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殊途同归
2013年11月16日，清晨6点26分，被手机闹铃一遍遍催醒的时候，我不知什么时候睡在家里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
肩背小腿都有酸痛的感觉，我一向知道自己的睡相不太好，没曾想竟能从沙发上滚到地上还是浑然不觉。
拔下手机充电头时，看见小吉从卫生间出来走向我的卧室，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她身上穿着我那件灰白色的长袖汗衫，下摆一直垂到膝盖处，我这时才发觉她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或者是平时上班穿高跟鞋的缘故。
我知道我可能又犯了个错误，可是当时喝了酒不能开车，小吉把车开到我家楼下的时候差不多凌晨2点半，当时大雨倾盆，她刚才受了惊吓情绪非常不稳定。问她住哪里，她只说是个偏远的城中村估计开车得一个小时，她那里没法停车。这样的情形下，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安置方法。开着客厅空调，我拿了条毯子调好闹钟，让她睡到我的卧室。
我知道今天早上公司的会议很重要，是断断不能迟到的，租的车也要去还掉。说实话，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
我哎了声，算是和小吉打招呼，然后大声道：“我们7点出发，先去还车，再打车去公司。”
她在我的卧室中，显然是没有关门，应了声好，忽又说：“一起进公司不好，要不你开自己的车去公司，我帮你去还车，自己去公司。”
有些小感动，我明白这是为了我好，她是邵董安排在我身边的秘书，一大早坐同一辆车进公司似乎的确不够妥当。
“早餐就吃楼下的肯德基？”我问。
“我不吃了，减肥。我刚洗了澡，得早点出发去还车，你把那个租赁公司的地址发到我的微信上。”小吉显然在卧室里换衣服，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应了声好，边发微信边说：“神州租车隔壁有家大娘水饺，你还了车可以去尝尝，味道不错。”
“老大，你别瞎操心了，”小吉这时收拾好了，走出卧室，恢复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道：“我先去，你快洗澡出门，别比我还晚到公司就成。今天上午董事长亲自主持会议，你这人磨叽得很。”
我看着她笑笑，忽然觉得邵董给安排的这个小秘书，真心不错。
………………………………
洗澡的时候，听到手机来电一直在响，我想是不是小吉在催我不要再睡着了。
匆匆洗完，围了条浴巾跑到客厅，发觉不是。一共五个未接来电，一个是不认识的号码，四个竟然是李芬芬的，她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回拨李芬芬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她才接起，电话那头她的声音略显慵懒：“啊，曹总，不好意思，一大早打扰到您。”
“我刚在洗澡，”我解释道，并非故意不接电话，问：“什么事？”
“现在没事了，”李芬芬道：“刚才我有点事问小吉，联系不上她。”
我一愣，李芬芬大清早联系不到小吉打我电话干嘛？做贼心虚问道：“现在联系上了？她怎么说？”
“哦哦，她说她在电梯又进了地下车库。”李芬芬的声音平静如水，又有些意味深长：“曹总你好像住高层，早上坐电梯的人多，早点出门，今天邵董要召开重要会议，别又是你一个人迟到。”
我只能呵呵笑道：“谢谢小姨子关心，我一定提早到场。”
李芬芬是司马葳的小姨子，她知道我和司马葳是铁哥们，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很奇怪地说了句：“今天别穿绿色，董事长不喜欢。”
………………………………
2013年11月16日，上午8点50分，我步入会场的脚步有些洋洋得意。今天早到10分钟，谁说我总是迟到。进到会场时才知道，除了董事长该到的老总、秘书、各部门负责人全到齐了，黑压压一大片，我又是最后一个。
小吉和李芬芬坐在圆形会议桌第二圈相邻位置正有说有笑，看到我进来，神情明显是松了口气，一起冷冷瞧着我。
我装作没有看到，和财务部郭总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听说假日花园浴场新装修了几个豪华麻将房不错，洗完澡可以一边打牌一边用餐，改日哥几个约了去打场麻将。郭总看着我一愣一愣的，讪笑着算作回答。
董事长位置左首坐着的林小姐正在低头记着什么，不知是不是考勤，此刻抬头看到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看不出她的表情，出于礼貌还是微笑着冲她挥挥手，她扭过头去和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我猜是人到齐了你去请董事长，工作人员躬身答应，匆匆而去。
我发觉小吉和李芬芬同时在笑，有些嗤之以鼻的意味。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我径直走到内圈审计部李总身边坐下，搭着他的肩膀道：“今晚什么节目？一起去金莎喝酒？”我说话的声音有些响，引得会议室里的同事们齐刷刷看着我们俩。
李总非常配合地拍了下我的手背，做出个噤声的表情，显得亲密无间低声道：“散会后再说，今天一定陪兄弟喝个尽兴。”他的声音刚好可以被不远处的林小姐听到，林小姐蹙了蹙眉头。
我听到背后小吉，冷冷哼了声。几个素来知道我与李总不合的总监神情古怪，使我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演技。
………………………………
随着一声“董事长到”，邵董缓步进入会场，会议室内的窃窃私语顿时化为鸦雀无声。
紧跟着林小姐的发言，今日的议题，果然是与国华鼎盛公司合作的可行性。我与李总目光对视会心一笑。邵董的目光炯炯有神落在与会所有部下身上，显然是看到了并肩坐在一起的李总和我，几分狐疑在他脸上显现。
这时有谁的手机突突响起，应该是调在震动疏忽了放在桌上，众人目光齐聚在仓储部王总身上。
我灵机一动，给小吉微信发了个信息“15分钟后打我电话”。
小吉回了个“？”。
我回“照做”。
王总正不知所措，苍白地解释部门里昨晚出了点事，正在协调解决。林小姐一声“请你出去！”丝毫没有给这个跟了邵董二十几年的老部下留面子。
王总不敢再说什么，悻悻离开后，众人各自依序发言。认知一边倒，几乎是同一种声音，都是大谈特谈合作成功后，无论在资金市场技术人力各方面，有望成为全市乃至全省最有实力的集团企业，今后必是一路坦途发展壮大，必将功震古今名留史册……
2013年11月16日，上午9点28分，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铃声响起。
我知道是小吉按照我的指示在给我打电话，尽管比我所指定的时间晚了3分钟，显然经过了一番内心挣扎。我更希望，这个小插曲，她能够如实汇报给邵董，她原本就是邵董派在我身边的秘书。
林小姐看着我的神色，明显带着愠怒，好像我故意在拆她的台。还没等他开口请我出去，我躬身站起，示意不劳大驾，我自己离场。这时候，我看到李总望着我的眼神满是疑问。
我举手，嚷了声：“我也同意！”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我看了眼手机屏，眼睛的余光，看见邵董正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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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背小腿都有酸痛的感觉，我一向知道自己的睡相不太好，没曾想竟能从沙发上滚到地上还是浑然不觉。
拔下手机充电头时，看见小吉从卫生间出来走向我的卧室，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她身上穿着我那件灰白色的长袖汗衫，下摆一直垂到膝盖处，我这时才发觉她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或者是平时上班穿高跟鞋的缘故。
我知道我可能又犯了个错误，可是当时喝了酒不能开车，小吉把车开到我家楼下的时候差不多凌晨2点半，当时大雨倾盆，她刚才受了惊吓情绪非常不稳定。问她住哪里，她只说是个偏远的城中村估计开车得一个小时，她那里没法停车。这样的情形下，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安置方法。开着客厅空调，我拿了条毯子调好闹钟，让她睡到我的卧室。
我知道今天早上公司的会议很重要，是断断不能迟到的，租的车也要去还掉。说实话，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
我哎了声，算是和小吉打招呼，然后大声道：“我们7点出发，先去还车，再打车去公司。”
她在我的卧室中，显然是没有关门，应了声好，忽又说：“一起进公司不好，要不你开自己的车去公司，我帮你去还车，自己去公司。”
有些小感动，我明白这是为了我好，她是邵董安排在我身边的秘书，一大早坐同一辆车进公司似乎的确不够妥当。
“早餐就吃楼下的肯德基？”我问。
“我不吃了，减肥。我刚洗了澡，得早点出发去还车，你把那个租赁公司的地址发到我的微信上。”小吉显然在卧室里换衣服，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应了声好，边发微信边说：“神州租车隔壁有家大娘水饺，你还了车可以去尝尝，味道不错。”
“老大，你别瞎操心了，”小吉这时收拾好了，走出卧室，恢复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样，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道：“我先去，你快洗澡出门，别比我还晚到公司就成。今天上午董事长亲自主持会议，你这人磨叽得很。”
我看着她笑笑，忽然觉得邵董给安排的这个小秘书，真心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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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洗完，围了条浴巾跑到客厅，发觉不是。一共五个未接来电，一个是不认识的号码，四个竟然是李芬芬的，她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回拨李芬芬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她才接起，电话那头她的声音略显慵懒：“啊，曹总，不好意思，一大早打扰到您。”
“我刚在洗澡，”我解释道，并非故意不接电话，问：“什么事？”
“现在没事了，”李芬芬道：“刚才我有点事问小吉，联系不上她。”
我一愣，李芬芬大清早联系不到小吉打我电话干嘛？做贼心虚问道：“现在联系上了？她怎么说？”
“哦哦，她说她在电梯又进了地下车库。”李芬芬的声音平静如水，又有些意味深长：“曹总你好像住高层，早上坐电梯的人多，早点出门，今天邵董要召开重要会议，别又是你一个人迟到。”
我只能呵呵笑道：“谢谢小姨子关心，我一定提早到场。”
李芬芬是司马葳的小姨子，她知道我和司马葳是铁哥们，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很奇怪地说了句：“今天别穿绿色，董事长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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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吉和李芬芬坐在圆形会议桌第二圈相邻位置正有说有笑，看到我进来，神情明显是松了口气，一起冷冷瞧着我。
我装作没有看到，和财务部郭总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听说假日花园浴场新装修了几个豪华麻将房不错，洗完澡可以一边打牌一边用餐，改日哥几个约了去打场麻将。郭总看着我一愣一愣的，讪笑着算作回答。
董事长位置左首坐着的林小姐正在低头记着什么，不知是不是考勤，此刻抬头看到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看不出她的表情，出于礼貌还是微笑着冲她挥挥手，她扭过头去和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我猜是人到齐了你去请董事长，工作人员躬身答应，匆匆而去。
我发觉小吉和李芬芬同时在笑，有些嗤之以鼻的意味。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我径直走到内圈审计部李总身边坐下，搭着他的肩膀道：“今晚什么节目？一起去金莎喝酒？”我说话的声音有些响，引得会议室里的同事们齐刷刷看着我们俩。
李总非常配合地拍了下我的手背，做出个噤声的表情，显得亲密无间低声道：“散会后再说，今天一定陪兄弟喝个尽兴。”他的声音刚好可以被不远处的林小姐听到，林小姐蹙了蹙眉头。
我听到背后小吉，冷冷哼了声。几个素来知道我与李总不合的总监神情古怪，使我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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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林小姐的发言，今日的议题，果然是与国华鼎盛公司合作的可行性。我与李总目光对视会心一笑。邵董的目光炯炯有神落在与会所有部下身上，显然是看到了并肩坐在一起的李总和我，几分狐疑在他脸上显现。
这时有谁的手机突突响起，应该是调在震动疏忽了放在桌上，众人目光齐聚在仓储部王总身上。
我灵机一动，给小吉微信发了个信息“15分钟后打我电话”。
小吉回了个“？”。
我回“照做”。
王总正不知所措，苍白地解释部门里昨晚出了点事，正在协调解决。林小姐一声“请你出去！”丝毫没有给这个跟了邵董二十几年的老部下留面子。
王总不敢再说什么，悻悻离开后，众人各自依序发言。认知一边倒，几乎是同一种声音，都是大谈特谈合作成功后，无论在资金市场技术人力各方面，有望成为全市乃至全省最有实力的集团企业，今后必是一路坦途发展壮大，必将功震古今名留史册……
2013年11月16日，上午9点28分，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铃声响起。
我知道是小吉按照我的指示在给我打电话，尽管比我所指定的时间晚了3分钟，显然经过了一番内心挣扎。我更希望，这个小插曲，她能够如实汇报给邵董，她原本就是邵董派在我身边的秘书。
林小姐看着我的神色，明显带着愠怒，好像我故意在拆她的台。还没等他开口请我出去，我躬身站起，示意不劳大驾，我自己离场。这时候，我看到李总望着我的眼神满是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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