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婚的小燕(一)
我最终还是没有去那家超五星级大酒店上班，细算下来，我等于每个月只有四天的时间是住出租屋的，宿舍又不能把所有的行李都搬过去，那我交房租的意义是什么？
暂存行李么？
是不是有点贵？
身上的钱已经见底，工作还是要找，起码糊口是要有保障的。
在第一家公司折腾一个多月，刚好错过毕业生就业需求高峰，很多公司现在基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简历继续投，面试也继续，但是在小成本核算的前提下，找到真正合适的工作，可能性跟花二块钱想中五百万差不多大。
董钰像守约的律师，再没有联系过我，我也没有勇气试着打她曾经用过的那个号码。
在京城里混，钱包是瘪的，很多事情也就无所谓附加不附加存在了。
我相信，以董钰的奔放，开始工作，打开局面之后，只要她愿意，永远不会缺男朋友或者伴侣或者爱人，随便什么称呼吧。
晚上自己随便做个菜，凑合在卧室吃饭的时候，恍惚间脑海中总会出现那一夜的场景，盘膝而坐，开怀畅饮，肌肤相亲，像幻灯片一般一帧一帧播过，让我忍不住失神一会儿。
直到有一天，我买回来一把豇豆，洗净切段，加葱花和蒜片下锅爆炒的时候，油在高温下被突然炸开的呲啦声，另一个女孩带给我的记忆才冲淡了董钰给我的留下的遐想和落寞。
这个女孩，叫小燕，从始至终，我只知道她叫小燕。
大一升大二的暑假，我好奇那些不回家的大学生们都会在假期里做些什么，又都会有什么样的勤工俭学机会，便决定留在学校。
大一一年没有正式谈过女朋友，所有的课外时间都放在了兴趣爱好，参加各种社团活动上，生活费攒了600多块钱，便也学着学长们在学校周围寻找个一居室租住，算是正式完整体验大学生活。
找到一个一居室，200块一个月，因为是学校职工的分配房，水电一个月才10块钱，敞开用，没有天然气，但是三楼，以我扛一罐煤气上楼还是很轻松的，想想自己做饭还能省下很多。
列个厨房用品清单，算下来也不到200块：一口炒锅，一个电饭煲，一把菜刀，一把炒勺，两个碗，两个碟子，一个小菜板，一把筷子，5斤葵花籽油，一袋盐，2斤白砂糖，一瓶生抽，一瓶醋，散称5斤大米。
还剩200多，买菜买肉，一个暑假足够。
在宿舍算好日子，便联系房东，搬过去，开始自己神仙般的小日子。
一个暑假，如果在学校食堂吃饭，或者去外面的小饭馆包月，按我的饭量，也是要400多块，再加上饮料什么的，600块其实也剩不下几块钱，但是租房子住，添置的这些厨具，如果以后再谈个女朋友什么的，还需要出来租房子的话，都能用的上。
这个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响，我也便开始去学校周边寻找可以打假期工的地方。
住进出租屋的第二天上午，我正在睡觉的时候，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看看手机，时间是上午11点，按照内地的时间，现在该是准备吃午饭的时间，但是按照这里的时间，应该是开业庆祝的时间。
我随便洗把脸，穿上衣服，去楼下朝外面一看，果不其然，小区西边的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盆盆虾火锅店。
此刻，这家新开业的火锅店门口正热闹非凡，一群人簇拥在那里，有送花篮的，有放鞭炮的，硫磺燃烧后的味道顺着街道飘过来，仿佛在向我招手，告诉我，打工的机会来了。
到11点半多的时候，对面终于安静下来，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开，浓烟也渐渐消散，我看到里面走出三个穿着黑裤子白衬衫的女孩，身高比较平均，目测都在一米六五左右，有胖有瘦，两个扎着马尾，一个留着齐耳短发，拿着扫把和簸箕低头仔细的打扫着刚才鞭炮留下的纸屑和垃圾。
好像没有男生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招男生，只管去试试吧。
我从小区出来，她们还没有打扫完，偶尔有风吹过，把刚扫到一起的纸屑又卷起来，抛向别处，待我走近，我明显看到这四个女孩中有三个在微皱眉头，小声的骂着该死的风。
我从女孩的身后走进火锅店，收款台里站着一位身材高挑苗条，一米七左右，部位丰满，五官标致，韵味十足的白皙少妇，穿着一套修身的女士西服，正满面春光的打着电话，应该就是老板娘。
看到我，老板娘笑着点点头，示意我等一下。
“好的，张哥，雅间一个，给您留着，等您过来哦。”老板娘挂掉电话，喜事临门那掩饰不在的开心依然挂在脸上，笑着和我说：“小伙子，想吃点啥？我们1点才开始做菜。”
“那个，我想问一下咱们这招不招暑假工，我是旁边大学的。”我突然有点拘谨，老板娘这么热情招呼，我却想来打工。
“行啊！”老板娘竟然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笑呵呵的从收款台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菜谱，走到我身旁，递给我，说道：“照着这个上面，给客人点菜，吃完饭把桌子及时收拾干净就行，每天1点开始上班，到晚上最后一桌客人买单，收拾完才下班，一天30块，你觉得行就来吧。”
“好，那我今天就开始吧。”我接过菜谱，笑着回应老板娘。
“行，每天下午4点上班，管一顿晚饭，7点半开饭，晚上1点半有宵夜，愿意上午多来两个小时，中午饭也管，今天就别回去了，午饭一起吃吧。”老板娘还沉浸在刚才开业热闹带来的喜悦中，转身去忙的时候，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回头对我说道：“记得明天带个身份证复印件过来。”
“好的。”我放下菜谱，去找来一个塑料盆，在盆里接半盆水，端着走到门外，一边快速的围着门口走，一边用一只手沾着水往碎纸屑上撒着。
沾上水的纸屑不再那么随风乱飘，偶尔有细碎的纸屑被水粘在地上，用扫把细扫一下也可以清理干净，门口立刻不那么尘土飞扬的，刚才小声嘟囔的女孩也停下了抱怨，加快打扫的速度。
不一会儿，当我们把门口清扫干净，我又去接满一盆水，出来把门口冲洗了一遍，老板娘看到干干净净的门口，高兴地从冷柜里拿出5瓶冰红茶，分给我们，嘴里直说辛苦啦。
我见她们三个都打开喝起来，便也不客气，拧开瓶盖，一饮而尽。
“这是咱们的大堂经理吴晓雨，平时具体工作安排都由她来负责，你有什么不懂的多向她请教。”老板娘拉住从二楼下来的一个也穿着黑色女士西服的女生，个子大概一米六左右，扎着马尾，五官精致，身材也是十分苗条，眼神中透露着精干，也塞给她一瓶红茶。
“吴姐好，我是暑假工王乐，请多多关照。”我笑着朝吴晓雨打个招呼，准备接受她的工作指令。
“这是程洁，这是程丽，这是徐萌。”吴晓雨很客气，把刚才在门口打扫卫生的四个女孩一一介绍完，接着说道：“以后她们就是你的师傅啦，要好好学哦。”
哦，原来那个唯独没有发牢骚和抱怨，身材微胖，脸上带点婴儿肥，皮肤白皙细腻，一脸恬静的女孩，叫程洁哇。
这种性格，真好。
今天刚开业，第一顿饭之前的主要工作几乎全都是讲卫生，桌子凳子窗擦了一遍又一遍，地板砖楼梯也拖的一尘不染，楼梯扶手也是反复擦洗，直到吴晓雨掏出一副白手套，把所有地方都擦一遍，见不到灰尘，才算结束。
突然收到个徒弟，女孩们也是乐得自在，重活脏活一股脑的都支使我去做，程洁有点看不下去，便和我一起，干净利落的完成各项杂活。
面貌跟程洁有三分相像，却要瘦一圈多的程丽非常不屑，好像对程洁腾出时间来帮我干活十分不满，动不动就朝程洁嘟囔着“别管他，让他自己干……”之类的话，而且脾气很不好，她安排我做什么，我稍微一慢，就马上发脾气。
每次都是程洁出来救场，她任劳任怨般的谦忍，像个温暖的大姐姐，时刻保护着我，也保护着程丽。
干完活在空桌旁坐下休息的空档，我试探的问程洁：“程丽好像脾气不太好哇。”
“她怀孕了，心情差，别跟她计较。”程洁笑着回答我，顺手拿起两个一次性纸杯问我：“你喝水不？”
“喝，谢谢。”我有点不好意思，新认识却要女孩倒水，脑子里的疑问却也同时蹦出来：“她怀孕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俩是双胞胎啊！”短发徐萌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刚好听到，伸着手对程洁说：“人家也渴嘛！”
“自己倒去！”程洁冲徐萌一瞪眼，没有理她，只管去饮水机接水。
“哎呦，这就开始重色轻友啦！”徐萌酸溜溜的开着我和程洁的玩笑，一脸调皮的对我说：“你猜，她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呃，程洁是姐姐吧？”我有点不适应徐萌这种进攻式的玩笑，尽力掩饰着小尴尬。
“我是妹妹好吧！”程洁端着水回来，脸蛋上有一点红晕，她可能也被徐萌的玩笑羞到，没有正视我，把头微微侧向徐萌，假装生气的说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老么！”
“没有，不是，你是体贴周到，性格上更像个姐姐那么温柔，会照顾人。”我接过水，赶紧解释着。
“哟，都开始打情骂俏啦！”徐萌有种不把玩笑开到底决不罢休的意味，冲我俩一吐舌头，依然酸溜溜的说道：“没眼看喽，再在这呆着，要被说成电灯泡喽！”
程洁举起水杯，做出要打徐萌的架势，徐萌赶紧溜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朝我们做个鬼脸。
“你别介意，她就这样，爱开玩笑。”程洁自己臊红着脸，却第一时间安抚我，让我感到被呵护的温暖笼罩着，心里有点美滋滋。
“王乐，你上来一下。”还没美够一分钟，程丽在二楼招呼我去干活。
这个小火锅店，是那种三层六间的结构，一层进门是收款台，收款台后面一张桌子，靠墙摆了两张桌子，通道尽头下去是厨房，楼上被隔出一个简单装修的十人雅间，雅间外面摆了两张桌子；一层的另一间靠门的墙边摆两张桌子，墙那边摆三张桌子，通道尽头下去是一个装修比较考究的十人雅间，楼梯口是卫生间，楼上的格局也是一个简装雅间和两张桌子。
两侧都有楼梯可以上下，中间都有门互相连通，按照分工，程洁负责所有的桌子散台，程丽负责二楼雅间，我和徐萌负责传菜，吴晓雨是专管楼下雅间，同时总管全部工作。
为了方便传菜，又避开一些忌讳，我们把一楼进门间称为1号厅，另一间为2号厅，1号的上面是3号厅，2号的上面是5号厅，3号厅的雅间为雅1,5号厅的雅间为雅2,2号厅下面的雅间为6号。
在没有开餐之前，我还是杂工，程丽叫我，只要不是私人的事情，我都应该马上回应。
上到二楼5号厅，程丽正一脸不高兴，指着楼梯口一个装满包装碗碟的周转筐，对我没好气的说道：“给我把这个搬下去！”
我咧咧嘴，搬起周转筐就往下走。
刚到一楼2号厅，还没放下，又听到程丽在上面喊：“不对，王乐，上面的碗碟不够，你再给我搬回来！”
“有啥活自己干！”程洁一下子没兜住火气，对着程丽喊着：“别怀个孕就跟当个娘娘一样，人家又不是你老公！”
“别，别。”我尴尬的咧咧嘴，又端着送回去，正碰到一脸愤怒的程丽瞪着眼睛往下看，赶紧说道：“没事，有啥事还叫我。”
又回到2号，我安慰程洁，说：“别跟你姐一般见识，她怀着孕呐！”
“勺子一样！”程洁好像对这件事比较介怀，叹口气道：“谈了才没几天，就给人家怀孕，说是出去打工，还不是跑了！让她去打掉还不去！天天跟我们甩脸子！谁都要惯着她啊！”
“别生气，别生气，她也是心情不好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开导，随便安抚一下，便去1号厅看看老板娘那里有什么活要干。
“怎么了？”老板娘听到我们刚才的声音有点大，以为在为什么争吵。
“没事，姐妹两说点家常。”我顺手从吧台上拿起抹布，走到门边，擦起门把手来。
正在这时，第一对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两位里面请！”我把抹布藏在身后，伸出右手，身体微躬，热情的招呼着。
有客人来，火锅店便开始热闹起来，从下午1点多，一直到下午6点半，中午的上客高峰算是歇下来，后厨开始准备员工餐。
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才发现，因为开业第一天，来尝鲜的人太多，午饭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吃。
我们5个，加上后厨3个，老板夫妻，一共十个人吃饭，老板娘高兴，特别给加的牛肉和大虾，让大厨做顿好吃的。
收拾停当，大厨端上来厨房和面的那种大盆，满满一盆大乱炖，有牛肉，大虾，鱼丸，肉丸，冻豆腐，土豆片，藕，小油菜，大白菜，粉条，鹌鹑蛋，火腿等，香味扑面而来，我感觉自己就能吃下这么一盆。
大厨做的是四川风味，麻辣鲜香都在里面，每人一个搪瓷盆，挖半盆米饭，上面舀一勺乱炖，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吃完一盆，我又要了一份，老板娘开心的说道：“小伙子多吃点，能吃是好事。”
我嘿嘿的笑着，从大厨手里接过饭盆，低头自顾自的吃着，这一盆就没有刚才那一盆吃着那么有感觉了，但是还是十分可口，吃得我直咂嘴。
又吃完一盆，抬头看一眼菜盆，只剩菜底了。
他们几个已经吃饱，闲散的靠在椅子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还要么？”程洁看着我好像没吃饱，关心的问我。
“呃，不要了吧……”我咽一下口水，心里还是想再吃点的。
程洁拿过我的饭盆，端起菜盆，把菜底一股脑收拾到我的饭盆里，看着也有小半盆，又去电饭煲里给我挖了两铲米饭，递给我，说道：“出来打工就别扭扭捏捏的，到时候连个饭都吃不饱。”
我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赶紧往肚子里塞。
“慢慢吃，别噎着。”老板娘坐在对面，笑吟吟的看着我，又对程洁说：“去给王乐到点水，可别噎坏了。”
吃完收拾完，我才知道原来除了老板夫妻两个，我就我吃的最少，他们几个都是三盆打底，程丽竟然吃了足足三盆。
看来要想在火锅店打工不饿肚子，饭量和吃饭速度都要有所提升啊。
午饭和晚饭算是并作一顿吃了，夜里营业一直持续到夜里一点半才散场，我们收拾完卫生，已经2点多了，老板娘让后厨给我们炸了几个小油饼，算是宵夜。
到下班的时候，才发现，两条腿就像失去知觉一般，有点抬不动双脚了。
程洁左手搀着我的胳膊，右手搀着程丽，徐萌搀着吴晓雨，我们5个前后互相搀扶着才走出火锅店，各自往自己的住处走。
徐萌和吴晓雨一个方向，都是往南走，程洁和程丽住在老板娘给租的宿舍里，在我租住的小区北面一个小区，我们三个都是往北走。
走到我的小区门口时，程洁松开胳膊，以为我要回去，我停一下，说道：“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这么晚了，我是下午班，回来晚点没什么的。”
“好啊！”程洁开心的差点跳起来，伸手又要挽住我的胳膊。
程丽却在旁边“切”了一声，甩开程洁的手，气哼哼的往前走了。
我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便笑着把身体一侧，错过了程洁的手，和程洁并肩慢慢走着。
交谈中才知道，程洁比我还小两岁，今年才18岁，却已经有在大大小小的火锅店打工三年的工作经验了。
我突然慨叹命运的不公，本该上学接受教育的年龄却过早的承载了社会的历练，很大程度上把一个人的人生限定在了某个不可逾越的高度。
所幸，程洁似乎并没有被嘈杂的社会污染，她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又懂得体贴关怀别人，就算她不能接受更好的教育，生活上应该也不会太糟糕吧。
程洁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好奇，我对她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俩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路上侃侃而谈。
过了红绿灯，再走没多远，就是宿舍所在的小区，我和程洁走到她们楼下的时候，程丽已经回到了房子，打开了灯。
程洁指着五楼中间亮着灯的房间，说道：“那就是我们的宿舍，今天太晚了，哪天有时间来玩吧。”
“好啊，到时候你做好吃的。”我抬头看看，开始对程洁的厨艺有些期待。
“那我回去啦！”程洁高兴的转过身，歪着头向我道别。
“明天见！”我挥挥手，目送程洁上楼，也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火锅店里的工作内容基本没什么变化，不同的只是客人的流转，新开业的一周里，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好在有程洁时不时抽空找我聊聊天，开个玩笑，问个问题什么的，让我的打工体验多了一份轻松愉快的心情。
下班我都是照例送她俩回宿舍，再折回来，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一点多，想吃饭就随便弄一口，不想吃就去火锅店挨到晚饭的时间，多吃一点。
这样简单平淡而又轻松快乐的生活，在第十天的时候，被打破了。
我走进店里，老板娘还没来，照例我们都是在2号厅集合，一边干活扯会儿闲天。
往里一走，一个穿着浅蓝色九分牛仔裤的屁股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左右晃动着，屁股右边斜挂着那种女生喜欢的像个大钱包一样的黑色小皮包，随着屁股的晃动像一块大狗皮膏药贴在上面，程洁和程丽正坐在角落的5号桌和那个上身穿橙色T恤的女孩头碰头的聊天。
我正在纳闷这是哪里来的女生，这么不注意仪表，竟然把屁股撅那个高，还对着门的方向，程洁已经看见我，抬起头对我招呼道：“快过来，过来看看小宝宝。”
趴在桌子的女孩闻言，回过头来看向我，脸上正挂着笑，看到我是个男生，也觉得有点尴尬，拉过椅子来，坐在上面，转过身去继续和她们在翻看着什么。
我走到跟前，原来她们刚才正在对着一个彩屏手机上的照片小声的讨论什么，这会儿还在争论着。
程丽说，我看像卢娜，程洁说，我看像吴正宇，那个女生却说，我看谁也不像！
三个人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程洁告诉我，卢娜是以前跟她们在一个店里一起打过工的女孩，今年刚结完婚就生的小宝宝，说着拿起手机，问我：“你看可爱吧？”
“可爱！”我看着里面白胖白胖的小宝宝，确实觉得很可爱。
程洁把手机还给女生，给我介绍说：“这是小燕，克拉玛依的，以前我们一起打过工，出来玩几天，也要回去结婚啦！”
“哦，你好！”我冲小燕笑笑，算是礼貌，但我隐约有点讨厌她，也许是因为第一印象是那不雅的姿势。
程丽冲我翻一个大白眼，冷冷的说道：“干活吧！”
我们三个开始各忙各的，小燕便自己坐在那里，翻看着手机，偶尔和程洁聊几句，等到客人陆续开始来就餐，就再没人顾得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走了。
到晚上1点半，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快下班的时候，小燕竟然又回到店里，很灿烂的笑着邀请程洁和程丽：“下班我请你们吃串串吧！”
“好啊！”程洁很开心，终于可以不用吃店里的凑合宵夜，能吃顿饱的了。
程丽只顾低着头干活，我见状也抓紧打扫卫生，想着既然她们要一起吃饭，就自己先回去。
收拾停当，刚要走，小燕突然走到我的面前，也笑着邀请我：“一起吧？”
“呃，不太好吧。”我是觉得有点尴尬，一个男生接受女生的请客，心里有点别扭。
“对啊，一起吧，不行你那份我出！”程洁大大咧咧的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胳膊，拉着就往外走。
我便不再推辞，心里想着到时结账自己掏钱吧。
串串香跟火锅店的形式差不多，不同的是食材都是穿在签子上，吃完数签子，这是我第一次吃串串。
在我的小区门口就有一家串串香，这个时间里面正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我不知道什么好吃，都是程洁给我挑的，满满一餐盘。
四个人，我以为100块钱应该足够了，没想到，吃完一盘又一盘，最后算账的时候，将近三百块，小燕小手一挥，很豪气的从小皮包里掏出钱，递给了服务生结账。
看着堆成小山的竹签子，小燕直呼过瘾，说很久没这么敞开吃了。
这时我才仔细看清小燕的相貌，白嫩的皮肤，细瘦的身材，一米六的身高，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精致的鼻子，纤薄的樱桃小嘴，活泼可爱中透着一点稚嫩。
我把兜里一直随身携带的一百块钱拿出来，准备还给小燕，作为吃请的补偿，小燕却冲我笑道：“你这是骂我呢？”
程洁也赶紧把我的手按回来，说道：“没事，下回我请。”
小燕见状，冲我们一乐，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去你的！”程洁抓起一张餐巾纸，随手一团，朝小燕扔过去。
小燕没有躲闪，一把抓住，笑着说：“这就扔绣球啦！”
“咱们走吧！”程丽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冷场。
小燕接过服务生找回的零钱，我们便一同出门，已经3点多了。
我还是先把程洁她们送回宿舍，路上没什么人，我们四个一字排开，程丽在最里面，程洁在我旁边，小燕却走在最外面，隔着我跟程洁聊天，开着一些不痛不痒又有点搞笑的成人笑话。
我被她俩夹在中间有点尴尬，正想换换位置的时候，余光里觉得后面好像有黑影冲过来，下意识的赶紧一把搂住小燕的腰，顺势提起，放在我的前面，用身体挡住了她。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飞一般从我们的身边冲过去，吓我们一大跳。
“有病啊你！大晚上骑那么快！”小燕和程洁几乎同时朝着前面的黑影喊出来，看到他突然停一下，又赶紧都躲到我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前面。
“可能刚好我们站在树影下，他没有看到，应该不是故意的。”我嘴上说着，却也挺一挺胸膛，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果然，他只停了不到10秒钟，又继续快速骑走了。
“哈哈哈！”小燕和程洁高兴的从我身后蹦出来，笑的弯下腰去。
“有病！”程丽又不理我们，自顾朝前走了。
送她们回去，我再回到出租屋，已经4点多，随便洗漱完，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小燕每天也像上下班一样，到我上班的时候她在店里玩一会然后去网吧玩，下班的时候又来请我们吃串串，或者吃烧烤，然后跟着程洁回宿舍，和她挤在一个床上睡觉。
我对小燕最初的那点反感，渐渐转变为好感，也会附和她那不断更新的荤段子，每天都像孩子一样充满了快乐。
又一次吃完烧烤，送她们回去的路上，我在想等发工资，也要好好回请一下小燕她们，连着吃了人家好几天请客，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这时，小燕却对程洁说，明天要走了。
这让我们有点猝不及防，我赶紧问，什么时候走，要不要送，或者我请她吃顿饭再走。
小燕说：“下午走，你要请我吃饭，不如你做给我吃啊。”
程洁也很关心的问道：“怎么不多玩几天，过两天我们休班，还可以出去逛逛。”
“不行啊，我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家里该担心了。”小燕嘟起嘴，一脸不舍的样子。
“好吧，你明天中午来我家，想吃啥我给你做。”我现在能做到的回请的方式也只有在出租屋里做一顿饭了。
“真的啊？”小燕高兴的跳起来，好像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手舞足蹈着。
“那你可得给小燕做点拿手的。”程洁看着小燕，又看看我，有点失落的说道：“我和程丽不能送你了，下次有时间去找你玩。”
“好！没问题！”
也不知道小燕怎么那么开心，送她们到楼下，我往回走的路上在想，也许小燕只是开个玩笑，那个年代能用彩屏带摄像头的手机的人，想吃啥吃不到，会稀罕我一顿家常饭？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梦里跟周公下棋，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小燕打来的，一看时间才10点半，真佩服她旺盛的精力。
“你家在几号楼啊？”小燕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问着。
“31号楼，2单元302，我下来接你吧。”我起身叠好毛巾被，一边穿衣服，一边朝洗手间走去，抓紧时间洗漱一下。
“不用，我快到了。”
小燕挂掉电话不到5分钟，我刚洗漱完毕，就听到敲门声。
“早上好！”小燕上身粉色低领T恤，下身浅蓝色牛仔超短裙，背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拎着菜一下子跳进屋里，开心的看着我。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我把小燕让进来，回身关上门，捉摸着给她做什么吃。
“喏，我都买好了。”小燕把菜递给我，自己一屁股坐到床上，环顾起我的居所来。
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把豇豆，三头蒜，一块姜，两棵大葱，约莫2斤羊肉，还有孜然粉和辣椒面。
“炒豇豆和炒烤肉吧？”我回头征询小燕的意见，却见她已经把小背包扔在一边，脱下凉鞋侧身躺在了我的枕头上，微蜷着双腿，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我轻轻摇摇头，到厨房里准备起来。
蒸上米饭，用淘米水把羊肉洗一遍，切成片沥干，豇豆很嫩，掐头去尾，切成寸段，切姜片葱段，把剥好的一头蒜切成薄片备用。
看看时间11点，现在做饭有点早，便都盖起来，等小燕睡一会，醒来再炒。
回到卧室，小燕已经换了个姿势睡着，四仰八叉的，也不管自己穿的是超短裙，里面的风光毫不保留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粉色的小布片在那里诱惑着我。
我赶紧将目光移开，轻轻走到床边，隔着小燕伸手正要把毛巾被扯过来盖住她的腹部，小燕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冲我笑着。
“呃，你……”四目相对，我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尴尬的场面。
小燕没等我说下去，伸手把我一下拉倒，半个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樱桃小嘴顺势亲吻过来。
意乱情迷之中，我刚穿上没多久的衣服便又一次脱个精光，小燕也在深吻我的同时，快速的除去了自己的衣物。
年轻富有激情的两个肉体碰撞在一起，迸发出来的火花，足以淹没一切理智。
我的世界被小燕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户，她充满活力的悸动震荡着我们俩的每一根神经，让我们在青春的上午尽情挥洒着快乐的汗水。
几次释放之后，我们筋疲力尽的相拥在一起，小燕的嘴唇始终不舍得离开我，即使躺着，也要放肆的吻我。
我被震撼到了。
她的激情，她的浪漫，她的奔放，都带给了我空前绝后的体验。
折腾累了，也吻累了，小燕突然哭了起来。
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用力，哪里伤到她了，赶紧坐起身，问小燕：“哪里不舒服么？”
“谢谢你陪我。”小燕擦擦眼泪，如释重负般的叹口气，把她的故事慢慢讲给我听。
小燕比我小一岁，今年19岁，已经定亲，谈了三年的男朋友本来定好日子下聘礼了，办定亲宴，却在定亲日的前三天，偷偷跑去见女网友，而且一去就是两天两夜。
小燕非常生气，不想定亲，不想跟他结婚了，双方家长却都劝她，让她不要在意，要她接受这段婚姻。
一气之下，小燕离家出走，打听到程洁姐妹俩在这里打工，便想来找她俩诉诉苦，散散心，没想到遇到了我，就想也出一次轨，算是报复男朋友，报复未婚夫，报复老公。
这么说来，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刚才的同情心，我倒觉得有点罪恶感，自己像个插足别人婚姻生活的无耻之徒。
正在纠结，小燕一下坐起来，在我的额头上亲一下，嘟着小嘴说：“我饿了。”
我起身，跨过地上被揉成团的纸巾，去厨房系上围裙开始炒菜，心里还是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先炒豇豆，油温上来下豇豆段的时候，呲啦声把我从错乱的思维中拉回来，不管怎么样，先吃饱再说吧。
翻炒着，突然柔软的小手从后面环住我，那嫩滑的身体紧紧贴在了我的背上小燕把脸靠在我的肩膀，静静的看着我炒菜。
我尽量协调着动作，也小心别让油花溅出来烫到小燕，此刻，也许小燕的心里更难受吧。
炒完豇豆，刷一下锅，再炒羊肉，一直到菜都炒完，小燕就这么一直抱着我，像个考拉一样，挂在我身上。
往外端菜的时候，小燕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我干脆托着她的屁股往肩上一抬，让她的双手挂住我的脖子，一手一个菜，背着她走向床边的茶几。
盛米饭，拿筷子，到可以开吃了，小燕终于一脸不情愿的从我的后背上下来，坐到茶几前。
小燕夹起一块豇豆，轻轻咬一口，脆脆的，便用牙咬住，露出一半，朝我嘟起嘴巴。
我会意凑过嘴去，接住她口里的豇豆，刚咬一口，又是一顿狂吻。
吻到腮帮子疼，我轻轻的拍拍小燕，待她松开嘴巴，我说：“要不咱们穿上衣服吧，这样怕是不能把饭吃到嘴里了。”
“不要！”小燕又夹起一段豇豆，调皮的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脆的豇豆，家里做的都是软塌塌的，没有口感。”
说完，小燕又把豇豆用牙咬住，朝我嘟着嘴巴。
说实话，小燕的这种小浪漫，要把我的魂魄都摄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希望小燕不要定亲，不要回去结婚，就这么跟我在一起，多好！
遐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就如同鸿沟一般，那么直愣愣的摆在你的面前，让你不得不清醒。
饭是没有办法好好吃了，一碟豇豆没吃完，小燕吻着我站起来，到床边，又一次把唤醒了的我的青春释放出来。
小燕娇小的身材，不到90斤的体重，干脆让我站着，骑到我的腰上，用腿夹紧我的大腿，在空中尽情的绽放着。
终于又没力气折腾了，我和小燕乖乖回到茶几前继续吃饭，菜都凉了。
“用不用热热？”我问小燕。
“不用，我怕你热好了，我又不吃饭了，又要吃你了。”小燕调皮的笑着，想拿起筷子，却一下没捏住，手一抖，把筷子又掉到茶几上。
我站起身，回厨房拿出个小勺来，递给小燕，说道：“用这个吃吧。”
“哈哈哈，你真坏！”小燕接过小勺，终于安分的吃起饭来。
吃完饭，体力恢复一些，我让小燕先去床上躺着，收拾一下碗筷，刷碗洗锅，一会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去上班。
小燕根本没有听话，又从后面抱住我，两只小手在我的胸膛上画圈圈，嘴上说着：“让我在你这住三天吧，我想做你三天的新娘。”
“你不着急回去的话，想住几天就住几天。”我手里刷着碗，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怎样，有点期待，又有点慌乱。
收拾完，我把小燕从背后一把捞过来，抱在胸前，关心的问道：“我们没有防护措施，要不要给你买个药吃？”
“不用。”小燕仰着头，又要吻过来。
“你不怕怀孕么？”我双手捧着小燕的脸，很认真的问道。
“不怕，真怀了我就生下来，以后想你的时候也有个伴！”小燕不管不顾的又一次吻住我。
吻到快要不能呼吸，我张开嘴，假装生气的对小燕说：“你这是胡闹，你还要回去结婚的！”
“哼，不用你管！”小燕也闹起小脾气，又一下跳到我的身上，顺着我的身体滑动起来。
我抱着小燕，身体再一次被点燃。
我想，我下午可能需要请假了。
小燕这回尽兴之后，没有再折腾我，乖乖的躺在床上睡着，我也赶紧修养精神。
年轻还是体力好，下午虽然有点虚，我还能够强打精神准时到火锅店上班，我出门的时候，小燕的轻鼾依然很均匀的呼着，也许她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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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存行李么？
是不是有点贵？
身上的钱已经见底，工作还是要找，起码糊口是要有保障的。
在第一家公司折腾一个多月，刚好错过毕业生就业需求高峰，很多公司现在基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简历继续投，面试也继续，但是在小成本核算的前提下，找到真正合适的工作，可能性跟花二块钱想中五百万差不多大。
董钰像守约的律师，再没有联系过我，我也没有勇气试着打她曾经用过的那个号码。
在京城里混，钱包是瘪的，很多事情也就无所谓附加不附加存在了。
我相信，以董钰的奔放，开始工作，打开局面之后，只要她愿意，永远不会缺男朋友或者伴侣或者爱人，随便什么称呼吧。
晚上自己随便做个菜，凑合在卧室吃饭的时候，恍惚间脑海中总会出现那一夜的场景，盘膝而坐，开怀畅饮，肌肤相亲，像幻灯片一般一帧一帧播过，让我忍不住失神一会儿。
直到有一天，我买回来一把豇豆，洗净切段，加葱花和蒜片下锅爆炒的时候，油在高温下被突然炸开的呲啦声，另一个女孩带给我的记忆才冲淡了董钰给我的留下的遐想和落寞。
这个女孩，叫小燕，从始至终，我只知道她叫小燕。
大一升大二的暑假，我好奇那些不回家的大学生们都会在假期里做些什么，又都会有什么样的勤工俭学机会，便决定留在学校。
大一一年没有正式谈过女朋友，所有的课外时间都放在了兴趣爱好，参加各种社团活动上，生活费攒了600多块钱，便也学着学长们在学校周围寻找个一居室租住，算是正式完整体验大学生活。
找到一个一居室，200块一个月，因为是学校职工的分配房，水电一个月才10块钱，敞开用，没有天然气，但是三楼，以我扛一罐煤气上楼还是很轻松的，想想自己做饭还能省下很多。
列个厨房用品清单，算下来也不到200块：一口炒锅，一个电饭煲，一把菜刀，一把炒勺，两个碗，两个碟子，一个小菜板，一把筷子，5斤葵花籽油，一袋盐，2斤白砂糖，一瓶生抽，一瓶醋，散称5斤大米。
还剩200多，买菜买肉，一个暑假足够。
在宿舍算好日子，便联系房东，搬过去，开始自己神仙般的小日子。
一个暑假，如果在学校食堂吃饭，或者去外面的小饭馆包月，按我的饭量，也是要400多块，再加上饮料什么的，600块其实也剩不下几块钱，但是租房子住，添置的这些厨具，如果以后再谈个女朋友什么的，还需要出来租房子的话，都能用的上。
这个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响，我也便开始去学校周边寻找可以打假期工的地方。
住进出租屋的第二天上午，我正在睡觉的时候，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看看手机，时间是上午11点，按照内地的时间，现在该是准备吃午饭的时间，但是按照这里的时间，应该是开业庆祝的时间。
我随便洗把脸，穿上衣服，去楼下朝外面一看，果不其然，小区西边的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盆盆虾火锅店。
此刻，这家新开业的火锅店门口正热闹非凡，一群人簇拥在那里，有送花篮的，有放鞭炮的，硫磺燃烧后的味道顺着街道飘过来，仿佛在向我招手，告诉我，打工的机会来了。
到11点半多的时候，对面终于安静下来，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开，浓烟也渐渐消散，我看到里面走出三个穿着黑裤子白衬衫的女孩，身高比较平均，目测都在一米六五左右，有胖有瘦，两个扎着马尾，一个留着齐耳短发，拿着扫把和簸箕低头仔细的打扫着刚才鞭炮留下的纸屑和垃圾。
好像没有男生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招男生，只管去试试吧。
我从小区出来，她们还没有打扫完，偶尔有风吹过，把刚扫到一起的纸屑又卷起来，抛向别处，待我走近，我明显看到这四个女孩中有三个在微皱眉头，小声的骂着该死的风。
我从女孩的身后走进火锅店，收款台里站着一位身材高挑苗条，一米七左右，部位丰满，五官标致，韵味十足的白皙少妇，穿着一套修身的女士西服，正满面春光的打着电话，应该就是老板娘。
看到我，老板娘笑着点点头，示意我等一下。
“好的，张哥，雅间一个，给您留着，等您过来哦。”老板娘挂掉电话，喜事临门那掩饰不在的开心依然挂在脸上，笑着和我说：“小伙子，想吃点啥？我们1点才开始做菜。”
“那个，我想问一下咱们这招不招暑假工，我是旁边大学的。”我突然有点拘谨，老板娘这么热情招呼，我却想来打工。
“行啊！”老板娘竟然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笑呵呵的从收款台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菜谱，走到我身旁，递给我，说道：“照着这个上面，给客人点菜，吃完饭把桌子及时收拾干净就行，每天1点开始上班，到晚上最后一桌客人买单，收拾完才下班，一天30块，你觉得行就来吧。”
“好，那我今天就开始吧。”我接过菜谱，笑着回应老板娘。
“行，每天下午4点上班，管一顿晚饭，7点半开饭，晚上1点半有宵夜，愿意上午多来两个小时，中午饭也管，今天就别回去了，午饭一起吃吧。”老板娘还沉浸在刚才开业热闹带来的喜悦中，转身去忙的时候，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回头对我说道：“记得明天带个身份证复印件过来。”
“好的。”我放下菜谱，去找来一个塑料盆，在盆里接半盆水，端着走到门外，一边快速的围着门口走，一边用一只手沾着水往碎纸屑上撒着。
沾上水的纸屑不再那么随风乱飘，偶尔有细碎的纸屑被水粘在地上，用扫把细扫一下也可以清理干净，门口立刻不那么尘土飞扬的，刚才小声嘟囔的女孩也停下了抱怨，加快打扫的速度。
不一会儿，当我们把门口清扫干净，我又去接满一盆水，出来把门口冲洗了一遍，老板娘看到干干净净的门口，高兴地从冷柜里拿出5瓶冰红茶，分给我们，嘴里直说辛苦啦。
我见她们三个都打开喝起来，便也不客气，拧开瓶盖，一饮而尽。
“这是咱们的大堂经理吴晓雨，平时具体工作安排都由她来负责，你有什么不懂的多向她请教。”老板娘拉住从二楼下来的一个也穿着黑色女士西服的女生，个子大概一米六左右，扎着马尾，五官精致，身材也是十分苗条，眼神中透露着精干，也塞给她一瓶红茶。
“吴姐好，我是暑假工王乐，请多多关照。”我笑着朝吴晓雨打个招呼，准备接受她的工作指令。
“这是程洁，这是程丽，这是徐萌。”吴晓雨很客气，把刚才在门口打扫卫生的四个女孩一一介绍完，接着说道：“以后她们就是你的师傅啦，要好好学哦。”
哦，原来那个唯独没有发牢骚和抱怨，身材微胖，脸上带点婴儿肥，皮肤白皙细腻，一脸恬静的女孩，叫程洁哇。
这种性格，真好。
今天刚开业，第一顿饭之前的主要工作几乎全都是讲卫生，桌子凳子窗擦了一遍又一遍，地板砖楼梯也拖的一尘不染，楼梯扶手也是反复擦洗，直到吴晓雨掏出一副白手套，把所有地方都擦一遍，见不到灰尘，才算结束。
突然收到个徒弟，女孩们也是乐得自在，重活脏活一股脑的都支使我去做，程洁有点看不下去，便和我一起，干净利落的完成各项杂活。
面貌跟程洁有三分相像，却要瘦一圈多的程丽非常不屑，好像对程洁腾出时间来帮我干活十分不满，动不动就朝程洁嘟囔着“别管他，让他自己干……”之类的话，而且脾气很不好，她安排我做什么，我稍微一慢，就马上发脾气。
每次都是程洁出来救场，她任劳任怨般的谦忍，像个温暖的大姐姐，时刻保护着我，也保护着程丽。
干完活在空桌旁坐下休息的空档，我试探的问程洁：“程丽好像脾气不太好哇。”
“她怀孕了，心情差，别跟她计较。”程洁笑着回答我，顺手拿起两个一次性纸杯问我：“你喝水不？”
“喝，谢谢。”我有点不好意思，新认识却要女孩倒水，脑子里的疑问却也同时蹦出来：“她怀孕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俩是双胞胎啊！”短发徐萌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刚好听到，伸着手对程洁说：“人家也渴嘛！”
“自己倒去！”程洁冲徐萌一瞪眼，没有理她，只管去饮水机接水。
“哎呦，这就开始重色轻友啦！”徐萌酸溜溜的开着我和程洁的玩笑，一脸调皮的对我说：“你猜，她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呃，程洁是姐姐吧？”我有点不适应徐萌这种进攻式的玩笑，尽力掩饰着小尴尬。
“我是妹妹好吧！”程洁端着水回来，脸蛋上有一点红晕，她可能也被徐萌的玩笑羞到，没有正视我，把头微微侧向徐萌，假装生气的说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老么！”
“没有，不是，你是体贴周到，性格上更像个姐姐那么温柔，会照顾人。”我接过水，赶紧解释着。
“哟，都开始打情骂俏啦！”徐萌有种不把玩笑开到底决不罢休的意味，冲我俩一吐舌头，依然酸溜溜的说道：“没眼看喽，再在这呆着，要被说成电灯泡喽！”
程洁举起水杯，做出要打徐萌的架势，徐萌赶紧溜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朝我们做个鬼脸。
“你别介意，她就这样，爱开玩笑。”程洁自己臊红着脸，却第一时间安抚我，让我感到被呵护的温暖笼罩着，心里有点美滋滋。
“王乐，你上来一下。”还没美够一分钟，程丽在二楼招呼我去干活。
这个小火锅店，是那种三层六间的结构，一层进门是收款台，收款台后面一张桌子，靠墙摆了两张桌子，通道尽头下去是厨房，楼上被隔出一个简单装修的十人雅间，雅间外面摆了两张桌子；一层的另一间靠门的墙边摆两张桌子，墙那边摆三张桌子，通道尽头下去是一个装修比较考究的十人雅间，楼梯口是卫生间，楼上的格局也是一个简装雅间和两张桌子。
两侧都有楼梯可以上下，中间都有门互相连通，按照分工，程洁负责所有的桌子散台，程丽负责二楼雅间，我和徐萌负责传菜，吴晓雨是专管楼下雅间，同时总管全部工作。
为了方便传菜，又避开一些忌讳，我们把一楼进门间称为1号厅，另一间为2号厅，1号的上面是3号厅，2号的上面是5号厅，3号厅的雅间为雅1,5号厅的雅间为雅2,2号厅下面的雅间为6号。
在没有开餐之前，我还是杂工，程丽叫我，只要不是私人的事情，我都应该马上回应。
上到二楼5号厅，程丽正一脸不高兴，指着楼梯口一个装满包装碗碟的周转筐，对我没好气的说道：“给我把这个搬下去！”
我咧咧嘴，搬起周转筐就往下走。
刚到一楼2号厅，还没放下，又听到程丽在上面喊：“不对，王乐，上面的碗碟不够，你再给我搬回来！”
“有啥活自己干！”程洁一下子没兜住火气，对着程丽喊着：“别怀个孕就跟当个娘娘一样，人家又不是你老公！”
“别，别。”我尴尬的咧咧嘴，又端着送回去，正碰到一脸愤怒的程丽瞪着眼睛往下看，赶紧说道：“没事，有啥事还叫我。”
又回到2号，我安慰程洁，说：“别跟你姐一般见识，她怀着孕呐！”
“勺子一样！”程洁好像对这件事比较介怀，叹口气道：“谈了才没几天，就给人家怀孕，说是出去打工，还不是跑了！让她去打掉还不去！天天跟我们甩脸子！谁都要惯着她啊！”
“别生气，别生气，她也是心情不好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开导，随便安抚一下，便去1号厅看看老板娘那里有什么活要干。
“怎么了？”老板娘听到我们刚才的声音有点大，以为在为什么争吵。
“没事，姐妹两说点家常。”我顺手从吧台上拿起抹布，走到门边，擦起门把手来。
正在这时，第一对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两位里面请！”我把抹布藏在身后，伸出右手，身体微躬，热情的招呼着。
有客人来，火锅店便开始热闹起来，从下午1点多，一直到下午6点半，中午的上客高峰算是歇下来，后厨开始准备员工餐。
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才发现，因为开业第一天，来尝鲜的人太多，午饭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吃。
我们5个，加上后厨3个，老板夫妻，一共十个人吃饭，老板娘高兴，特别给加的牛肉和大虾，让大厨做顿好吃的。
收拾停当，大厨端上来厨房和面的那种大盆，满满一盆大乱炖，有牛肉，大虾，鱼丸，肉丸，冻豆腐，土豆片，藕，小油菜，大白菜，粉条，鹌鹑蛋，火腿等，香味扑面而来，我感觉自己就能吃下这么一盆。
大厨做的是四川风味，麻辣鲜香都在里面，每人一个搪瓷盆，挖半盆米饭，上面舀一勺乱炖，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吃完一盆，我又要了一份，老板娘开心的说道：“小伙子多吃点，能吃是好事。”
我嘿嘿的笑着，从大厨手里接过饭盆，低头自顾自的吃着，这一盆就没有刚才那一盆吃着那么有感觉了，但是还是十分可口，吃得我直咂嘴。
又吃完一盆，抬头看一眼菜盆，只剩菜底了。
他们几个已经吃饱，闲散的靠在椅子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还要么？”程洁看着我好像没吃饱，关心的问我。
“呃，不要了吧……”我咽一下口水，心里还是想再吃点的。
程洁拿过我的饭盆，端起菜盆，把菜底一股脑收拾到我的饭盆里，看着也有小半盆，又去电饭煲里给我挖了两铲米饭，递给我，说道：“出来打工就别扭扭捏捏的，到时候连个饭都吃不饱。”
我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赶紧往肚子里塞。
“慢慢吃，别噎着。”老板娘坐在对面，笑吟吟的看着我，又对程洁说：“去给王乐到点水，可别噎坏了。”
吃完收拾完，我才知道原来除了老板夫妻两个，我就我吃的最少，他们几个都是三盆打底，程丽竟然吃了足足三盆。
看来要想在火锅店打工不饿肚子，饭量和吃饭速度都要有所提升啊。
午饭和晚饭算是并作一顿吃了，夜里营业一直持续到夜里一点半才散场，我们收拾完卫生，已经2点多了，老板娘让后厨给我们炸了几个小油饼，算是宵夜。
到下班的时候，才发现，两条腿就像失去知觉一般，有点抬不动双脚了。
程洁左手搀着我的胳膊，右手搀着程丽，徐萌搀着吴晓雨，我们5个前后互相搀扶着才走出火锅店，各自往自己的住处走。
徐萌和吴晓雨一个方向，都是往南走，程洁和程丽住在老板娘给租的宿舍里，在我租住的小区北面一个小区，我们三个都是往北走。
走到我的小区门口时，程洁松开胳膊，以为我要回去，我停一下，说道：“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这么晚了，我是下午班，回来晚点没什么的。”
“好啊！”程洁开心的差点跳起来，伸手又要挽住我的胳膊。
程丽却在旁边“切”了一声，甩开程洁的手，气哼哼的往前走了。
我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便笑着把身体一侧，错过了程洁的手，和程洁并肩慢慢走着。
交谈中才知道，程洁比我还小两岁，今年才18岁，却已经有在大大小小的火锅店打工三年的工作经验了。
我突然慨叹命运的不公，本该上学接受教育的年龄却过早的承载了社会的历练，很大程度上把一个人的人生限定在了某个不可逾越的高度。
所幸，程洁似乎并没有被嘈杂的社会污染，她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又懂得体贴关怀别人，就算她不能接受更好的教育，生活上应该也不会太糟糕吧。
程洁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好奇，我对她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俩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路上侃侃而谈。
过了红绿灯，再走没多远，就是宿舍所在的小区，我和程洁走到她们楼下的时候，程丽已经回到了房子，打开了灯。
程洁指着五楼中间亮着灯的房间，说道：“那就是我们的宿舍，今天太晚了，哪天有时间来玩吧。”
“好啊，到时候你做好吃的。”我抬头看看，开始对程洁的厨艺有些期待。
“那我回去啦！”程洁高兴的转过身，歪着头向我道别。
“明天见！”我挥挥手，目送程洁上楼，也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火锅店里的工作内容基本没什么变化，不同的只是客人的流转，新开业的一周里，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好在有程洁时不时抽空找我聊聊天，开个玩笑，问个问题什么的，让我的打工体验多了一份轻松愉快的心情。
下班我都是照例送她俩回宿舍，再折回来，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一点多，想吃饭就随便弄一口，不想吃就去火锅店挨到晚饭的时间，多吃一点。
这样简单平淡而又轻松快乐的生活，在第十天的时候，被打破了。
我走进店里，老板娘还没来，照例我们都是在2号厅集合，一边干活扯会儿闲天。
往里一走，一个穿着浅蓝色九分牛仔裤的屁股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左右晃动着，屁股右边斜挂着那种女生喜欢的像个大钱包一样的黑色小皮包，随着屁股的晃动像一块大狗皮膏药贴在上面，程洁和程丽正坐在角落的5号桌和那个上身穿橙色T恤的女孩头碰头的聊天。
我正在纳闷这是哪里来的女生，这么不注意仪表，竟然把屁股撅那个高，还对着门的方向，程洁已经看见我，抬起头对我招呼道：“快过来，过来看看小宝宝。”
趴在桌子的女孩闻言，回过头来看向我，脸上正挂着笑，看到我是个男生，也觉得有点尴尬，拉过椅子来，坐在上面，转过身去继续和她们在翻看着什么。
我走到跟前，原来她们刚才正在对着一个彩屏手机上的照片小声的讨论什么，这会儿还在争论着。
程丽说，我看像卢娜，程洁说，我看像吴正宇，那个女生却说，我看谁也不像！
三个人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程洁告诉我，卢娜是以前跟她们在一个店里一起打过工的女孩，今年刚结完婚就生的小宝宝，说着拿起手机，问我：“你看可爱吧？”
“可爱！”我看着里面白胖白胖的小宝宝，确实觉得很可爱。
程洁把手机还给女生，给我介绍说：“这是小燕，克拉玛依的，以前我们一起打过工，出来玩几天，也要回去结婚啦！”
“哦，你好！”我冲小燕笑笑，算是礼貌，但我隐约有点讨厌她，也许是因为第一印象是那不雅的姿势。
程丽冲我翻一个大白眼，冷冷的说道：“干活吧！”
我们三个开始各忙各的，小燕便自己坐在那里，翻看着手机，偶尔和程洁聊几句，等到客人陆续开始来就餐，就再没人顾得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走了。
到晚上1点半，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快下班的时候，小燕竟然又回到店里，很灿烂的笑着邀请程洁和程丽：“下班我请你们吃串串吧！”
“好啊！”程洁很开心，终于可以不用吃店里的凑合宵夜，能吃顿饱的了。
程丽只顾低着头干活，我见状也抓紧打扫卫生，想着既然她们要一起吃饭，就自己先回去。
收拾停当，刚要走，小燕突然走到我的面前，也笑着邀请我：“一起吧？”
“呃，不太好吧。”我是觉得有点尴尬，一个男生接受女生的请客，心里有点别扭。
“对啊，一起吧，不行你那份我出！”程洁大大咧咧的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胳膊，拉着就往外走。
我便不再推辞，心里想着到时结账自己掏钱吧。
串串香跟火锅店的形式差不多，不同的是食材都是穿在签子上，吃完数签子，这是我第一次吃串串。
在我的小区门口就有一家串串香，这个时间里面正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我不知道什么好吃，都是程洁给我挑的，满满一餐盘。
四个人，我以为100块钱应该足够了，没想到，吃完一盘又一盘，最后算账的时候，将近三百块，小燕小手一挥，很豪气的从小皮包里掏出钱，递给了服务生结账。
看着堆成小山的竹签子，小燕直呼过瘾，说很久没这么敞开吃了。
这时我才仔细看清小燕的相貌，白嫩的皮肤，细瘦的身材，一米六的身高，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精致的鼻子，纤薄的樱桃小嘴，活泼可爱中透着一点稚嫩。
我把兜里一直随身携带的一百块钱拿出来，准备还给小燕，作为吃请的补偿，小燕却冲我笑道：“你这是骂我呢？”
程洁也赶紧把我的手按回来，说道：“没事，下回我请。”
小燕见状，冲我们一乐，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去你的！”程洁抓起一张餐巾纸，随手一团，朝小燕扔过去。
小燕没有躲闪，一把抓住，笑着说：“这就扔绣球啦！”
“咱们走吧！”程丽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冷场。
小燕接过服务生找回的零钱，我们便一同出门，已经3点多了。
我还是先把程洁她们送回宿舍，路上没什么人，我们四个一字排开，程丽在最里面，程洁在我旁边，小燕却走在最外面，隔着我跟程洁聊天，开着一些不痛不痒又有点搞笑的成人笑话。
我被她俩夹在中间有点尴尬，正想换换位置的时候，余光里觉得后面好像有黑影冲过来，下意识的赶紧一把搂住小燕的腰，顺势提起，放在我的前面，用身体挡住了她。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飞一般从我们的身边冲过去，吓我们一大跳。
“有病啊你！大晚上骑那么快！”小燕和程洁几乎同时朝着前面的黑影喊出来，看到他突然停一下，又赶紧都躲到我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前面。
“可能刚好我们站在树影下，他没有看到，应该不是故意的。”我嘴上说着，却也挺一挺胸膛，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果然，他只停了不到10秒钟，又继续快速骑走了。
“哈哈哈！”小燕和程洁高兴的从我身后蹦出来，笑的弯下腰去。
“有病！”程丽又不理我们，自顾朝前走了。
送她们回去，我再回到出租屋，已经4点多，随便洗漱完，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小燕每天也像上下班一样，到我上班的时候她在店里玩一会然后去网吧玩，下班的时候又来请我们吃串串，或者吃烧烤，然后跟着程洁回宿舍，和她挤在一个床上睡觉。
我对小燕最初的那点反感，渐渐转变为好感，也会附和她那不断更新的荤段子，每天都像孩子一样充满了快乐。
又一次吃完烧烤，送她们回去的路上，我在想等发工资，也要好好回请一下小燕她们，连着吃了人家好几天请客，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这时，小燕却对程洁说，明天要走了。
这让我们有点猝不及防，我赶紧问，什么时候走，要不要送，或者我请她吃顿饭再走。
小燕说：“下午走，你要请我吃饭，不如你做给我吃啊。”
程洁也很关心的问道：“怎么不多玩几天，过两天我们休班，还可以出去逛逛。”
“不行啊，我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家里该担心了。”小燕嘟起嘴，一脸不舍的样子。
“好吧，你明天中午来我家，想吃啥我给你做。”我现在能做到的回请的方式也只有在出租屋里做一顿饭了。
“真的啊？”小燕高兴的跳起来，好像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手舞足蹈着。
“那你可得给小燕做点拿手的。”程洁看着小燕，又看看我，有点失落的说道：“我和程丽不能送你了，下次有时间去找你玩。”
“好！没问题！”
也不知道小燕怎么那么开心，送她们到楼下，我往回走的路上在想，也许小燕只是开个玩笑，那个年代能用彩屏带摄像头的手机的人，想吃啥吃不到，会稀罕我一顿家常饭？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梦里跟周公下棋，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小燕打来的，一看时间才10点半，真佩服她旺盛的精力。
“你家在几号楼啊？”小燕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问着。
“31号楼，2单元302，我下来接你吧。”我起身叠好毛巾被，一边穿衣服，一边朝洗手间走去，抓紧时间洗漱一下。
“不用，我快到了。”
小燕挂掉电话不到5分钟，我刚洗漱完毕，就听到敲门声。
“早上好！”小燕上身粉色低领T恤，下身浅蓝色牛仔超短裙，背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拎着菜一下子跳进屋里，开心的看着我。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我把小燕让进来，回身关上门，捉摸着给她做什么吃。
“喏，我都买好了。”小燕把菜递给我，自己一屁股坐到床上，环顾起我的居所来。
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把豇豆，三头蒜，一块姜，两棵大葱，约莫2斤羊肉，还有孜然粉和辣椒面。
“炒豇豆和炒烤肉吧？”我回头征询小燕的意见，却见她已经把小背包扔在一边，脱下凉鞋侧身躺在了我的枕头上，微蜷着双腿，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我轻轻摇摇头，到厨房里准备起来。
蒸上米饭，用淘米水把羊肉洗一遍，切成片沥干，豇豆很嫩，掐头去尾，切成寸段，切姜片葱段，把剥好的一头蒜切成薄片备用。
看看时间11点，现在做饭有点早，便都盖起来，等小燕睡一会，醒来再炒。
回到卧室，小燕已经换了个姿势睡着，四仰八叉的，也不管自己穿的是超短裙，里面的风光毫不保留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粉色的小布片在那里诱惑着我。
我赶紧将目光移开，轻轻走到床边，隔着小燕伸手正要把毛巾被扯过来盖住她的腹部，小燕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冲我笑着。
“呃，你……”四目相对，我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尴尬的场面。
小燕没等我说下去，伸手把我一下拉倒，半个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樱桃小嘴顺势亲吻过来。
意乱情迷之中，我刚穿上没多久的衣服便又一次脱个精光，小燕也在深吻我的同时，快速的除去了自己的衣物。
年轻富有激情的两个肉体碰撞在一起，迸发出来的火花，足以淹没一切理智。
我的世界被小燕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户，她充满活力的悸动震荡着我们俩的每一根神经，让我们在青春的上午尽情挥洒着快乐的汗水。
几次释放之后，我们筋疲力尽的相拥在一起，小燕的嘴唇始终不舍得离开我，即使躺着，也要放肆的吻我。
我被震撼到了。
她的激情，她的浪漫，她的奔放，都带给了我空前绝后的体验。
折腾累了，也吻累了，小燕突然哭了起来。
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用力，哪里伤到她了，赶紧坐起身，问小燕：“哪里不舒服么？”
“谢谢你陪我。”小燕擦擦眼泪，如释重负般的叹口气，把她的故事慢慢讲给我听。
小燕比我小一岁，今年19岁，已经定亲，谈了三年的男朋友本来定好日子下聘礼了，办定亲宴，却在定亲日的前三天，偷偷跑去见女网友，而且一去就是两天两夜。
小燕非常生气，不想定亲，不想跟他结婚了，双方家长却都劝她，让她不要在意，要她接受这段婚姻。
一气之下，小燕离家出走，打听到程洁姐妹俩在这里打工，便想来找她俩诉诉苦，散散心，没想到遇到了我，就想也出一次轨，算是报复男朋友，报复未婚夫，报复老公。
这么说来，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刚才的同情心，我倒觉得有点罪恶感，自己像个插足别人婚姻生活的无耻之徒。
正在纠结，小燕一下坐起来，在我的额头上亲一下，嘟着小嘴说：“我饿了。”
我起身，跨过地上被揉成团的纸巾，去厨房系上围裙开始炒菜，心里还是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先炒豇豆，油温上来下豇豆段的时候，呲啦声把我从错乱的思维中拉回来，不管怎么样，先吃饱再说吧。
翻炒着，突然柔软的小手从后面环住我，那嫩滑的身体紧紧贴在了我的背上小燕把脸靠在我的肩膀，静静的看着我炒菜。
我尽量协调着动作，也小心别让油花溅出来烫到小燕，此刻，也许小燕的心里更难受吧。
炒完豇豆，刷一下锅，再炒羊肉，一直到菜都炒完，小燕就这么一直抱着我，像个考拉一样，挂在我身上。
往外端菜的时候，小燕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我干脆托着她的屁股往肩上一抬，让她的双手挂住我的脖子，一手一个菜，背着她走向床边的茶几。
盛米饭，拿筷子，到可以开吃了，小燕终于一脸不情愿的从我的后背上下来，坐到茶几前。
小燕夹起一块豇豆，轻轻咬一口，脆脆的，便用牙咬住，露出一半，朝我嘟起嘴巴。
我会意凑过嘴去，接住她口里的豇豆，刚咬一口，又是一顿狂吻。
吻到腮帮子疼，我轻轻的拍拍小燕，待她松开嘴巴，我说：“要不咱们穿上衣服吧，这样怕是不能把饭吃到嘴里了。”
“不要！”小燕又夹起一段豇豆，调皮的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脆的豇豆，家里做的都是软塌塌的，没有口感。”
说完，小燕又把豇豆用牙咬住，朝我嘟着嘴巴。
说实话，小燕的这种小浪漫，要把我的魂魄都摄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希望小燕不要定亲，不要回去结婚，就这么跟我在一起，多好！
遐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就如同鸿沟一般，那么直愣愣的摆在你的面前，让你不得不清醒。
饭是没有办法好好吃了，一碟豇豆没吃完，小燕吻着我站起来，到床边，又一次把唤醒了的我的青春释放出来。
小燕娇小的身材，不到90斤的体重，干脆让我站着，骑到我的腰上，用腿夹紧我的大腿，在空中尽情的绽放着。
终于又没力气折腾了，我和小燕乖乖回到茶几前继续吃饭，菜都凉了。
“用不用热热？”我问小燕。
“不用，我怕你热好了，我又不吃饭了，又要吃你了。”小燕调皮的笑着，想拿起筷子，却一下没捏住，手一抖，把筷子又掉到茶几上。
我站起身，回厨房拿出个小勺来，递给小燕，说道：“用这个吃吧。”
“哈哈哈，你真坏！”小燕接过小勺，终于安分的吃起饭来。
吃完饭，体力恢复一些，我让小燕先去床上躺着，收拾一下碗筷，刷碗洗锅，一会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去上班。
小燕根本没有听话，又从后面抱住我，两只小手在我的胸膛上画圈圈，嘴上说着：“让我在你这住三天吧，我想做你三天的新娘。”
“你不着急回去的话，想住几天就住几天。”我手里刷着碗，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怎样，有点期待，又有点慌乱。
收拾完，我把小燕从背后一把捞过来，抱在胸前，关心的问道：“我们没有防护措施，要不要给你买个药吃？”
“不用。”小燕仰着头，又要吻过来。
“你不怕怀孕么？”我双手捧着小燕的脸，很认真的问道。
“不怕，真怀了我就生下来，以后想你的时候也有个伴！”小燕不管不顾的又一次吻住我。
吻到快要不能呼吸，我张开嘴，假装生气的对小燕说：“你这是胡闹，你还要回去结婚的！”
“哼，不用你管！”小燕也闹起小脾气，又一下跳到我的身上，顺着我的身体滑动起来。
我抱着小燕，身体再一次被点燃。
我想，我下午可能需要请假了。
小燕这回尽兴之后，没有再折腾我，乖乖的躺在床上睡着，我也赶紧修养精神。
年轻还是体力好，下午虽然有点虚，我还能够强打精神准时到火锅店上班，我出门的时候，小燕的轻鼾依然很均匀的呼着，也许她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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