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出话剧
2013年11月16日，下午2点29分，室外慵懒的太阳躲进云层后面，细雨绵绵。
我记得没见到保安老葛带伞，这会儿不知到家了没，心里隐隐有些歉意。就像小吉讲的，明明过两条街就能买到烟，上下不过十几分钟，说实话我当时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在我1楼的办公室里，我用摩卡壶给自己煮了一杯阿拉比卡，生活需要仪式感。倒入杯中馥郁芬芳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时，想到小吉老家的钟鼓楼怪人长得像卡西莫多。保安老葛虽然不帅，寻常平凡便如大街上每日可见的普通人，绝不至于丑到吓人的地步，小吉怎么可能将此两者联系在一起？
有人敲门，也没等到我应声，径直推门进来的小吉闻到咖啡的味道，蹙了蹙眉道：“老大，邵董叫你上去喝咖啡。”
是福不是祸，该来的终究会来。我笑笑，这时候微信接到条信息，“曹哥，我到宣城了。”
卫娜的讯息，她说过今天13点下班，这个点到宣城时间上正符合。我点开聊天记录看了下，回复道“现在美家青年旅社？”
卫娜回了个“嗯嗯”的图片，我写道“我现在上班，下班去找你，吃饭看话剧。”
卫娜回的动态表情，是只萌萌的小狗，倏然抬头叫了声“好”！
………………………………
2013年11月16日，下午2点40分。
邵董的办公室在大楼顶层往里最后的套间，敲门后没有动静，等了好一会，给我开门的是李芬芬。我进去，她出来，交错而过时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看到她的神情间透着种说不出的委屈与愤懑，甚至冲我微微撇了撇嘴，带着嘲讽与不屑。
我又没得罪她，办公室房门在我身后自动缓缓合上，没有丝毫声响。我看到此刻邵董站在18层的落地大玻璃窗前，还是那套绿色格子西服，双手交叉握在身后，背对着我一动不动。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在俯视着奔波忙碌的芸芸众生。
窗外雨歇，淡淡的阳光挣扎着透过云层，浅浅落在邵董身上，影子有半人长。
邵董转过身，我怎么感觉在他脸上，竟是种无法言述的落寞与悲伤。
邵董踱步走回他的座位，在豪华精致硕大的办公桌后，他又回复了往日的自己。慈祥和善的神色后边，是凛凛不容侵犯的威严和自信。
邵董身后是五张一字排开的书柜，摆满了书，错落有致一尘不染。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左右一黑一白，两台宽屏电脑无线液晶显示屏。很少有人会选择这样的色彩搭配，是否隐现着它们的主人，内心纠结与冲突？不知那本书上看到过，凡人有凡人的辛苦，神仙有神仙的苦恼。
邵董示意我在办公桌前四张并放的软椅落座，我选择正对着他的位置。坐下同时我感觉手机微微在胸口颤动了两次，那是短消息或者微信，进门前我已经调整了手机模式。
“没关系，看吧。”邵董脸上的笑容自然而亲切，我惊讶于他的洞察秋毫。诺大的办公室内家具并不多，显得空旷静谧，特别安静，我仿佛都能听到手表指针的嘀嗒声。
“小曹，你来公司多久了？”邵董见我并没有去看手机，满意地点头问道。
我想了想，说：“有三年多了。”
邵董的笑容依然亲切，缓缓道：“是三年两个月零八天。”
我愣了愣，随即想明白人事部的李芬芬不是刚刚出去，点头道：“应该是，还是老大有心。”
“不用叫我老大，我不是你。”邵董没有表情，我看不透，我想到小吉习惯叫我老大，诚惶诚恐道：“不是我一个，底下都这么叫自己的领导。”
“我知道，你不要拘束，我还记得你刚来公司时就在销售部。愣头愣脑看见客户进门总是冲在第一个，为此得罪了不少同事，他们好像都叫你‘拼命三郎’……”邵董淡淡叙着过往，眼神里云淡风轻。
我尴尬地赔笑，喏喏道：“少不更事，那时候啥都不懂……”，一时间我不知怎么称呼邵董才好。
“年轻真好，”邵董从抽屉内取出三包香烟，推到我面前，说：“这是个领导给我的，我不抽烟，你拿去。”
我看了眼烟盒上的标志，浅红底上淡绿色似鹿非鹿的动物半仰着头，传说中一万八一包，关键是根本买不到。
感激涕零的我不知所云：“这个太贵重了，回家放客厅里供着，舍不得……”
邵董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宽厚地笑道：“别装了，上午会议上扣了你奖金，你明白的，这个就算是补偿。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你就叫我邵叔好了。”
“邵叔……”我有些不习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上午的事，我知道你的用心，希望你也能够明白我的苦心，这里就过去了。叫你来，是有件事要辛苦你。”邵董收起笑容，切入正题。
我慌忙点头，说：“我了解的，邵叔您说，我一定认真落实，不辛苦。”
邵董神色凝重，一字字道：“以后你帮我多看着点李芬芬，下班后陪她去吃吃饭，看看话剧，有什么情况直接向我汇报。”
我当场愣住，想到下班后约了卫娜吃饭看话剧，票是小吉帮着买，其中也有李芬芬的；我想起一早上，李芬芬电话里叫我不要穿绿色的衣服，结果邵董今天穿绿色。难道？我不敢继续往下想。
办公桌上座机响起，邵董看了我一眼，我知趣地点头告退。
………………………………
2013年11月16日，下午3点15分。透过半开的窗户，室外一片绿意，空气清新。天色阴沉，太阳再次被厚厚的云层遮掩，似乎又飘起了蒙蒙细雨，行人屈指可数。
还是1楼自己的办公室舒坦，把双脚翘到桌上，我点上一支自己的烟，长吁口气，低头看手机。
伊琳娜“晚上金莎666，包房已定。”
伊琳娜“不见不散。”
这么快就要接头了？暗自佩服国安做事谨慎，这两条微信讯息，就算给外人看到，也只是夜场的姑娘在约客人捧场。
把烟头狠狠摁进桌子上的香炉，内心里不知是无奈，还是兴奋。
5点下班，与卫娜吃饭；7点的话剧，9点散场后送卫娜回美家青年旅社，再赶去金莎夜总会，夜店时间算不上晚。我回了个微信：“好的，10点前到。”
伊琳娜的回复不超过十秒，“记得叫上李总。”
“李总？哪个李总？”我微信问。
“你不是约了审计部的李总？”
我想起来了，上午在会议室与李总谈笑间说起晚上去金莎喝酒，当时在场很多同事都听到了。
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注视范围。
“曹哥，晚上吃披萨好吗？我想吃披萨了。”卫娜的微信，外加一个笑脸。
我发了个公司旁边必胜客的定位，回复：“5点15分，不见不散。”
又是一个愉快的表情符，卫娜微信说：“好，谢谢，您先忙。”
我把办公椅靠背，45度放倒，双脚还是搁在办公桌上，美美地躺着。
给小吉发微信：“我眯会，有人找帮我挡驾，下班记得提前十分钟叫我。”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小吉不置可否，就回了个冷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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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没见到保安老葛带伞，这会儿不知到家了没，心里隐隐有些歉意。就像小吉讲的，明明过两条街就能买到烟，上下不过十几分钟，说实话我当时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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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门，也没等到我应声，径直推门进来的小吉闻到咖啡的味道，蹙了蹙眉道：“老大，邵董叫你上去喝咖啡。”
是福不是祸，该来的终究会来。我笑笑，这时候微信接到条信息，“曹哥，我到宣城了。”
卫娜的讯息，她说过今天13点下班，这个点到宣城时间上正符合。我点开聊天记录看了下，回复道“现在美家青年旅社？”
卫娜回了个“嗯嗯”的图片，我写道“我现在上班，下班去找你，吃饭看话剧。”
卫娜回的动态表情，是只萌萌的小狗，倏然抬头叫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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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16日，下午2点40分。
邵董的办公室在大楼顶层往里最后的套间，敲门后没有动静，等了好一会，给我开门的是李芬芬。我进去，她出来，交错而过时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看到她的神情间透着种说不出的委屈与愤懑，甚至冲我微微撇了撇嘴，带着嘲讽与不屑。
我又没得罪她，办公室房门在我身后自动缓缓合上，没有丝毫声响。我看到此刻邵董站在18层的落地大玻璃窗前，还是那套绿色格子西服，双手交叉握在身后，背对着我一动不动。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在俯视着奔波忙碌的芸芸众生。
窗外雨歇，淡淡的阳光挣扎着透过云层，浅浅落在邵董身上，影子有半人长。
邵董转过身，我怎么感觉在他脸上，竟是种无法言述的落寞与悲伤。
邵董踱步走回他的座位，在豪华精致硕大的办公桌后，他又回复了往日的自己。慈祥和善的神色后边，是凛凛不容侵犯的威严和自信。
邵董身后是五张一字排开的书柜，摆满了书，错落有致一尘不染。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左右一黑一白，两台宽屏电脑无线液晶显示屏。很少有人会选择这样的色彩搭配，是否隐现着它们的主人，内心纠结与冲突？不知那本书上看到过，凡人有凡人的辛苦，神仙有神仙的苦恼。
邵董示意我在办公桌前四张并放的软椅落座，我选择正对着他的位置。坐下同时我感觉手机微微在胸口颤动了两次，那是短消息或者微信，进门前我已经调整了手机模式。
“没关系，看吧。”邵董脸上的笑容自然而亲切，我惊讶于他的洞察秋毫。诺大的办公室内家具并不多，显得空旷静谧，特别安静，我仿佛都能听到手表指针的嘀嗒声。
“小曹，你来公司多久了？”邵董见我并没有去看手机，满意地点头问道。
我想了想，说：“有三年多了。”
邵董的笑容依然亲切，缓缓道：“是三年两个月零八天。”
我愣了愣，随即想明白人事部的李芬芬不是刚刚出去，点头道：“应该是，还是老大有心。”
“不用叫我老大，我不是你。”邵董没有表情，我看不透，我想到小吉习惯叫我老大，诚惶诚恐道：“不是我一个，底下都这么叫自己的领导。”
“我知道，你不要拘束，我还记得你刚来公司时就在销售部。愣头愣脑看见客户进门总是冲在第一个，为此得罪了不少同事，他们好像都叫你‘拼命三郎’……”邵董淡淡叙着过往，眼神里云淡风轻。
我尴尬地赔笑，喏喏道：“少不更事，那时候啥都不懂……”，一时间我不知怎么称呼邵董才好。
“年轻真好，”邵董从抽屉内取出三包香烟，推到我面前，说：“这是个领导给我的，我不抽烟，你拿去。”
我看了眼烟盒上的标志，浅红底上淡绿色似鹿非鹿的动物半仰着头，传说中一万八一包，关键是根本买不到。
感激涕零的我不知所云：“这个太贵重了，回家放客厅里供着，舍不得……”
邵董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宽厚地笑道：“别装了，上午会议上扣了你奖金，你明白的，这个就算是补偿。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你就叫我邵叔好了。”
“邵叔……”我有些不习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上午的事，我知道你的用心，希望你也能够明白我的苦心，这里就过去了。叫你来，是有件事要辛苦你。”邵董收起笑容，切入正题。
我慌忙点头，说：“我了解的，邵叔您说，我一定认真落实，不辛苦。”
邵董神色凝重，一字字道：“以后你帮我多看着点李芬芬，下班后陪她去吃吃饭，看看话剧，有什么情况直接向我汇报。”
我当场愣住，想到下班后约了卫娜吃饭看话剧，票是小吉帮着买，其中也有李芬芬的；我想起一早上，李芬芬电话里叫我不要穿绿色的衣服，结果邵董今天穿绿色。难道？我不敢继续往下想。
办公桌上座机响起，邵董看了我一眼，我知趣地点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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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16日，下午3点15分。透过半开的窗户，室外一片绿意，空气清新。天色阴沉，太阳再次被厚厚的云层遮掩，似乎又飘起了蒙蒙细雨，行人屈指可数。
还是1楼自己的办公室舒坦，把双脚翘到桌上，我点上一支自己的烟，长吁口气，低头看手机。
伊琳娜“晚上金莎666，包房已定。”
伊琳娜“不见不散。”
这么快就要接头了？暗自佩服国安做事谨慎，这两条微信讯息，就算给外人看到，也只是夜场的姑娘在约客人捧场。
把烟头狠狠摁进桌子上的香炉，内心里不知是无奈，还是兴奋。
5点下班，与卫娜吃饭；7点的话剧，9点散场后送卫娜回美家青年旅社，再赶去金莎夜总会，夜店时间算不上晚。我回了个微信：“好的，10点前到。”
伊琳娜的回复不超过十秒，“记得叫上李总。”
“李总？哪个李总？”我微信问。
“你不是约了审计部的李总？”
我想起来了，上午在会议室与李总谈笑间说起晚上去金莎喝酒，当时在场很多同事都听到了。
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注视范围。
“曹哥，晚上吃披萨好吗？我想吃披萨了。”卫娜的微信，外加一个笑脸。
我发了个公司旁边必胜客的定位，回复：“5点15分，不见不散。”
又是一个愉快的表情符，卫娜微信说：“好，谢谢，您先忙。”
我把办公椅靠背，45度放倒，双脚还是搁在办公桌上，美美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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