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一 钥匙
“战争。”
咫尺墙壁外，是和煦的阳光，以及漫山遍野随风起伏的青草，新鲜清澈的空气依旧残存于我的肺腑之中，将弗兰言语中那些虚无缥缈的黑暗拉扯的更加遥远。
“是啊先生，战争。”
“和谁？”
“几乎所有人。”
弗兰再次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回复到，
“虽然起因都是些快要烂透的陈年旧事了，但是他们还是乐此不疲的打到了现在。由于黑迪亚斯堡并不是非常靠近边界，所有先生您或许还体会不到，假若翻过东南的山峰，再骑两天的马到达下一座城镇，靠近战线的地方，气氛可就大不相同了。”
“这样啊......”
我一边习惯性的点头，一边在心底盘算着目前的局势，不知为何，我总是隐隐觉得这次我们所要面对的事物估计还要比上次凶险，至少目前来看，能致我们与死地的东西可是越来越多了。
哦对了，我吸着凉气，蓦地想起在这座城堡之内，可还有一位随时准备加害于我们的“同道中人”呢。
想到这儿，我的脑袋再次胀痛了起来。
“妈的。”
“妈什么？”
忽然，我抬头看着弗兰疑惑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抱怨的音量。
“妈？噢噢，我是说，马，马......骑马！要是骑马两天就能到达边界的话，黑迪亚斯堡的位置岂不是非常危险？”
“噗。”
未等侍者回答，倒是沉默许久的瑶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好在她再未多说什么，弗兰也未有怀疑，话题反而从一个诡异的角度进行了下去。
“先生，您大可不必担忧。”
弗兰将油灯摆在胸前，缓步走向房间最远处高大的储物柜，而我们也随着他的步伐，四下观察的同时仔细听着帝国当前所面临的局势，
“虽说近几年战事变得激烈了不少，但靠着帝国丰富的物资储备，以及高超的外交斡旋手段，倒是还撑得住，再说进攻帝国的联军，无非是一群由当年竞争失败的子嗣们所组成的松散军队罢了，尽管人数众多，但难免心中各有所想。而且除此以外——”
在距离柜门一尺的位置，弗兰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我们，
“——正如我先前所说，黑迪亚斯家族向来武德充沛，哪怕伯爵现在无法奔赴前线，就靠着托付与亲信的精良部队以及后方提供的物资，也足以将敌军再挡个几百年了。”
“嚯。”
弗兰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自豪，不过讲道理，就是单纯听到这底气深厚的承诺，也令走在最后的瑶发出了感叹，只是这感叹中多少有些古怪的味道，
“所以英明神武的伯爵大人现在就是陪老婆呆在家里，顺便给前线发点补给品之类的吗？”
“也不能这么说。”
我本以为面对瑶的挑衅弗兰的情绪再怎么也会有些波动，谁知他像是毫不在意的继续向前走去，
“以我对伯爵的了解，独自一人守在后方断然不是他的性格，但面对病重的发妻，又怎么能心无旁骛的上阵杀敌呢，相必伯爵大人也为此苦恼万分吧。
而且小姐您的话中还有一点不大准确，黑迪亚斯堡向帝国提供的物资并非是食品、武器之类的寻常物资，它绝对足以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但至于其中究竟是何物，我一个小小的总管便不得而知了。”
弗兰站在柜门旁，看向瑗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直到这时，我才确认了心中猜疑已久的结论——他的身份并不普通。
不知不觉间，话题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瑗缓慢抬起的手掌上。我看向那不知有多少年岁的高大立柜，其上镌刻着与切斯特房门相似的诡图案，一样是造型奇异的野兽，与那名手持利剑的勇士，或许那就是弗兰口中的开国元勋吧。
终于，在久违的寂静中，一只纤细柔弱的手掌终于握住了门扉表面的凸起，瑗侧眼望来，墨绿的瞳孔中倒影着我同样严肃、焦急的面孔。
倒影中的我僵硬的点了点头，脖颈干涩的摩擦如咒语般传出。瑗呼出一口浊气，在留下一副于忐忑中强装的笑容后重新回头，五指紧攥，手腕用力，扯开了那张被尘埃封印的柜门。
嗡！
“我靠！什么东西？！”
突然，就在两扇木板刚刚露出缝隙的瞬间，一大团漆黑的烟雾带着躁乱尖利的呼啸，井喷般炸了出来！
我一时没搞明白状况，慌乱中下意识抓住瑗的手腕，将还在震惊中的她一把揽在了怀里。
“啊啊啊啊！！！”
黑烟在昏暗的房间内显的遮天蔽日，加上瑶的尖叫以及破碎晃动的火光更显得离奇诡异。我踉跄倒在地上，用空闲的手臂遮住双眼，借着弗兰手中的油灯，才发发现群乌黑密集的物体根本不是什么烟雾，而是无数细小扭曲的飞虫。
虫群移动的极快，击打在手臂和脸上如同针扎一般，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浸润至灵魂深处的、像是被夏天被踩死的老鼠腐烂生蛆后散发出的难以形容的恶臭。
我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把瑗护在身下，想要呼喊弗兰却又怕虫子飞进嘴里，于是只能保持着一个费力的姿势斜躺在地，惶恐的等待着噩梦的结束。
然而与突兀的爆发相似，平静也来的毫无预兆，不到半分钟，那些从柜中涌出的虫群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者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我缓缓松开五指，视野中只剩下跪倒在地不停干呕的瑶，和正朝我迈步走来的总管。
“弗兰！”
惊恐过后，一股愠怒自我胸中翻滚而上，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先我们一步做好的准备吗？！”
话音落下，那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子立刻将油灯丢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将我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实在抱歉，这的确是我的疏忽，你们没有受伤吧？”
“疏忽？！”
我一站直身子，便甩开了弗兰的手掌，恶狠狠的吼道，
“万一瑗医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拿什么——”
话到一半，我强压住怒火，松开被楼了半天的瑗冲到立柜左侧瑶的身边半蹲下来急忙询问道，
“怎么样，你没事吧？”
而正用手扣着自己下颚的女孩显然没多少精力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含混不清的回答着，
“嘴，嘴......”
“嘴？嘴怎么了？”
“那些东西，飞到我嘴里了......”
我的耳畔回响起了瑶之前刺耳的尖叫，那些飞虫大概就是趁着当时钻进去的。
“抬头。”
看着瑶痛苦的模样，我只得捡起油灯，扶着她的背脊，将残损的光芒投射进她微张的口中，但任凭我瞪大了眼睛，也没发现丁点儿那种虫子的痕迹。
“没事了，没事了。”
我安慰着瑶，小心翼翼的架着她靠在墙上，
“可能只是擦到吧，你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瑶冲我摆了摆手，紊乱的喘息也恢复了些许平静，
“放——咳咳——放心，你先去看看，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再发现她好像只是单纯的犯恶心后，我总算是卸下了些许担忧，拎着油灯，快步走到了大开的柜前。
但仅仅是一个照面，其间的景象就再次令我捂住了口鼻。
出现在我眼中的，除了零零散散的器皿外，便是占据了大半空间的黑紫色药材，可那些萎缩塌陷的物块中，无论是植物的茎叶还是某些叫不出名的动物组织都已经高度腐烂，蒸腾的热气和着咸腻的汁水散发的到处都是，仔细看去，似乎还有些白色细长的蠕虫在蜿蜒爬行。
我后退了两步，把面部的衣袖捏的更加严实，接着侧过头，向弗兰做了个质问的眼神。
“先生，这一定是有什么差错。”
晶莹的汗珠罕见的出现在了他的额头，这名以往行事从容的总管此刻弯下了腰，满脸歉意的解释道，
“按理来说，所有无法长期保存的药材三个月前都已被销毁了，而且近段时间也没有出现过需要医治的病患，所以这些一定是，是——”
猝然，他站直了身子，面色严肃的说道，
“您别急，我现在就去和这里的管理谈谈！”
于是，再一次的，本应充当向导角色的弗兰又丢下了我们，顺着一旁的楼梯飞速的跑了上去，转眼间，周围便传来了木门开合的吱呀声，以及鞋底接触地板时愈发渺远的回响。
“唉。”
望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瑶，和站在我侧后，环抱着手臂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瑗，我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次的惊吓简直就像是警告，或许就在下一个拐角，下一秒，致命的威胁就会从阴暗的角落袭来，但到时，我们能做好充分的准备吗？
“算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精力重新放回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残骸上。伴随着油灯光芒的再次汇聚，一些异常的情境也恰好出现在了我的注意之中。
那是在为数不多的玻璃器皿旁木板上斑驳的痕迹，自缝隙渗入的脏水最开始是蜿蜒前行，可到了几公分外，却莫名的汇聚成了一圈环形的污渍，而再过不远，便是成堆摆放的烧杯。
“嗯，这是......”
“有人取走了什么。”
镇定轻柔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发现瑗正站在我的身旁，同样扫视着柜中的边边角角，
“而且不止一处，算上没有覆盖着灰尘的位置，至少也有十一二件物品了。”
“奇怪。”
见到瑗似乎并无异样，我也收起心神，专心的分析着，
“而且拿走那些东西的人应该不是这里的医师或者病人，说不定药材也是他搬过来的，毕竟就像弗兰所说，这间医务所已经很久没有启用过了。那么究竟是谁，需要如此多的工具来——”
“等等！”
忽然，瑗猛地打断了我，扭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立柜右下角的污物，
“那是什么？”
在她看的方向，一点银灰正在接近半指深厚的淤泥中闪着暗淡的光芒。
此时此刻，强烈的欲望驱使我伸出手臂，探向了那个被埋藏在蛆虫与腐物下的神秘物件所在，甚至忘记了自己要做的是何等恶心的举动。
指尖贴合的瞬间，冰冷坚硬的感觉霎时传遍了掌心，接着，便是包裹住指节的温热，仿佛浓粥般的触感，如同搅动沥青时的声音，以及空气中愈发醇厚的气味。
可所有感官，都在我看清那物件的须臾间被抛之脑后。
“钥匙。”
没错，等到最后一滴肮脏的汁水因重力跌至地面，出现我手中的，赫然是一枚做工考究、布满精致雕文的银色长柄钥匙。
“怎么会是这个。”
可惜，并非所有疑问都能得到答案，而且更令人不安的是，先前离开的弗兰，
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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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墙壁外，是和煦的阳光，以及漫山遍野随风起伏的青草，新鲜清澈的空气依旧残存于我的肺腑之中，将弗兰言语中那些虚无缥缈的黑暗拉扯的更加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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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谁？”
“几乎所有人。”
弗兰再次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回复到，
“虽然起因都是些快要烂透的陈年旧事了，但是他们还是乐此不疲的打到了现在。由于黑迪亚斯堡并不是非常靠近边界，所有先生您或许还体会不到，假若翻过东南的山峰，再骑两天的马到达下一座城镇，靠近战线的地方，气氛可就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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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我吸着凉气，蓦地想起在这座城堡之内，可还有一位随时准备加害于我们的“同道中人”呢。
想到这儿，我的脑袋再次胀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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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抬头看着弗兰疑惑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抱怨的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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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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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大可不必担忧。”
弗兰将油灯摆在胸前，缓步走向房间最远处高大的储物柜，而我们也随着他的步伐，四下观察的同时仔细听着帝国当前所面临的局势，
“虽说近几年战事变得激烈了不少，但靠着帝国丰富的物资储备，以及高超的外交斡旋手段，倒是还撑得住，再说进攻帝国的联军，无非是一群由当年竞争失败的子嗣们所组成的松散军队罢了，尽管人数众多，但难免心中各有所想。而且除此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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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先前所说，黑迪亚斯家族向来武德充沛，哪怕伯爵现在无法奔赴前线，就靠着托付与亲信的精良部队以及后方提供的物资，也足以将敌军再挡个几百年了。”
“嚯。”
弗兰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自豪，不过讲道理，就是单纯听到这底气深厚的承诺，也令走在最后的瑶发出了感叹，只是这感叹中多少有些古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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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对伯爵的了解，独自一人守在后方断然不是他的性格，但面对病重的发妻，又怎么能心无旁骛的上阵杀敌呢，相必伯爵大人也为此苦恼万分吧。
而且小姐您的话中还有一点不大准确，黑迪亚斯堡向帝国提供的物资并非是食品、武器之类的寻常物资，它绝对足以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但至于其中究竟是何物，我一个小小的总管便不得而知了。”
弗兰站在柜门旁，看向瑗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直到这时，我才确认了心中猜疑已久的结论——他的身份并不普通。
不知不觉间，话题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瑗缓慢抬起的手掌上。我看向那不知有多少年岁的高大立柜，其上镌刻着与切斯特房门相似的诡图案，一样是造型奇异的野兽，与那名手持利剑的勇士，或许那就是弗兰口中的开国元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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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与突兀的爆发相似，平静也来的毫无预兆，不到半分钟，那些从柜中涌出的虫群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者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我缓缓松开五指，视野中只剩下跪倒在地不停干呕的瑶，和正朝我迈步走来的总管。
“弗兰！”
惊恐过后，一股愠怒自我胸中翻滚而上，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先我们一步做好的准备吗？！”
话音落下，那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子立刻将油灯丢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将我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实在抱歉，这的确是我的疏忽，你们没有受伤吧？”
“疏忽？！”
我一站直身子，便甩开了弗兰的手掌，恶狠狠的吼道，
“万一瑗医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拿什么——”
话到一半，我强压住怒火，松开被楼了半天的瑗冲到立柜左侧瑶的身边半蹲下来急忙询问道，
“怎么样，你没事吧？”
而正用手扣着自己下颚的女孩显然没多少精力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含混不清的回答着，
“嘴，嘴......”
“嘴？嘴怎么了？”
“那些东西，飞到我嘴里了......”
我的耳畔回响起了瑶之前刺耳的尖叫，那些飞虫大概就是趁着当时钻进去的。
“抬头。”
看着瑶痛苦的模样，我只得捡起油灯，扶着她的背脊，将残损的光芒投射进她微张的口中，但任凭我瞪大了眼睛，也没发现丁点儿那种虫子的痕迹。
“没事了，没事了。”
我安慰着瑶，小心翼翼的架着她靠在墙上，
“可能只是擦到吧，你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瑶冲我摆了摆手，紊乱的喘息也恢复了些许平静，
“放——咳咳——放心，你先去看看，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再发现她好像只是单纯的犯恶心后，我总算是卸下了些许担忧，拎着油灯，快步走到了大开的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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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我眼中的，除了零零散散的器皿外，便是占据了大半空间的黑紫色药材，可那些萎缩塌陷的物块中，无论是植物的茎叶还是某些叫不出名的动物组织都已经高度腐烂，蒸腾的热气和着咸腻的汁水散发的到处都是，仔细看去，似乎还有些白色细长的蠕虫在蜿蜒爬行。
我后退了两步，把面部的衣袖捏的更加严实，接着侧过头，向弗兰做了个质问的眼神。
“先生，这一定是有什么差错。”
晶莹的汗珠罕见的出现在了他的额头，这名以往行事从容的总管此刻弯下了腰，满脸歉意的解释道，
“按理来说，所有无法长期保存的药材三个月前都已被销毁了，而且近段时间也没有出现过需要医治的病患，所以这些一定是，是——”
猝然，他站直了身子，面色严肃的说道，
“您别急，我现在就去和这里的管理谈谈！”
于是，再一次的，本应充当向导角色的弗兰又丢下了我们，顺着一旁的楼梯飞速的跑了上去，转眼间，周围便传来了木门开合的吱呀声，以及鞋底接触地板时愈发渺远的回响。
“唉。”
望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瑶，和站在我侧后，环抱着手臂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瑗，我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次的惊吓简直就像是警告，或许就在下一个拐角，下一秒，致命的威胁就会从阴暗的角落袭来，但到时，我们能做好充分的准备吗？
“算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精力重新放回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残骸上。伴随着油灯光芒的再次汇聚，一些异常的情境也恰好出现在了我的注意之中。
那是在为数不多的玻璃器皿旁木板上斑驳的痕迹，自缝隙渗入的脏水最开始是蜿蜒前行，可到了几公分外，却莫名的汇聚成了一圈环形的污渍，而再过不远，便是成堆摆放的烧杯。
“嗯，这是......”
“有人取走了什么。”
镇定轻柔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发现瑗正站在我的身旁，同样扫视着柜中的边边角角，
“而且不止一处，算上没有覆盖着灰尘的位置，至少也有十一二件物品了。”
“奇怪。”
见到瑗似乎并无异样，我也收起心神，专心的分析着，
“而且拿走那些东西的人应该不是这里的医师或者病人，说不定药材也是他搬过来的，毕竟就像弗兰所说，这间医务所已经很久没有启用过了。那么究竟是谁，需要如此多的工具来——”
“等等！”
忽然，瑗猛地打断了我，扭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立柜右下角的污物，
“那是什么？”
在她看的方向，一点银灰正在接近半指深厚的淤泥中闪着暗淡的光芒。
此时此刻，强烈的欲望驱使我伸出手臂，探向了那个被埋藏在蛆虫与腐物下的神秘物件所在，甚至忘记了自己要做的是何等恶心的举动。
指尖贴合的瞬间，冰冷坚硬的感觉霎时传遍了掌心，接着，便是包裹住指节的温热，仿佛浓粥般的触感，如同搅动沥青时的声音，以及空气中愈发醇厚的气味。
可所有感官，都在我看清那物件的须臾间被抛之脑后。
“钥匙。”
没错，等到最后一滴肮脏的汁水因重力跌至地面，出现我手中的，赫然是一枚做工考究、布满精致雕文的银色长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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