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怀着无限憧憬，二人踏入第十层楼阁，木板咯吱作响，有受潮风化的腐坏迹象。
二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楼阁内的环境，视线几番搜寻，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倒是一扇打开的木窗旁有一株奇形怪状树木扎根在一个硕大的瓷坛里，分作三叉，枝叶稀少，却色泽鲜绿，枝头缀着三颗拳头大小的殷红果实，丰硕饱满，让人有摘下尝鲜的冲动。
更为现眼的是枝头上栖息的一只怪异大鸟，和湖畔觅食的野鸟匀称而又美感的体型不同，这只怪鸟长得有些发福，头特别大，脖子短而粗，几乎看不出有脖颈的样子，胖乎乎的身材和短小的翅膀，让人忍不住担心它是否还能飞起来，额头上的羽毛寥寥无几，有秃顶的迹象，三根格外长的五彩头羽有些格格不入。
这怪鸟正眯着眼睛，对着窗户外打盹，似乎睡着了。除此之外，楼阁内书架林立，藏书颇多，正中的一张案几上有一块水纹棋墩，累积了厚厚的灰尘，看样子是有一段时间闲置了。
李画兴趣盎然道：“奇人异士行事颇为独特，连养的鸟长得也很特别。”
王士元在书架间往返几趟，都没有发现主人的踪迹，有些失望地坐在案几旁，拂拭水纹棋墩上的灰尘。
“这位前辈应该是出远门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王士元急切渴望与那位传说中的十段高人对弈，好领略他的精妙棋道，没想主人不在，不禁有些失落的情绪波荡。
李画天性好奇，碰到新鲜奇特的事物就爱琢磨，在那棵怪树和那只怪鸟旁瞅个不停。也许是实在对那只鸟感兴趣，不由得伸出一根手指在鸟屁股上戳了一下。
怪鸟滚圆的身躯蓦然触电似的颤抖了一下，惊醒过来，扭过头恼怒地瞪着李画，竟然用人声爆出一句粗口：“滚！”
李画踉跄退了几步，指着怪鸟对王士元惊愕道：“它······它居然说话了！”
王士元也吓了一跳，随即坦然道：“没什么奇怪的，世间有通灵性的异鸟是可以学会几句简单人话，想来是那位前辈悉心调教的结果。”
李画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听了王士元的解释才略微放心，又鼓起勇气，向那只怪鸟凑了过去，搭话道：“小乖乖，你的主人呢？”
怪鸟露出厌恶的情绪，三根头羽迎风摇晃，毫不留情地回应道：“你才小乖乖，你全家都是小乖乖！”
李画被它的凶恶气焰吓得一屁股坐在发霉的地板上，回头看向王士元的眼神充满疑惑。
王士元先是一愣，随后忍俊不禁道：“看来那位前辈颇有些恶趣味。”
怪鸟的目标转向王士元骂道：“你全家都有恶趣味！”
这回轮到李画发笑了。王士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走到怪鸟面前，俯身好言好语道：“这位鸟兄，我二人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见识·····见识寡薄，刚才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叫王士元，刚刚成为弈天阁的十段棋手，按规矩前来十楼拜见你的主人，能否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怪鸟鄙夷的眼神中闪现一丝惊异，然后仍然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说道：“主人？我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主人了！难道你上来的时候，陈平没有告诉过你上面的情况？”
王士元如遭雷劈，忽然想起了陈平说过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万千思绪中捕捉到了一种可能。
王士元良久回过神，试探道：“你·······不会就是········”
怪鸟做出趾高气昂的模样，短喙梳理了一下颈毛，说道：“没错，老夫就是这里主人。”
李画只觉得脑海里有千万只神奇动物在奔腾，这鸟居然自称是十层楼的主人！还自称老夫？简直刷新了李画对世界的认知常识。
王士元的理应能力比较强，这看似诡异的真相他已经信了九分，很快就调整自己的态度，对着这只怪鸟郑重行晚辈礼，毕恭毕敬道：“无知者无罪，前辈海涵！”
怪鸟点点头道：“算你还识相，我就不和尔等凡夫俗子计较了，说起来还是那陈平小辈故意使坏，隐瞒了内幕，这笔账老夫给他记下了。你既然能来到这里，还获得了十段称号，必然是胜过了陈平，下棋的本事嘛也勉强算看得过去，有资格知道老夫的真实身份。你听好了，老夫虽然不是人，但却是灵界更为高贵的生灵，血统可以追溯到上古的涂灵神鸟，不错，虽然血脉经过几十代的传承，到了我这里明显稀薄了不少，但老夫确是货真价实的涂灵神鸟，那可是能与灵帝座下的青鸾相提并论，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存在。你们有幸得见老夫的风采，可以说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别说普通人就是灵帝学院也只有少数人才知晓老夫的存在。”
怪鸟一番天花乱坠的吹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二人两眼发光的神色，怕是信了九分。
李画惊叹道：“鸟前辈，那你岂不是活了很久？”
怪鸟哇哇怪叫两声，不满道：“什么鸟前辈？老夫是高贵的涂灵神鸟，你该尊称我涂灵前辈，不懂礼貌的小家伙！”
李画内心小心不安了一下，又问道：“那涂灵前辈您到底多少岁了？”
怪鸟仰着头高傲道：“岁月不饶人啊，老夫也忘了究竟活了多久。对了，看到这颗涂灵树没，它永远只结出三颗涂灵果，摘下吃掉后，要过三百年才能再长出三颗果实。我只记得它结出的果实我吃了有九次，共计二十一颗涂灵果，想来至少活了有两千七百了。话说这么悠久的岁月，你们人类的棋艺半点进步也没有，弈天阁的阁主面孔换了不少，老夫我都记不清了，能正是获得十段称号的，至今为止仅有三个人，这家伙算是第四个，年纪倒是挺年轻的，比前面三个强，还有长进的空间，不至于让老夫太过无趣。”
王士元道：“涂灵前辈，我正想向您请教棋艺，还望不吝赐教。”
怪鸟翻了个白眼道：“急什么，就算你勉强过了陈平那一关，在我这里也不过是个供我消遣的角色，你不会真天真到能下过我吧。告诉你，老夫镇守弈天阁以来还从没输过，一局都没有！”
王士元反而更期待了：“不求能胜，只求能见识到围棋更高深的境界。”
怪鸟抖了抖短翅，说道：“态度不错，希望你惨败后还能保持平静，别被我打击得没信心，那可就不好玩了。”
王士元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到案几旁，打开棋盒，忽然想起这位鸟前辈没有手，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下棋的。
怪鸟看穿了他的心思，对李画道：“你去代我落子，听我指挥。”
李画摆摆手道：“我不行，我连下棋的规则都不懂。”
王士元道：“没事，我教你怎么棋盘落子的方位，很简单的，棋盘纵横十九道，你只需要记住横纵两条线上的格子数，两个数字就能确定落子位置，不懂下棋也没关系。”
李画跟着王士元试了试，很快就能根据纵横顺序定位棋子落处。
怪鸟咳嗽一声，道：“好了没有，老夫让你先行，当然，看你才上楼，可以让你三子。”
王士元委婉谢绝让子，先行落白子，还是三三位。
怪鸟立在枝头上远远瞥了一眼，饶有兴趣道：“有点意思。三三位对应三才之数，不偏不倚，不痛不痒。那个小子，给我下右上角三三位。”
李画依言落子。
王士元面露慎重，继续布局。楼阁里不断传来怪鸟报数的声响与落子声。
“十七，九。”
·······
“五，十二。”
·······
王士元开局还算顺利，落子流畅，步入中盘后，就显得捉襟见肘，应对乏术，多次陷入纠结疑虑。
与他相比，涂灵鸟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显得漫不经心，无论王士元下快下慢，它都立即报数，似乎不需要思考一样。
中盘才下了二十几手，王士元就投子认输了。输的干净利落，毫无余力。
再次望向涂灵鸟，王士元彻底心服口服，涂灵鸟开局一些看似平淡的落子，在步入中盘后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局面逐渐向图灵鸟那边倒去，没有丝毫翻盘的可能。涂灵鸟的棋路毫无美感可言，也不遵循常规章法，让王士元无迹可寻，真要深究，这下法全靠的是精准无误的计算，算出了王士元的一切图谋和棋局走势的可能性。王士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无论下一步怎么下，都会落入涂灵鸟的节奏中，涛涛洪流，身不由己，令人望洋兴叹的无奈感。
鸿沟！这是纯粹算力上的碾压！
王士元重拾棋子，准备再开一局。涂灵鸟打了哈欠，兴趣寥寥，说道：“不用收拾了，我明摆着告诉你，这案几上的棋具只是我放在这里烘托气氛做装饰用的。你难道不奇怪？老夫又没有手，平日里怎么下棋？答案当时是不用棋子。”
王士元手一抖，几颗棋子落地，他抬头惊奇道：“盲棋？”
涂灵鸟道：“棋盘就那么大，下了几千年的棋，看与不看对老夫没有区别。怎么，对你有难度？那我劝你还是乘早自降段位，和九楼的小家伙们玩去。老夫没工夫理会这么弱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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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楼阁内的环境，视线几番搜寻，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倒是一扇打开的木窗旁有一株奇形怪状树木扎根在一个硕大的瓷坛里，分作三叉，枝叶稀少，却色泽鲜绿，枝头缀着三颗拳头大小的殷红果实，丰硕饱满，让人有摘下尝鲜的冲动。
更为现眼的是枝头上栖息的一只怪异大鸟，和湖畔觅食的野鸟匀称而又美感的体型不同，这只怪鸟长得有些发福，头特别大，脖子短而粗，几乎看不出有脖颈的样子，胖乎乎的身材和短小的翅膀，让人忍不住担心它是否还能飞起来，额头上的羽毛寥寥无几，有秃顶的迹象，三根格外长的五彩头羽有些格格不入。
这怪鸟正眯着眼睛，对着窗户外打盹，似乎睡着了。除此之外，楼阁内书架林立，藏书颇多，正中的一张案几上有一块水纹棋墩，累积了厚厚的灰尘，看样子是有一段时间闲置了。
李画兴趣盎然道：“奇人异士行事颇为独特，连养的鸟长得也很特别。”
王士元在书架间往返几趟，都没有发现主人的踪迹，有些失望地坐在案几旁，拂拭水纹棋墩上的灰尘。
“这位前辈应该是出远门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王士元急切渴望与那位传说中的十段高人对弈，好领略他的精妙棋道，没想主人不在，不禁有些失落的情绪波荡。
李画天性好奇，碰到新鲜奇特的事物就爱琢磨，在那棵怪树和那只怪鸟旁瞅个不停。也许是实在对那只鸟感兴趣，不由得伸出一根手指在鸟屁股上戳了一下。
怪鸟滚圆的身躯蓦然触电似的颤抖了一下，惊醒过来，扭过头恼怒地瞪着李画，竟然用人声爆出一句粗口：“滚！”
李画踉跄退了几步，指着怪鸟对王士元惊愕道：“它······它居然说话了！”
王士元也吓了一跳，随即坦然道：“没什么奇怪的，世间有通灵性的异鸟是可以学会几句简单人话，想来是那位前辈悉心调教的结果。”
李画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听了王士元的解释才略微放心，又鼓起勇气，向那只怪鸟凑了过去，搭话道：“小乖乖，你的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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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画被它的凶恶气焰吓得一屁股坐在发霉的地板上，回头看向王士元的眼神充满疑惑。
王士元先是一愣，随后忍俊不禁道：“看来那位前辈颇有些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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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鸟鄙夷的眼神中闪现一丝惊异，然后仍然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说道：“主人？我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主人了！难道你上来的时候，陈平没有告诉过你上面的情况？”
王士元如遭雷劈，忽然想起了陈平说过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万千思绪中捕捉到了一种可能。
王士元良久回过神，试探道：“你·······不会就是········”
怪鸟做出趾高气昂的模样，短喙梳理了一下颈毛，说道：“没错，老夫就是这里主人。”
李画只觉得脑海里有千万只神奇动物在奔腾，这鸟居然自称是十层楼的主人！还自称老夫？简直刷新了李画对世界的认知常识。
王士元的理应能力比较强，这看似诡异的真相他已经信了九分，很快就调整自己的态度，对着这只怪鸟郑重行晚辈礼，毕恭毕敬道：“无知者无罪，前辈海涵！”
怪鸟点点头道：“算你还识相，我就不和尔等凡夫俗子计较了，说起来还是那陈平小辈故意使坏，隐瞒了内幕，这笔账老夫给他记下了。你既然能来到这里，还获得了十段称号，必然是胜过了陈平，下棋的本事嘛也勉强算看得过去，有资格知道老夫的真实身份。你听好了，老夫虽然不是人，但却是灵界更为高贵的生灵，血统可以追溯到上古的涂灵神鸟，不错，虽然血脉经过几十代的传承，到了我这里明显稀薄了不少，但老夫确是货真价实的涂灵神鸟，那可是能与灵帝座下的青鸾相提并论，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存在。你们有幸得见老夫的风采，可以说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别说普通人就是灵帝学院也只有少数人才知晓老夫的存在。”
怪鸟一番天花乱坠的吹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二人两眼发光的神色，怕是信了九分。
李画惊叹道：“鸟前辈，那你岂不是活了很久？”
怪鸟哇哇怪叫两声，不满道：“什么鸟前辈？老夫是高贵的涂灵神鸟，你该尊称我涂灵前辈，不懂礼貌的小家伙！”
李画内心小心不安了一下，又问道：“那涂灵前辈您到底多少岁了？”
怪鸟仰着头高傲道：“岁月不饶人啊，老夫也忘了究竟活了多久。对了，看到这颗涂灵树没，它永远只结出三颗涂灵果，摘下吃掉后，要过三百年才能再长出三颗果实。我只记得它结出的果实我吃了有九次，共计二十一颗涂灵果，想来至少活了有两千七百了。话说这么悠久的岁月，你们人类的棋艺半点进步也没有，弈天阁的阁主面孔换了不少，老夫我都记不清了，能正是获得十段称号的，至今为止仅有三个人，这家伙算是第四个，年纪倒是挺年轻的，比前面三个强，还有长进的空间，不至于让老夫太过无趣。”
王士元道：“涂灵前辈，我正想向您请教棋艺，还望不吝赐教。”
怪鸟翻了个白眼道：“急什么，就算你勉强过了陈平那一关，在我这里也不过是个供我消遣的角色，你不会真天真到能下过我吧。告诉你，老夫镇守弈天阁以来还从没输过，一局都没有！”
王士元反而更期待了：“不求能胜，只求能见识到围棋更高深的境界。”
怪鸟抖了抖短翅，说道：“态度不错，希望你惨败后还能保持平静，别被我打击得没信心，那可就不好玩了。”
王士元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到案几旁，打开棋盒，忽然想起这位鸟前辈没有手，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下棋的。
怪鸟看穿了他的心思，对李画道：“你去代我落子，听我指挥。”
李画摆摆手道：“我不行，我连下棋的规则都不懂。”
王士元道：“没事，我教你怎么棋盘落子的方位，很简单的，棋盘纵横十九道，你只需要记住横纵两条线上的格子数，两个数字就能确定落子位置，不懂下棋也没关系。”
李画跟着王士元试了试，很快就能根据纵横顺序定位棋子落处。
怪鸟咳嗽一声，道：“好了没有，老夫让你先行，当然，看你才上楼，可以让你三子。”
王士元委婉谢绝让子，先行落白子，还是三三位。
怪鸟立在枝头上远远瞥了一眼，饶有兴趣道：“有点意思。三三位对应三才之数，不偏不倚，不痛不痒。那个小子，给我下右上角三三位。”
李画依言落子。
王士元面露慎重，继续布局。楼阁里不断传来怪鸟报数的声响与落子声。
“十七，九。”
·······
“五，十二。”
·······
王士元开局还算顺利，落子流畅，步入中盘后，就显得捉襟见肘，应对乏术，多次陷入纠结疑虑。
与他相比，涂灵鸟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显得漫不经心，无论王士元下快下慢，它都立即报数，似乎不需要思考一样。
中盘才下了二十几手，王士元就投子认输了。输的干净利落，毫无余力。
再次望向涂灵鸟，王士元彻底心服口服，涂灵鸟开局一些看似平淡的落子，在步入中盘后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局面逐渐向图灵鸟那边倒去，没有丝毫翻盘的可能。涂灵鸟的棋路毫无美感可言，也不遵循常规章法，让王士元无迹可寻，真要深究，这下法全靠的是精准无误的计算，算出了王士元的一切图谋和棋局走势的可能性。王士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无论下一步怎么下，都会落入涂灵鸟的节奏中，涛涛洪流，身不由己，令人望洋兴叹的无奈感。
鸿沟！这是纯粹算力上的碾压！
王士元重拾棋子，准备再开一局。涂灵鸟打了哈欠，兴趣寥寥，说道：“不用收拾了，我明摆着告诉你，这案几上的棋具只是我放在这里烘托气氛做装饰用的。你难道不奇怪？老夫又没有手，平日里怎么下棋？答案当时是不用棋子。”
王士元手一抖，几颗棋子落地，他抬头惊奇道：“盲棋？”
涂灵鸟道：“棋盘就那么大，下了几千年的棋，看与不看对老夫没有区别。怎么，对你有难度？那我劝你还是乘早自降段位，和九楼的小家伙们玩去。老夫没工夫理会这么弱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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