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洞顶阴影
几天后，丁大在攀爬英雄之柱的时候，在本该纯净发光的洞顶发现了一根根弯曲分叉的阴影，阴影以柱子为中心，如同手背的静脉一样向四周扩散。
井酒和怀允在英雄之柱下面找到一片金黄色的树叶，被芮大骗走了。芮大将树叶还给托三，托三笑着说：“终于找到了。”托三为了给卢四做锯子，已经用完了绝大部分黄立木树枝和树叶，剩下最后一片树叶他在床铺下的苇草垫中怎么也没有找到。
流水洞中难得见到植物，有人曾经在流水洞中种过陆生植物、水生植物，但都很快干枯了。
郭大笑着说：“我们真可怜，住在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叶三点点头，拍拍郭大的圆脸，说：“不过这里很干净，没有草，没有泥，也没有蚊虫。像你这样的体型最吸引蚊虫了。”说完哈哈一乐。
郭大抓着叶三的手，厌恶地一甩，说：“别摸我，我宁愿被蚊虫咬，我非常羡慕吴楚人在南方森林的生活：呼吸新鲜的空气，享受开阔的视野，欣赏丰富的色彩。”
托三想起了自己前几天的梦境，外面很凶险，并不适合生存。但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多多草原。
“你们说，宋三现在怎么样了？”托三脱口而出，立刻他就后悔了，他忘了在所有孩子中，只有自己才知道释放宋三的事情。
大家都忘不了宋三成年之前和他们一起学习、玩耍的情景，郭大长叹一口气，悲伤地说：“宋三早烧成灰了。”
叶三突然抬头，盯着托三看。
托三面不改色，说：“嗯，一定要遵守族规。否则就是这样的下场。”
叶三死死盯着托三的眼睛，他心里有话，大家都看出来了。见叶三欲言又止，托三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把宋三的事情告诉叶三，但没想到叶三说：“我知道他们放了宋三，但是在流水洞外，绝对不能活下来的。他们其实是害了宋三。”
托三低头沉默。
其他孩子都大吃一惊地冲着叶三叫起来：“真的？”
托三马上对自己的沉默感到后悔，赶紧抬头，佯装吃惊地问：“真的？你骗我！”但是，这已经无法补救了。叶三抓住托三的手臂，狠狠地说：“快说，怎么回事？”
郭大和其他几个孩子发懵地看着叶三。
托三很想推说不知道，但他又想伙伴们之间都没有什么隐藏的事情，既然被叶三看穿了，就说出来吧。
托三简略地告诉了大家那天的事情，包括如何安慰宋三，怎样帮宋三制作武器，怎样把武器给了宋三，以及后来和二告诉他已经成功释放了宋三的经过说了一遍。不过他记得省略了宋三的绝望表情。郭大等人听得入神，芮大的眼睛都红了。
听完托三的话，大家都反复地问一个问题“宋三现在怎么样了？”
托三说：“他一定还活着。”
莫大知道托三只是想要安慰大家，他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没有人回答他，莫大又说：“我们干脆去找他吧。”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大家都知道，从水蟒森林到南方森林，再到东山，这么大的范围，要想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托三说：“我让宋三去南方森林吴楚人的故乡，那儿还比较适合居住，我估计他一定会在那里。”想一想，他又说，“如果宋三还活着的话。”
郭大骂托三：“你刚才不是说宋三一定活着吗？现在又不敢肯定了？”
托三摇摇头，说：“你笨啊？金三不是告诉过我们吗？南方森林也不安全，不然当初吴楚人也不会搬到流水洞来。”
“南方森林到底发生了什么灾难？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呢？”郭大问，对这个历史谜题，其实所有人都很感兴趣。严格来说，吴楚人并没有灭族，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的缘由。据族人流传的说法是，吴楚人居住地的森林在很长时间里慢慢枯萎，突然一天发生了大面积的倒覆，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炙日的强光和高温迫使吴楚人搬离南方森林。这也是金三最赞同的说法，祭山时，金三带着孩子们去南方森林的目的就是探究这件事的真伪。但是，金三并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这样，这个谜团还依然没能解开。始终萦绕在少数人的心里。
叶三说：“我估计南方森林的灾难并没有带来灭顶之灾，也许南方森林还适合生存，只是不够舒适，也不适合繁衍生息，所以老祖宗们一边在南方森林艰难求存，一边在四处寻找宜居之所。”
郭大说：“你们说吴楚人是不是有些笨？”
叶三莫名其妙，问：“为什么？”
郭大说：“在南方森林时，一定能看见颅山的亮光，为什么他们没有早早地搬到颅山来呢？”
“那是因为没有找到往生洞口。”大家都这样给郭大解释。
托三笑笑说：“你没听金三说，这颅山是红龙的头吗？也就是说，红龙还没来之前，吴楚人就只能生活在森林里。”
莫大一推托三：“谁相信那个神话故事？”突然，他变得很高兴，说：“宋三一定活着。”
托三问他：“为什么？”
“叶三刚才不是说，南方森林还适合生存吗？叶三是天才，他什么都知道呢。”莫大回答。
叶三也点头，说：“有很大的可能性，宋三还活着。不过我们没办法去找他，这么大的地方，至少要找几十天。我觉得不如这样，我们明天出去采集的时候，在森林里做一些记号，留下一些特别的东西。宋三如果活着，他一定会发现我们给他留下的东西。”
郭大说：“如果他活着，这几天他一定在水蟒森林附近，因为他知道这个季节我们会出去采集的。”
“那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说完他又陷入了忧伤，“有可能他并没有活下来。”
托三瞟他一眼，说：“如果让别人看见他，知道他还活着，和二怎么向族长解释？宋三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和二和贝二考虑，对吧？”
莫大气冲冲地说：“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没考虑过自己在荒郊野外怎么生活吗？宋三是傻子！”
“不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我们来想想明天出去给宋三带点什么。”叶三阻止了莫大的牢骚。
“最好的东西就是颅山岩石。”托三因为送给了宋三一把石匕首，所以首先想到了颅山石头。
“嗯。这个可以。”叶三也同意，“这既能发光吸引宋三，还表明是我们留在那里的。”
“还能作为武器，比送食物好多了。”郭大本来想到的是食物。
“可惜黄立木用完了，不然就做一把长刀给他。”托三说。
“把你的给他不就完了？”莫大说。
郭大也推莫大一下，说：“他的已经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宋三了。难道还要把另一半也给宋三吗？”
莫大伸手要去抱托三，以示歉意。托三不自在地推开莫大。
众小孩一起随着采集队伍来到水蟒森林，炙日早已落山，天空一片猩红，云层被染成了红色，火红的叶片慢慢恢复绿色，寒日挂在半空，大大小小的昆虫漫天飘舞，草原上五彩斑斓。采集队伍排成一长条，在猎卫的保护中，他们拨开茂密的草丛，弯腰寻觅。
托三等人趁一个空挡，脱离队伍，朝西北方向跑去，在快要进入水蟒森林的深处时，大家停了下来，经过商量，大家认为不能再往前了，一方面有危险，另一方面这里树木比较稀少，颅山石的亮光更容易被发现，莫大身手矫健，他几下子爬上一棵树，把颅山碎片用力插在树腰上，树汁像牛奶一样流出，倾倒在莫大脸上，莫大赶忙抹掉，并迅速从树上滑了下来。
几个人围着树转了几圈，一致认为莫大做得不错，他们才高高兴兴地往回走，没走几步，听得郭大惊叫：“这是什么？”孩子们一下子围到郭大身边，发现一只巨大的甲虫，足有拳头大小，紫红色的身子闪闪发光，正附在一根大树干上，伸着长长的坚硬口器，插在树皮里吸食大树的汁液，莫大叫道：“都别动，让我来抓。”他要把甲虫抓回去。
谁都没听莫大的话，几个人一拥而上，争相捕捉，叶三说：“慢，万一有毒。”几双手都停在空中，又立刻缩回。叶三继续说：“谁知道这个是什么？”莫大不以为然，说道：“你管他是什么，吸食树汁的虫子，怎么会有毒呢？”
托三同意叶三的看法，他说：“那不一定哦，你记得刺槐叶上的乌蠕吗？”郭大一听乌蠕，立刻皱起眉头，说：“你别提那玩意儿。”乌蠕是一种无头无尾，无手无脚，没鼻没眼的怪物，像一滩鼻涕黏在刺槐的叶片底下里，移动时会将身体变换成它想变成的任何形状，这种变形虫带有剧毒，如果不小心碰着它，一定要立刻连虫带皮肤一起用刀剜掉，否则它就会像口香糖一样牢牢地粘着触碰它的任何物体，并且不停地释放可以溶解动物皮肤的液体，这种液体会带给动物火烧一样的灼痛，等到皮肤溶解出破损，乌蠕就会顺着毛细血管往身体里钻。在接下来的一两天里，乌蠕会随着宿主的血流在宿主身体里环游，并以几何速度分裂自己的身体，疯狂地释放自己的毒素。两三天后，乌蠕的宿主就会全身乌青溃烂，最后被溶解成一滩淤泥。
“你说你们都快成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脑子呢？做事这么冲动，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叶三显得很生气。
托三在一旁直乐，他没有抢着去抓甲虫，但他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被叶三演戏装金三的样子逗乐了。其他人却没有托三这么好的心情，他们都很惭愧地低下头去。莫大说：“我脱裤子了。我准备用裤子把它包回去。”
叶三说：“这就对了，脑子还挺开窍嘛。裤子要不要无所谓，但命是一定要的。”
莫大狠狠瞪了叶三一眼，心说：“我这暴脾气又要犯了，你别惹我。”
大家都被叶三的话逗笑了。这样，这只紫红色的大甲虫穿着莫大的牛皮裤子，被带回了流水洞。当莫大穿着蛛丝布裤子站在大厅的时候，舒莫还是骂了他一顿。
金三被邀请过来给大家讲解一下这只甲虫，“这是绿甲虫。”金三话音刚落，孩子们都笑了，这明明是紫红色的甲虫，怎么能叫“绿甲虫”呢？
“绿甲虫大家都见过，是绿色的，而且比这个小很多。”莫大把甲虫放在地上，一群幼儿看着虫子到处乱爬，都惊奇地围着它。
金三说：“这是因为他刚蜕皮，所以是这种颜色，过几天就又变绿了。”
叶三说：“这也太大了吧？”
金三说：“不奇怪，这样大的很多，只是我们很少见到它们。”
“为什么？森林里不是有很多小的绿甲虫吗？”
“长到这么大的甲虫需要利用炙日的光线进行最后一次蜕皮，然后飞回树林，找到树洞产卵。产完卵以后，甲虫就会陷入休眠状态，等到它的孩子出世，就以甲虫的身体为食，直到长成成虫。”
“哦！”一阵惊呼。
“你是说，它们是吃自己妈妈长大的？”大家都问。
金三说：“对，啃食妈妈的身体。”
“喔……”
“扔了吧。”金三说完走了。
“这个有毒吗？”叶三大声问。
“没有，但是你会受不了它。”金三远远地说。
“为什么？”孩子们都大声问。
金三去到堆放新鲜牛皮的大厅东南角，一张一张慢慢检查新近剥下的那堆牛皮，他一边检查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慢慢就知道了。”可惜孩子们都没听见。
莫大找来一个练习编织时编成的小笼子，把这只红色的绿甲虫装了起来。
莫大插在树上的颅山岩石并没有被取走。大家都非常失望，不过叶三安慰大家：“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宋三找到呢？大家要有耐心，还要有信心。”
回洞的路上，大家都不停朝四周的树上看，想要发现宋三是否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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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酒和怀允在英雄之柱下面找到一片金黄色的树叶，被芮大骗走了。芮大将树叶还给托三，托三笑着说：“终于找到了。”托三为了给卢四做锯子，已经用完了绝大部分黄立木树枝和树叶，剩下最后一片树叶他在床铺下的苇草垫中怎么也没有找到。
流水洞中难得见到植物，有人曾经在流水洞中种过陆生植物、水生植物，但都很快干枯了。
郭大笑着说：“我们真可怜，住在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叶三点点头，拍拍郭大的圆脸，说：“不过这里很干净，没有草，没有泥，也没有蚊虫。像你这样的体型最吸引蚊虫了。”说完哈哈一乐。
郭大抓着叶三的手，厌恶地一甩，说：“别摸我，我宁愿被蚊虫咬，我非常羡慕吴楚人在南方森林的生活：呼吸新鲜的空气，享受开阔的视野，欣赏丰富的色彩。”
托三想起了自己前几天的梦境，外面很凶险，并不适合生存。但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多多草原。
“你们说，宋三现在怎么样了？”托三脱口而出，立刻他就后悔了，他忘了在所有孩子中，只有自己才知道释放宋三的事情。
大家都忘不了宋三成年之前和他们一起学习、玩耍的情景，郭大长叹一口气，悲伤地说：“宋三早烧成灰了。”
叶三突然抬头，盯着托三看。
托三面不改色，说：“嗯，一定要遵守族规。否则就是这样的下场。”
叶三死死盯着托三的眼睛，他心里有话，大家都看出来了。见叶三欲言又止，托三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把宋三的事情告诉叶三，但没想到叶三说：“我知道他们放了宋三，但是在流水洞外，绝对不能活下来的。他们其实是害了宋三。”
托三低头沉默。
其他孩子都大吃一惊地冲着叶三叫起来：“真的？”
托三马上对自己的沉默感到后悔，赶紧抬头，佯装吃惊地问：“真的？你骗我！”但是，这已经无法补救了。叶三抓住托三的手臂，狠狠地说：“快说，怎么回事？”
郭大和其他几个孩子发懵地看着叶三。
托三很想推说不知道，但他又想伙伴们之间都没有什么隐藏的事情，既然被叶三看穿了，就说出来吧。
托三简略地告诉了大家那天的事情，包括如何安慰宋三，怎样帮宋三制作武器，怎样把武器给了宋三，以及后来和二告诉他已经成功释放了宋三的经过说了一遍。不过他记得省略了宋三的绝望表情。郭大等人听得入神，芮大的眼睛都红了。
听完托三的话，大家都反复地问一个问题“宋三现在怎么样了？”
托三说：“他一定还活着。”
莫大知道托三只是想要安慰大家，他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没有人回答他，莫大又说：“我们干脆去找他吧。”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大家都知道，从水蟒森林到南方森林，再到东山，这么大的范围，要想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托三说：“我让宋三去南方森林吴楚人的故乡，那儿还比较适合居住，我估计他一定会在那里。”想一想，他又说，“如果宋三还活着的话。”
郭大骂托三：“你刚才不是说宋三一定活着吗？现在又不敢肯定了？”
托三摇摇头，说：“你笨啊？金三不是告诉过我们吗？南方森林也不安全，不然当初吴楚人也不会搬到流水洞来。”
“南方森林到底发生了什么灾难？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呢？”郭大问，对这个历史谜题，其实所有人都很感兴趣。严格来说，吴楚人并没有灭族，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的缘由。据族人流传的说法是，吴楚人居住地的森林在很长时间里慢慢枯萎，突然一天发生了大面积的倒覆，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炙日的强光和高温迫使吴楚人搬离南方森林。这也是金三最赞同的说法，祭山时，金三带着孩子们去南方森林的目的就是探究这件事的真伪。但是，金三并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这样，这个谜团还依然没能解开。始终萦绕在少数人的心里。
叶三说：“我估计南方森林的灾难并没有带来灭顶之灾，也许南方森林还适合生存，只是不够舒适，也不适合繁衍生息，所以老祖宗们一边在南方森林艰难求存，一边在四处寻找宜居之所。”
郭大说：“你们说吴楚人是不是有些笨？”
叶三莫名其妙，问：“为什么？”
郭大说：“在南方森林时，一定能看见颅山的亮光，为什么他们没有早早地搬到颅山来呢？”
“那是因为没有找到往生洞口。”大家都这样给郭大解释。
托三笑笑说：“你没听金三说，这颅山是红龙的头吗？也就是说，红龙还没来之前，吴楚人就只能生活在森林里。”
莫大一推托三：“谁相信那个神话故事？”突然，他变得很高兴，说：“宋三一定活着。”
托三问他：“为什么？”
“叶三刚才不是说，南方森林还适合生存吗？叶三是天才，他什么都知道呢。”莫大回答。
叶三也点头，说：“有很大的可能性，宋三还活着。不过我们没办法去找他，这么大的地方，至少要找几十天。我觉得不如这样，我们明天出去采集的时候，在森林里做一些记号，留下一些特别的东西。宋三如果活着，他一定会发现我们给他留下的东西。”
郭大说：“如果他活着，这几天他一定在水蟒森林附近，因为他知道这个季节我们会出去采集的。”
“那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说完他又陷入了忧伤，“有可能他并没有活下来。”
托三瞟他一眼，说：“如果让别人看见他，知道他还活着，和二怎么向族长解释？宋三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和二和贝二考虑，对吧？”
莫大气冲冲地说：“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没考虑过自己在荒郊野外怎么生活吗？宋三是傻子！”
“不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我们来想想明天出去给宋三带点什么。”叶三阻止了莫大的牢骚。
“最好的东西就是颅山岩石。”托三因为送给了宋三一把石匕首，所以首先想到了颅山石头。
“嗯。这个可以。”叶三也同意，“这既能发光吸引宋三，还表明是我们留在那里的。”
“还能作为武器，比送食物好多了。”郭大本来想到的是食物。
“可惜黄立木用完了，不然就做一把长刀给他。”托三说。
“把你的给他不就完了？”莫大说。
郭大也推莫大一下，说：“他的已经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宋三了。难道还要把另一半也给宋三吗？”
莫大伸手要去抱托三，以示歉意。托三不自在地推开莫大。
众小孩一起随着采集队伍来到水蟒森林，炙日早已落山，天空一片猩红，云层被染成了红色，火红的叶片慢慢恢复绿色，寒日挂在半空，大大小小的昆虫漫天飘舞，草原上五彩斑斓。采集队伍排成一长条，在猎卫的保护中，他们拨开茂密的草丛，弯腰寻觅。
托三等人趁一个空挡，脱离队伍，朝西北方向跑去，在快要进入水蟒森林的深处时，大家停了下来，经过商量，大家认为不能再往前了，一方面有危险，另一方面这里树木比较稀少，颅山石的亮光更容易被发现，莫大身手矫健，他几下子爬上一棵树，把颅山碎片用力插在树腰上，树汁像牛奶一样流出，倾倒在莫大脸上，莫大赶忙抹掉，并迅速从树上滑了下来。
几个人围着树转了几圈，一致认为莫大做得不错，他们才高高兴兴地往回走，没走几步，听得郭大惊叫：“这是什么？”孩子们一下子围到郭大身边，发现一只巨大的甲虫，足有拳头大小，紫红色的身子闪闪发光，正附在一根大树干上，伸着长长的坚硬口器，插在树皮里吸食大树的汁液，莫大叫道：“都别动，让我来抓。”他要把甲虫抓回去。
谁都没听莫大的话，几个人一拥而上，争相捕捉，叶三说：“慢，万一有毒。”几双手都停在空中，又立刻缩回。叶三继续说：“谁知道这个是什么？”莫大不以为然，说道：“你管他是什么，吸食树汁的虫子，怎么会有毒呢？”
托三同意叶三的看法，他说：“那不一定哦，你记得刺槐叶上的乌蠕吗？”郭大一听乌蠕，立刻皱起眉头，说：“你别提那玩意儿。”乌蠕是一种无头无尾，无手无脚，没鼻没眼的怪物，像一滩鼻涕黏在刺槐的叶片底下里，移动时会将身体变换成它想变成的任何形状，这种变形虫带有剧毒，如果不小心碰着它，一定要立刻连虫带皮肤一起用刀剜掉，否则它就会像口香糖一样牢牢地粘着触碰它的任何物体，并且不停地释放可以溶解动物皮肤的液体，这种液体会带给动物火烧一样的灼痛，等到皮肤溶解出破损，乌蠕就会顺着毛细血管往身体里钻。在接下来的一两天里，乌蠕会随着宿主的血流在宿主身体里环游，并以几何速度分裂自己的身体，疯狂地释放自己的毒素。两三天后，乌蠕的宿主就会全身乌青溃烂，最后被溶解成一滩淤泥。
“你说你们都快成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脑子呢？做事这么冲动，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叶三显得很生气。
托三在一旁直乐，他没有抢着去抓甲虫，但他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被叶三演戏装金三的样子逗乐了。其他人却没有托三这么好的心情，他们都很惭愧地低下头去。莫大说：“我脱裤子了。我准备用裤子把它包回去。”
叶三说：“这就对了，脑子还挺开窍嘛。裤子要不要无所谓，但命是一定要的。”
莫大狠狠瞪了叶三一眼，心说：“我这暴脾气又要犯了，你别惹我。”
大家都被叶三的话逗笑了。这样，这只紫红色的大甲虫穿着莫大的牛皮裤子，被带回了流水洞。当莫大穿着蛛丝布裤子站在大厅的时候，舒莫还是骂了他一顿。
金三被邀请过来给大家讲解一下这只甲虫，“这是绿甲虫。”金三话音刚落，孩子们都笑了，这明明是紫红色的甲虫，怎么能叫“绿甲虫”呢？
“绿甲虫大家都见过，是绿色的，而且比这个小很多。”莫大把甲虫放在地上，一群幼儿看着虫子到处乱爬，都惊奇地围着它。
金三说：“这是因为他刚蜕皮，所以是这种颜色，过几天就又变绿了。”
叶三说：“这也太大了吧？”
金三说：“不奇怪，这样大的很多，只是我们很少见到它们。”
“为什么？森林里不是有很多小的绿甲虫吗？”
“长到这么大的甲虫需要利用炙日的光线进行最后一次蜕皮，然后飞回树林，找到树洞产卵。产完卵以后，甲虫就会陷入休眠状态，等到它的孩子出世，就以甲虫的身体为食，直到长成成虫。”
“哦！”一阵惊呼。
“你是说，它们是吃自己妈妈长大的？”大家都问。
金三说：“对，啃食妈妈的身体。”
“喔……”
“扔了吧。”金三说完走了。
“这个有毒吗？”叶三大声问。
“没有，但是你会受不了它。”金三远远地说。
“为什么？”孩子们都大声问。
金三去到堆放新鲜牛皮的大厅东南角，一张一张慢慢检查新近剥下的那堆牛皮，他一边检查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慢慢就知道了。”可惜孩子们都没听见。
莫大找来一个练习编织时编成的小笼子，把这只红色的绿甲虫装了起来。
莫大插在树上的颅山岩石并没有被取走。大家都非常失望，不过叶三安慰大家：“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宋三找到呢？大家要有耐心，还要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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