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加勒比
卡卡一整天的心情都被破坏，糟糕透了，没心情做生意。伏案爬上了个人影。卡卡不耐烦地说：“今天闭馆。”
“你好。”他开口说。
卡卡打量他，一身漆黑的袍子，像出生于暗影，脸庞英俊，一双眼睛璀璨又火热。
“我说，今天闭馆。”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卡卡微笑，仿似在看着至亲的朋友。
卡卡：“你是谁？”
“我叫魍魉，来自猎户座。”他说，“我可以跟你混吗？”
“跟我混？”卡卡摸不着头脑，“你要给我打工？”
“都行，端茶倒水打杂跑腿，什么都行，除了只有女人能做的，其他我都可以帮你做。我想做你小弟，可以吗？”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都不问工钱，就说要做我小弟？”
“在以前，我不会这么直接，我会耍点小聪明试探试探你，可是我知道你应该不喜欢这套，所以我便直接投奔了。我，能做你小弟吗？”他热切地问。
“你明天再来吧，我要回去了。明天说不定我会雇佣你。”
“太好了。”他大笑着说，“那我明天一早来，再见，祝你好运。”
怪人！日落西山后，他只想快些回家。回到家时，冰女好像不在，她也许在附件游玩去了吧。卡卡耐着性子等着，然而等到夜色朦胧，仍不见冰女，他终于开始有些慌，联想起白天的欧思野和拓跋冲，他心里一寒，冰女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她即便要出远门，也会像之前似得留下信件。她极有可能被掳走了！
卡卡破门而出，直奔猎头者联盟，甩开想打招呼的守卫，冲进内厅，内厅里欧思野坐在首席上似乎在给铁公鸡们训话，卡卡直接闪烁到她跟前：“是不是你掳走了冰女？”
“什么掳走，我压根没见过——啊！”
卡卡揪住她衣领一提，提小鸡一般将她按在桌上。她是穿着短裙的，铁公鸡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看得口水横流，马上又迅速扭头。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欧思野气急败坏，金物术急的拉扯住卡卡：“卡卡，有话好说，快放手！”
“我未婚妻失踪了，金物术！”
“帝姬从你的事务所回来后便一直在联盟里，从未出去啊，和她无关。”金物术急的喊。
卡卡的手都在颤抖，松开欧思野。“那就是拓跋冲那鼠辈了，我要把白罗兰教会砸个稀烂。”
“等一下卡卡。”金物术喊，“我想起来了，三栖虫来报，今天午间，苏念徊回来了。”
“你确定？”
“苏念徊在狼牙山脉胜了灾影族，但马上就被反扑，情报说她这次是要准备向其他十一星宫求援，所以从战场脱身先回到了双子宫。你想会不会是——”
“我现在就去双子宫。”
“不可以！”金物术拉住他，“你也知道你和苏念徊有恩怨，你去不得！”
“我的冰女，一根头发丝也不能少！”
“不能贸然进双子宫，那里真神如云。我可以先进去替你谈判。”
“不需要！我的未婚妻，我自己救。”
卡卡不期然地想起月眉女神曾问过的问题：假如你也有个这样的未婚妻，你会怎么做？
那时她的未婚夫为了救她而甘愿引颈就戮。
现在的情形和当时几乎如出一辙。
双子宫里戒备森严，便连宫门口的卫兵都在三羁绊以上的修为，空中徘徊的空影军团带着强烈的压迫力，整个双子宫宛如不可撼动的巨人。
卡卡卸下暗影的伪装，露出本来面容，手里的不知火剑在嗡鸣作响，它已经饥渴难耐地要饮血了。
“来者何人？双子宫不许靠近！”
“冰女是否在双子宫里？”
“直呼公爵名讳，我看你来者不善，抓住他！”
卡卡一个闪烁冲到那守备官面前，不知火剑抵在他喉咙：“冰女在不在双子宫里？”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女王大人的卫兵你以为都是孬种？”
“既然不是孬种，区区回答一个问题又有多难？还是说你不敢回答？”
“时至今日的双子座还有何不敢！没有错，公爵已然回到双子宫，你又待怎样？”
卡卡松开他，“给你们一个机会重整旗鼓，我要开始攻进去了。”
守备官大吃一惊：“你要攻进我们的神圣宫殿？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七杀曾不止一次地提醒，决不能在双子座内爆出卡卡之名，但是现在……
“站在你面前的，乃是波江座血元帅卡卡！”
骚乱一发不可收拾。“卡卡！卡卡，他是叛徒，他是那个叛徒，我记得这张脸。”有其他守备官喊，“杀死他，杀死他！”
“或许我曾经是双子座，或许我不该屠戮我的族人，可是我的未婚妻在里面，我情愿再被千夫所指！挡我者死！”
不知火剑直刺敌圈，既快又狠，背后一片尸体血流成灾。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他朝着深处冲去，也不管面前是谁，不知火剑就是一击毙命，他踩着尸体前进。隐约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喊着九曜、八都、七天妃的名号，他也不知道杀的是谁，有什么区别呢？
“叛徒，六元圣在此，岂容你猖狂！”
卡卡听也不听，不知火剑脱手飞出，穿过其中一圣的喉咙，又飞舞着斩下另一圣的脑袋，一脚踢飞一圣，一掌拍下又一圣，四闪术穿透一圣，击杀咒再杀另一圣……面前一片的血红色，他的眼睛也变得充血通红。仿佛又听见有人在喊四天王的名号，听见有命格和瞳术的呼喊声，有新的四天王了吗？他一下子失去体力，一下子又被蛇塔击中，时而又被舞蹈禁锢，时而又被死灵龙扫中，他浑身上下分不清是谁的血。不知火剑开始汇集四煞，恐惧、仇恨、疑虑、愤怒的煞气和不知火剑汇聚在剑上，鬼神术包裹在身上，他罔顾一切直向前冲，向前，必须向前。
好似又听见了新的三法帝的名号，各种各样的咒语落在身上，卡卡举步维艰。双子座人召唤出他们的星座图，每一个人都力量大增，卡卡每走一步都消耗大量命力，他精疲力竭，手臂酸痛，他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士兵，杀死了多少真神，什么六元圣四天王三法帝，他分不清，也懒得去分清，只要挡在了他面前，便是四闪术穿透心窝。
浓浓的血腥味和疲惫感让他眩晕，他不认识路，冰女在哪里？
“表哥，表哥……”
好似听见冰女的声音，他循着听觉盲目地前进，毁灭咒击塌一座座神殿，模模糊糊地，他看见冰女在最后的豪华露台里招手呼喊，另一个红色皮甲的女人禁锢着冰女，她提着巨大的扇子，远远地卡卡都能看见她通红双瞳里的澎湃杀气。
冰女的姐姐，苏念徊。
卡卡大吼一声，冲破重重人墙和障碍，冲进大殿内。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浑身脱力，命格在呼喊着疲劳，他望着冰女柔柔一笑，“老婆，我来了。”
“表哥……”
“我来带你走。”
“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可我不希望你来。”
露台四周出现大量白罗兰教众，沁和拓跋冲阴冷地笑。傲慢又狠辣的女王苏念徊禁锢着冰女，转动她的狂野炼狱扇，“又见面了，叛徒，万万没想到，我一回到双子宫，白罗兰教会就送我如此厚重大礼，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吧，卡卡。”
卡卡勉强稳住身体，他的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有双子座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我只是来带我未婚妻回家。”
“你自称有家，那我们双子座的家呢？我这一辈子都在为毁灭池渊而努力，毁灭池渊的重要一步也包括毁掉你。你们兄弟两个，我若不能把你们千刀万剐便寝食难安。时机来临了，我长久以来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这一次可不会有妃妃来碍事。去死吧，杂种！”
她背后腾地伸展开一对翅膀，额头飞出金色命格，万象翼和穷奇的狂想交织在一起，毁灭性的力量加持在狂野炼狱扇上，她轻轻一挥扇，刮起猛烈狂风，卡卡倒转着摔在墙上，墙四分五裂。卡卡痛入骨髓，不知火剑掉在地上。
苏念徊高举狂野炼狱扇朝天，气象受她召唤，牵引出红色的闪电，她美丽的脸庞此刻分外狰狞又狂乱，拉着闪电劈向卡卡。卡卡望向冰女，她无声地也望着他，眼睛里又流出泪，是红色的泪水。
“冰女，不能哭，你的眼睛受不了再哭了。”卡卡喊，他捡起不知火剑，用尽所有力气，宇宙全息在四周涌动，生灵的元气滋养他，鬼神术召唤来飞舞的蛇群围住他防御。
“四闪！”
红色和黑色碰撞在一起，双子宫在一层层地崩塌，鲜花与灵草枯萎凋零，而那闪电和四闪术链接在一起，互相推挤。卡卡按着心脏，那心脏承受不住过重的负荷而要爆炸一般，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火剑发出的四闪术被闪电节节逼退。
“你死定了，卡卡。三倍闪电！”
天空落下的闪电扩大三倍，瞬间压倒四闪术，冲向卡卡头顶。耳边是苏念徊夹杂在雷电中胜利的笑声。卡卡对着冰女一笑，冰女止住哭泣，也柔柔一笑，她的眼睛出现一白一红的双色瞳孔。
“命格——双子眼！”
“冰女，你竟敢……啊！你竟敢攻击我——”
风暴混乱，呼啸狂卷，苏念徊朝后倒去，压塌了她的宝座，旧伤新伤一起发作。闪电消失，卡卡喘着气，拉住冰女：“我们走。”
“对不起，表哥。”
唇被轻轻吻住，身体被推开，卡卡愕然地看着冰女在后退。她哭泣地笑着：“表哥，我是多么想嫁你为妻，奈何，我负了姐姐。君安我知足，以死谢姐姐。”
她的命格飞出额头，红白双瞳射出光线猛烈将之穿透，命格缤纷破碎成灰，冰女软软倒地。
“冰女！”
“冰女！”
卡卡疯狂地冲上去，一拳打飞拓跋冲，回光返照命格塞进冰女嘴里，沁的流星雨撞在身上，卡卡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护住冰女冲出露台，外面诸多真神蜂拥拦路。
“迦楼罗！迦楼罗！”
迦楼罗之翼从天而降，迦楼罗族冲向四周，妙月怒撞
沁。卡卡没了命格，挥着不知火剑肉搏杀出条路，身上插满了刀剑。宫门被阵法锁紧，迦楼罗之翼呼啸着撞碎宫门。
“冰女，不要死！”
他抱着冰女冲出双子宫，没有方向感地胡乱奔跑，身后是迦楼罗族的怒吼和击杀咒横飞的混乱声音，他什么也顾不得。喊杀声渐远，卡卡摔在泥泞里。
“冰女，醒醒，醒醒啊。”
回光返照命格在她身体里，但这能保住她的命吗？卡卡不知道，他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没头苍蝇一样乱闯，闯进一片雾海云深的山脉里，寂静古堡在烧焦的大地上显得孤寂，呼啸的狂风在古堡上风起云涌。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他迟疑了下，敲响城堡的门。一会儿后，门开了，露出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庞，海蓝石点缀的双胞胎服饰，是个男爵。
“你——”男爵错愕地看着他。
“能不能让我们进去避雨？我未婚妻受了伤。”卡卡急切地问。
男爵更错愕了，盯了卡卡半晌，他的手背到身后，又垂到身侧，望了望女人，眉头舒展微笑着说：“当然可以，良辰最爱助人为乐了。请进。”
古堡里还有另一个人，他正坐在长形的贵族桌边享用美餐，卡卡注意到他只有一只耳朵，左耳缺失了。他看见卡卡和卡卡怀里的女人时，一阵惊愕，便要站起。男爵的右手按住他肩头：“别激动，这两位陌生的客人只是来躲雨。”
他更惊愕了，望了望男爵，眼眸变幻。微笑漫上他的嘴角，“请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陌生的——客人。”
卡卡：“不知。”
“这里叫呼啸山庄。”他笑得很低沉，“我叫赵日天，他叫叶良辰。敢问阁下名号？”
“卡卡。”
“啊，幸会，真是太幸会了，我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一直在想，呼啸山庄什么时候能来一位像你这样的贵客，再没有比你更应该来此的贵客了。”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不不不，别误会。”他大笑地说，“你是最该受欢迎的，也包括你抱着的女人。她是谁呢？”
卡卡觉得这个叫赵日天的人阴阳怪气的。“我未婚妻。”
“啊，未婚妻，未婚妻。”他敲打着餐具，便不再说话，只听着女人看。“她已经死了。”他忽然又开口，“谁杀的她？”
“她没有死！”卡卡喊，瞪着赵日天。
“嘿，别激动。”叶良辰推着卡卡坐下，“这家伙有点神经质。咦，朋友，你不是修道者吗？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命格？”
卡卡躲开他的触碰。叶良辰笑得更欢了，“原来你没有命格了。”
这个“了”字让卡卡心里一跳，他直觉这个古堡处处透着古怪，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阴阳怪气地充满危险的感觉。他快速起身，“我想我该走了。”
大手再一次按住他。
“走？既来之则安之，看见那些画了吗？”
那些画都是画着人，却是扭曲的人，仿佛刻意画成了扁平状，但那感觉……
“发现了吗？他们其实都是人，但被打进了画里变成那副美丽的模样。我把这叫做——画饼。”
卡卡一下子毛骨悚然。
“你把自己的命格给了她对不对？”叶良辰说，“不用惊讶，我能看到，她的命格破碎了，你在用自己的命格为她续命，但这能维持多久呢？或许我有办法救她。”
“真的？”卡卡激动地喊，“你能有什么办法？”
“用十二生肖的心，双子座正是牛肖的封印之地。”
卡卡心头又开始火热，但是——他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各取所需。”叶良辰神秘地一眨眼，“想想看，在我的城堡里，把伟大的十二生肖做成画饼，那是多么艺术的事。我这里正缺少一幅我最最渴望挂上去的画像，我想——”他转而望向赵日天，“我想我很快就能达成了。”
“没错，很快就能达成，天赐良机。”赵日天附和着低沉地笑，“这次绝对不会让他逃了，我这左耳之仇可是刻骨铭心呢。”
“我不想听你们打哑谜。”卡卡急切地说，“牛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打死他。”
“我们可以带你去。但是首先，良辰希望你能把这女人留在这里，牛肖的领地可不适合有拖后腿的。”
卡卡反而更加抱紧冰女，“她是我的全部，我一刻也不再离开她，哪怕是去地狱。”
叶良辰耸耸肩，“那随你好了，但你得把命格拿回来。我可以把她先冰冻，让她的身体机能停留在这一秒。”他举着魔杖，寒气森森，冰女变成了冰雕。
卡卡取回命格，将冰女收进迷你葫芦里。“现在就去，马上。”
云朵调皮地在天上跑啊跑，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天空母亲的怀抱，好生无聊；于是她想逃出母亲的手掌心，去寻找个性的自己；可直到她化作雨水落向大地，离天空母亲越来越远，她才醒悟到她已非她，眷恋生成了相思引，母女再不能重逢，除非下一场轮回；而轮回之后，又是另一次局促叛逆的安排，终难改变。
于是云朵立誓说：我情愿化作流云一朵，和大地再没有些牵连。
前面，是一条无边无际的黑色河流，冷色调就像魔鬼一样横亘眼前，黑色的云彩在河面电闪雷鸣地涌动，阻断幻影移形。叶良辰甩出一股狂风，卷走地面大块大块的沙石，露出黑色石碑，那上面刻着——
弱水不着地，奈河不见天；
三千连八万，悲歌入殓难；
“这是哪里？”
叶良辰：“看看这些字，这条河就是传说中腐蚀性天下第一的弱水河，常人掉下去，不出三个呼吸就要化作一滩血水，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石碑说，人落到弱水河里不会沉下去，落到奈河里不会浮上来，三千里弱水和八万里奈河首尾相连，接通生死两界，人落到这两条河里，有死无生，找不到尸体，连入殓都难。”
“牛肖就被封印在弱水里？那我们还等什么，下去。”
“你可悠着点吧，千万不能惊动了加勒比和他的泰坦尼克号。”
卡卡：“谁是加勒比？”
“传说中，弱水河跟奈河都隶属于地狱。死神有一个儿子，名叫加勒比，受死神溺爱，掌管三千弱水河，成为一名亡语师，擅长操纵幽灵，而且酷爱女色，时常玩弄女幽灵。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去招惹加勒比，也没有人敢靠近弱水河，否则必定会被加勒比杀死变成泰坦尼克号上的幽灵。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开加勒比的耳目，吃下这猫鼬汁。”
卡卡简直吃的想吐。
他用电擎雷界包裹身体跳入水中，即便是腐蚀第一的弱水也无法穿透电擎雷界。叶良辰在前面带路，漆黑中有些许光亮，但水中怎会有光亮呢？水流忽然变得湍急，大群的只剩骨架的鱼蜂拥着从身边游过，像是躲避什么，他视线所及，黑压压一片，只在一瞥间，看见一闪即逝的黑线。
“有人。”他喊。
一阵寂静之后，猛然有破舷之声。“想躲过我的泰坦尼克号的眼睛吗？天真？”
在水下和水中霸主战斗是自寻死路，卡卡迅速上游，冲出水面，然而弱水河竟似有无限的吸引力拉着他直往下坠，他不得不运起大半的力量以抗拒之，扭头发现叶良辰和赵日天和他的遭遇如出一辙。
突然出现的声音过后，一艘巨大的帆船从漩涡中驶出。
它也许不能叫做帆船，既无舵，也无桨，船舷船帆上挂满了黑色藻类和珊瑚，就像在河里荒废了许久，古董似得又黑又破；它没有船员，只有一群幽灵漂在水面纤夫一样推着它移动，他们是奴隶，禁锢于泰坦尼克号的奴隶；在最高的指挥台上，有一个黑色的人裹在斗篷里，死灰色的皮肤证明他已死去，可是依靠顽强的意志依然行尸走肉一样畸形地生存着，来自地狱的阴冷气息隔得老远依然让卡卡觉得如坐针毡。
“很好，又可以补充船员了。”加勒比的声音自带腐烂的死亡味道，“看起来你们很强大，我恩准你们做我的纤夫，哈哈。”
天上下起了黑色的雨，卡卡慌忙躲避。雨水落在地上，莎啦啦作响，竟将地面腐蚀成无数的深坑。此种腐蚀一出，天下剧毒黯然失色。
“真是令人作呕的怪物。”叶良辰和赵日天同时发出击杀咒，那原本强劲的咒语在冲到加勒比身上后全无效果，他本就是死人。
“你也用的魔杖？你也配用魔杖？”加勒比朝着叶良辰，“我的绝迹教你做人！”
绝迹魔杖里飞出了两只黑色战鹰，战鹰在河面上空盘旋，带起弱水扶摇直上，形成两股巨大的龙卷风，交错着甩出无穷的弱水砸在叶良辰身上。叶良辰的护盾顷刻破碎，他的身体被人向后一拉，赵日天挡在前面，他的眼睛变成一红一蓝。
“红狱魔瞳！”加勒比吃惊地连泰坦尼克号都不动了，“红狱女神的化身，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了。哈，待我抓了你，剥离出红狱女神，从此以后我就可以天天玩弄女神了，哈哈哈……”
“红狱之地！”
终极毁灭术爆发，弱水河化为火海和岩浆的场所，无数的陨石冲击泰坦尼克号。加勒比放出护盾，他被陨石冲击地摇摇欲坠，弱水被红狱净化，他失去了后续力量来源，但他的笑声从未停止，“哈，烧吧，烧吧，你烧得越欢，离我父亲的降临便越近。”
“快停止！”叶良辰喊，“不能杀他，否则死神就来了。”
赵日天：“我乃红狱，这混蛋竟敢企图侮辱我，烧死他！”
加勒比的笑声顿止，“杀我？当真以为我反抗不得？愚蠢的凡人！”他抬手一举，霎时间鬼哭狼嚎，无数的幽灵冲破水面扑向赵日天，撕咬他的灵魂。赵日天惨叫着停止施法，他的身体直坠弱水河，被叶良辰凌空接住，但是来自弱水河的吸引力一直拉着他下坠。加勒比狞笑连连：“我迫不及待要玩弄女神了。”
“喂，那个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唧唧哇哇，打败两个小兵很有成就感吗？真正的主角在这里。”
“哦？那你又有什么能耐，你这个杂碎——你！”
无处不在的线条卷上他的身子，他情不自禁地随着线条的摆动而起舞。那线条连接在刚才说话的人手里，随着他手指的拨
动，加勒比的舞动越来越快。他的身体咯吱咯吱地脆响，他已死的身体上的腐肉一块块地崩碎，他的骨头互相摩擦出火花和黑烟。
“现在——谁是杂碎呢？”卡卡说，他只用左手拨动线条，右手上四煞汇聚成束。
“你敢杀我？”加勒比喊，“我父亲会找你索命！”
“欢迎之至。”
四闪术直贯穿加勒比的脑袋，弱水河天翻地覆，卷起的浪潮吞没泰坦尼克号。
“带路。”卡卡看着叶良辰和赵日天，他们正窃窃私语。
在弱水中游过一段，前面是一座沉没的神庙，掩盖在海藻之下。
卡卡站在神庙前，感觉冰冷在胸中渗透。他走上阶梯，一抬头，“生肖殿”三个字映入眼帘，昏黄却又显眼，神庙的墙壁上刻着一只只的牛魔，它们尖锐的牛角直指向天，像要刺破苍穹。
“生肖殿……牛肖果然在此。”
忽然有无数蝌蚪似的细小幽灵从四面八方钻出，然后又飞快地乱窜。他们透明的身体从卡卡身上穿过，而卡卡竟觉得冰冷更甚。
有一只幽灵要钻过他的身体，卡卡一伸手将它抓住。
“求求你，放开我，我不要被消灭。”
“咦，你会说话？”卡卡举起它细细打量，“你是什么？”
“我们是怨念。”
卡卡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发现自己身体里竟仿佛也有东西想往外冒出。
“快放开我，无头骑士醒了，我不要被消灭。”
这时从神庙里忽然卷出了一条火，呼啦一声过后，所有的怨念幽灵都灰飞烟灭。
只有卡卡手里的那只存活了下来。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感激你的。”
“我可没想过要救……”卡卡忽然间止住，改口说：“谁要杀你们？”
“这里是牛肖殿，镇压着十二生肖之牛肖，由无头骑士看守。每十年牛肖便会生出许多的怨念，也就是我们。牛肖希望逃出封印，可是无头骑士不允许，于是他也十年苏醒一次，毁灭掉我们这些怨念。可是我们既不想被牛肖奴役，也不想被无头骑士消灭，所以我们要逃，可是该逃到哪里？好像没有地方可以让我们去，我们该去哪里呢，该去哪里呢，我们好惨啊。”
卡卡松手放开了它：“你走吧，去找你的同类，不要无家可归，更不要死。”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再见。”
卡卡走进了神庙，叶良辰和赵日天和他拉开距离跟在后面。那些墙壁上画满了千奇百怪的壁画，记录着十二生肖和雅典娜军队大战的情景。他眼光过处，好像看见在弯弯曲曲的甬道，那里光影流离、珊瑚堆砌。忽然暗影一闪，一个影子快速穿过另一侧。
“是加勒比，他没有死。对了，跟着他。”叶良辰喊。卡卡沿着另一侧曲折的下水道追到了神庙之巅，在那里的祭坛上，北斗七星镇压着牛肖的命格。他走过去，将手放在命格上。
“牛肖醒来！”
无数的怨念幽灵被加勒比召唤而来，冲击进了牛肖的命格里，强烈的怨念充斥四周。
加勒比正在和牛肖里应外合，即将冲破北斗七星的封印。
狂雷在天边滚过，惊怖的流火斜划苍穹。
然而这时忽然有马嘶声响起，一个骑士飞快地冲上了顶巅。他没有头颅，颈上冒着焰火，胯下一匹火焰熊熊的骷髅战马，威风凛凛地恰似天神。无头骑士看到濒临破碎的北斗七星，愤然大吼：“混蛋，你都干了什么？”
他手里的长剑射出一颗颗的星辰，希冀弥补北斗七星阵。然而为时已晚，北斗七星轰然破裂，狂野的力量正在觉醒。那命格里，有红色的影子正在脱出。
加勒比疯狂大笑：“来吧，牛肖，和我一起，毁灭这个凡人！”
卡卡坐在石头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到红云从命格里飘出，凝聚出巨大的牛头人身体。他的身体就和狗肖一般大小，遒劲的肌肉彰显着他的力量；他黑暗的蹄子踏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他伸手抓过自己的命格，于是忽然间弱水河翻涌起来，卷起万丈海啸。
随着他的复活，卡卡仿佛听到世界各处的野牛都在疯狂呐喊，恭喜他们的主人。
无头骑士忽然一剑斩下！
然而他的剑却被牛肖空手接白刃地夹住。可怕的笑容漫起在牛肖可怖的脸上：“有些事情在劫难逃。无头，你折磨了我十万年，我要永生地奴役你。命格——恨欲成狂！”
“不！”无头骑士惨叫一声，被牛肖的命格击中，摄入了怨念的毒瘤。他痉挛地倒在地上，心中的怨念渐渐抬头，无名的恨火在胸膛燃烧，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耳边蛊惑他去屠戮天下。然而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摒弃这些不堪入耳的噪杂，厉声说道：“我是雅典娜女神的战士，绝不会屈服于你！”
他大吼一声，冲破恨欲成狂命格的枷锁，他的全身开始燃起烈焰，而他站在火中大笑：“你休想腐化我洁净的灵魂，我会证明给你看，用死亡证明！”
牛肖：“你要自焚？无所谓，我一样可以去地狱抓来你的灵魂，你逃不出我的手心，这是你看守我十万年应付的代价！”牛肖残酷地等待着无头骑士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他视这种复仇为琼浆玉液。
然而忽然有暗影将无头骑士身上的火焰扑灭了。无头惊愕地转向卡卡的方向，没有眼睛的身体却分明有灼热的光：“你做什么？为什么妨碍我死？”
卡卡嗤之以鼻：“要死死远点，我才懒得救你这种窝囊废。我要是你，临死前也要敲掉牛肖头上那两根讨厌的角。”
牛肖闻言，转动着牛角，居高临下俯视卡卡：“凡人，从你进入我的神庙开始，我就在关注你了。你有很不错的力量，有点用处，不如你加入我，怎样？”
加勒比吃惊地瞪着牛肖，那表情，就像是看傻瓜。
“你要我加入你？哈哈，哈哈”卡卡忽然笑着对着牛肖勾动食指，“来，放蹄子过来！”
牛肖愤然大吼：“臭小子你敢藐视我？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十二……”
卡卡截断了他的话：“那又怎样？”
“咳咳……你先听我说完，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
“那又怎样？”
“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
“交出你的心脏，饶你不死。”
“啊，可恶的臭小子，不识抬举，我这就送你去地狱！”牛肖扬起了狼牙棒。
卡卡撑起电擎雷界，护盾却立刻碎裂。好强！叶良辰和赵日天竟袖手旁观。
万牛奔腾，怨灵冲击，从卡卡身体上虚幻地穿过，灵魂在刺痛，卡卡被怨灵们卷着，控制不住身体。他摸了摸迷你葫芦，冰女还要牛肖的心脏呢。
“来啊，愚蠢的凡人，不是要拿我的心脏吗？来送死啊。有些事情在劫难逃。”
十二生肖的口头禅可真是讨厌。卡卡抛出煞魔，四大煞魔的光环激荡开，饶是牛肖这样的远古魔头也承受不住那光环的负面效果。他的动作变得迟钝。卡卡的身体化成灰烬，脱出怨灵的包围，在牛肖面前显现，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这一剑。不知火剑撞在狼牙棒上，触及牛肖冰冷又狂暴的巨大眼睛。
“我乃十二生肖！”他吼着，咆哮声似惊雷，震得卡卡头晕目眩。
“命格——日天眼！”赵日天的招数，他终于行动了，红蓝的射线扫射，卡卡只觉得背部一阵剧痛。“鼠辈，竟然攻击我？”
他这一回头，却看见不只赵日天，叶良辰也扬起他的妄星，嘴角狰狞。
“迷惘灭杀阵！”
红狱之地和迷惘灭杀阵同时在卡卡和牛肖脚下爆发，这力量足可灭杀真神。卡卡急急运起命格，回光返照反弹了这一攻击，硝烟中，看见牛肖被这爆炸掀翻血如泉涌。卡卡盯着牛肖的心脏处，不顾四周爆裂的波浪击打在身上，不知火剑破开他巨大的胸膛，从他那污血奔腾之处掏出砰砰跳动的心脏，鲜活又充满生机。冰女有救了。
“命格——死亡三指！”
卡卡惊愕又痛苦地倒地，心脏被加勒比夺走，他落到叶良辰和赵日天身边一起哈哈狂笑。这三个鼠辈竟是一伙的。
赵日天捧起那鲜活的巨大心脏：“有了它，红狱女神就能真正归来，魔神匹休斯该大展身手了，我将主宰双子座。牛肖的心脏事实上可救不了我那可耻的妹妹，卡卡，没有什么比看着你死更加让我兴奋，我这左耳之仇可是记挂良久。你大概忘记了，但我可是刻骨铭心，呼啸山庄的画饼像，我们最想挂上去的，就是你！”
迷惘灭杀阵捆住了卡卡和牛肖，爆裂还在继续，卡卡的骨头在粉碎。牛肖依旧被四煞缠住，失去心脏的他奄奄一息。
“这被背叛的滋味如何，凡人？我也曾被背叛过，贪婪、自私、狡诈，哪怕过去了千万年，你们人类的劣根性都不会改变。我们，都是失败者。”
“我没有失败，我还没死呢。”卡卡按住心脏，煞气丝丝缕缕地修补。他的心脏原本只剩下四分之一，加勒比并没有打中最重要的血肉部位。心脏重新砰砰跳动。他撑起电擎雷界，隔绝爆炸。
“我可以复活你，但是从此以后，你将成为我的傀儡。”卡卡的手按在牛肖心脏处，煞气钻入。牛肖激烈挣扎：“不，你妄想奴役我，我堂堂十二生肖——”
巨大的缺口被煞气连接，重新激活，牛肖复活了。他嘶吼一声，变身成为巨大的青牛。卡卡翻身跃上：“赵日天！”
青牛冲破迷惘灭杀阵，快如光速，赵日天惊诧中，卡卡手起剑落，赵日天的右耳划出漂亮弧线落地。青牛尖锐的角穿透加勒比，卡卡释放四闪术穿透叶良辰。青牛嘶吼，煞魔狂叫，搅的弱水河天翻地覆。叶良辰仓促间施法，带着赵日天嘭地一下传送消失。加勒比又怒又怕，疯狂地窜出弱水河。
“你逃不掉的，杂碎。”
“啊！”一声惨叫。加勒比业已冲出弱水河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暗影穿透，直直坠落，卡卡当空一划，砍下他的脑袋，他破碎的身体摔进弱水河里裂成一块块的骨架。这下死透了。
“嘿，殿下，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河面上业已漂浮着两个人，方才给予加勒比拦截一击的就是其中的——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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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他开口说。
卡卡打量他，一身漆黑的袍子，像出生于暗影，脸庞英俊，一双眼睛璀璨又火热。
“我说，今天闭馆。”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卡卡微笑，仿似在看着至亲的朋友。
卡卡：“你是谁？”
“我叫魍魉，来自猎户座。”他说，“我可以跟你混吗？”
“跟我混？”卡卡摸不着头脑，“你要给我打工？”
“都行，端茶倒水打杂跑腿，什么都行，除了只有女人能做的，其他我都可以帮你做。我想做你小弟，可以吗？”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都不问工钱，就说要做我小弟？”
“在以前，我不会这么直接，我会耍点小聪明试探试探你，可是我知道你应该不喜欢这套，所以我便直接投奔了。我，能做你小弟吗？”他热切地问。
“你明天再来吧，我要回去了。明天说不定我会雇佣你。”
“太好了。”他大笑着说，“那我明天一早来，再见，祝你好运。”
怪人！日落西山后，他只想快些回家。回到家时，冰女好像不在，她也许在附件游玩去了吧。卡卡耐着性子等着，然而等到夜色朦胧，仍不见冰女，他终于开始有些慌，联想起白天的欧思野和拓跋冲，他心里一寒，冰女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她即便要出远门，也会像之前似得留下信件。她极有可能被掳走了！
卡卡破门而出，直奔猎头者联盟，甩开想打招呼的守卫，冲进内厅，内厅里欧思野坐在首席上似乎在给铁公鸡们训话，卡卡直接闪烁到她跟前：“是不是你掳走了冰女？”
“什么掳走，我压根没见过——啊！”
卡卡揪住她衣领一提，提小鸡一般将她按在桌上。她是穿着短裙的，铁公鸡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看得口水横流，马上又迅速扭头。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欧思野气急败坏，金物术急的拉扯住卡卡：“卡卡，有话好说，快放手！”
“我未婚妻失踪了，金物术！”
“帝姬从你的事务所回来后便一直在联盟里，从未出去啊，和她无关。”金物术急的喊。
卡卡的手都在颤抖，松开欧思野。“那就是拓跋冲那鼠辈了，我要把白罗兰教会砸个稀烂。”
“等一下卡卡。”金物术喊，“我想起来了，三栖虫来报，今天午间，苏念徊回来了。”
“你确定？”
“苏念徊在狼牙山脉胜了灾影族，但马上就被反扑，情报说她这次是要准备向其他十一星宫求援，所以从战场脱身先回到了双子宫。你想会不会是——”
“我现在就去双子宫。”
“不可以！”金物术拉住他，“你也知道你和苏念徊有恩怨，你去不得！”
“我的冰女，一根头发丝也不能少！”
“不能贸然进双子宫，那里真神如云。我可以先进去替你谈判。”
“不需要！我的未婚妻，我自己救。”
卡卡不期然地想起月眉女神曾问过的问题：假如你也有个这样的未婚妻，你会怎么做？
那时她的未婚夫为了救她而甘愿引颈就戮。
现在的情形和当时几乎如出一辙。
双子宫里戒备森严，便连宫门口的卫兵都在三羁绊以上的修为，空中徘徊的空影军团带着强烈的压迫力，整个双子宫宛如不可撼动的巨人。
卡卡卸下暗影的伪装，露出本来面容，手里的不知火剑在嗡鸣作响，它已经饥渴难耐地要饮血了。
“来者何人？双子宫不许靠近！”
“冰女是否在双子宫里？”
“直呼公爵名讳，我看你来者不善，抓住他！”
卡卡一个闪烁冲到那守备官面前，不知火剑抵在他喉咙：“冰女在不在双子宫里？”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女王大人的卫兵你以为都是孬种？”
“既然不是孬种，区区回答一个问题又有多难？还是说你不敢回答？”
“时至今日的双子座还有何不敢！没有错，公爵已然回到双子宫，你又待怎样？”
卡卡松开他，“给你们一个机会重整旗鼓，我要开始攻进去了。”
守备官大吃一惊：“你要攻进我们的神圣宫殿？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七杀曾不止一次地提醒，决不能在双子座内爆出卡卡之名，但是现在……
“站在你面前的，乃是波江座血元帅卡卡！”
骚乱一发不可收拾。“卡卡！卡卡，他是叛徒，他是那个叛徒，我记得这张脸。”有其他守备官喊，“杀死他，杀死他！”
“或许我曾经是双子座，或许我不该屠戮我的族人，可是我的未婚妻在里面，我情愿再被千夫所指！挡我者死！”
不知火剑直刺敌圈，既快又狠，背后一片尸体血流成灾。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他朝着深处冲去，也不管面前是谁，不知火剑就是一击毙命，他踩着尸体前进。隐约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喊着九曜、八都、七天妃的名号，他也不知道杀的是谁，有什么区别呢？
“叛徒，六元圣在此，岂容你猖狂！”
卡卡听也不听，不知火剑脱手飞出，穿过其中一圣的喉咙，又飞舞着斩下另一圣的脑袋，一脚踢飞一圣，一掌拍下又一圣，四闪术穿透一圣，击杀咒再杀另一圣……面前一片的血红色，他的眼睛也变得充血通红。仿佛又听见有人在喊四天王的名号，听见有命格和瞳术的呼喊声，有新的四天王了吗？他一下子失去体力，一下子又被蛇塔击中，时而又被舞蹈禁锢，时而又被死灵龙扫中，他浑身上下分不清是谁的血。不知火剑开始汇集四煞，恐惧、仇恨、疑虑、愤怒的煞气和不知火剑汇聚在剑上，鬼神术包裹在身上，他罔顾一切直向前冲，向前，必须向前。
好似又听见了新的三法帝的名号，各种各样的咒语落在身上，卡卡举步维艰。双子座人召唤出他们的星座图，每一个人都力量大增，卡卡每走一步都消耗大量命力，他精疲力竭，手臂酸痛，他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士兵，杀死了多少真神，什么六元圣四天王三法帝，他分不清，也懒得去分清，只要挡在了他面前，便是四闪术穿透心窝。
浓浓的血腥味和疲惫感让他眩晕，他不认识路，冰女在哪里？
“表哥，表哥……”
好似听见冰女的声音，他循着听觉盲目地前进，毁灭咒击塌一座座神殿，模模糊糊地，他看见冰女在最后的豪华露台里招手呼喊，另一个红色皮甲的女人禁锢着冰女，她提着巨大的扇子，远远地卡卡都能看见她通红双瞳里的澎湃杀气。
冰女的姐姐，苏念徊。
卡卡大吼一声，冲破重重人墙和障碍，冲进大殿内。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浑身脱力，命格在呼喊着疲劳，他望着冰女柔柔一笑，“老婆，我来了。”
“表哥……”
“我来带你走。”
“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可我不希望你来。”
露台四周出现大量白罗兰教众，沁和拓跋冲阴冷地笑。傲慢又狠辣的女王苏念徊禁锢着冰女，转动她的狂野炼狱扇，“又见面了，叛徒，万万没想到，我一回到双子宫，白罗兰教会就送我如此厚重大礼，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吧，卡卡。”
卡卡勉强稳住身体，他的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有双子座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我只是来带我未婚妻回家。”
“你自称有家，那我们双子座的家呢？我这一辈子都在为毁灭池渊而努力，毁灭池渊的重要一步也包括毁掉你。你们兄弟两个，我若不能把你们千刀万剐便寝食难安。时机来临了，我长久以来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这一次可不会有妃妃来碍事。去死吧，杂种！”
她背后腾地伸展开一对翅膀，额头飞出金色命格，万象翼和穷奇的狂想交织在一起，毁灭性的力量加持在狂野炼狱扇上，她轻轻一挥扇，刮起猛烈狂风，卡卡倒转着摔在墙上，墙四分五裂。卡卡痛入骨髓，不知火剑掉在地上。
苏念徊高举狂野炼狱扇朝天，气象受她召唤，牵引出红色的闪电，她美丽的脸庞此刻分外狰狞又狂乱，拉着闪电劈向卡卡。卡卡望向冰女，她无声地也望着他，眼睛里又流出泪，是红色的泪水。
“冰女，不能哭，你的眼睛受不了再哭了。”卡卡喊，他捡起不知火剑，用尽所有力气，宇宙全息在四周涌动，生灵的元气滋养他，鬼神术召唤来飞舞的蛇群围住他防御。
“四闪！”
红色和黑色碰撞在一起，双子宫在一层层地崩塌，鲜花与灵草枯萎凋零，而那闪电和四闪术链接在一起，互相推挤。卡卡按着心脏，那心脏承受不住过重的负荷而要爆炸一般，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火剑发出的四闪术被闪电节节逼退。
“你死定了，卡卡。三倍闪电！”
天空落下的闪电扩大三倍，瞬间压倒四闪术，冲向卡卡头顶。耳边是苏念徊夹杂在雷电中胜利的笑声。卡卡对着冰女一笑，冰女止住哭泣，也柔柔一笑，她的眼睛出现一白一红的双色瞳孔。
“命格——双子眼！”
“冰女，你竟敢……啊！你竟敢攻击我——”
风暴混乱，呼啸狂卷，苏念徊朝后倒去，压塌了她的宝座，旧伤新伤一起发作。闪电消失，卡卡喘着气，拉住冰女：“我们走。”
“对不起，表哥。”
唇被轻轻吻住，身体被推开，卡卡愕然地看着冰女在后退。她哭泣地笑着：“表哥，我是多么想嫁你为妻，奈何，我负了姐姐。君安我知足，以死谢姐姐。”
她的命格飞出额头，红白双瞳射出光线猛烈将之穿透，命格缤纷破碎成灰，冰女软软倒地。
“冰女！”
“冰女！”
卡卡疯狂地冲上去，一拳打飞拓跋冲，回光返照命格塞进冰女嘴里，沁的流星雨撞在身上，卡卡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护住冰女冲出露台，外面诸多真神蜂拥拦路。
“迦楼罗！迦楼罗！”
迦楼罗之翼从天而降，迦楼罗族冲向四周，妙月怒撞
沁。卡卡没了命格，挥着不知火剑肉搏杀出条路，身上插满了刀剑。宫门被阵法锁紧，迦楼罗之翼呼啸着撞碎宫门。
“冰女，不要死！”
他抱着冰女冲出双子宫，没有方向感地胡乱奔跑，身后是迦楼罗族的怒吼和击杀咒横飞的混乱声音，他什么也顾不得。喊杀声渐远，卡卡摔在泥泞里。
“冰女，醒醒，醒醒啊。”
回光返照命格在她身体里，但这能保住她的命吗？卡卡不知道，他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没头苍蝇一样乱闯，闯进一片雾海云深的山脉里，寂静古堡在烧焦的大地上显得孤寂，呼啸的狂风在古堡上风起云涌。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他迟疑了下，敲响城堡的门。一会儿后，门开了，露出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庞，海蓝石点缀的双胞胎服饰，是个男爵。
“你——”男爵错愕地看着他。
“能不能让我们进去避雨？我未婚妻受了伤。”卡卡急切地问。
男爵更错愕了，盯了卡卡半晌，他的手背到身后，又垂到身侧，望了望女人，眉头舒展微笑着说：“当然可以，良辰最爱助人为乐了。请进。”
古堡里还有另一个人，他正坐在长形的贵族桌边享用美餐，卡卡注意到他只有一只耳朵，左耳缺失了。他看见卡卡和卡卡怀里的女人时，一阵惊愕，便要站起。男爵的右手按住他肩头：“别激动，这两位陌生的客人只是来躲雨。”
他更惊愕了，望了望男爵，眼眸变幻。微笑漫上他的嘴角，“请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陌生的——客人。”
卡卡：“不知。”
“这里叫呼啸山庄。”他笑得很低沉，“我叫赵日天，他叫叶良辰。敢问阁下名号？”
“卡卡。”
“啊，幸会，真是太幸会了，我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一直在想，呼啸山庄什么时候能来一位像你这样的贵客，再没有比你更应该来此的贵客了。”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不不不，别误会。”他大笑地说，“你是最该受欢迎的，也包括你抱着的女人。她是谁呢？”
卡卡觉得这个叫赵日天的人阴阳怪气的。“我未婚妻。”
“啊，未婚妻，未婚妻。”他敲打着餐具，便不再说话，只听着女人看。“她已经死了。”他忽然又开口，“谁杀的她？”
“她没有死！”卡卡喊，瞪着赵日天。
“嘿，别激动。”叶良辰推着卡卡坐下，“这家伙有点神经质。咦，朋友，你不是修道者吗？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命格？”
卡卡躲开他的触碰。叶良辰笑得更欢了，“原来你没有命格了。”
这个“了”字让卡卡心里一跳，他直觉这个古堡处处透着古怪，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阴阳怪气地充满危险的感觉。他快速起身，“我想我该走了。”
大手再一次按住他。
“走？既来之则安之，看见那些画了吗？”
那些画都是画着人，却是扭曲的人，仿佛刻意画成了扁平状，但那感觉……
“发现了吗？他们其实都是人，但被打进了画里变成那副美丽的模样。我把这叫做——画饼。”
卡卡一下子毛骨悚然。
“你把自己的命格给了她对不对？”叶良辰说，“不用惊讶，我能看到，她的命格破碎了，你在用自己的命格为她续命，但这能维持多久呢？或许我有办法救她。”
“真的？”卡卡激动地喊，“你能有什么办法？”
“用十二生肖的心，双子座正是牛肖的封印之地。”
卡卡心头又开始火热，但是——他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各取所需。”叶良辰神秘地一眨眼，“想想看，在我的城堡里，把伟大的十二生肖做成画饼，那是多么艺术的事。我这里正缺少一幅我最最渴望挂上去的画像，我想——”他转而望向赵日天，“我想我很快就能达成了。”
“没错，很快就能达成，天赐良机。”赵日天附和着低沉地笑，“这次绝对不会让他逃了，我这左耳之仇可是刻骨铭心呢。”
“我不想听你们打哑谜。”卡卡急切地说，“牛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打死他。”
“我们可以带你去。但是首先，良辰希望你能把这女人留在这里，牛肖的领地可不适合有拖后腿的。”
卡卡反而更加抱紧冰女，“她是我的全部，我一刻也不再离开她，哪怕是去地狱。”
叶良辰耸耸肩，“那随你好了，但你得把命格拿回来。我可以把她先冰冻，让她的身体机能停留在这一秒。”他举着魔杖，寒气森森，冰女变成了冰雕。
卡卡取回命格，将冰女收进迷你葫芦里。“现在就去，马上。”
云朵调皮地在天上跑啊跑，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天空母亲的怀抱，好生无聊；于是她想逃出母亲的手掌心，去寻找个性的自己；可直到她化作雨水落向大地，离天空母亲越来越远，她才醒悟到她已非她，眷恋生成了相思引，母女再不能重逢，除非下一场轮回；而轮回之后，又是另一次局促叛逆的安排，终难改变。
于是云朵立誓说：我情愿化作流云一朵，和大地再没有些牵连。
前面，是一条无边无际的黑色河流，冷色调就像魔鬼一样横亘眼前，黑色的云彩在河面电闪雷鸣地涌动，阻断幻影移形。叶良辰甩出一股狂风，卷走地面大块大块的沙石，露出黑色石碑，那上面刻着——
弱水不着地，奈河不见天；
三千连八万，悲歌入殓难；
“这是哪里？”
叶良辰：“看看这些字，这条河就是传说中腐蚀性天下第一的弱水河，常人掉下去，不出三个呼吸就要化作一滩血水，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石碑说，人落到弱水河里不会沉下去，落到奈河里不会浮上来，三千里弱水和八万里奈河首尾相连，接通生死两界，人落到这两条河里，有死无生，找不到尸体，连入殓都难。”
“牛肖就被封印在弱水里？那我们还等什么，下去。”
“你可悠着点吧，千万不能惊动了加勒比和他的泰坦尼克号。”
卡卡：“谁是加勒比？”
“传说中，弱水河跟奈河都隶属于地狱。死神有一个儿子，名叫加勒比，受死神溺爱，掌管三千弱水河，成为一名亡语师，擅长操纵幽灵，而且酷爱女色，时常玩弄女幽灵。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去招惹加勒比，也没有人敢靠近弱水河，否则必定会被加勒比杀死变成泰坦尼克号上的幽灵。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开加勒比的耳目，吃下这猫鼬汁。”
卡卡简直吃的想吐。
他用电擎雷界包裹身体跳入水中，即便是腐蚀第一的弱水也无法穿透电擎雷界。叶良辰在前面带路，漆黑中有些许光亮，但水中怎会有光亮呢？水流忽然变得湍急，大群的只剩骨架的鱼蜂拥着从身边游过，像是躲避什么，他视线所及，黑压压一片，只在一瞥间，看见一闪即逝的黑线。
“有人。”他喊。
一阵寂静之后，猛然有破舷之声。“想躲过我的泰坦尼克号的眼睛吗？天真？”
在水下和水中霸主战斗是自寻死路，卡卡迅速上游，冲出水面，然而弱水河竟似有无限的吸引力拉着他直往下坠，他不得不运起大半的力量以抗拒之，扭头发现叶良辰和赵日天和他的遭遇如出一辙。
突然出现的声音过后，一艘巨大的帆船从漩涡中驶出。
它也许不能叫做帆船，既无舵，也无桨，船舷船帆上挂满了黑色藻类和珊瑚，就像在河里荒废了许久，古董似得又黑又破；它没有船员，只有一群幽灵漂在水面纤夫一样推着它移动，他们是奴隶，禁锢于泰坦尼克号的奴隶；在最高的指挥台上，有一个黑色的人裹在斗篷里，死灰色的皮肤证明他已死去，可是依靠顽强的意志依然行尸走肉一样畸形地生存着，来自地狱的阴冷气息隔得老远依然让卡卡觉得如坐针毡。
“很好，又可以补充船员了。”加勒比的声音自带腐烂的死亡味道，“看起来你们很强大，我恩准你们做我的纤夫，哈哈。”
天上下起了黑色的雨，卡卡慌忙躲避。雨水落在地上，莎啦啦作响，竟将地面腐蚀成无数的深坑。此种腐蚀一出，天下剧毒黯然失色。
“真是令人作呕的怪物。”叶良辰和赵日天同时发出击杀咒，那原本强劲的咒语在冲到加勒比身上后全无效果，他本就是死人。
“你也用的魔杖？你也配用魔杖？”加勒比朝着叶良辰，“我的绝迹教你做人！”
绝迹魔杖里飞出了两只黑色战鹰，战鹰在河面上空盘旋，带起弱水扶摇直上，形成两股巨大的龙卷风，交错着甩出无穷的弱水砸在叶良辰身上。叶良辰的护盾顷刻破碎，他的身体被人向后一拉，赵日天挡在前面，他的眼睛变成一红一蓝。
“红狱魔瞳！”加勒比吃惊地连泰坦尼克号都不动了，“红狱女神的化身，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了。哈，待我抓了你，剥离出红狱女神，从此以后我就可以天天玩弄女神了，哈哈哈……”
“红狱之地！”
终极毁灭术爆发，弱水河化为火海和岩浆的场所，无数的陨石冲击泰坦尼克号。加勒比放出护盾，他被陨石冲击地摇摇欲坠，弱水被红狱净化，他失去了后续力量来源，但他的笑声从未停止，“哈，烧吧，烧吧，你烧得越欢，离我父亲的降临便越近。”
“快停止！”叶良辰喊，“不能杀他，否则死神就来了。”
赵日天：“我乃红狱，这混蛋竟敢企图侮辱我，烧死他！”
加勒比的笑声顿止，“杀我？当真以为我反抗不得？愚蠢的凡人！”他抬手一举，霎时间鬼哭狼嚎，无数的幽灵冲破水面扑向赵日天，撕咬他的灵魂。赵日天惨叫着停止施法，他的身体直坠弱水河，被叶良辰凌空接住，但是来自弱水河的吸引力一直拉着他下坠。加勒比狞笑连连：“我迫不及待要玩弄女神了。”
“喂，那个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唧唧哇哇，打败两个小兵很有成就感吗？真正的主角在这里。”
“哦？那你又有什么能耐，你这个杂碎——你！”
无处不在的线条卷上他的身子，他情不自禁地随着线条的摆动而起舞。那线条连接在刚才说话的人手里，随着他手指的拨
动，加勒比的舞动越来越快。他的身体咯吱咯吱地脆响，他已死的身体上的腐肉一块块地崩碎，他的骨头互相摩擦出火花和黑烟。
“现在——谁是杂碎呢？”卡卡说，他只用左手拨动线条，右手上四煞汇聚成束。
“你敢杀我？”加勒比喊，“我父亲会找你索命！”
“欢迎之至。”
四闪术直贯穿加勒比的脑袋，弱水河天翻地覆，卷起的浪潮吞没泰坦尼克号。
“带路。”卡卡看着叶良辰和赵日天，他们正窃窃私语。
在弱水中游过一段，前面是一座沉没的神庙，掩盖在海藻之下。
卡卡站在神庙前，感觉冰冷在胸中渗透。他走上阶梯，一抬头，“生肖殿”三个字映入眼帘，昏黄却又显眼，神庙的墙壁上刻着一只只的牛魔，它们尖锐的牛角直指向天，像要刺破苍穹。
“生肖殿……牛肖果然在此。”
忽然有无数蝌蚪似的细小幽灵从四面八方钻出，然后又飞快地乱窜。他们透明的身体从卡卡身上穿过，而卡卡竟觉得冰冷更甚。
有一只幽灵要钻过他的身体，卡卡一伸手将它抓住。
“求求你，放开我，我不要被消灭。”
“咦，你会说话？”卡卡举起它细细打量，“你是什么？”
“我们是怨念。”
卡卡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发现自己身体里竟仿佛也有东西想往外冒出。
“快放开我，无头骑士醒了，我不要被消灭。”
这时从神庙里忽然卷出了一条火，呼啦一声过后，所有的怨念幽灵都灰飞烟灭。
只有卡卡手里的那只存活了下来。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感激你的。”
“我可没想过要救……”卡卡忽然间止住，改口说：“谁要杀你们？”
“这里是牛肖殿，镇压着十二生肖之牛肖，由无头骑士看守。每十年牛肖便会生出许多的怨念，也就是我们。牛肖希望逃出封印，可是无头骑士不允许，于是他也十年苏醒一次，毁灭掉我们这些怨念。可是我们既不想被牛肖奴役，也不想被无头骑士消灭，所以我们要逃，可是该逃到哪里？好像没有地方可以让我们去，我们该去哪里呢，该去哪里呢，我们好惨啊。”
卡卡松手放开了它：“你走吧，去找你的同类，不要无家可归，更不要死。”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再见。”
卡卡走进了神庙，叶良辰和赵日天和他拉开距离跟在后面。那些墙壁上画满了千奇百怪的壁画，记录着十二生肖和雅典娜军队大战的情景。他眼光过处，好像看见在弯弯曲曲的甬道，那里光影流离、珊瑚堆砌。忽然暗影一闪，一个影子快速穿过另一侧。
“是加勒比，他没有死。对了，跟着他。”叶良辰喊。卡卡沿着另一侧曲折的下水道追到了神庙之巅，在那里的祭坛上，北斗七星镇压着牛肖的命格。他走过去，将手放在命格上。
“牛肖醒来！”
无数的怨念幽灵被加勒比召唤而来，冲击进了牛肖的命格里，强烈的怨念充斥四周。
加勒比正在和牛肖里应外合，即将冲破北斗七星的封印。
狂雷在天边滚过，惊怖的流火斜划苍穹。
然而这时忽然有马嘶声响起，一个骑士飞快地冲上了顶巅。他没有头颅，颈上冒着焰火，胯下一匹火焰熊熊的骷髅战马，威风凛凛地恰似天神。无头骑士看到濒临破碎的北斗七星，愤然大吼：“混蛋，你都干了什么？”
他手里的长剑射出一颗颗的星辰，希冀弥补北斗七星阵。然而为时已晚，北斗七星轰然破裂，狂野的力量正在觉醒。那命格里，有红色的影子正在脱出。
加勒比疯狂大笑：“来吧，牛肖，和我一起，毁灭这个凡人！”
卡卡坐在石头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到红云从命格里飘出，凝聚出巨大的牛头人身体。他的身体就和狗肖一般大小，遒劲的肌肉彰显着他的力量；他黑暗的蹄子踏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他伸手抓过自己的命格，于是忽然间弱水河翻涌起来，卷起万丈海啸。
随着他的复活，卡卡仿佛听到世界各处的野牛都在疯狂呐喊，恭喜他们的主人。
无头骑士忽然一剑斩下！
然而他的剑却被牛肖空手接白刃地夹住。可怕的笑容漫起在牛肖可怖的脸上：“有些事情在劫难逃。无头，你折磨了我十万年，我要永生地奴役你。命格——恨欲成狂！”
“不！”无头骑士惨叫一声，被牛肖的命格击中，摄入了怨念的毒瘤。他痉挛地倒在地上，心中的怨念渐渐抬头，无名的恨火在胸膛燃烧，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耳边蛊惑他去屠戮天下。然而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摒弃这些不堪入耳的噪杂，厉声说道：“我是雅典娜女神的战士，绝不会屈服于你！”
他大吼一声，冲破恨欲成狂命格的枷锁，他的全身开始燃起烈焰，而他站在火中大笑：“你休想腐化我洁净的灵魂，我会证明给你看，用死亡证明！”
牛肖：“你要自焚？无所谓，我一样可以去地狱抓来你的灵魂，你逃不出我的手心，这是你看守我十万年应付的代价！”牛肖残酷地等待着无头骑士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他视这种复仇为琼浆玉液。
然而忽然有暗影将无头骑士身上的火焰扑灭了。无头惊愕地转向卡卡的方向，没有眼睛的身体却分明有灼热的光：“你做什么？为什么妨碍我死？”
卡卡嗤之以鼻：“要死死远点，我才懒得救你这种窝囊废。我要是你，临死前也要敲掉牛肖头上那两根讨厌的角。”
牛肖闻言，转动着牛角，居高临下俯视卡卡：“凡人，从你进入我的神庙开始，我就在关注你了。你有很不错的力量，有点用处，不如你加入我，怎样？”
加勒比吃惊地瞪着牛肖，那表情，就像是看傻瓜。
“你要我加入你？哈哈，哈哈”卡卡忽然笑着对着牛肖勾动食指，“来，放蹄子过来！”
牛肖愤然大吼：“臭小子你敢藐视我？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十二……”
卡卡截断了他的话：“那又怎样？”
“咳咳……你先听我说完，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
“那又怎样？”
“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
“交出你的心脏，饶你不死。”
“啊，可恶的臭小子，不识抬举，我这就送你去地狱！”牛肖扬起了狼牙棒。
卡卡撑起电擎雷界，护盾却立刻碎裂。好强！叶良辰和赵日天竟袖手旁观。
万牛奔腾，怨灵冲击，从卡卡身体上虚幻地穿过，灵魂在刺痛，卡卡被怨灵们卷着，控制不住身体。他摸了摸迷你葫芦，冰女还要牛肖的心脏呢。
“来啊，愚蠢的凡人，不是要拿我的心脏吗？来送死啊。有些事情在劫难逃。”
十二生肖的口头禅可真是讨厌。卡卡抛出煞魔，四大煞魔的光环激荡开，饶是牛肖这样的远古魔头也承受不住那光环的负面效果。他的动作变得迟钝。卡卡的身体化成灰烬，脱出怨灵的包围，在牛肖面前显现，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这一剑。不知火剑撞在狼牙棒上，触及牛肖冰冷又狂暴的巨大眼睛。
“我乃十二生肖！”他吼着，咆哮声似惊雷，震得卡卡头晕目眩。
“命格——日天眼！”赵日天的招数，他终于行动了，红蓝的射线扫射，卡卡只觉得背部一阵剧痛。“鼠辈，竟然攻击我？”
他这一回头，却看见不只赵日天，叶良辰也扬起他的妄星，嘴角狰狞。
“迷惘灭杀阵！”
红狱之地和迷惘灭杀阵同时在卡卡和牛肖脚下爆发，这力量足可灭杀真神。卡卡急急运起命格，回光返照反弹了这一攻击，硝烟中，看见牛肖被这爆炸掀翻血如泉涌。卡卡盯着牛肖的心脏处，不顾四周爆裂的波浪击打在身上，不知火剑破开他巨大的胸膛，从他那污血奔腾之处掏出砰砰跳动的心脏，鲜活又充满生机。冰女有救了。
“命格——死亡三指！”
卡卡惊愕又痛苦地倒地，心脏被加勒比夺走，他落到叶良辰和赵日天身边一起哈哈狂笑。这三个鼠辈竟是一伙的。
赵日天捧起那鲜活的巨大心脏：“有了它，红狱女神就能真正归来，魔神匹休斯该大展身手了，我将主宰双子座。牛肖的心脏事实上可救不了我那可耻的妹妹，卡卡，没有什么比看着你死更加让我兴奋，我这左耳之仇可是记挂良久。你大概忘记了，但我可是刻骨铭心，呼啸山庄的画饼像，我们最想挂上去的，就是你！”
迷惘灭杀阵捆住了卡卡和牛肖，爆裂还在继续，卡卡的骨头在粉碎。牛肖依旧被四煞缠住，失去心脏的他奄奄一息。
“这被背叛的滋味如何，凡人？我也曾被背叛过，贪婪、自私、狡诈，哪怕过去了千万年，你们人类的劣根性都不会改变。我们，都是失败者。”
“我没有失败，我还没死呢。”卡卡按住心脏，煞气丝丝缕缕地修补。他的心脏原本只剩下四分之一，加勒比并没有打中最重要的血肉部位。心脏重新砰砰跳动。他撑起电擎雷界，隔绝爆炸。
“我可以复活你，但是从此以后，你将成为我的傀儡。”卡卡的手按在牛肖心脏处，煞气钻入。牛肖激烈挣扎：“不，你妄想奴役我，我堂堂十二生肖——”
巨大的缺口被煞气连接，重新激活，牛肖复活了。他嘶吼一声，变身成为巨大的青牛。卡卡翻身跃上：“赵日天！”
青牛冲破迷惘灭杀阵，快如光速，赵日天惊诧中，卡卡手起剑落，赵日天的右耳划出漂亮弧线落地。青牛尖锐的角穿透加勒比，卡卡释放四闪术穿透叶良辰。青牛嘶吼，煞魔狂叫，搅的弱水河天翻地覆。叶良辰仓促间施法，带着赵日天嘭地一下传送消失。加勒比又怒又怕，疯狂地窜出弱水河。
“你逃不掉的，杂碎。”
“啊！”一声惨叫。加勒比业已冲出弱水河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暗影穿透，直直坠落，卡卡当空一划，砍下他的脑袋，他破碎的身体摔进弱水河里裂成一块块的骨架。这下死透了。
“嘿，殿下，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河面上业已漂浮着两个人，方才给予加勒比拦截一击的就是其中的——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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