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文秀姑娘眼中的世界
洛家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子被毁了大半，积雪早已融化。
朱和山上多了两个墓碑。
一个写着顾雪心之墓。
一个写着洛家婢女之墓。
洛家的原住址，此时只留下一片空地，仿佛是突然被仙人抹去了存在。
这件事是由林哲发现的，在洛南山走后的一周时间里，并没有洛家人前来取货，所以他派人前去询问，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洛家位置孤僻，可临近的家族还是有的，可周围的家族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虽然不知具体如何，可是周边的势力们都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世乡来说，并不少见。
齐家，是以制作药物发展起来的庞大家族势力，药类繁多而且效果惊人，在这经常发生争斗的世乡，药就是人们的活菩萨，而这些药救治过许多的频死之人，家族宗派更是受益匪浅，他们为了表达对齐家的敬佩，所以称之为：
百药齐家。
齐家与其说是一个家族，倒不如说是一个庞大的宗门。
他们将齐家建成了一个圆塔，称为齐塔，身份越是尊贵，所能登上的塔层就越高，目前已经建成了百层，之后便不再修建了。
这一层的面积就比洛家还要大。
四周无山无林，种植的尽是灵材。
被抓来的洛家族人，都囚禁在齐塔隐藏在地下的塔层，被囚禁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被齐家抓来试药的。
有治愈效果的药才会被赋予名称，流传世乡，而那些怪人制出的奇异药水为了测验效果，便需要试药的人。
这些怪人也许会研制出药效良好的作品，姓名远传世乡，或许也会一辈子都在尝试，最终无果而死，空余遗憾，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能够研究测验，便是好的了。
可对于文秀姑娘来说，他们始终是怪人，哪怕是那齐家家主齐然也是一样。
听说上一代齐家家主被齐然亲手杀死，年轻的齐然顶替位置，齐家长老无人敢有怨言。
那些怪人对于文秀姑娘来说简直是可怕至极，他们之中有疯狂的杀人魔，也有温文儒雅的学士，更有修为高深的仙人。
她觉得他们不仅是怪人，更是一个个残暴的施虐者。
文秀姑娘曾经亲眼看见，那个温文儒雅的学士用刑具狠狠折磨从外面抓来的过路人，逼迫着他喝下学士制成的彩色药水。
那行人喝下之后，全身长满脓包后就死了。
而那学士只是皱着眉头说一句：又失败了。
面前的行人在他眼中就像是只蚂蚁一般，丝毫不在意行人的死活。
当他用轻柔的声音笑着对文秀姑娘说，“姑娘祝我成功吧”的时候，她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个大魔头，不敢过多交谈，匆匆离去。
文秀姑娘不是不想离开这里，而是她不能离开这里。
见识了如此景象的文秀姑娘，齐家怎么可能放她走。
而且这里的工资还很高，每月足足有五枚银云钱呢。
文秀姑娘才不愿意放弃这个工作，外面的活要比这里累的多，赚的还少。
她还要老娘要养呢。
在这儿里，她只需要给那些怪人端茶倒水就可以了，至于卫生则不需要她做，地下这几层虽然没有阳光，但是却并不阴冷，卫生也是相当的好。
这都是多亏了那些神奇的符箓，有的可以照亮周围，有的可以吸纳脏污，十分的便捷。
文秀姑娘每三周要换一次这些符箓，因为它们的力量会渐渐消散，而私藏起来这种事情，文秀姑娘是不敢的。
此时的文秀姑娘就是在去换符箓的路上，她已经从账房领好了符篆，正在给每个监牢换符箓，时不时的便会遇到那些怪人，他们对文秀姑娘笑着打招呼，文秀姑娘有些心惊肉跳的，应了一声之后，便娇羞的低下头溜走了。
那些怪人笑吟吟的看着文秀姑娘离去，依旧在跟她说些什么，这些话文秀姑娘可不想听。
文秀姑娘进到了一个新的牢房，那里有个男人被黑色铁链倒挂着，沾满血渍的白衣大部分都已经破损。
血液不停地滴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泽，那道符篆的力量已经耗尽，平常的时候它是会把那些血液都吸进去的。
血液沾到了文秀姑娘的衣服上，她叹了一口气，心想着：又要再去洗衣服了。
鲜血的味道文秀姑娘已经闻习惯了，这种场面也已经熟悉了，可是她还是十分的讨厌，她厌恶这里的一切，或许若不是工资高，文秀姑娘早就跑了。
把旧的符箓取下，然后把新的符篆贴好后，文秀姑娘便想离去，可这时，那男子不断的呼喊着“救救我”，文秀姑娘道歉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她想到：我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呢？
她就这样想着，一个接着一个换好了符篆，又道了一次次的歉。
文秀姑娘又想着：这批新来的人可真烦呀。
日复一日，文秀姑娘重复着无趣的生活，但她依旧躲避怪人的挑逗，依旧讨厌着红色的液体，依旧清洗着衣服上的血渍，依旧厌烦着那些人的求救。
她想着：等到出去了，她要和母亲多待一会，去集市上买些衣物，去山上采些果子，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
一年过去了，这是她工作的第三年了，在她眼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红与白，监牢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那囚禁着的、陌生的、熟悉的人都消失了，文秀姑娘的衣服也开始沾染上了血色，但她不想再去洗衣服了，那样太累了。
她最近有些喜欢听怪人的言论，她似乎渐渐的忘记了她来的目的，忘记了自己的老母，她开始变得冷漠了，周围的人也开始疏远，那些怪人很少再向她打招呼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娇羞的小姑娘了。
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文秀姑娘见到了齐然，齐然那温和的语气抹去了她那心底里潜藏的一丝不安。
用不了多时，她便会被安排到最上层的齐塔，她周围的同事们都很嫉妒她、羡慕她，但没有一个人祝愿她，也没有一个人想要代替她。
她的同事们都知道她的前辈有着怎样的下场，所有怪人都知道文秀姑娘身上会发生什么，这齐塔之内似乎只有文秀姑娘不知道这些事情，可她似乎也不必知道。
文秀姑娘十分高兴，她觉得自己成为了人上人，身份不再那么低下了，走在地牢内，她骄傲的抬起了头，看着同事她会感觉高人一等，看到怪人她不再显得卑微怯懦。
怪人们又开始笑着挑逗她，她也笑着反击。
怪人堆里，一群怪人围着另一个怪人，赞颂着他的丰功伟绩，可有些怪人不高兴了，他们觉得这个怪人破坏了他们平时的乐趣。
时间到了，文秀姑娘跟着齐然踏上一层层阶梯，不断的往上攀爬着。
她累了，却又似乎不累，她只觉得眼前的白衣青年好帅。
文秀姑娘发觉自己似乎爱上了他，眼睛紧盯着他不放。
原本漫长的楼梯似乎一下子就缩短了，文秀姑娘轻松的爬上了最高层的齐塔。
齐然笑着对她说了些什么。
她全然不知，因为齐然的笑就像一瓶佳酿，让她沉醉了。
齐然走了，她感到十分的落寞，不过她赶忙打起精神来，她还有工作要做。
这一层没有那些怪人，是一位和蔼的老人接待了她。
那位老人对她说：她的主要工作和地牢一样，不过可以多看看。
老人带着文秀姑娘到了一间大房子，一个少年被铁链吊挂着，旁边是各种器具与灵材。
文秀姑娘凑近了过去，想要看一看那位隐约还算清秀的少年。
这少年的肉都已经从皮里翻了出来，胸口右侧有一个大窟窿，左侧一颗跳动的心脏展露出来，他的指甲盖都已经被碎掉，他的右眼已经被挖去，他的左脚掌不知所踪，他的头发被拔去了一半，他的牙齿已经没了大半。
可这些都不如他的眼神。
她捂着嘴巴，睁大了眼睛，心想道：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在文秀姑娘的眼里，他的眼神就像是利剑，一把难耐锋芒的利剑，他的眼神却又空洞，像是无止尽的深渊。
这那里是人啊，分明就是一头野兽嘛。文秀姑娘心想着，心里的怜悯被这眼神吓跑了。
对于文秀姑娘来说，她只要工作就好了，别的已经无所谓了。
工作还是原来的工作，不过她可以看着和蔼老人在那少年身上做一些可怕的事情，文秀姑娘无聊的看着。
“咣当”，一个锤子掉在地上，文秀姑娘马上跑过去，笑着递给老人，老人也对她笑了笑，她觉得老人更和蔼了。
文秀姑娘觉得少年与别人不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那在地牢里面熟悉的惨叫，她跑去问老人，老人告诉她，少年的声带已经被毁了，所以发不出声。
文秀姑娘意见不同，她觉得少年不出声，是因为他的心已经麻木了。
一年又过去了，这是她工作的第四年，那少年的目光依旧那么可怕，文秀姑娘都有些敬佩了，想着怎样才能彻底湮灭掉他的眼神。
文秀姑娘似乎对这很感兴趣，可是又在心里想到：我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呢？
这一日，和蔼老人带来了一个昏迷中的青年，她听老人说那青年叫路齐河。
她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
一觉醒来，那个名叫路齐河的青年已经被吊在了另一个房间，而且还有一个房间老人说禁止她进去。
她也并不在意，她只觉得工作又变多了，心里有些小烦躁。
让她高兴的是，她又听到了以往熟悉的惨叫，这比她发钱的时候还要开心。
今天又是换符篆的日子，她拿起符篆，踏着满地的血泽，开开心心的蹦跶了起来，那些血液溅到了文秀姑娘的脸上，她用袖口擦了擦，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衣服早已涂满了这些让她欢喜的颜色，她更高兴了。
又过了半年，那熟悉的声音又消失了，文秀姑娘有些苦恼，可又发生了一件令她高兴的事，她便不再苦恼了。
和蔼老人决定教她怎么让人发出那美丽的声音，教她怎样让人流出那迷人的液体。
在和蔼老人的安排下，她进入到了一个房间，那里有一个妇人坐在椅子上，妇人的嘴被布堵上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留着眼泪，不停的挣扎着，却又动弹不得。
文秀姑娘此时好像看的见，又好像看不见，眼前尽是迷糊。
和蔼老人在一旁指导她，文秀姑娘拿起一旁的钉子和锤子，左手将钉子固定在妇人的额头上，右手的锤子瞄准蓄力。
“砰”的一声，文秀姑娘眼前出现了她最喜欢的颜色，这些颜色喷涌而出，她的耳朵里回荡着她最喜欢的声音。
和蔼老人告诉她，这一招叫做开山凿岩。
文秀姑娘笑了，挂满了颜色的脸露出了童真的笑容。
然后...猛然挥锤。
又过了半年，今年是文秀姑娘工作的第五年了
她此时快乐的生活着，如同生活在天堂。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觉得这明亮的顶层比那地牢还要暗一些。
不过总体来说，文秀姑娘还是很幸福的，她幸福的微笑也总是挂在嘴边。
黑夜里，就在她步入一个房间，准备开心的继续挥锤的时候。
“轰隆一声”，齐塔的顶层被掀开，一个黑袍青年左手持剑，带着太阳的光芒从天而降，一剑横过，文秀姑娘感觉脖子有些痒痒的，伸手一摸，那是她最爱的颜色。
文秀姑娘此时心中感慨道：啊！那一定是来接我的光芒吧，我可不喜欢阴沉沉的，虽然这里幸福的像神仙的居所，但是我还是喜欢亮一点，可是我有点舍不得，哎呀，怎么办呀！
此时的文秀姑娘想起了她的母亲，想带着她的母亲一起沐浴这温暖的阳光，可是她没机会了，她的母亲也没有机会了。
她也不用选择了。
她化为了飞灰，想要飘到那光芒之下，可是还未触及，便不见了。
光芒四散，照亮了齐塔顶层的每一寸角落。
此时，黑夜有多么黑暗，光芒就有多么明亮。
黑袍青年抱住了那清秀少年，眼角隐隐有些泪痕，他颤抖着说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清秀少年看向那束光芒，他想流泪，可是眼泪已经干涸了，他想大声哭泣，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不过那空洞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色彩。
清秀少年名叫洛出云。
已经被整整折磨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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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被毁了大半，积雪早已融化。
朱和山上多了两个墓碑。
一个写着顾雪心之墓。
一个写着洛家婢女之墓。
洛家的原住址，此时只留下一片空地，仿佛是突然被仙人抹去了存在。
这件事是由林哲发现的，在洛南山走后的一周时间里，并没有洛家人前来取货，所以他派人前去询问，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洛家位置孤僻，可临近的家族还是有的，可周围的家族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虽然不知具体如何，可是周边的势力们都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世乡来说，并不少见。
齐家，是以制作药物发展起来的庞大家族势力，药类繁多而且效果惊人，在这经常发生争斗的世乡，药就是人们的活菩萨，而这些药救治过许多的频死之人，家族宗派更是受益匪浅，他们为了表达对齐家的敬佩，所以称之为：
百药齐家。
齐家与其说是一个家族，倒不如说是一个庞大的宗门。
他们将齐家建成了一个圆塔，称为齐塔，身份越是尊贵，所能登上的塔层就越高，目前已经建成了百层，之后便不再修建了。
这一层的面积就比洛家还要大。
四周无山无林，种植的尽是灵材。
被抓来的洛家族人，都囚禁在齐塔隐藏在地下的塔层，被囚禁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被齐家抓来试药的。
有治愈效果的药才会被赋予名称，流传世乡，而那些怪人制出的奇异药水为了测验效果，便需要试药的人。
这些怪人也许会研制出药效良好的作品，姓名远传世乡，或许也会一辈子都在尝试，最终无果而死，空余遗憾，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能够研究测验，便是好的了。
可对于文秀姑娘来说，他们始终是怪人，哪怕是那齐家家主齐然也是一样。
听说上一代齐家家主被齐然亲手杀死，年轻的齐然顶替位置，齐家长老无人敢有怨言。
那些怪人对于文秀姑娘来说简直是可怕至极，他们之中有疯狂的杀人魔，也有温文儒雅的学士，更有修为高深的仙人。
她觉得他们不仅是怪人，更是一个个残暴的施虐者。
文秀姑娘曾经亲眼看见，那个温文儒雅的学士用刑具狠狠折磨从外面抓来的过路人，逼迫着他喝下学士制成的彩色药水。
那行人喝下之后，全身长满脓包后就死了。
而那学士只是皱着眉头说一句：又失败了。
面前的行人在他眼中就像是只蚂蚁一般，丝毫不在意行人的死活。
当他用轻柔的声音笑着对文秀姑娘说，“姑娘祝我成功吧”的时候，她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个大魔头，不敢过多交谈，匆匆离去。
文秀姑娘不是不想离开这里，而是她不能离开这里。
见识了如此景象的文秀姑娘，齐家怎么可能放她走。
而且这里的工资还很高，每月足足有五枚银云钱呢。
文秀姑娘才不愿意放弃这个工作，外面的活要比这里累的多，赚的还少。
她还要老娘要养呢。
在这儿里，她只需要给那些怪人端茶倒水就可以了，至于卫生则不需要她做，地下这几层虽然没有阳光，但是却并不阴冷，卫生也是相当的好。
这都是多亏了那些神奇的符箓，有的可以照亮周围，有的可以吸纳脏污，十分的便捷。
文秀姑娘每三周要换一次这些符箓，因为它们的力量会渐渐消散，而私藏起来这种事情，文秀姑娘是不敢的。
此时的文秀姑娘就是在去换符箓的路上，她已经从账房领好了符篆，正在给每个监牢换符箓，时不时的便会遇到那些怪人，他们对文秀姑娘笑着打招呼，文秀姑娘有些心惊肉跳的，应了一声之后，便娇羞的低下头溜走了。
那些怪人笑吟吟的看着文秀姑娘离去，依旧在跟她说些什么，这些话文秀姑娘可不想听。
文秀姑娘进到了一个新的牢房，那里有个男人被黑色铁链倒挂着，沾满血渍的白衣大部分都已经破损。
血液不停地滴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泽，那道符篆的力量已经耗尽，平常的时候它是会把那些血液都吸进去的。
血液沾到了文秀姑娘的衣服上，她叹了一口气，心想着：又要再去洗衣服了。
鲜血的味道文秀姑娘已经闻习惯了，这种场面也已经熟悉了，可是她还是十分的讨厌，她厌恶这里的一切，或许若不是工资高，文秀姑娘早就跑了。
把旧的符箓取下，然后把新的符篆贴好后，文秀姑娘便想离去，可这时，那男子不断的呼喊着“救救我”，文秀姑娘道歉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她想到：我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呢？
她就这样想着，一个接着一个换好了符篆，又道了一次次的歉。
文秀姑娘又想着：这批新来的人可真烦呀。
日复一日，文秀姑娘重复着无趣的生活，但她依旧躲避怪人的挑逗，依旧讨厌着红色的液体，依旧清洗着衣服上的血渍，依旧厌烦着那些人的求救。
她想着：等到出去了，她要和母亲多待一会，去集市上买些衣物，去山上采些果子，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
一年过去了，这是她工作的第三年了，在她眼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红与白，监牢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那囚禁着的、陌生的、熟悉的人都消失了，文秀姑娘的衣服也开始沾染上了血色，但她不想再去洗衣服了，那样太累了。
她最近有些喜欢听怪人的言论，她似乎渐渐的忘记了她来的目的，忘记了自己的老母，她开始变得冷漠了，周围的人也开始疏远，那些怪人很少再向她打招呼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娇羞的小姑娘了。
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文秀姑娘见到了齐然，齐然那温和的语气抹去了她那心底里潜藏的一丝不安。
用不了多时，她便会被安排到最上层的齐塔，她周围的同事们都很嫉妒她、羡慕她，但没有一个人祝愿她，也没有一个人想要代替她。
她的同事们都知道她的前辈有着怎样的下场，所有怪人都知道文秀姑娘身上会发生什么，这齐塔之内似乎只有文秀姑娘不知道这些事情，可她似乎也不必知道。
文秀姑娘十分高兴，她觉得自己成为了人上人，身份不再那么低下了，走在地牢内，她骄傲的抬起了头，看着同事她会感觉高人一等，看到怪人她不再显得卑微怯懦。
怪人们又开始笑着挑逗她，她也笑着反击。
怪人堆里，一群怪人围着另一个怪人，赞颂着他的丰功伟绩，可有些怪人不高兴了，他们觉得这个怪人破坏了他们平时的乐趣。
时间到了，文秀姑娘跟着齐然踏上一层层阶梯，不断的往上攀爬着。
她累了，却又似乎不累，她只觉得眼前的白衣青年好帅。
文秀姑娘发觉自己似乎爱上了他，眼睛紧盯着他不放。
原本漫长的楼梯似乎一下子就缩短了，文秀姑娘轻松的爬上了最高层的齐塔。
齐然笑着对她说了些什么。
她全然不知，因为齐然的笑就像一瓶佳酿，让她沉醉了。
齐然走了，她感到十分的落寞，不过她赶忙打起精神来，她还有工作要做。
这一层没有那些怪人，是一位和蔼的老人接待了她。
那位老人对她说：她的主要工作和地牢一样，不过可以多看看。
老人带着文秀姑娘到了一间大房子，一个少年被铁链吊挂着，旁边是各种器具与灵材。
文秀姑娘凑近了过去，想要看一看那位隐约还算清秀的少年。
这少年的肉都已经从皮里翻了出来，胸口右侧有一个大窟窿，左侧一颗跳动的心脏展露出来，他的指甲盖都已经被碎掉，他的右眼已经被挖去，他的左脚掌不知所踪，他的头发被拔去了一半，他的牙齿已经没了大半。
可这些都不如他的眼神。
她捂着嘴巴，睁大了眼睛，心想道：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在文秀姑娘的眼里，他的眼神就像是利剑，一把难耐锋芒的利剑，他的眼神却又空洞，像是无止尽的深渊。
这那里是人啊，分明就是一头野兽嘛。文秀姑娘心想着，心里的怜悯被这眼神吓跑了。
对于文秀姑娘来说，她只要工作就好了，别的已经无所谓了。
工作还是原来的工作，不过她可以看着和蔼老人在那少年身上做一些可怕的事情，文秀姑娘无聊的看着。
“咣当”，一个锤子掉在地上，文秀姑娘马上跑过去，笑着递给老人，老人也对她笑了笑，她觉得老人更和蔼了。
文秀姑娘觉得少年与别人不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那在地牢里面熟悉的惨叫，她跑去问老人，老人告诉她，少年的声带已经被毁了，所以发不出声。
文秀姑娘意见不同，她觉得少年不出声，是因为他的心已经麻木了。
一年又过去了，这是她工作的第四年，那少年的目光依旧那么可怕，文秀姑娘都有些敬佩了，想着怎样才能彻底湮灭掉他的眼神。
文秀姑娘似乎对这很感兴趣，可是又在心里想到：我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呢？
这一日，和蔼老人带来了一个昏迷中的青年，她听老人说那青年叫路齐河。
她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
一觉醒来，那个名叫路齐河的青年已经被吊在了另一个房间，而且还有一个房间老人说禁止她进去。
她也并不在意，她只觉得工作又变多了，心里有些小烦躁。
让她高兴的是，她又听到了以往熟悉的惨叫，这比她发钱的时候还要开心。
今天又是换符篆的日子，她拿起符篆，踏着满地的血泽，开开心心的蹦跶了起来，那些血液溅到了文秀姑娘的脸上，她用袖口擦了擦，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衣服早已涂满了这些让她欢喜的颜色，她更高兴了。
又过了半年，那熟悉的声音又消失了，文秀姑娘有些苦恼，可又发生了一件令她高兴的事，她便不再苦恼了。
和蔼老人决定教她怎么让人发出那美丽的声音，教她怎样让人流出那迷人的液体。
在和蔼老人的安排下，她进入到了一个房间，那里有一个妇人坐在椅子上，妇人的嘴被布堵上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留着眼泪，不停的挣扎着，却又动弹不得。
文秀姑娘此时好像看的见，又好像看不见，眼前尽是迷糊。
和蔼老人在一旁指导她，文秀姑娘拿起一旁的钉子和锤子，左手将钉子固定在妇人的额头上，右手的锤子瞄准蓄力。
“砰”的一声，文秀姑娘眼前出现了她最喜欢的颜色，这些颜色喷涌而出，她的耳朵里回荡着她最喜欢的声音。
和蔼老人告诉她，这一招叫做开山凿岩。
文秀姑娘笑了，挂满了颜色的脸露出了童真的笑容。
然后...猛然挥锤。
又过了半年，今年是文秀姑娘工作的第五年了
她此时快乐的生活着，如同生活在天堂。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觉得这明亮的顶层比那地牢还要暗一些。
不过总体来说，文秀姑娘还是很幸福的，她幸福的微笑也总是挂在嘴边。
黑夜里，就在她步入一个房间，准备开心的继续挥锤的时候。
“轰隆一声”，齐塔的顶层被掀开，一个黑袍青年左手持剑，带着太阳的光芒从天而降，一剑横过，文秀姑娘感觉脖子有些痒痒的，伸手一摸，那是她最爱的颜色。
文秀姑娘此时心中感慨道：啊！那一定是来接我的光芒吧，我可不喜欢阴沉沉的，虽然这里幸福的像神仙的居所，但是我还是喜欢亮一点，可是我有点舍不得，哎呀，怎么办呀！
此时的文秀姑娘想起了她的母亲，想带着她的母亲一起沐浴这温暖的阳光，可是她没机会了，她的母亲也没有机会了。
她也不用选择了。
她化为了飞灰，想要飘到那光芒之下，可是还未触及，便不见了。
光芒四散，照亮了齐塔顶层的每一寸角落。
此时，黑夜有多么黑暗，光芒就有多么明亮。
黑袍青年抱住了那清秀少年，眼角隐隐有些泪痕，他颤抖着说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清秀少年看向那束光芒，他想流泪，可是眼泪已经干涸了，他想大声哭泣，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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