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七 生意
“好久不见啊，各位。”
在听到这熟悉嗓音的同时，手电的光芒也扫过凹凸不平的砖墙，打在了那个魁梧高大的身影上。
“璋！”
就在我眼角不自觉抽动的瞬间，手枪坚实的握柄也被我攥在了手心，
“你打算干什么！”
看见我警惕的姿态和被护在身后神色紧张的瑗，带着强烈压迫感的壮汉忽而笑了起来，
“不是吧，小兄弟？比起那个满脑子想着杀人的疯子，你竟然选择把枪口对准我？”
虽然我知道他指的人是瑶，但不知为何，只要我一想起那天他抓住茶盅时癫狂的表情，就始终不敢放下哪怕一丝戒备。
“好吧，好吧。”
发现我没有回应后，璋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兄弟，或者，珞？哼，随便了，我看你好像还没认清现实啊，现在你最大的敌人不是我，也不是什么伯爵、怪物之类的鬼东西，明白吗？从始至终咱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该死的丫头！。”
璋咬牙切齿的喊着，同时硕大的脚掌朝前迈了半步，
“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不管是在学校、薇蕨还是别的狗屁地方，只要有她的存在，咱们就别他妈的想活到最后！每一次都是她！每一次！有那么多前车之鉴你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苍白的光芒下壮汉的躯体躁动不安的摇晃着，本就狭窄的空间内他一步步向我们压来，直到我的脚后跟已经抵住身后的大门，扣住扳机的指节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但更令我如芒刺背的是——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自出发以来，瑶的行为举止间总是充斥着不自然的味道，再加上相互残杀的始作俑者，可以说她所造成的威胁要远大于目前仍处于被动的璋，可每次发生事件，瑶又能瞬间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好像她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自保，好像她只是一个单纯但有偏激的女孩而已，再加上和瑗在一起时瑶所表现出的乖巧，我甚至快忘了在璋的叙述中，她可是将我们带向那所恐怖学校的主谋。
“好，璋，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充其量你们只是一个暴徒，和另一个会伪装的暴徒而已。”
“呵呵呵呵。”
话音落下，璋扶着额头苦笑着回道，
“珞，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大可以早早杀了你俩，但为什么我却没动手呢？而且我也不瞒着你，在其中一个红色的茶盅上，我可是的的确确见到了你的名字。”
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的心猛然一沉，抓住枪柄的手指竟蓦地有些松动，
“嘿嘿嘿，小兄弟，你不用那么紧张，且不说你并没性命之忧，再说只要瑶一死，她的刻纹也就都是你的了，毕竟别忘了玦讲过的方法可是有三种 。”
体味着璋话中阴暗扭曲的思维，我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反驳时但却悲哀的发觉自己的选择其实寥寥无几，
“可以，真是可以，所以你现在要我做的，就是在两个随时打算要我命的杀人犯里面选一个是吗？”
“杀人犯？不不不，你会错意了，假如你选择帮助瑶，她只会在利用你干掉我之后反手面不改色的再处理掉你们，但是我俩，我俩现在谈的东西可大不一样。”
璋又向前跨了半步，口中喷出的气息几乎快要吹在了我的脸上，、
“小兄弟，咱们这是生意，懂吗？”
“生意？那你说，我能得到些什么？”
“瑶身上所有的刻纹、一位可靠的队友以及未来每一次活着逃出生天的机会。”
听到他这甚至有些幼稚的承诺我强忍着没出言讽刺，只是略微放低了枪口缓缓问道，
“那你呢？”
璋粗犷的面孔挂着真挚的微笑，他张开大嘴，一字一顿的冲着我说，
“我、要、她、死。”
事已至此，我其实早就没了开枪的动力，无论是出于璋的解释还是实力上的差距，现在而言最明智的做法其实只有一个。
“好，璋，我信你，那我该怎么办。”
收起手枪的同时，璋凑到我的耳边，沙哑低沉的嗓音几乎难以听清，
“城堡三楼，图书馆最东南角书架上一层从左至又第四本书，挪走它，用之前你找到的钥匙打开背后的锁孔，接着把瑶单独留在出现的房间里。”
我眉头一皱，知道那枚钥匙来历的同时也多了些不解，
“里面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
璋重新直起身，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但是我能保证，她绝不会有出来的机会了。”
“呼——”
在经历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后我半蹲下身，靠在木门上重重叹了口气，感觉就像是曾经覆盖在我们躯体上精致的皮肤被猛地扯下，露出血淋淋骸骨的同时还带着难忍的疼痛。
“我答应你，璋，我答应你。”
不用抬头，我都知道那个壮汉此刻脸上应当带着满意的笑容。
“明智，小兄弟，非常明智。”
他一边欣慰的赞赏着，一边缓步向后退去，直至双脚踩在了黑暗与光明刺眼的分界线上，
“就这样吧，珞，当你做完或者遇到什么困难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在这之前，别死了。”
噗。
轻微的风声自前方响起，同时还伴随着轻微的闪光，我抬头望去，璋已经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剩下被卷起的尘埃。
沉默在漆黑的地牢中蔓延开来，啮齿动物于朽烂的墙缝间窸窸窣窣地穿行，汇聚多年的水滴自天花板滴落，砸在地面碎裂成无数细小斑驳的痕迹。
“珞。”
瑗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不知是为了安慰我还是掩饰内心的不安，轻声询问道，
“你还好吗？”
她的声调中满是温柔与关切，作为唯一一个不会被利益左右的存在，也是这场罪恶游戏中无法反抗的猎物，瑗只是静静靠在我身上，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光芒不可及之处的虚空。
感受着使人安心的体温，我终于踉跄着站了起来，故作镇定的低声问道，
“瑗，你是怎么想的，这种自相残杀的局面。”
“我？”
少女的语气并未有太多波澜，正如她出现在旅社时那样，似乎自己的结局并不是多大的事一样，
“有些惋惜吧。”
“嗯？为什么？”
“大家不择手段的伤害对方，想要的却只是逃出这里。”
我没有听懂瑗的意思，连忙扭过头问道，
“难道你不愿意吗？这鬼地方又不是度假村。”
“我不知道。”
瑗摇摇头，清澈的双眸内看不出任何杂质，
“人总是要面对生老病死的，现在只不过是快一些罢了。而且那位叫做玦的人告诉我说，在这里，每次死亡后都能得到新的身份、新的职责、新的方向，而不是一般情况下那样的一成不变，那样的......枯燥。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啊，是吗。”
我本以为自己多少能理解些瑗的思考方式，谁知哪怕到了现在，我也无法猜到她身上的那份从容究竟来自何处，难道对她而言自由与生命不算什么吗？还是说她认为现在就已经足够了呢？
想着想着，我的脑袋油沉重了不少，无谓的思考既带不来想要的答案，还会成为负担。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出发前还是对瑗嘱咐道，
“唉，总之，从现在起，我们要小心提防的人又多了一个。”
“可你不是答应和璋站在一起了吗？”
瑗不解的问道，
“而且他也没必要对我们下死手吧，毕竟他也没拿那支玉簪不是吗？”
“不，他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我来回照着前方的岔路，同时叙说着自己的判断，
“那种极端的做法虽然能得到更多奖赏，但无疑于让自己一开始就变成了众矢之的。况且这次杀光我们的话他最多只能收割一次刻纹，倒还不如保持模棱两可的关系，等到哪天时机成熟再吃干抹净。”
“嗯......”
瑗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那他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呢？解决掉我们，再去对付瑶。”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几次扫视后我选定了路线，拉起瑗的手绕过左侧的拐角，看似平静语气中却掺着阴郁的烦闷，
“她也不好对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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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这熟悉嗓音的同时，手电的光芒也扫过凹凸不平的砖墙，打在了那个魁梧高大的身影上。
“璋！”
就在我眼角不自觉抽动的瞬间，手枪坚实的握柄也被我攥在了手心，
“你打算干什么！”
看见我警惕的姿态和被护在身后神色紧张的瑗，带着强烈压迫感的壮汉忽而笑了起来，
“不是吧，小兄弟？比起那个满脑子想着杀人的疯子，你竟然选择把枪口对准我？”
虽然我知道他指的人是瑶，但不知为何，只要我一想起那天他抓住茶盅时癫狂的表情，就始终不敢放下哪怕一丝戒备。
“好吧，好吧。”
发现我没有回应后，璋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兄弟，或者，珞？哼，随便了，我看你好像还没认清现实啊，现在你最大的敌人不是我，也不是什么伯爵、怪物之类的鬼东西，明白吗？从始至终咱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该死的丫头！。”
璋咬牙切齿的喊着，同时硕大的脚掌朝前迈了半步，
“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不管是在学校、薇蕨还是别的狗屁地方，只要有她的存在，咱们就别他妈的想活到最后！每一次都是她！每一次！有那么多前车之鉴你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苍白的光芒下壮汉的躯体躁动不安的摇晃着，本就狭窄的空间内他一步步向我们压来，直到我的脚后跟已经抵住身后的大门，扣住扳机的指节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但更令我如芒刺背的是——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自出发以来，瑶的行为举止间总是充斥着不自然的味道，再加上相互残杀的始作俑者，可以说她所造成的威胁要远大于目前仍处于被动的璋，可每次发生事件，瑶又能瞬间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好像她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自保，好像她只是一个单纯但有偏激的女孩而已，再加上和瑗在一起时瑶所表现出的乖巧，我甚至快忘了在璋的叙述中，她可是将我们带向那所恐怖学校的主谋。
“好，璋，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充其量你们只是一个暴徒，和另一个会伪装的暴徒而已。”
“呵呵呵呵。”
话音落下，璋扶着额头苦笑着回道，
“珞，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大可以早早杀了你俩，但为什么我却没动手呢？而且我也不瞒着你，在其中一个红色的茶盅上，我可是的的确确见到了你的名字。”
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的心猛然一沉，抓住枪柄的手指竟蓦地有些松动，
“嘿嘿嘿，小兄弟，你不用那么紧张，且不说你并没性命之忧，再说只要瑶一死，她的刻纹也就都是你的了，毕竟别忘了玦讲过的方法可是有三种 。”
体味着璋话中阴暗扭曲的思维，我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反驳时但却悲哀的发觉自己的选择其实寥寥无几，
“可以，真是可以，所以你现在要我做的，就是在两个随时打算要我命的杀人犯里面选一个是吗？”
“杀人犯？不不不，你会错意了，假如你选择帮助瑶，她只会在利用你干掉我之后反手面不改色的再处理掉你们，但是我俩，我俩现在谈的东西可大不一样。”
璋又向前跨了半步，口中喷出的气息几乎快要吹在了我的脸上，、
“小兄弟，咱们这是生意，懂吗？”
“生意？那你说，我能得到些什么？”
“瑶身上所有的刻纹、一位可靠的队友以及未来每一次活着逃出生天的机会。”
听到他这甚至有些幼稚的承诺我强忍着没出言讽刺，只是略微放低了枪口缓缓问道，
“那你呢？”
璋粗犷的面孔挂着真挚的微笑，他张开大嘴，一字一顿的冲着我说，
“我、要、她、死。”
事已至此，我其实早就没了开枪的动力，无论是出于璋的解释还是实力上的差距，现在而言最明智的做法其实只有一个。
“好，璋，我信你，那我该怎么办。”
收起手枪的同时，璋凑到我的耳边，沙哑低沉的嗓音几乎难以听清，
“城堡三楼，图书馆最东南角书架上一层从左至又第四本书，挪走它，用之前你找到的钥匙打开背后的锁孔，接着把瑶单独留在出现的房间里。”
我眉头一皱，知道那枚钥匙来历的同时也多了些不解，
“里面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
璋重新直起身，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但是我能保证，她绝不会有出来的机会了。”
“呼——”
在经历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后我半蹲下身，靠在木门上重重叹了口气，感觉就像是曾经覆盖在我们躯体上精致的皮肤被猛地扯下，露出血淋淋骸骨的同时还带着难忍的疼痛。
“我答应你，璋，我答应你。”
不用抬头，我都知道那个壮汉此刻脸上应当带着满意的笑容。
“明智，小兄弟，非常明智。”
他一边欣慰的赞赏着，一边缓步向后退去，直至双脚踩在了黑暗与光明刺眼的分界线上，
“就这样吧，珞，当你做完或者遇到什么困难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在这之前，别死了。”
噗。
轻微的风声自前方响起，同时还伴随着轻微的闪光，我抬头望去，璋已经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剩下被卷起的尘埃。
沉默在漆黑的地牢中蔓延开来，啮齿动物于朽烂的墙缝间窸窸窣窣地穿行，汇聚多年的水滴自天花板滴落，砸在地面碎裂成无数细小斑驳的痕迹。
“珞。”
瑗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不知是为了安慰我还是掩饰内心的不安，轻声询问道，
“你还好吗？”
她的声调中满是温柔与关切，作为唯一一个不会被利益左右的存在，也是这场罪恶游戏中无法反抗的猎物，瑗只是静静靠在我身上，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光芒不可及之处的虚空。
感受着使人安心的体温，我终于踉跄着站了起来，故作镇定的低声问道，
“瑗，你是怎么想的，这种自相残杀的局面。”
“我？”
少女的语气并未有太多波澜，正如她出现在旅社时那样，似乎自己的结局并不是多大的事一样，
“有些惋惜吧。”
“嗯？为什么？”
“大家不择手段的伤害对方，想要的却只是逃出这里。”
我没有听懂瑗的意思，连忙扭过头问道，
“难道你不愿意吗？这鬼地方又不是度假村。”
“我不知道。”
瑗摇摇头，清澈的双眸内看不出任何杂质，
“人总是要面对生老病死的，现在只不过是快一些罢了。而且那位叫做玦的人告诉我说，在这里，每次死亡后都能得到新的身份、新的职责、新的方向，而不是一般情况下那样的一成不变，那样的......枯燥。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啊，是吗。”
我本以为自己多少能理解些瑗的思考方式，谁知哪怕到了现在，我也无法猜到她身上的那份从容究竟来自何处，难道对她而言自由与生命不算什么吗？还是说她认为现在就已经足够了呢？
想着想着，我的脑袋油沉重了不少，无谓的思考既带不来想要的答案，还会成为负担。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出发前还是对瑗嘱咐道，
“唉，总之，从现在起，我们要小心提防的人又多了一个。”
“可你不是答应和璋站在一起了吗？”
瑗不解的问道，
“而且他也没必要对我们下死手吧，毕竟他也没拿那支玉簪不是吗？”
“不，他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我来回照着前方的岔路，同时叙说着自己的判断，
“那种极端的做法虽然能得到更多奖赏，但无疑于让自己一开始就变成了众矢之的。况且这次杀光我们的话他最多只能收割一次刻纹，倒还不如保持模棱两可的关系，等到哪天时机成熟再吃干抹净。”
“嗯......”
瑗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那他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呢？解决掉我们，再去对付瑶。”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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