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公良长风，前遭后遇（上）
公良长风沉入烟水河底，他小小身子无法自定，被暗流冲向下游，对于不到六岁的小孩，如此遭遇，那是必死无疑。
但公良长风似乎来历非凡，他体内竟然携有一丝神奇的精气，虽然微弱，平时不显，然而一旦生命遭遇垂危，这股隐匿的精气就会被催逼出来，此刻化为一个淡蓝色气泡，包裹着公良长风的小脑袋，好似一个氧气罩，免他窒息而死。
烟水河暗流汹涌，随着时间的流逝，公良长风头上气泡的颜色越来越淡，如一只即将燃尽的彩烛，一旦熄灭，即使他来历不俗，也难免身死道消。
过得半天，现在暗流渐渐缓了，可是公良长风不会水性，尽管努力挣扎，却无法浮上水面，小小的身子在河底飘飘荡荡。
头上的气泡不停颤动，似乎随时都要破碎，当此之际，他漆黑的眸子已经渐渐失神，呼吸也开始不畅，小脸一阵紫一阵白，油尽灯枯的感觉过早的找上一个五岁多的孩子。
郁郁青青的烟水河，铁青着一张漠不关心的脸，偶尔风起处，那脸上还会荡漾出一丝丝冷笑。
河中水产丰富，许多巴掌大的鱼蟹在河底游来游去，自由安然，扭动着欢快的身姿，公良长风干瞪着眼，徒生一腔艳羡。
忽然一只黑影向公良长风冲刺过去，瘦长的身体，细长的脖子，一对乌黑的翅膀贴在身上，尽管羽翼不展，却能在河里遨游飞翔，原来它靠两只巴掌大的蹼掌作翅膀。
冲来的是一只体格壮硕的鱼鹰，脖子上还系着红绳，只见它尖尖的嘴巴盯住公良长风身边的一尾肥鱼，忽然脖子一长，毒蛇捕猎一般弹出尖嘴，瞬间叼住这条白鳞细细的肥鱼，吞在脖子里，它一甩尾巴，得意之际，正要返航，忽觉身上一沉，公良长风已经牢牢抱住了它的脖子。
鱼鹰捕鱼，长风在后。无论在陆地，还是在水里，类似这样的事情早已有之。
黑翅鱼鹰惊慌不已，没命的往水面冲去，水的浮力托着他们，鱼鹰善游，因此并不如何感到吃力，忽听泼剌一声，一人一鸟破水而出，飞跃三尺有余，却又跌落，因为它翅膀打不开，身上又背着一个累赘。
船上的渔夫寻声看去，鱼鹰已经沉入水里，河面除了波纹荡漾，什么也没有，渔夫微微一笑，暗忖必是一条大鱼弄出的动静。
这么想着，忽然背后又是一响，扭头一觑，河面除了涟漪散开，仍然空无所有。接着背后又是一响，一响接一响，但就是不凑巧，只见波纹滚滚，不见大鱼现身。
这他妈怎么回事儿？偌大的河面，只他一艘小船，四周岑寂，阒无一人，一阵清风从山上吹来，渔夫心里突然有些发毛，正打算唤鱼鹰回家，五只鱼鹰竟同时冲出水面，扑打着漆黑的翅膀，嘴里呼哨嘶鸣，低空掠着水面往山脚飞走了。
渔夫愕然，见鱼鹰慌张飞去，猜知它们定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水里难道有什么可怕的存在？他一共养了六只鱼鹰，还有一只水老鸦哪去了？
小船摇摇晃晃，渔夫的心也摇摇晃晃，忽听“啪嗒”一响，第六只鱼鹰跳上船舷，嘴里“吁”音长鸣。
渔夫站在船头，回过身来一觑，只见船舱突然多出一个小孩子，浑身湿哒哒的，手脚都泡白了，蜷缩着一动不动，但是并没有死，因为小孩的肚皮还在动，一起一伏。
蓦然见此，渔夫不禁头皮发炸，筛糠似的，连打三个哆嗦，两条腿软绵绵，差点从船上摔进河里。
见鬼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遇见这种诡异的事，倘若说出去，谁也不会信的。
渔夫屏气敛息，渐渐冷静下来，颤音问道：“孩子，醒醒，你从哪里来的？”他是白费力气，公良长风双耳失聪，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他。
公良长风在渔夫家睡足一天一夜，醒来时眼眸涣散，再无幽深颜色，这时正是黄昏，渔夫一家人正围着他问东问西。
此处依山傍水，是年山有余镇，位于春风生烟水的下游，乃红芍美丽城三大镇之一。
烟水西岸便是年山，秀色连绵五十余里，倘若从云端俯瞰，正如诗人想象的那样：“青山一发”，却不知是哪位美丽女子的秀发落在此处。
“年”和“余”是本地的大姓，其他姓氏都属于外来。渔夫不是本地人，姓李，定居此地已有三十余年，娶了本地姑娘做老婆，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大儿子和二儿子早已成家，都在外城做事，只有小儿子在身边，小儿子也已及冠。
公良长风是孩童心性，看着他们唾沫横飞，也跟着学他们的口型，嘴巴一开一合，但是没有声音，偶尔还嘴角上扬，很开心的样子，这个举动惹恼了渔夫刚满十八岁的小儿子。
渔夫的小儿子名叫李光光，两腮无肉，尖下巴，他们一家住在年山脚下，左邻右舍离得比较远。
李光光见公良长风歪嘴挤眼，怪模怪样，以为他在讥嘲自己，忍不住怒从心起，伸掌在案上用力一拍，瞪着一双寒光闪动的眼睛，厉声喝骂，同时左右开弓，啪啪啪，一连打他十几个巴掌。
公良长风细嫩的小脸顿时红肿起来，他捂着面颊，泪珠夺眶而出，嘴里嘶哑着，凶狠狠的瞪着李光光。
经过一番拷问，渔夫一家终于得出结论。
李光光满脸嫌弃：“爹，这就是个废物，又聋又哑，难怪他的家人要淹死他，你还以为是上天赐子，给咱家转运添花的？”
渔夫大感失望：“这孩子沉水不死，被鱼鹰叼上来真够邪门的，我哪知道他是个有毛病的孩子，否则我也不带回家了，晦气，你说怎么办？”
李光光翻个白眼：“哪捡的送哪去，咱家不能要，李家飞黄腾达有我在就足够了。”
渔夫点头，问道：“救都救了，总不能再把他沉河里淹死吧？”
“这种残废，到谁家都是一辈子的拖累，谁也不会收养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免得给别人添麻烦。”李光光鄙夷道。
渔夫妻子瞪了儿子一眼：“丧良心的事咱不能做，老天爷看着呢，我看把他丢到大街上去，兴许会有人可怜他，收留他。”
李光光立刻反驳：“不行，这种事不能给人看见，否则倒怪我们无情无义了，最好蒙着眼拉山窝里丢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渔夫一狠心：“也好，我若不救他，这孩子早便死了，就算我现在掐死他，也不为过。”
公良长风横遭变故，一天一宿没有吃东西，此刻肚子翻江倒海，早就饿得咕咕作响，见桌子上有几根掉落的粉丝和豆芽，他嗅觉特敏，闻着菜上残留的油香，嘴里口涎暗生，忍不住伸手捏起，吃了起来。
李光光眯起眼看着他，直想给他一剑，宰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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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半天，现在暗流渐渐缓了，可是公良长风不会水性，尽管努力挣扎，却无法浮上水面，小小的身子在河底飘飘荡荡。
头上的气泡不停颤动，似乎随时都要破碎，当此之际，他漆黑的眸子已经渐渐失神，呼吸也开始不畅，小脸一阵紫一阵白，油尽灯枯的感觉过早的找上一个五岁多的孩子。
郁郁青青的烟水河，铁青着一张漠不关心的脸，偶尔风起处，那脸上还会荡漾出一丝丝冷笑。
河中水产丰富，许多巴掌大的鱼蟹在河底游来游去，自由安然，扭动着欢快的身姿，公良长风干瞪着眼，徒生一腔艳羡。
忽然一只黑影向公良长风冲刺过去，瘦长的身体，细长的脖子，一对乌黑的翅膀贴在身上，尽管羽翼不展，却能在河里遨游飞翔，原来它靠两只巴掌大的蹼掌作翅膀。
冲来的是一只体格壮硕的鱼鹰，脖子上还系着红绳，只见它尖尖的嘴巴盯住公良长风身边的一尾肥鱼，忽然脖子一长，毒蛇捕猎一般弹出尖嘴，瞬间叼住这条白鳞细细的肥鱼，吞在脖子里，它一甩尾巴，得意之际，正要返航，忽觉身上一沉，公良长风已经牢牢抱住了它的脖子。
鱼鹰捕鱼，长风在后。无论在陆地，还是在水里，类似这样的事情早已有之。
黑翅鱼鹰惊慌不已，没命的往水面冲去，水的浮力托着他们，鱼鹰善游，因此并不如何感到吃力，忽听泼剌一声，一人一鸟破水而出，飞跃三尺有余，却又跌落，因为它翅膀打不开，身上又背着一个累赘。
船上的渔夫寻声看去，鱼鹰已经沉入水里，河面除了波纹荡漾，什么也没有，渔夫微微一笑，暗忖必是一条大鱼弄出的动静。
这么想着，忽然背后又是一响，扭头一觑，河面除了涟漪散开，仍然空无所有。接着背后又是一响，一响接一响，但就是不凑巧，只见波纹滚滚，不见大鱼现身。
这他妈怎么回事儿？偌大的河面，只他一艘小船，四周岑寂，阒无一人，一阵清风从山上吹来，渔夫心里突然有些发毛，正打算唤鱼鹰回家，五只鱼鹰竟同时冲出水面，扑打着漆黑的翅膀，嘴里呼哨嘶鸣，低空掠着水面往山脚飞走了。
渔夫愕然，见鱼鹰慌张飞去，猜知它们定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水里难道有什么可怕的存在？他一共养了六只鱼鹰，还有一只水老鸦哪去了？
小船摇摇晃晃，渔夫的心也摇摇晃晃，忽听“啪嗒”一响，第六只鱼鹰跳上船舷，嘴里“吁”音长鸣。
渔夫站在船头，回过身来一觑，只见船舱突然多出一个小孩子，浑身湿哒哒的，手脚都泡白了，蜷缩着一动不动，但是并没有死，因为小孩的肚皮还在动，一起一伏。
蓦然见此，渔夫不禁头皮发炸，筛糠似的，连打三个哆嗦，两条腿软绵绵，差点从船上摔进河里。
见鬼了，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遇见这种诡异的事，倘若说出去，谁也不会信的。
渔夫屏气敛息，渐渐冷静下来，颤音问道：“孩子，醒醒，你从哪里来的？”他是白费力气，公良长风双耳失聪，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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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和“余”是本地的大姓，其他姓氏都属于外来。渔夫不是本地人，姓李，定居此地已有三十余年，娶了本地姑娘做老婆，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大儿子和二儿子早已成家，都在外城做事，只有小儿子在身边，小儿子也已及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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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光见公良长风歪嘴挤眼，怪模怪样，以为他在讥嘲自己，忍不住怒从心起，伸掌在案上用力一拍，瞪着一双寒光闪动的眼睛，厉声喝骂，同时左右开弓，啪啪啪，一连打他十几个巴掌。
公良长风细嫩的小脸顿时红肿起来，他捂着面颊，泪珠夺眶而出，嘴里嘶哑着，凶狠狠的瞪着李光光。
经过一番拷问，渔夫一家终于得出结论。
李光光满脸嫌弃：“爹，这就是个废物，又聋又哑，难怪他的家人要淹死他，你还以为是上天赐子，给咱家转运添花的？”
渔夫大感失望：“这孩子沉水不死，被鱼鹰叼上来真够邪门的，我哪知道他是个有毛病的孩子，否则我也不带回家了，晦气，你说怎么办？”
李光光翻个白眼：“哪捡的送哪去，咱家不能要，李家飞黄腾达有我在就足够了。”
渔夫点头，问道：“救都救了，总不能再把他沉河里淹死吧？”
“这种残废，到谁家都是一辈子的拖累，谁也不会收养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免得给别人添麻烦。”李光光鄙夷道。
渔夫妻子瞪了儿子一眼：“丧良心的事咱不能做，老天爷看着呢，我看把他丢到大街上去，兴许会有人可怜他，收留他。”
李光光立刻反驳：“不行，这种事不能给人看见，否则倒怪我们无情无义了，最好蒙着眼拉山窝里丢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渔夫一狠心：“也好，我若不救他，这孩子早便死了，就算我现在掐死他，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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