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抚琴吟诗，琴剑合一
吩咐完两女前去采购，少女将赵寒煜引进精舍左侧侧屋内。
此屋略小于正中的房间，屋内有桌有椅，桌子对面有个小几，几上一张古琴。
此时，有浅灰色裙装女子奉来两杯香茶，随即离去。
少女让赵寒煜坐在椅中，然后笑着说道：“今日幸得赵师兄援手，驱除我的病痛，无以为报，我习得几首琴曲，现在弹奏一番，盼能为师兄静心凝神，报答师兄援助之情一二。”
赵寒煜闻言欣然同意，暗喜此女居然也是雅道中人。
少女走到几后坐下，双手抚弦略作调试，“铮铮”数响之后，曲声悠扬而起。
赵寒煜通读典藏，师姐宋婉辞又是音律大家，平时耳渎目染，识得这是一曲《潇湘水云》。
此曲作者生活于数百年前，正是天魔族入侵、天下大乱之时。
作者常在潇、湘二水合流处游航。每当远望合流尽头九嶷山为云水所蔽，见到云水奔腾的景象，便激起他对山河残缺、时势飘零的无限感慨，所以创作此曲，以寄眷念之情。
赵寒煜静听此曲，待音调转为悠然、低沉之时，神色随即黯然，隐含悲悯之色。
少女见到赵寒煜的面色，心中一动，此人竟然也精通音律？
曲调达到高音，再拔高到一个新的高峰，随即逐渐趋于平缓，最后音乐在低音区来回盘旋后，推入虚空结束。一曲《潇湘水云》曲终。
赵寒煜也从低沉情绪中清醒过来，望着那双空山新雨后的眸子，轻轻颔首意示嘉许。
少女见遇知音，心中喜悦，纤纤十指一抹，音调一转，换了首《梅花三弄》。
此曲通过梅花的洁白芬芳和耐寒等特征，借物抒怀，来歌颂具有高尚节操的人。
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
泛音曲调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了三次，故称“三弄”。
赵寒煜在三次将要重复之前，左手小指、无名、中指皆提前伸出。
少女弹奏之余看的真切，心中又是一喜，暗赞对方果然深明此曲之妙处。
曲风再度转换，古朴、清新，有一股自然之气，乃是《渔樵问答》。
此曲采用渔者和樵者对话的方式，以上升的曲调表示问句，下降的曲调表示答句。旋律飘逸潇洒，表现出渔樵悠然自得的神态。正如《琴学初津》曲意深长，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歌之乃，隐隐现于指下。迨至问答之段，令人有山林之想。
乐曲通过渔樵在青山绿水间自得其乐的情趣，表达了对追逐名利者的鄙弃。
赵寒煜听到一半，忽然想起一本杂论上记载前朝大周的小故事，有人作诗讽刺周朝一位孟姓名人。他开口念道：“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孟姓名人讲过一个故事，说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去乞讨残羹冷饭，又说有一个人每天要偷邻家一只鸡。作诗人就说这两个故事是骗人的。
这首诗最后两句言道：当时周天子尚在，孟姓名人何以不去辅佐王室，却去向诸侯国梁惠王、齐宣王求官做？这未免是大违于圣贤之道。
这首小诗十分符合渔樵二人的鄙弃之意。
少女闻言，在心中越想越觉得对，不由得多看了赵寒煜几眼，眸中笑意连连。
这时，纤指连弹，厚重之意显现，琴曲换做了《阳关三叠》。
阳关一叠思前尘，琴曲以散音起，撮音止。知君远行，送君至长亭。此去关山万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君宜珍重。
阳关二叠泪沾巾，已到长亭，终将一别。此番一去，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
阳关三叠盼重聚，故人已别，身影渐去渐远渐无踪，独抛下那送行人怆立长亭。
赵寒煜心有所感，口中吟道：“红绽樱桃含白雪，断肠声里唱阳关。”
二人琴声、诗句相呼应和，四目相望，均是十分诧异和惊喜。
少女按弦片刻，待琴音彻底沉寂之后，再度拨弦，数声一过，一股凄凉之意渐渐弥漫。
这是一曲《胡笳十八拍》。
作者满怀思乡、离子的凄楚和浩然怨气，音高则苍悠凄楚，音低则深沉哀怨。
赵寒煜听闻此曲，联想到自己无父无母，现在又被迫离开山门，离开手足一般的师兄，离开生母一般的师姐，不由得感怀身世，悲从中来，一时泪流满面。
少女见他流泪，心中疑惑，随即一想更添满意，看来这少年是个多愁善感的男子啊。
一曲终了，少女等赵寒煜擦去泪痕，朝他抱歉一笑。
待他情绪稍稍平复，少女纤手一扬再起波澜。
一开始便是匆促的音调，让人紧急担心，随后曲子暂缓，心神也随着稍稍松开，但这松开只是片刻的，立即曲调又逐渐匆促，音调也铮铮有力，是一曲《十面埋伏》。
少女十指娴熟，控弦如飞，一时间，曲中包含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使闻者始而奋，继而恐，涕泣无从也。其感人如此。
赵寒煜听闻如此激昂的乐曲，心中深深叹服少女的琴技高超，颇具大师风范。
这时，少女左手绰、注、吟、猱，琴声一变，杀伐之意大作。
赵寒煜听了片刻，心中一惊，嗯？这是......“大伏魔剑”的剑意？！
昔日在景阳宗旭日峰演武时，赵寒煜亲见五师兄陈博以此剑法对抗三师兄。当时陈博含愤出手，所含气概与此时琴音传出的无二。
赵寒煜默听琴声，右手食指伸出代剑，在身前比划心中认为琴声代表的剑招。
少女一见顿时一惊！此人能听出我的琴声蕴剑，还能看透招式？！他怎地如此博学？！
初时以为碰巧，当她看到赵寒煜依次演出龙吞式、钟馗亮鞭、天目昭辉三式，心中大为惊讶，指法再变，琴声空灵之中韵律甚强，其间共有九处短暂停顿。
赵寒煜听到琴声一转，细细思索之下猛地醒悟过来，莫不是《百宗剑术杂论》里的一剑落九雁？可惜只有招式大概，没有真元运行法门。
随即右手食指拟划剑招，左手沿桌边轻轻敲了九记。
少女更是欢愉无比，左手在弦上按滑揉颤，曲调转为柔和，有股子缠绵悱恻的意味。
赵寒煜一愣，这难道是......“齐眉双剑”？
此剑法由月影山前代山主创立，立意为情侣二人或者恩爱夫妻同修。
只是男女之事甚是纠结，世间佳偶无数，要寻得情投意合又剑道高明的夫妻情侣，那是难上加难。
此剑法自创立以来，几乎没有出现在尘世。
因为当年的月影山主遭遇情天恨海，暗自感怀，自肆想像、以托芳心，幻想终有一日能与意中人并肩击敌，相互应援，分进合击。
当日柔肠百转，深情无限，缠绵相思，尽数寄托于这套剑法之中......
赵寒煜不及多想只为配合琴声，右手伸出，花前月下、抚琴按萧、池边调鹤、西窗夜话、柳荫联句......
少女见了，眸中含羞，腮露桃红，琴音之中也是数招并出，彩笔画眉、扫雪烹茶、松下对弈、清饮小酌、小圆艺菊......
直到两人同时发出最后一招举案齐眉。
琴声缭绕未尽，赵寒煜剑指撩天。
......
......
两人同时站起对施一礼，口中说道：“佩服，佩服！”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人都有些羞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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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屋略小于正中的房间，屋内有桌有椅，桌子对面有个小几，几上一张古琴。
此时，有浅灰色裙装女子奉来两杯香茶，随即离去。
少女让赵寒煜坐在椅中，然后笑着说道：“今日幸得赵师兄援手，驱除我的病痛，无以为报，我习得几首琴曲，现在弹奏一番，盼能为师兄静心凝神，报答师兄援助之情一二。”
赵寒煜闻言欣然同意，暗喜此女居然也是雅道中人。
少女走到几后坐下，双手抚弦略作调试，“铮铮”数响之后，曲声悠扬而起。
赵寒煜通读典藏，师姐宋婉辞又是音律大家，平时耳渎目染，识得这是一曲《潇湘水云》。
此曲作者生活于数百年前，正是天魔族入侵、天下大乱之时。
作者常在潇、湘二水合流处游航。每当远望合流尽头九嶷山为云水所蔽，见到云水奔腾的景象，便激起他对山河残缺、时势飘零的无限感慨，所以创作此曲，以寄眷念之情。
赵寒煜静听此曲，待音调转为悠然、低沉之时，神色随即黯然，隐含悲悯之色。
少女见到赵寒煜的面色，心中一动，此人竟然也精通音律？
曲调达到高音，再拔高到一个新的高峰，随即逐渐趋于平缓，最后音乐在低音区来回盘旋后，推入虚空结束。一曲《潇湘水云》曲终。
赵寒煜也从低沉情绪中清醒过来，望着那双空山新雨后的眸子，轻轻颔首意示嘉许。
少女见遇知音，心中喜悦，纤纤十指一抹，音调一转，换了首《梅花三弄》。
此曲通过梅花的洁白芬芳和耐寒等特征，借物抒怀，来歌颂具有高尚节操的人。
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
泛音曲调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了三次，故称“三弄”。
赵寒煜在三次将要重复之前，左手小指、无名、中指皆提前伸出。
少女弹奏之余看的真切，心中又是一喜，暗赞对方果然深明此曲之妙处。
曲风再度转换，古朴、清新，有一股自然之气，乃是《渔樵问答》。
此曲采用渔者和樵者对话的方式，以上升的曲调表示问句，下降的曲调表示答句。旋律飘逸潇洒，表现出渔樵悠然自得的神态。正如《琴学初津》曲意深长，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歌之乃，隐隐现于指下。迨至问答之段，令人有山林之想。
乐曲通过渔樵在青山绿水间自得其乐的情趣，表达了对追逐名利者的鄙弃。
赵寒煜听到一半，忽然想起一本杂论上记载前朝大周的小故事，有人作诗讽刺周朝一位孟姓名人。他开口念道：“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孟姓名人讲过一个故事，说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去乞讨残羹冷饭，又说有一个人每天要偷邻家一只鸡。作诗人就说这两个故事是骗人的。
这首诗最后两句言道：当时周天子尚在，孟姓名人何以不去辅佐王室，却去向诸侯国梁惠王、齐宣王求官做？这未免是大违于圣贤之道。
这首小诗十分符合渔樵二人的鄙弃之意。
少女闻言，在心中越想越觉得对，不由得多看了赵寒煜几眼，眸中笑意连连。
这时，纤指连弹，厚重之意显现，琴曲换做了《阳关三叠》。
阳关一叠思前尘，琴曲以散音起，撮音止。知君远行，送君至长亭。此去关山万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君宜珍重。
阳关二叠泪沾巾，已到长亭，终将一别。此番一去，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
阳关三叠盼重聚，故人已别，身影渐去渐远渐无踪，独抛下那送行人怆立长亭。
赵寒煜心有所感，口中吟道：“红绽樱桃含白雪，断肠声里唱阳关。”
二人琴声、诗句相呼应和，四目相望，均是十分诧异和惊喜。
少女按弦片刻，待琴音彻底沉寂之后，再度拨弦，数声一过，一股凄凉之意渐渐弥漫。
这是一曲《胡笳十八拍》。
作者满怀思乡、离子的凄楚和浩然怨气，音高则苍悠凄楚，音低则深沉哀怨。
赵寒煜听闻此曲，联想到自己无父无母，现在又被迫离开山门，离开手足一般的师兄，离开生母一般的师姐，不由得感怀身世，悲从中来，一时泪流满面。
少女见他流泪，心中疑惑，随即一想更添满意，看来这少年是个多愁善感的男子啊。
一曲终了，少女等赵寒煜擦去泪痕，朝他抱歉一笑。
待他情绪稍稍平复，少女纤手一扬再起波澜。
一开始便是匆促的音调，让人紧急担心，随后曲子暂缓，心神也随着稍稍松开，但这松开只是片刻的，立即曲调又逐渐匆促，音调也铮铮有力，是一曲《十面埋伏》。
少女十指娴熟，控弦如飞，一时间，曲中包含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使闻者始而奋，继而恐，涕泣无从也。其感人如此。
赵寒煜听闻如此激昂的乐曲，心中深深叹服少女的琴技高超，颇具大师风范。
这时，少女左手绰、注、吟、猱，琴声一变，杀伐之意大作。
赵寒煜听了片刻，心中一惊，嗯？这是......“大伏魔剑”的剑意？！
昔日在景阳宗旭日峰演武时，赵寒煜亲见五师兄陈博以此剑法对抗三师兄。当时陈博含愤出手，所含气概与此时琴音传出的无二。
赵寒煜默听琴声，右手食指伸出代剑，在身前比划心中认为琴声代表的剑招。
少女一见顿时一惊！此人能听出我的琴声蕴剑，还能看透招式？！他怎地如此博学？！
初时以为碰巧，当她看到赵寒煜依次演出龙吞式、钟馗亮鞭、天目昭辉三式，心中大为惊讶，指法再变，琴声空灵之中韵律甚强，其间共有九处短暂停顿。
赵寒煜听到琴声一转，细细思索之下猛地醒悟过来，莫不是《百宗剑术杂论》里的一剑落九雁？可惜只有招式大概，没有真元运行法门。
随即右手食指拟划剑招，左手沿桌边轻轻敲了九记。
少女更是欢愉无比，左手在弦上按滑揉颤，曲调转为柔和，有股子缠绵悱恻的意味。
赵寒煜一愣，这难道是......“齐眉双剑”？
此剑法由月影山前代山主创立，立意为情侣二人或者恩爱夫妻同修。
只是男女之事甚是纠结，世间佳偶无数，要寻得情投意合又剑道高明的夫妻情侣，那是难上加难。
此剑法自创立以来，几乎没有出现在尘世。
因为当年的月影山主遭遇情天恨海，暗自感怀，自肆想像、以托芳心，幻想终有一日能与意中人并肩击敌，相互应援，分进合击。
当日柔肠百转，深情无限，缠绵相思，尽数寄托于这套剑法之中......
赵寒煜不及多想只为配合琴声，右手伸出，花前月下、抚琴按萧、池边调鹤、西窗夜话、柳荫联句......
少女见了，眸中含羞，腮露桃红，琴音之中也是数招并出，彩笔画眉、扫雪烹茶、松下对弈、清饮小酌、小圆艺菊......
直到两人同时发出最后一招举案齐眉。
琴声缭绕未尽，赵寒煜剑指撩天。
......
......
两人同时站起对施一礼，口中说道：“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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