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羁绊
“卡卡，我们会不会死？”
妃妃问。她靠在卡卡肩膀上，黑夜笼罩视野，她看不见树林里百码之外。黑色的湖泊在面前静止地流淌，黑色的湖水中倒映出皎洁的圆月。
她久久听不见卡卡的回答，心慌地仰起头，发现卡卡竟是倚靠树干睡着了。
“卡卡，你一定很累了吧。”妃妃自言自语着，看见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卡卡脸上，增添神秘而令人沉迷的光彩，她不禁伸手想要抚摸卡卡的脸颊。卡卡忽然睁眼，迅速抓住了妃妃的手掌。
妃妃吃了一惊，急忙缩手，原来卡卡即便是睡梦中依然时刻保持保镖应有的警惕。
“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会不会死？”
“当然不会。”卡卡笑着说，“师父，生活没有给我们信心，但是我们自己要信任自己，你要乐观地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他狂热地紧紧搂住妃妃的纤腰，那么地用力，像是怕她消失一样恨不得勒进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柔声地呢喃：“师父，师父……”
妃妃颤抖着，她要沉沦了，她要把持不住了，她要掉进又一次温柔的漩涡里。
黑湖的水忽然荡漾，圆月的倒影被什么东西正在蚕食。
卡卡盯着那月影，和妃妃一起抬头，看见黑压压云层里依旧不甘寂寞钻出头颅的圆月忽然间被蚕食了一大半，成了舟行，有一个人影翘着二郎腿坐在弯月的一角。弯月成了摇篮，随着那人单腿的摇摆而晃动，它似乎成了钢琴，弹奏出响亮的乐章，大珠小珠落玉盘而又高亢桀骜不驯。忽然间卡卡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数的野熊从沉睡中苏醒后的嘶吼声。
“师父，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也没有。”
不对，有声音，卡卡确信他没有幻听幻觉，当摇摆月亮的人出现时，北斗七星出现了无数熊人的吼声。
摇摆月亮的人忽然纵身跃下消失，而月亮就像脱离衣服的纽扣，从天幕上栽下来！
月亮坠落了？
可是月亮怎么会坠落？
月亮正对着他头顶坠落。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臆想，可是的的确确的，卡卡看见灿烂白光越来越近，落在了他头顶。月亮在大气中摩擦，燃烧成巨大的火球，它在不断地分解，终致于解体到成了巨人般大小的火球状，倾覆卡卡……
“师父，跳湖。”
巨大的星辰压力压迫地卡卡和妃妃无法幻影移形闪避，他们跳进冰凉彻骨的死湖里，朝深处拼命地游。但是来不及了，月亮要撞到后背了。
“我不怕！”卡卡在水中转过身，张开双手，抱住了急速坠落的月亮。火焰席卷上了他的手掌，他仿佛也被燃烧了起来，随着月亮一起扎进深不可测的湖底。耳边听见妃妃“卡卡”地大喊，眼中看见湖水烧成了一片，月亮下落的速度止住了，他慢慢沉入湖底。
仿佛要陷入冬眠一样，他的耳朵听不见声音了，他极度想好好地彻底地睡到地老天荒，他盯着高高在上的湖面，看见更加高高在上的天空上有另一个月亮的白色轮廓。他盯着那新生的月亮，慢慢意识到他叫卡卡，他不能死，他要上去。
他的脚接触到湖底了，于是用力一蹬，他朝上游去。忽然有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他的脚，继而两只，三只，四只……无数只手抓住了他，要把他拽进湖底和他们一起永葬。是水鬼，尽管月亮落在湖底令四周燃烧，但是他们绕过燃烧的滚烫地带朝卡卡包围，骷髅状的身体恶心地蹒跚，伸出手撕扯卡卡，要打断他的水息术，要把他溺毙在死湖里。
“舞火纷纷！”
卡卡的光剑指着他们，释放火术，火焰席卷了骷髅们，将他们烧成灰烬，在更多的水鬼冲上来之前，他拼命地往上游，一头钻出了湖水。
“卡卡！”
“师父！”
妃妃浮在湖面。卡卡心惊地一把搂住她，“师父，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
卡卡推着她登上岸去，疲惫就像海绵把他包裹，他挣脱不出筋疲力尽，眼睛一黑栽倒在地。
他的意识游走在醒与不醒之间，以至于头痛更甚。他梦见自己长出了翅膀，那是万象翼，载着他在双子座的天空徜徉。池渊没有变成叛徒，他依旧是双子座的未来星，和苏思佪一起郎才女貌地站在双子殿的最高处。卡卡朝他们奔跑过去，大声叫喊：“哥哥，嫂子。”
苏思佪羞怒地指尖轻戳他的额头，但是忽然间，苏思佪变成了苏念徊，凶狠地以狂野炼狱扇抵住他的脑袋：“我要杀了你，替我姐姐报仇！”
一切都变化了，双子座没了，他被苏念徊甩进虚空，意识陷入不可预知的黑暗……
有一双手在脸上摩挲，温热柔软，仿佛听见有人呢喃耳语：“卡卡，对不起，我只会害死你。”柔软的手忽然抽走了，香风越来越远，卡卡心里出生巨大的恋恋不舍，大叫着惊醒：“师父！”
他果真看见妃妃正在走远，听见他的喊声，妃妃顿在原地，回首望来。
“师父，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妃妃冰冷地说，她的表情就像完全不想再和卡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叫我师父了，你不配。”
卡卡怔在那里，心里剧痛。
“卡卡，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卡卡了。我刚认识的卡卡，叛逆聪明，桀骜不驯，无人能敌，可是现在你变了，你变得多愁善感了，你不再是一把锋利的剑了，你有了缺口。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她说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会沉迷，会不思进取。现在想想，她说的完全正确。”
“是哪个鼠辈乱嚼舌根？”卡卡喊，“我要宰了他！”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敢凶她。是涂晓。”
卡卡一瞬间像被抓住了尾巴，“她胡说八道。师父你才不是我的包袱，你是我的动力，让我愿意奋斗的动力。”
“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妃妃遏斯底里地咆哮，“累地像摊烂泥，你和你以前口口声声说的鼠辈有什么分别？”
卡卡一时间被镇住了，他对着湖水低头打量自己——破烂的衣服沾着血迹，泥土一块一块地凝结，肮脏不堪。他简直就像是乞丐一样。
“卡卡，池渊做的很对，他没有教你谈情说爱，因为他知道所谓的爱情全都是虚假的谎言，所谓的天长地久全都是自欺欺人的骗局。卡卡，看在你叫我师父的份上，我教你一句话——勿恋爱，勿亲近女人，勿爱上任何人，尤其还是早恋。卡卡，做一个自由自在追求梦想的人，不要让羁绊困住了你的双脚，去奋斗吧，做好你的末代元帅，我期待有一天，可以骄傲地对别人说——看，那是我的徒弟，宇宙第一元帅。”
卡卡一时间缄口不语，他发现妃妃不是在开玩笑，她说的无比认真，她是真的要离开。“师父，你的病……”
妃妃嘶声尖叫：“不要你管！你这个肮脏的鼻涕虫，难道你还听不懂吗？我讨厌你这个废物！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的叫声撕裂天空，卡卡被镇住了，世界仿佛一下子支离破碎，看见妃妃扭头要走，他慌得不知所措，脑中一片混沌，迷你葫芦在胸前摇摆。他忽然摘下葫芦，倒出里面的风孢子族，落离哎呀一声滑落在地，卡卡顾不得一切了，冲上去把迷你葫芦想要塞进妃妃手里，但是看见妃妃威胁的冰冷眼神，他不敢靠近妃妃了，期期艾艾的说：“我……我想把这个葫芦……送给你，可以吗？”
妃妃盯着他，卡卡不自禁又后退了一步，他强烈地自卑到想抱头缩成一团，他怕极了，仿佛妃妃一个眼神就可以杀死他。不，他不是怕死，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怕什么，这可怕的不可名状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脏地要死。”妃妃刻薄地说。
就像在被锥子一寸寸地刺入，卡卡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裂开，不是形容词，是真的在裂开，巨大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能感觉到裂痕的蔓延，他觉得在未来的时间里他的心脏都将残缺不全。不是形容词。
妃妃忽然从他手里一把夺过迷你葫芦，紧紧握在手里，然后漠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正如她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卡卡蹲在地上，目送妃妃的背影，目送她消失在夜色里。他捂着心脏处，发现竟有血流出了心脏，是紫色的！
“天啊，紫色的心血？这是什么？”落离惊讶地指着他，“你有心脏病？”
我……卡卡不想理会落离，他抽出光剑撑住虚弱的身体，手掌伸到夜色里：“碎息理论！”
他经由碎息理论掌控了北斗七星的呼吸，有原始的碎息能量涌进他的手掌，融进他的命格，终于令他从虚脱的垂死的边缘恢复了一点力气。
落离惊讶地发现湖水竟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枯竭干涸，她恐慌地退后：“你……你在干什么？”
“喝水而已，要不要来一口？”卡卡威胁地冷笑着，吓得落离几乎要哭出来。
卡卡恢复了元气，而湖水终于干涸了，露出了里面无数的骨堆。落离乍见这腐朽的墓地，惊吓地失了神：“这是什么东西？”
卡卡不回答，他盯着那些水鬼的骨架。
“喂，问你话呢。”
“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缝起来？”卡卡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喂喂喂，你什么态度，有这么对待美少女的吗？”落离不服气地双手叉腰，“失恋而已，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地像分裂人格似的吗？失恋有什么了不起，姑奶奶我天天失恋。哦对了，你是双子座的人，原本就是隐藏了双重人格，分裂了也不足为奇。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不是有伟人说过吗，失恋是成年的开始。”
“有伟人说过这句话吗？”
“当然有。”
“哪个？”
落离大拇指指向自己：“我。”
“难怪这么作。”
“你……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卡卡凑到她脸上，“我说你——难！怪！这！么！作！”
落离被他近距离地盯着，心里阵阵发毛，佯装没听见。
卡卡脱下自己的衣服，随手丢弃。落离吓得魂飞魄散，护住自己的胸口：“你脱衣服要干什么？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不要啊！”
卡卡对着死湖释放水术，死湖里立刻灌满了清澈的水。卡卡跳了进去。
落离长舒口气，原来他是要洗澡，呼……她急忙转过头不去看，心里暗暗咒骂：死乞丐，洗破了皮你也还是个乞丐，鼠改不了挖洞，狗改不了吃屎。
她心里一遍遍咒骂卡卡，不知道过了多久，头上忽然有阴影掠在头顶，她抬起头，霎时间怔在那里：“你……你是谁？”
他不再是脏兮兮的了，破碎的带血的带泥的衣服换成了鲜艳的紫色上衣，不合身的拖到地上的长裤变得长短适宜，显出他十六岁年纪已经很修长的身段；乱蓬蓬的头发不再是黏在一起，它们整齐地随微风飘动，潇洒柔顺。
落离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眼前这张脸似曾相识：“卡卡？”
卡卡理也不理落离。妃妃教他勿亲近女人，勿早恋，那么——就彻底地做个感情白痴好了。
“暗影编织。”他召唤出自己的影子，不断地以血骨无锋术互相攻击。他攻击却不加以闪避，他要最快速度地突破超羁绊，进阶到神羁绊。
他觉得一个影子越来越不够用了，于是他的影子越来越多，到最后他要一个打十个了。十个影子包围了他，混乱的击杀咒击打在他身上。他运起回光返照命格抵御这些原本应该置人于死地的击杀咒，他抵抗地很吃力，每一个影子都和他的命力相当，而他要突破极限挑战十倍镜像。回光返照命格不停抗议。
他听见落离不停地在耳边聒噪地喊他疯子，说他这样修炼是在找死。每个人都有自己承受的极限，就像橡皮超过了限度就要断裂。
“对了，你死了正好，我就可以摆脱你加在我身上的诅咒了。你快点死吧！你怎么还不死？啊——”
卡卡用法术封住了她的嘴。她的嘴唇有一根根线在滋生缠绕，令她无法说话。那不是真正的线，但是却比真线更加有效。
无穷无尽的碎息朝他涌来，像是在迎入他的怀抱。凋零的树木枯瘦地倒塌于煞魔的煞气之下，煞魔围着卡卡转动，鬼神术让他卷进碎息的狂潮里看不见了身影，以至于对落离的封嘴术失去了效果。
十个影子同时举起手，一直在等待最高潮的一刻。当卡卡彻底地融进了碎息里，当他背后腾起的代表超羁绊的六对翅膀照亮了黑夜时，他们忽然齐齐大喊：“二闪！”
便连落离也惊恐地望着碎息风暴里的卡卡，十股足以能摧毁他十次的能量，他不可能活下来。
有血溅出了风暴，红色流淌在黑色里。碎息的狂潮在退去，卡卡的身体慢慢显露。落离以为她必然只能看见卡卡的尸体，可是有一个人蹲在地上，他的左手臂被击穿了，无力地耷拉着，但是他背后的六对翅膀猛烈地扇动，消失了又出现，出现了又消失，然后就像黎明冲破，有第七对翅膀猛然钻出了他后背。
他站起来，深深的呼吸，捂着受伤的手臂高昂起头，脚下刮起了狂风，风刃无形地吹倒了身边的一切树木，大地仿佛在裂开，天上的新生月亮朝他投来不怀好意的光辉。
他真的突破到神羁绊了，这个魔鬼！落离惊惧交加，不行，我要赶紧逃离他。
她轻轻踮着脚尖，朝卡卡背后挪过去，手里燃烧起火焰凝聚的匕首。
忽然卡卡猛地转身，用完好的右手抓住了她手腕，灼烈的火焰在他手掌下熄灭。
“哎呦，痛，快放手。”
“你要杀我？”
卡卡盯着她，就像盯着猎物。被他这样注视，落离哎呦一声失去抵抗的能力，嘶声尖叫：“救命，非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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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妃问。她靠在卡卡肩膀上，黑夜笼罩视野，她看不见树林里百码之外。黑色的湖泊在面前静止地流淌，黑色的湖水中倒映出皎洁的圆月。
她久久听不见卡卡的回答，心慌地仰起头，发现卡卡竟是倚靠树干睡着了。
“卡卡，你一定很累了吧。”妃妃自言自语着，看见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卡卡脸上，增添神秘而令人沉迷的光彩，她不禁伸手想要抚摸卡卡的脸颊。卡卡忽然睁眼，迅速抓住了妃妃的手掌。
妃妃吃了一惊，急忙缩手，原来卡卡即便是睡梦中依然时刻保持保镖应有的警惕。
“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会不会死？”
“当然不会。”卡卡笑着说，“师父，生活没有给我们信心，但是我们自己要信任自己，你要乐观地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他狂热地紧紧搂住妃妃的纤腰，那么地用力，像是怕她消失一样恨不得勒进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柔声地呢喃：“师父，师父……”
妃妃颤抖着，她要沉沦了，她要把持不住了，她要掉进又一次温柔的漩涡里。
黑湖的水忽然荡漾，圆月的倒影被什么东西正在蚕食。
卡卡盯着那月影，和妃妃一起抬头，看见黑压压云层里依旧不甘寂寞钻出头颅的圆月忽然间被蚕食了一大半，成了舟行，有一个人影翘着二郎腿坐在弯月的一角。弯月成了摇篮，随着那人单腿的摇摆而晃动，它似乎成了钢琴，弹奏出响亮的乐章，大珠小珠落玉盘而又高亢桀骜不驯。忽然间卡卡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数的野熊从沉睡中苏醒后的嘶吼声。
“师父，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也没有。”
不对，有声音，卡卡确信他没有幻听幻觉，当摇摆月亮的人出现时，北斗七星出现了无数熊人的吼声。
摇摆月亮的人忽然纵身跃下消失，而月亮就像脱离衣服的纽扣，从天幕上栽下来！
月亮坠落了？
可是月亮怎么会坠落？
月亮正对着他头顶坠落。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臆想，可是的的确确的，卡卡看见灿烂白光越来越近，落在了他头顶。月亮在大气中摩擦，燃烧成巨大的火球，它在不断地分解，终致于解体到成了巨人般大小的火球状，倾覆卡卡……
“师父，跳湖。”
巨大的星辰压力压迫地卡卡和妃妃无法幻影移形闪避，他们跳进冰凉彻骨的死湖里，朝深处拼命地游。但是来不及了，月亮要撞到后背了。
“我不怕！”卡卡在水中转过身，张开双手，抱住了急速坠落的月亮。火焰席卷上了他的手掌，他仿佛也被燃烧了起来，随着月亮一起扎进深不可测的湖底。耳边听见妃妃“卡卡”地大喊，眼中看见湖水烧成了一片，月亮下落的速度止住了，他慢慢沉入湖底。
仿佛要陷入冬眠一样，他的耳朵听不见声音了，他极度想好好地彻底地睡到地老天荒，他盯着高高在上的湖面，看见更加高高在上的天空上有另一个月亮的白色轮廓。他盯着那新生的月亮，慢慢意识到他叫卡卡，他不能死，他要上去。
他的脚接触到湖底了，于是用力一蹬，他朝上游去。忽然有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他的脚，继而两只，三只，四只……无数只手抓住了他，要把他拽进湖底和他们一起永葬。是水鬼，尽管月亮落在湖底令四周燃烧，但是他们绕过燃烧的滚烫地带朝卡卡包围，骷髅状的身体恶心地蹒跚，伸出手撕扯卡卡，要打断他的水息术，要把他溺毙在死湖里。
“舞火纷纷！”
卡卡的光剑指着他们，释放火术，火焰席卷了骷髅们，将他们烧成灰烬，在更多的水鬼冲上来之前，他拼命地往上游，一头钻出了湖水。
“卡卡！”
“师父！”
妃妃浮在湖面。卡卡心惊地一把搂住她，“师父，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
卡卡推着她登上岸去，疲惫就像海绵把他包裹，他挣脱不出筋疲力尽，眼睛一黑栽倒在地。
他的意识游走在醒与不醒之间，以至于头痛更甚。他梦见自己长出了翅膀，那是万象翼，载着他在双子座的天空徜徉。池渊没有变成叛徒，他依旧是双子座的未来星，和苏思佪一起郎才女貌地站在双子殿的最高处。卡卡朝他们奔跑过去，大声叫喊：“哥哥，嫂子。”
苏思佪羞怒地指尖轻戳他的额头，但是忽然间，苏思佪变成了苏念徊，凶狠地以狂野炼狱扇抵住他的脑袋：“我要杀了你，替我姐姐报仇！”
一切都变化了，双子座没了，他被苏念徊甩进虚空，意识陷入不可预知的黑暗……
有一双手在脸上摩挲，温热柔软，仿佛听见有人呢喃耳语：“卡卡，对不起，我只会害死你。”柔软的手忽然抽走了，香风越来越远，卡卡心里出生巨大的恋恋不舍，大叫着惊醒：“师父！”
他果真看见妃妃正在走远，听见他的喊声，妃妃顿在原地，回首望来。
“师父，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妃妃冰冷地说，她的表情就像完全不想再和卡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叫我师父了，你不配。”
卡卡怔在那里，心里剧痛。
“卡卡，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卡卡了。我刚认识的卡卡，叛逆聪明，桀骜不驯，无人能敌，可是现在你变了，你变得多愁善感了，你不再是一把锋利的剑了，你有了缺口。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她说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会沉迷，会不思进取。现在想想，她说的完全正确。”
“是哪个鼠辈乱嚼舌根？”卡卡喊，“我要宰了他！”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敢凶她。是涂晓。”
卡卡一瞬间像被抓住了尾巴，“她胡说八道。师父你才不是我的包袱，你是我的动力，让我愿意奋斗的动力。”
“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妃妃遏斯底里地咆哮，“累地像摊烂泥，你和你以前口口声声说的鼠辈有什么分别？”
卡卡一时间被镇住了，他对着湖水低头打量自己——破烂的衣服沾着血迹，泥土一块一块地凝结，肮脏不堪。他简直就像是乞丐一样。
“卡卡，池渊做的很对，他没有教你谈情说爱，因为他知道所谓的爱情全都是虚假的谎言，所谓的天长地久全都是自欺欺人的骗局。卡卡，看在你叫我师父的份上，我教你一句话——勿恋爱，勿亲近女人，勿爱上任何人，尤其还是早恋。卡卡，做一个自由自在追求梦想的人，不要让羁绊困住了你的双脚，去奋斗吧，做好你的末代元帅，我期待有一天，可以骄傲地对别人说——看，那是我的徒弟，宇宙第一元帅。”
卡卡一时间缄口不语，他发现妃妃不是在开玩笑，她说的无比认真，她是真的要离开。“师父，你的病……”
妃妃嘶声尖叫：“不要你管！你这个肮脏的鼻涕虫，难道你还听不懂吗？我讨厌你这个废物！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的叫声撕裂天空，卡卡被镇住了，世界仿佛一下子支离破碎，看见妃妃扭头要走，他慌得不知所措，脑中一片混沌，迷你葫芦在胸前摇摆。他忽然摘下葫芦，倒出里面的风孢子族，落离哎呀一声滑落在地，卡卡顾不得一切了，冲上去把迷你葫芦想要塞进妃妃手里，但是看见妃妃威胁的冰冷眼神，他不敢靠近妃妃了，期期艾艾的说：“我……我想把这个葫芦……送给你，可以吗？”
妃妃盯着他，卡卡不自禁又后退了一步，他强烈地自卑到想抱头缩成一团，他怕极了，仿佛妃妃一个眼神就可以杀死他。不，他不是怕死，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怕什么，这可怕的不可名状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脏地要死。”妃妃刻薄地说。
就像在被锥子一寸寸地刺入，卡卡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裂开，不是形容词，是真的在裂开，巨大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能感觉到裂痕的蔓延，他觉得在未来的时间里他的心脏都将残缺不全。不是形容词。
妃妃忽然从他手里一把夺过迷你葫芦，紧紧握在手里，然后漠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正如她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卡卡蹲在地上，目送妃妃的背影，目送她消失在夜色里。他捂着心脏处，发现竟有血流出了心脏，是紫色的！
“天啊，紫色的心血？这是什么？”落离惊讶地指着他，“你有心脏病？”
我……卡卡不想理会落离，他抽出光剑撑住虚弱的身体，手掌伸到夜色里：“碎息理论！”
他经由碎息理论掌控了北斗七星的呼吸，有原始的碎息能量涌进他的手掌，融进他的命格，终于令他从虚脱的垂死的边缘恢复了一点力气。
落离惊讶地发现湖水竟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枯竭干涸，她恐慌地退后：“你……你在干什么？”
“喝水而已，要不要来一口？”卡卡威胁地冷笑着，吓得落离几乎要哭出来。
卡卡恢复了元气，而湖水终于干涸了，露出了里面无数的骨堆。落离乍见这腐朽的墓地，惊吓地失了神：“这是什么东西？”
卡卡不回答，他盯着那些水鬼的骨架。
“喂，问你话呢。”
“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缝起来？”卡卡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喂喂喂，你什么态度，有这么对待美少女的吗？”落离不服气地双手叉腰，“失恋而已，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地像分裂人格似的吗？失恋有什么了不起，姑奶奶我天天失恋。哦对了，你是双子座的人，原本就是隐藏了双重人格，分裂了也不足为奇。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不是有伟人说过吗，失恋是成年的开始。”
“有伟人说过这句话吗？”
“当然有。”
“哪个？”
落离大拇指指向自己：“我。”
“难怪这么作。”
“你……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卡卡凑到她脸上，“我说你——难！怪！这！么！作！”
落离被他近距离地盯着，心里阵阵发毛，佯装没听见。
卡卡脱下自己的衣服，随手丢弃。落离吓得魂飞魄散，护住自己的胸口：“你脱衣服要干什么？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不要啊！”
卡卡对着死湖释放水术，死湖里立刻灌满了清澈的水。卡卡跳了进去。
落离长舒口气，原来他是要洗澡，呼……她急忙转过头不去看，心里暗暗咒骂：死乞丐，洗破了皮你也还是个乞丐，鼠改不了挖洞，狗改不了吃屎。
她心里一遍遍咒骂卡卡，不知道过了多久，头上忽然有阴影掠在头顶，她抬起头，霎时间怔在那里：“你……你是谁？”
他不再是脏兮兮的了，破碎的带血的带泥的衣服换成了鲜艳的紫色上衣，不合身的拖到地上的长裤变得长短适宜，显出他十六岁年纪已经很修长的身段；乱蓬蓬的头发不再是黏在一起，它们整齐地随微风飘动，潇洒柔顺。
落离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眼前这张脸似曾相识：“卡卡？”
卡卡理也不理落离。妃妃教他勿亲近女人，勿早恋，那么——就彻底地做个感情白痴好了。
“暗影编织。”他召唤出自己的影子，不断地以血骨无锋术互相攻击。他攻击却不加以闪避，他要最快速度地突破超羁绊，进阶到神羁绊。
他觉得一个影子越来越不够用了，于是他的影子越来越多，到最后他要一个打十个了。十个影子包围了他，混乱的击杀咒击打在他身上。他运起回光返照命格抵御这些原本应该置人于死地的击杀咒，他抵抗地很吃力，每一个影子都和他的命力相当，而他要突破极限挑战十倍镜像。回光返照命格不停抗议。
他听见落离不停地在耳边聒噪地喊他疯子，说他这样修炼是在找死。每个人都有自己承受的极限，就像橡皮超过了限度就要断裂。
“对了，你死了正好，我就可以摆脱你加在我身上的诅咒了。你快点死吧！你怎么还不死？啊——”
卡卡用法术封住了她的嘴。她的嘴唇有一根根线在滋生缠绕，令她无法说话。那不是真正的线，但是却比真线更加有效。
无穷无尽的碎息朝他涌来，像是在迎入他的怀抱。凋零的树木枯瘦地倒塌于煞魔的煞气之下，煞魔围着卡卡转动，鬼神术让他卷进碎息的狂潮里看不见了身影，以至于对落离的封嘴术失去了效果。
十个影子同时举起手，一直在等待最高潮的一刻。当卡卡彻底地融进了碎息里，当他背后腾起的代表超羁绊的六对翅膀照亮了黑夜时，他们忽然齐齐大喊：“二闪！”
便连落离也惊恐地望着碎息风暴里的卡卡，十股足以能摧毁他十次的能量，他不可能活下来。
有血溅出了风暴，红色流淌在黑色里。碎息的狂潮在退去，卡卡的身体慢慢显露。落离以为她必然只能看见卡卡的尸体，可是有一个人蹲在地上，他的左手臂被击穿了，无力地耷拉着，但是他背后的六对翅膀猛烈地扇动，消失了又出现，出现了又消失，然后就像黎明冲破，有第七对翅膀猛然钻出了他后背。
他站起来，深深的呼吸，捂着受伤的手臂高昂起头，脚下刮起了狂风，风刃无形地吹倒了身边的一切树木，大地仿佛在裂开，天上的新生月亮朝他投来不怀好意的光辉。
他真的突破到神羁绊了，这个魔鬼！落离惊惧交加，不行，我要赶紧逃离他。
她轻轻踮着脚尖，朝卡卡背后挪过去，手里燃烧起火焰凝聚的匕首。
忽然卡卡猛地转身，用完好的右手抓住了她手腕，灼烈的火焰在他手掌下熄灭。
“哎呦，痛，快放手。”
“你要杀我？”
卡卡盯着她，就像盯着猎物。被他这样注视，落离哎呦一声失去抵抗的能力，嘶声尖叫：“救命，非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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