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箭双雕
2013年11月17日上午9点48分，喝了三杯茶，抽了四支烟，我大致搞清楚了公司资金链紧张的来龙去脉。
问题出在昨天会议决定上，国华鼎盛明显是第一时间知道了不合作的结果。下午国华鼎盛李总，在公司紧急会议上，宣布参与6845地块的竞标。原本国华鼎盛的资金面吃紧，已经放弃了6845地块，谁料到李总在这种情形下不退反进，发起全面攻势，完全是不顾生死两败俱伤的打法。
昨天与会的公司高层中，有国华鼎盛的卧底无疑，同样国华鼎盛内部也一定被安插了绿洲泛亚的人。除了销售部协助财务部让利提前催款，邵董肯定还部署了其它方案，全面应战。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拉锯战看来在所难免，我叹了口气，这么做的结果无论胜负，拿地的成本大大增加，最后必然是转嫁到购房者身上。看来明后年的房价还要大涨，销售部的日子不会难过，一房难求的局面仍会持续很久。
无事生非，推波助澜。不知为什么，我想到这么两个词。提前让利收取应收房款，对部分资金充裕的购房者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是得到了实惠，问题在于公司的实际收入并没有增加，只不过是今天在花明天的钱。一但竞标失败，前期投入全部打了水漂，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两个公司面临的形势相同，谁都输不起。谁输都极有可能一蹶不振，甚至退出宣城的房地产市场。
为什么不能合作呢？以眼下情况分析，国华鼎盛的李总之前是想合作的，问题出在邵董这边。江湖传言，二十多年前，李总和邵董曾经在宣城市第三五金厂同一个车间内上过班，跟过同一个女师傅，算是同门师兄弟。一定是那个年代结下的恩怨，到底什么事，看来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
小吉拿着两只苹果，神情忐忑地进门。把几张纸巾放我办公桌上，再把苹果放纸巾上，说：“老大，苹果我洗过了，艾米丽团购的，很甜。”
艾米丽是内部关系刚来不久的销售，每天无所事事以打扮和团购为乐趣。怎么公司上班的女孩也都喜欢起个英文名，搞得像夜总会似的。销售部没事很久了，据说介绍她来的人和董秘林小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来朝九晚五混个班上。
我看看小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无事献殷勤，什么情况？”
“艾米丽说，销售部最好今天晚上集体加班，说是林小姐说的。”小吉回答时的语速期期艾艾，她了解我的脾气。
果然我没忍住，脱口而出道：“销售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林小姐来指手画脚了？”
“我就是转达一下，得罪林小姐不太好。”小吉接着说：“老大您不知道，咱销售部很久没有加过班了，上个月到手收入还比不上后勤部，同事们早就盼着加班了。”
我一愣，看来是我失察了，民心所向不可违。这时候想到，晚上约好李芬芬吃鱼看话剧，小吉也偏偏想在今天去，正不知如何解决。
“那行，你通知大家，今天起连续两周，每天工作到晚上11点，出租车费公司报销。加班到月底，周末不休息，让大家妥善安排好家里的事，不要请假。”我看着电脑中的邮件闪烁，是林小姐一早发的，不理她，对小吉道：“同时把这个工作安排，回复下林小姐，并且报备人事部和财务部。”
小吉怔怔的望着我，说：“老大，要不要这样夸张？”
我摇摇头，刚才想到无事生非推波助澜这两个词时，有一个计划就在我的心底里萌芽。现在公司最缺的是资金，接近年底银行贷款这块应该困难重重，不然邵董不会下达提前让利收房款的决定。这时候，谁能帮公司搞到钱，谁就是功臣。公司叠嶂中路上有个小盘，一共11栋6层的房子，已经结构封顶。这房子是之前某家破产企业的职工宿舍，建到一半企业海外投资失误破产，宿舍就造不下去了。现在公司接手，明年1月竣工不成问题，就是历史遗留问题迟迟拿不到预售证。正在曲线救国，准备以商住两用酒店公寓的方式包装上市。
“小吉，你下午联系工程部，请他们也配合加班，大家不都喜欢加班么。”我正色道：“把叠嶂中路那边的资料好好整理下，重点是一共有几套房，分别是什么户型，面积多少？”
小吉吃惊地看着我，说：“老大，你要干什么？这房没有预售证，不能卖的啊。”
“我知道，谁说要卖了？”我斟字酌句道：“员工内部意向金。”
“员工内部意向金？”小吉不解。
我解释道：“按照眼前局势，房价这两年处于上升通道，明后年必然还是大涨。这房不是没有预售证吗，我们不对外销售，就是在公司内部员工间的一个购买意向。价格按照目前市场价95折，必须全额付清。明年正式上市后，可以选择自己持有或者转让，转让差额部分归个人。”
小吉在那里想着我的话，不解道：“公司里员工，能有那么多钱？”
“谁还没有几个富亲戚？”我淡定地说：“就算这些富亲戚平时不上门，一旦消息放出去，在利益面前，七大姑八大姨都会自己找上门。不算明年房价能涨多少，就是市场价，几个月时间转手就能净赚5%。”
“那公司不是吃亏了？”小吉问。
“这些资金，我初步估算能够达到3个亿，可解公司燃眉之急。”我摇头道：“只要在意向协议中加入：购房政策时有变化，若上市时不符合当时法律法规，全额退还，包括5%。现在买房像抢一样，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细节，就算是有个别明白的，在确保5%收益的前提下，还是会签。楼盘明年可以正式上市的时候，如果房价持平或者下跌，就履行协议；如果行情大涨，完全可以意向协议不符合法律程序为由，加上5个点的利息退还，完全合情合理。这样公司进可攻退可守，以半年之后5个点的利息，撬动了3个亿的资金。”
“我可能是听明白了，”小吉呆呆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也这样子算计我的？”
我叹口气，心里泛起些许歉意，一闪而过，说道：“记得到时候你也带头订一套，只赚不亏的，说不定可以赚很多。”
“我哪有那么多钱？”小吉反诘。
“你不是有钱在我那儿，”我笑笑说：“我知道你的存款比我多，我们的钱加在一起应该够全款买一套小户型的。到时候就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免得同事误会。也算起了带头作用，也算帮助公司共渡难关，赚到钱，我们按比例分就成。”
小吉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难掩激动感动之情，说：“就写我一个人的名字，你就不怕？”
“不怕，”我摇摇头，一字字道：“我信你！”
小吉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又难以启口。
我伸出右手食指，在我与小吉之间来回晃了晃，示意她，什么都不用说。
………………………………
想起小吉遗落在卧室床上的白金手链，我从西服口袋中掏出，递给她道：“这个是你的吧？”
小吉接过，神情间颇有些尴尬，扭捏道：“原来在你这，我都找一天了，再找不到准备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问你的。”
“加班，”我如释重负，笑道：“明天去吃日料，看话剧。”
小吉开心笑着点头，戴上手链，扭身出门。
不一会，我就听到外边销售部同事们的欢呼声，原来他们这么喜欢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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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出在昨天会议决定上，国华鼎盛明显是第一时间知道了不合作的结果。下午国华鼎盛李总，在公司紧急会议上，宣布参与6845地块的竞标。原本国华鼎盛的资金面吃紧，已经放弃了6845地块，谁料到李总在这种情形下不退反进，发起全面攻势，完全是不顾生死两败俱伤的打法。
昨天与会的公司高层中，有国华鼎盛的卧底无疑，同样国华鼎盛内部也一定被安插了绿洲泛亚的人。除了销售部协助财务部让利提前催款，邵董肯定还部署了其它方案，全面应战。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拉锯战看来在所难免，我叹了口气，这么做的结果无论胜负，拿地的成本大大增加，最后必然是转嫁到购房者身上。看来明后年的房价还要大涨，销售部的日子不会难过，一房难求的局面仍会持续很久。
无事生非，推波助澜。不知为什么，我想到这么两个词。提前让利收取应收房款，对部分资金充裕的购房者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是得到了实惠，问题在于公司的实际收入并没有增加，只不过是今天在花明天的钱。一但竞标失败，前期投入全部打了水漂，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两个公司面临的形势相同，谁都输不起。谁输都极有可能一蹶不振，甚至退出宣城的房地产市场。
为什么不能合作呢？以眼下情况分析，国华鼎盛的李总之前是想合作的，问题出在邵董这边。江湖传言，二十多年前，李总和邵董曾经在宣城市第三五金厂同一个车间内上过班，跟过同一个女师傅，算是同门师兄弟。一定是那个年代结下的恩怨，到底什么事，看来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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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拿着两只苹果，神情忐忑地进门。把几张纸巾放我办公桌上，再把苹果放纸巾上，说：“老大，苹果我洗过了，艾米丽团购的，很甜。”
艾米丽是内部关系刚来不久的销售，每天无所事事以打扮和团购为乐趣。怎么公司上班的女孩也都喜欢起个英文名，搞得像夜总会似的。销售部没事很久了，据说介绍她来的人和董秘林小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来朝九晚五混个班上。
我看看小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无事献殷勤，什么情况？”
“艾米丽说，销售部最好今天晚上集体加班，说是林小姐说的。”小吉回答时的语速期期艾艾，她了解我的脾气。
果然我没忍住，脱口而出道：“销售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林小姐来指手画脚了？”
“我就是转达一下，得罪林小姐不太好。”小吉接着说：“老大您不知道，咱销售部很久没有加过班了，上个月到手收入还比不上后勤部，同事们早就盼着加班了。”
我一愣，看来是我失察了，民心所向不可违。这时候想到，晚上约好李芬芬吃鱼看话剧，小吉也偏偏想在今天去，正不知如何解决。
“那行，你通知大家，今天起连续两周，每天工作到晚上11点，出租车费公司报销。加班到月底，周末不休息，让大家妥善安排好家里的事，不要请假。”我看着电脑中的邮件闪烁，是林小姐一早发的，不理她，对小吉道：“同时把这个工作安排，回复下林小姐，并且报备人事部和财务部。”
小吉怔怔的望着我，说：“老大，要不要这样夸张？”
我摇摇头，刚才想到无事生非推波助澜这两个词时，有一个计划就在我的心底里萌芽。现在公司最缺的是资金，接近年底银行贷款这块应该困难重重，不然邵董不会下达提前让利收房款的决定。这时候，谁能帮公司搞到钱，谁就是功臣。公司叠嶂中路上有个小盘，一共11栋6层的房子，已经结构封顶。这房子是之前某家破产企业的职工宿舍，建到一半企业海外投资失误破产，宿舍就造不下去了。现在公司接手，明年1月竣工不成问题，就是历史遗留问题迟迟拿不到预售证。正在曲线救国，准备以商住两用酒店公寓的方式包装上市。
“小吉，你下午联系工程部，请他们也配合加班，大家不都喜欢加班么。”我正色道：“把叠嶂中路那边的资料好好整理下，重点是一共有几套房，分别是什么户型，面积多少？”
小吉吃惊地看着我，说：“老大，你要干什么？这房没有预售证，不能卖的啊。”
“我知道，谁说要卖了？”我斟字酌句道：“员工内部意向金。”
“员工内部意向金？”小吉不解。
我解释道：“按照眼前局势，房价这两年处于上升通道，明后年必然还是大涨。这房不是没有预售证吗，我们不对外销售，就是在公司内部员工间的一个购买意向。价格按照目前市场价95折，必须全额付清。明年正式上市后，可以选择自己持有或者转让，转让差额部分归个人。”
小吉在那里想着我的话，不解道：“公司里员工，能有那么多钱？”
“谁还没有几个富亲戚？”我淡定地说：“就算这些富亲戚平时不上门，一旦消息放出去，在利益面前，七大姑八大姨都会自己找上门。不算明年房价能涨多少，就是市场价，几个月时间转手就能净赚5%。”
“那公司不是吃亏了？”小吉问。
“这些资金，我初步估算能够达到3个亿，可解公司燃眉之急。”我摇头道：“只要在意向协议中加入：购房政策时有变化，若上市时不符合当时法律法规，全额退还，包括5%。现在买房像抢一样，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细节，就算是有个别明白的，在确保5%收益的前提下，还是会签。楼盘明年可以正式上市的时候，如果房价持平或者下跌，就履行协议；如果行情大涨，完全可以意向协议不符合法律程序为由，加上5个点的利息退还，完全合情合理。这样公司进可攻退可守，以半年之后5个点的利息，撬动了3个亿的资金。”
“我可能是听明白了，”小吉呆呆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也这样子算计我的？”
我叹口气，心里泛起些许歉意，一闪而过，说道：“记得到时候你也带头订一套，只赚不亏的，说不定可以赚很多。”
“我哪有那么多钱？”小吉反诘。
“你不是有钱在我那儿，”我笑笑说：“我知道你的存款比我多，我们的钱加在一起应该够全款买一套小户型的。到时候就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免得同事误会。也算起了带头作用，也算帮助公司共渡难关，赚到钱，我们按比例分就成。”
小吉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难掩激动感动之情，说：“就写我一个人的名字，你就不怕？”
“不怕，”我摇摇头，一字字道：“我信你！”
小吉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又难以启口。
我伸出右手食指，在我与小吉之间来回晃了晃，示意她，什么都不用说。
………………………………
想起小吉遗落在卧室床上的白金手链，我从西服口袋中掏出，递给她道：“这个是你的吧？”
小吉接过，神情间颇有些尴尬，扭捏道：“原来在你这，我都找一天了，再找不到准备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问你的。”
“加班，”我如释重负，笑道：“明天去吃日料，看话剧。”
小吉开心笑着点头，戴上手链，扭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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