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寒暄与推销
提到奥斯汀·奥莱斯顿，人们的第一印象大概是“不爱说话”、“不起眼”以及“从来不主动引人注意”。和自己的兄长比起来，他的实力不能让那些武斗派满意。和自己的堂弟比起来，他的背景又不足够令商业派下注。一句话，这是个很透明很低调的人物，除了掌控警卫队，让奥莱斯顿的治安有所提升以外，这位低调的二公子几乎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自然也没什么访客。
所以，当他听说有人前来拜访，甚至还是一名伯爵的时候，他那万年不变的笑容难得地停顿了片刻。
“罗格·威尔森伯爵，来自……龙牙岛？”
前来报告的警卫队副官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奥斯汀略作思考，便站起了身。
“走吧，”他披上黑色的指挥官服装，略微整理仪容，抬手招呼副官，“毕竟是位大人物，不好不见呢。”
走廊上的短短半分钟里，奥斯汀快速回忆一番，最终确定自己和对方从来没有任何交集，而且奥莱斯顿与龙牙岛本身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业务上的往来合作，也没有任何冲突，无论大小。
如此，这位伯爵前来拜见——对，他们使用的是“拜见”这个词，副官说得非常明白，用这个词就意味着他们有求于自己这个警卫队首脑——的目的就很值得商榷了，恐怕接下来的事情有点难度。
走进会客室之前，奥斯汀快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他的微笑从来都很完美，威严的同时又很有亲和力，无论谁都挑不出毛病。
但在走进门的刹那，他的笑容还是出现了瞬间的波动。原因无他，面前这位伯爵实在是太年轻了，甚至让他有种旁边站立的那位老人才是正牌伯爵的错觉。
当然，这种感觉在看清那位伯爵的面孔后便戛然而逝，对方眉宇间的威严，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势，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得出来的，只有真正有底蕴的贵族才能教育出这样的子弟。而这，也是奥莱斯顿这种新生的“暴发户”所羡慕嫉妒的。
“一个很有威严，而且自身能力强大的贵族，”奥斯汀想，“无论他想要什么，这个人本身很难对付。”
得小心行事啊……
在奥斯汀观察罗格的时候，罗格也在看着奥斯汀。在罗格看来，这个年轻人虽然不是很高，但身上的肌肉却呈现流线型，显然他没有因为旁人的目光而放弃对自己的锻炼。他的头发是金黄色，更像是母亲那边的人，皮肤较为白皙倒是像极了父亲。湛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配合轻轻上扬的嘴角与出众的面容，他很能给人带来好感。
但罗格同时注意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质：他的下巴棱角分明且不自觉地轻抿，显然已经注意到自己或是克莱顿的实力，从而采取了一定的防范。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的范围，肩膀处微微收紧，显然在防御可能的暴起发难。他的左手上老茧很深，而且不完全是干活留下来的痕迹，相当一部分是练习剑术的成果，这和大众对他“右撇子”的印象不太吻合。
之前见到警卫队的时候，罗格就觉得这位奥斯汀有所隐瞒，现在再看看他的手指，他隐瞒的不仅仅是能够掌控的武装力量，还有身体里蕴藏的爆发力。若是生死相搏，罗格有把握杀死他，却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两人脸上的笑容同时热情起来，连带着不知所以的副官和克莱顿松了口气，放下了表面上的戒备，但暗地里还是用目光交锋了多次。相比之下，副官还是更加紧张，若是爆发冲突，他还真不是那个老头的对手，无论经验，还是身体。
“我死了无关紧要，可是大人就……”
好在双方终于握手寒暄起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罗格抢先一步介绍自己：“罗格·威尔森，龙牙岛伯爵。”
奥斯汀有点惊讶于对方的低姿态，但还是良好地做出了回应：“奥斯汀·奥莱斯顿，警卫队队长。”
相互通过姓名后，两人一度陷入沉默，最后还是由奥斯汀率先打破僵局：“请问，伯爵大人来到警卫队，究竟是有何贵干呢？”
罗格眨眨眼：“实际上，我主要是来找您的。”
奥斯汀一愣：“找我？您需要警卫队做什么吗？”
“不，不是身为警卫队的身份，”罗格摇头，“是作为奥莱斯顿家族成员的身份。”
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奥斯汀的眉头逐渐皱起：“我想，您是打算在奥莱斯顿销售商品或者购买物资的吧？很抱歉，这件事情你找错人了，马克才是你应该咨询的对象。”
罗格的耳朵很尖，没有放过他提到马克时刹那间的激动，看来这对兄弟之间的嫌隙比他设想的还要大。
但他没有立刻指出来，事实上，他也不准备利用这一点，至少短期之内，奥莱斯顿维持比较平和但暗地里却很混乱的态势是罗格需要的，这样才方便他浑水摸鱼。
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必须先展现诚意。于是罗格向身后勾勾手，很快一名侍卫便将陶瓷的小罐子递了过来，他随手把它放在桌面上，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奥斯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这是……酒？”
罗格点头。
“私酒？”
这次罗格笑了起来：“如果警卫队认为它不是，那它就真的不是。”
奥斯汀了然地露出微笑：“真有意思，往常这种好事都是马克的，今天竟然主动砸在我的脑袋上。”
罗格耸耸肩：“只有找到真正的根源，而不是表面上强大的力量，才能真正获得利益。”
奥斯汀的下颌不自觉地收紧，见状，罗格也不再多说，防止过犹不及。他转而伸手拍开封泥，一股香气直接蔓延开来。
“嚯！”
奥斯汀眼前一亮，方才的事情全都抛到脑后，甚至连一直维持着表情的副官都忍不住转过目光，看向面前的酒坛，喉结明显地上下蠕动。
这反应让罗格很是满意，多年的观察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的人绝对不能离开酒，尤其是海边的水手们。为了和海上的寒气对抗，他们往往会随身携带烈酒来取暖。
然而，由于教廷的介入，烈酒被认定是违反神的意志的“渣滓”，再加上它本身需要消耗大量粮食，帝国皇室对它也不抱好感，在世俗与宗教两大元首的共同作用下，烈酒被彻底禁止。现在，想要喝到合适的酒水，就只有考虑“私酒”，然而私酒的价格昂贵，产量极少不说，还遭到了某些势力的垄断，这使得售价进一步上升，已经不是普通水手能够负担得起的。
奥斯汀作为警卫队队长，自然负责过针对私酒的搜查，也因此见到了无数烈酒。可是无论哪一种，都比不上面前这一小……桶还是什么容器里装的酒水香甜。
“这酒……”
他本能地想问酿造过程，但罗格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奥斯汀立刻明白自己的错误，哂笑片刻后，便拿出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指的深度。
奥斯汀的副官始终没有动静，罗格有点纳闷，见到来历不明的人提供酒水，难道不应该有人试毒吗？不过他很快发觉奥斯汀在盯着杯壁，好像在观察它的形态。这一动作马上让罗格明白，那杯子上肯定有针对毒素的魔法纹路，如果酒水有毒，它会在第一时间给出警报。
“很谨慎的人，”罗格暗自点头，“不过谨慎就对了，掉脑袋的声音可不能让马大哈参与进来。”
很快，奥斯汀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于是他很干脆地再添加了半杯，然后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罗格：“……”
勇士啊！这玩意可是没太稀释的，怎么着也得有个五十度吧！第一次喝就这么豪迈，不会上头吧？
答案立竿见影：奥斯汀面色瞬间潮红，张嘴一连串地咳嗽，吓得他的副官差点伸手拔剑，好在奥斯汀即使伸手阻止了他。
“好……好酒！”
再次看向罗格时，奥斯汀的眼神仿佛燃烧着火焰，他本以为这东西只是能跟马克的私酒抗衡而已，谁知道居然收获了这么大的惊喜。现在再让他回头品尝所谓的“珍酿”，恐怕和喝水没什么区别。
“我说过的，”罗格笑得很开心，“您一定会爱上它的。”
“没错、没错。”奥斯汀有点摇晃，看来酒力已经逐渐上头，“这件事情我做了！妈的，要是有这种利器还不能争一争，那我直接回家种地算了，当个农夫也比这强。呼……你打算卖多少钱一份？”
罗格再次勾勾手，很快又是一个酒坛被递过来，只是这个坛子的个头更大，包装也更加简陋。
“实际上，我准备了两种酒。”罗格举着手里的大罐子说道，“一种您已经品尝过了，那是给贵族们专供的，价钱必须高昂，才能配得上诸位大人的身价。”
奥斯汀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故意抬高价格说得这么充满艺术气息的。听听，“配得上诸位大人的身价”，光是这一句话，就会引发争抢风潮，贵族间的攀比可是涉及到他们的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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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他听说有人前来拜访，甚至还是一名伯爵的时候，他那万年不变的笑容难得地停顿了片刻。
“罗格·威尔森伯爵，来自……龙牙岛？”
前来报告的警卫队副官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奥斯汀略作思考，便站起了身。
“走吧，”他披上黑色的指挥官服装，略微整理仪容，抬手招呼副官，“毕竟是位大人物，不好不见呢。”
走廊上的短短半分钟里，奥斯汀快速回忆一番，最终确定自己和对方从来没有任何交集，而且奥莱斯顿与龙牙岛本身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业务上的往来合作，也没有任何冲突，无论大小。
如此，这位伯爵前来拜见——对，他们使用的是“拜见”这个词，副官说得非常明白，用这个词就意味着他们有求于自己这个警卫队首脑——的目的就很值得商榷了，恐怕接下来的事情有点难度。
走进会客室之前，奥斯汀快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他的微笑从来都很完美，威严的同时又很有亲和力，无论谁都挑不出毛病。
但在走进门的刹那，他的笑容还是出现了瞬间的波动。原因无他，面前这位伯爵实在是太年轻了，甚至让他有种旁边站立的那位老人才是正牌伯爵的错觉。
当然，这种感觉在看清那位伯爵的面孔后便戛然而逝，对方眉宇间的威严，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势，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得出来的，只有真正有底蕴的贵族才能教育出这样的子弟。而这，也是奥莱斯顿这种新生的“暴发户”所羡慕嫉妒的。
“一个很有威严，而且自身能力强大的贵族，”奥斯汀想，“无论他想要什么，这个人本身很难对付。”
得小心行事啊……
在奥斯汀观察罗格的时候，罗格也在看着奥斯汀。在罗格看来，这个年轻人虽然不是很高，但身上的肌肉却呈现流线型，显然他没有因为旁人的目光而放弃对自己的锻炼。他的头发是金黄色，更像是母亲那边的人，皮肤较为白皙倒是像极了父亲。湛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配合轻轻上扬的嘴角与出众的面容，他很能给人带来好感。
但罗格同时注意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质：他的下巴棱角分明且不自觉地轻抿，显然已经注意到自己或是克莱顿的实力，从而采取了一定的防范。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的范围，肩膀处微微收紧，显然在防御可能的暴起发难。他的左手上老茧很深，而且不完全是干活留下来的痕迹，相当一部分是练习剑术的成果，这和大众对他“右撇子”的印象不太吻合。
之前见到警卫队的时候，罗格就觉得这位奥斯汀有所隐瞒，现在再看看他的手指，他隐瞒的不仅仅是能够掌控的武装力量，还有身体里蕴藏的爆发力。若是生死相搏，罗格有把握杀死他，却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两人脸上的笑容同时热情起来，连带着不知所以的副官和克莱顿松了口气，放下了表面上的戒备，但暗地里还是用目光交锋了多次。相比之下，副官还是更加紧张，若是爆发冲突，他还真不是那个老头的对手，无论经验，还是身体。
“我死了无关紧要，可是大人就……”
好在双方终于握手寒暄起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罗格抢先一步介绍自己：“罗格·威尔森，龙牙岛伯爵。”
奥斯汀有点惊讶于对方的低姿态，但还是良好地做出了回应：“奥斯汀·奥莱斯顿，警卫队队长。”
相互通过姓名后，两人一度陷入沉默，最后还是由奥斯汀率先打破僵局：“请问，伯爵大人来到警卫队，究竟是有何贵干呢？”
罗格眨眨眼：“实际上，我主要是来找您的。”
奥斯汀一愣：“找我？您需要警卫队做什么吗？”
“不，不是身为警卫队的身份，”罗格摇头，“是作为奥莱斯顿家族成员的身份。”
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奥斯汀的眉头逐渐皱起：“我想，您是打算在奥莱斯顿销售商品或者购买物资的吧？很抱歉，这件事情你找错人了，马克才是你应该咨询的对象。”
罗格的耳朵很尖，没有放过他提到马克时刹那间的激动，看来这对兄弟之间的嫌隙比他设想的还要大。
但他没有立刻指出来，事实上，他也不准备利用这一点，至少短期之内，奥莱斯顿维持比较平和但暗地里却很混乱的态势是罗格需要的，这样才方便他浑水摸鱼。
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必须先展现诚意。于是罗格向身后勾勾手，很快一名侍卫便将陶瓷的小罐子递了过来，他随手把它放在桌面上，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奥斯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这是……酒？”
罗格点头。
“私酒？”
这次罗格笑了起来：“如果警卫队认为它不是，那它就真的不是。”
奥斯汀了然地露出微笑：“真有意思，往常这种好事都是马克的，今天竟然主动砸在我的脑袋上。”
罗格耸耸肩：“只有找到真正的根源，而不是表面上强大的力量，才能真正获得利益。”
奥斯汀的下颌不自觉地收紧，见状，罗格也不再多说，防止过犹不及。他转而伸手拍开封泥，一股香气直接蔓延开来。
“嚯！”
奥斯汀眼前一亮，方才的事情全都抛到脑后，甚至连一直维持着表情的副官都忍不住转过目光，看向面前的酒坛，喉结明显地上下蠕动。
这反应让罗格很是满意，多年的观察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的人绝对不能离开酒，尤其是海边的水手们。为了和海上的寒气对抗，他们往往会随身携带烈酒来取暖。
然而，由于教廷的介入，烈酒被认定是违反神的意志的“渣滓”，再加上它本身需要消耗大量粮食，帝国皇室对它也不抱好感，在世俗与宗教两大元首的共同作用下，烈酒被彻底禁止。现在，想要喝到合适的酒水，就只有考虑“私酒”，然而私酒的价格昂贵，产量极少不说，还遭到了某些势力的垄断，这使得售价进一步上升，已经不是普通水手能够负担得起的。
奥斯汀作为警卫队队长，自然负责过针对私酒的搜查，也因此见到了无数烈酒。可是无论哪一种，都比不上面前这一小……桶还是什么容器里装的酒水香甜。
“这酒……”
他本能地想问酿造过程，但罗格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奥斯汀立刻明白自己的错误，哂笑片刻后，便拿出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指的深度。
奥斯汀的副官始终没有动静，罗格有点纳闷，见到来历不明的人提供酒水，难道不应该有人试毒吗？不过他很快发觉奥斯汀在盯着杯壁，好像在观察它的形态。这一动作马上让罗格明白，那杯子上肯定有针对毒素的魔法纹路，如果酒水有毒，它会在第一时间给出警报。
“很谨慎的人，”罗格暗自点头，“不过谨慎就对了，掉脑袋的声音可不能让马大哈参与进来。”
很快，奥斯汀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于是他很干脆地再添加了半杯，然后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罗格：“……”
勇士啊！这玩意可是没太稀释的，怎么着也得有个五十度吧！第一次喝就这么豪迈，不会上头吧？
答案立竿见影：奥斯汀面色瞬间潮红，张嘴一连串地咳嗽，吓得他的副官差点伸手拔剑，好在奥斯汀即使伸手阻止了他。
“好……好酒！”
再次看向罗格时，奥斯汀的眼神仿佛燃烧着火焰，他本以为这东西只是能跟马克的私酒抗衡而已，谁知道居然收获了这么大的惊喜。现在再让他回头品尝所谓的“珍酿”，恐怕和喝水没什么区别。
“我说过的，”罗格笑得很开心，“您一定会爱上它的。”
“没错、没错。”奥斯汀有点摇晃，看来酒力已经逐渐上头，“这件事情我做了！妈的，要是有这种利器还不能争一争，那我直接回家种地算了，当个农夫也比这强。呼……你打算卖多少钱一份？”
罗格再次勾勾手，很快又是一个酒坛被递过来，只是这个坛子的个头更大，包装也更加简陋。
“实际上，我准备了两种酒。”罗格举着手里的大罐子说道，“一种您已经品尝过了，那是给贵族们专供的，价钱必须高昂，才能配得上诸位大人的身价。”
奥斯汀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把故意抬高价格说得这么充满艺术气息的。听听，“配得上诸位大人的身价”，光是这一句话，就会引发争抢风潮，贵族间的攀比可是涉及到他们的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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