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安能阅人世，春风未肯归
“善。”
宋长安手握泓秋剑，直视眼前风流青年。
何离此刻长剑背手，身子微倾，眼中似有星辰闪烁，周身剑意凛然。
何谓剑客？
当如是。
长安浅笑着缓步前行，全然没有先前直冲的势头，但前面的何离却汗毛直竖，好似走来的并非一个将要及冠的翩翩少年，而是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
宋长安逐渐逼近，何离却开始后退了。
既然技不如人，那便以势压之！
我有故人抱剑去。
长安手腕一拧，手掌张开，剑柄在手中空转了几周，提臂握剑上调至左上，再斜斩右下，剑尖点地，扬起一道土石波纹。
何离看出长安意图，终于停住脚步，身子前俯闪开斩击，一记背剑从背后反手甩出，不退反进，将长安的攻势悄然化解。
宋长安双目圆睁，生怕漏掉何离的一个动作，剑身又不自觉地有清风萦绕。
此时此刻，少年竟是心神恍惚，只是迎着面前何离的剑，被动地做着动作。
斩尽春风未可归。
少年的剑，与何离的剑不同。
«无风剑»的静，«清风剑»的变，宋长安本身的情，交织在少年的剑技之中，此刻全然摆开映在何离眼前，他何尝看不出宋长安的状态并不是在比剑。
眼前少年，习剑不休。
或许是剑客之间的惺惺相惜，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何离隐约间变化手中剑势，一招一招递到宋长安的面前，喂招敌手。
此为剑客。
宋长安身子晃了两晃，竟有几分醉意，不知是之前饮酒之因，还是此刻酒不醉人人自醉。
总之，少年打了一个嗝，轻轻挑眉。
“何兄，接招！”
“好！”
何离抬手先长安一步提前架好长剑，刚好挡在了宋长安杀机尽显的剑刃路线之上，而宋长安明知这一招会被看破，却仍是强行甩出了这一记剑招。
是他自寻烦恼？
非也，只见长安剑再变，已手腕无法做到的角度偏转，剑刃又重新朝何离点去。
旁人只能看清虚影，可何离却看了个明白。
长安剑柄再次脱手，任由清风携剑刃扭转，再翻手一握，这看似困难的翻盘便于无形之中完成了。
可他何离何许人也？
他是红袍会杨凤亲传，剑道近乎天道！
……的会长大人一手教出，又怎会被这般雕虫小技击溃！
何离手中剑眨眼间连弹十三次，次次正中泓秋剑身！
宋长安虎口一阵剧痛，剑竟是忍不住脱手了。
泓秋剑斜插在擂台之上，剑柄仍在微微震颤，长安面露苦笑，眼前何离剑尖正抵着自己喉头。
何离大笑，看着眼前少年。
“如何？服不服？”
宋长安眨了眨眼，轻轻对着前方长剑吹了口气。
咔嚓！
何离手中长剑竟是从中断裂开来！
短剑亦斜插在擂台上，与先前飞出的泓秋遥相呼应。
长安轻笑。
“这般算平手，如何？”
何离扯了扯嘴角，满脸不情愿。
“亏大了。没赢不说，还搭上一把剑。
可惜我这老伙计了。”
“那，喝酒去？”
“走！喝酒去！”
何离退场，面露讥讽，朝楼上之人喊了一句。
“要论剑，你们那些小辈不及我长安兄弟十分之一！还是别凑这热闹了！
但我话说都说了，此后你们的剑道大比，将不会有人再来闹事，红袍会会长亲允。”
此言一出，众人再惊。
而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何离，却转身离去，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神色，只是拉着满脸黑线的宋长安的衣袖，迈步往酒肆的方向走去。
宋长安，何离，常倾，三人对坐。
何离举起手中盛满酒水的碗，调笑着问长安：
“宋兄，我这断掉的长剑……”
“放心。”
何离刚要感谢一番，却听少年再开口。
“自不会给你赔的。”
“额……”
宋长安笑道：
“亏是何兄今日给了面子，不然若是何兄拿出自己真正的佩剑，怕是宋某就要被打得很惨了。”
何离一愣，随后又笑道：
“不过一番比试，竟让你我有了知己一般感受，当真妙哉。”
许久一眼未发的常倾突然开口道：
“论何知己，不如在此地就以兄弟相称，各位结个交情，做个朋友，如何？”
此言引得宋长安不住侧目，能如此自是最好，只是……
这真是那个傻乎乎的常倾？
何离笑声不停。
“我还以为长安小兄弟就已经够有趣的了，原来长安兄弟身边的人也是如此之高深。
当真是，妙～啊！”
说这话的时候，何离的脑袋还摇了摇，更是引得在座另外两人笑声连连。
“长安兄弟师从那般人物，自是不会有人给你下绊子，但老哥在这给你留句话，别一心想着从那朝闻道老板娘那里捞好处，有些人的东西，拿不得。”
宋长安笑容骤然收敛，面露凶相。
何离急忙摆手。
“此言非是我要说，你我友谊也并无虚假。这话，是我们红袍会会长要我带给你的。”
长安低头，看着酒水上的波纹。
杨凤。
红袍会。
既是儒家弟子，长安也能信他三分。
不过……
这等情报收集的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
按照先前刘敖的反应，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与宋清的关系的。
但是，这何离一开口便直接说明了，红袍会内部是完全知道宋清与他的师徒关系。
二者之间，高下立判。
宋长安一番沉思无果，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
少年抬头，脸上重新绽出笑容，仰头喊道：
“小二，把你们这儿顶好的酒提上来！”
“来了，客官。”
宋长安抬头看向何离，缓缓开口：
“烦请何兄归去之后，告知杨凤会长，他的情谊，在下心领了。而且，襄阳山宋某是一定会去一趟的，不必多言。”
何离笑容不退，似是早就知道长安会这么说。
“会长也说了，若是小兄弟决心要与这分部算账，那他毫无意见。
江湖规矩。”
“那是最好。”
“但！”
一字落下，又是惊的长安轻吸一口凉气。
“……我这剑，真就不给赔？”
长安松了口气，故意瞪大了眼睛。
“不给！没钱！”
一时间，酒肆之中再次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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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安手握泓秋剑，直视眼前风流青年。
何离此刻长剑背手，身子微倾，眼中似有星辰闪烁，周身剑意凛然。
何谓剑客？
当如是。
长安浅笑着缓步前行，全然没有先前直冲的势头，但前面的何离却汗毛直竖，好似走来的并非一个将要及冠的翩翩少年，而是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
宋长安逐渐逼近，何离却开始后退了。
既然技不如人，那便以势压之！
我有故人抱剑去。
长安手腕一拧，手掌张开，剑柄在手中空转了几周，提臂握剑上调至左上，再斜斩右下，剑尖点地，扬起一道土石波纹。
何离看出长安意图，终于停住脚步，身子前俯闪开斩击，一记背剑从背后反手甩出，不退反进，将长安的攻势悄然化解。
宋长安双目圆睁，生怕漏掉何离的一个动作，剑身又不自觉地有清风萦绕。
此时此刻，少年竟是心神恍惚，只是迎着面前何离的剑，被动地做着动作。
斩尽春风未可归。
少年的剑，与何离的剑不同。
«无风剑»的静，«清风剑»的变，宋长安本身的情，交织在少年的剑技之中，此刻全然摆开映在何离眼前，他何尝看不出宋长安的状态并不是在比剑。
眼前少年，习剑不休。
或许是剑客之间的惺惺相惜，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何离隐约间变化手中剑势，一招一招递到宋长安的面前，喂招敌手。
此为剑客。
宋长安身子晃了两晃，竟有几分醉意，不知是之前饮酒之因，还是此刻酒不醉人人自醉。
总之，少年打了一个嗝，轻轻挑眉。
“何兄，接招！”
“好！”
何离抬手先长安一步提前架好长剑，刚好挡在了宋长安杀机尽显的剑刃路线之上，而宋长安明知这一招会被看破，却仍是强行甩出了这一记剑招。
是他自寻烦恼？
非也，只见长安剑再变，已手腕无法做到的角度偏转，剑刃又重新朝何离点去。
旁人只能看清虚影，可何离却看了个明白。
长安剑柄再次脱手，任由清风携剑刃扭转，再翻手一握，这看似困难的翻盘便于无形之中完成了。
可他何离何许人也？
他是红袍会杨凤亲传，剑道近乎天道！
……的会长大人一手教出，又怎会被这般雕虫小技击溃！
何离手中剑眨眼间连弹十三次，次次正中泓秋剑身！
宋长安虎口一阵剧痛，剑竟是忍不住脱手了。
泓秋剑斜插在擂台之上，剑柄仍在微微震颤，长安面露苦笑，眼前何离剑尖正抵着自己喉头。
何离大笑，看着眼前少年。
“如何？服不服？”
宋长安眨了眨眼，轻轻对着前方长剑吹了口气。
咔嚓！
何离手中长剑竟是从中断裂开来！
短剑亦斜插在擂台上，与先前飞出的泓秋遥相呼应。
长安轻笑。
“这般算平手，如何？”
何离扯了扯嘴角，满脸不情愿。
“亏大了。没赢不说，还搭上一把剑。
可惜我这老伙计了。”
“那，喝酒去？”
“走！喝酒去！”
何离退场，面露讥讽，朝楼上之人喊了一句。
“要论剑，你们那些小辈不及我长安兄弟十分之一！还是别凑这热闹了！
但我话说都说了，此后你们的剑道大比，将不会有人再来闹事，红袍会会长亲允。”
此言一出，众人再惊。
而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何离，却转身离去，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神色，只是拉着满脸黑线的宋长安的衣袖，迈步往酒肆的方向走去。
宋长安，何离，常倾，三人对坐。
何离举起手中盛满酒水的碗，调笑着问长安：
“宋兄，我这断掉的长剑……”
“放心。”
何离刚要感谢一番，却听少年再开口。
“自不会给你赔的。”
“额……”
宋长安笑道：
“亏是何兄今日给了面子，不然若是何兄拿出自己真正的佩剑，怕是宋某就要被打得很惨了。”
何离一愣，随后又笑道：
“不过一番比试，竟让你我有了知己一般感受，当真妙哉。”
许久一眼未发的常倾突然开口道：
“论何知己，不如在此地就以兄弟相称，各位结个交情，做个朋友，如何？”
此言引得宋长安不住侧目，能如此自是最好，只是……
这真是那个傻乎乎的常倾？
何离笑声不停。
“我还以为长安小兄弟就已经够有趣的了，原来长安兄弟身边的人也是如此之高深。
当真是，妙～啊！”
说这话的时候，何离的脑袋还摇了摇，更是引得在座另外两人笑声连连。
“长安兄弟师从那般人物，自是不会有人给你下绊子，但老哥在这给你留句话，别一心想着从那朝闻道老板娘那里捞好处，有些人的东西，拿不得。”
宋长安笑容骤然收敛，面露凶相。
何离急忙摆手。
“此言非是我要说，你我友谊也并无虚假。这话，是我们红袍会会长要我带给你的。”
长安低头，看着酒水上的波纹。
杨凤。
红袍会。
既是儒家弟子，长安也能信他三分。
不过……
这等情报收集的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
按照先前刘敖的反应，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与宋清的关系的。
但是，这何离一开口便直接说明了，红袍会内部是完全知道宋清与他的师徒关系。
二者之间，高下立判。
宋长安一番沉思无果，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
少年抬头，脸上重新绽出笑容，仰头喊道：
“小二，把你们这儿顶好的酒提上来！”
“来了，客官。”
宋长安抬头看向何离，缓缓开口：
“烦请何兄归去之后，告知杨凤会长，他的情谊，在下心领了。而且，襄阳山宋某是一定会去一趟的，不必多言。”
何离笑容不退，似是早就知道长安会这么说。
“会长也说了，若是小兄弟决心要与这分部算账，那他毫无意见。
江湖规矩。”
“那是最好。”
“但！”
一字落下，又是惊的长安轻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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