得亏您这碗鸡汤了，要不然我就成废人了。”叶朗感慨万千。
“我打小没了娘，您要是不嫌弃，我就认您当干娘了，往后，家里要是有忙不过来的农活，尽管使唤我。”
“天灵冬芝都让你吃了，要是不捡个干儿子，那我不亏了嘛！”施沃壤一点没客气：“明天就和大壮一起下地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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