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斩圣
“哒——哒——哒”
脚步迟缓，“郑玄”艰难的向谷口那一团包围在骨刺之中的烂肉走去，迈出的每一步都重如千钧，虽然郑玄看不见如今自己这具身躯的面容，须发，但他能感觉到生命力的流失，
“郑玄”每说出一句话，虽有言出法随，可以将圣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恐怖权能，却并非全无代价，与之形同一体的郑玄可以感知到每一句话出口都会让这身躯失去一部分活力。此时若从旁人眼中来看，他必然是两鬓斑白，满面皱纹。
走近李长临的残躯，“郑玄”耗费体力颇大，已是气喘吁吁如同行走不利的老朽。
李长临两颗赤红的眼球歪歪斜斜的突出眼眶，犹在转动着，令人惊悚的挂在白森森的骨骼之间，充满了恐惧与怨毒，紧盯着“郑玄”，竟是死而不僵，生机仍未完全断绝。
“祸害……你还真是顽强。”
提起手中枪杆，看了看幽光内敛的枪尖，用尽全力刺在李长临面门，“吱嘎——锵”，一阵令人掩耳不及的金属摩擦声尖锐的回荡着，粗如儿臂的枪杆弯曲变形，而后突然崩断，枪头飞出百丈开外，没入山崖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碗口大小的窟窿。
李长临尚有垂死挣扎之力，却完全被他无法理解的一切摄住了心神，无法控制的空间，发挥不出的圣人力量，以及最为可怕的言出法随，魔头的种种诡异把他吓破了胆，只知道翕动着禁锢在他颌骨之内的唇舌，含糊不清的告饶求活。
“跟了我几十年，终于还是断了。”抚摸着手中一截断裂的枪杆，“郑玄”悠悠长叹，将枪杆插进脚下黄沙之中。抓起一把黄沙，捧在手心，“郑玄”眼角溢出几滴浊泪，悲伤难抑。
郑玄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指间流淌的黄沙，纵使只是旁观，亦是心下凄然——每一粒沙都是一位生死兄弟的血肉之躯所化，那个憨厚仗义的壮硕男人恳请以战死英灵为材炼兵的话语仍在耳边，斯人却已随风而去，不知化作洒遍荒野的哪一抔沙。
“毕竟是一国千万……乃至万万生民的骨血成就的体魄，若是以凡铁可破，也是对丧于你手的无数条性命不敬，”手中黄沙不再流淌，风吹不散，汇聚掌心，“郑玄”盯着李长临破烂成一滩肉泥却仍难斩断的圣人之躯，喃喃自语，“便以百万征战天下的无畏英魂，铸就半圣之器，将你一刀斩之，如何？”
黄沙漫卷，狂风涌动，空荡荡的峡谷之中一条数十里长龙猛然腾飞而起，龙吟呼啸，在“郑玄”身周飞舞盘旋，将他护在中央。一道道幽幽的苍白身影在黄沙飞龙中隐现，仔细听去，震天动地的呼啸声竟是无数虚无缥缈的嘶喊汇聚而成。
“吾身虽死，英魂不坠！”
虽然曾经无畏的战吼如今变成杂乱无章的嘶吼，却依旧气吞山河。不知，是谁先开口唱起了数十年前，跟随首领的战旗奔赴战场之时同唱的那一首战歌，百万英灵相继唱响悲壮的歌谣，杂乱的嘶吼变得整齐划一，气势雄浑，声震大荒。
“修彼戈矛兮，断我锁镣。”
“饮王之血兮，书我歌谣。”
“骨埋沃土兮，泽我根苗。”
“血洒河山兮，灭我寇仇！”
天降赤雪，地涌红泉，此刻天地似同悲，异像突现人间，将黄沙巨龙染成血色，龙吟大作，更加气势磅礴，变得实质一般，犹如真龙显化。
“吾言……黄沙更胜精金，可为骨……”声音沙哑，气息不稳，言出法随之权能消耗着大量生机，让“郑玄”越发根基受损如无根浮萍，却仍是坚持开口说完。随着他话音落下，漫天黄沙汇成的巨龙昂首长啸，直撞而来，风雷动荡，却不伤他丝毫，汇聚于他掌中，现出一柄修长的长刀粗胚，灰黑无光，玄黄伏藏。
“吾血更胜天材，可为刃。”一拳猛击在自己胸膛，他咳出一大口心头热血，洒落刀坯，缠绕其上，化作锋芒，寒光一闪而逝。
“无畏英灵更胜圣明，可为魂！”平举战刀，他仰天高呼。
“诺！”盘旋四野的无数苍白身影齐声大喝，领命而来，虽已无血肉之躯，却仍是踏着严整的军阵步伐，高唱着悲壮的战歌，冲入战刀之中，一往无前，一如当年无怨无悔奔赴战场。
“锵——”
悠长的嗡鸣响彻天地，声闻百里，似杂糅万象，如壮烈的悲歌，如无畏的咆哮，如雄浑的战鼓……亦如思念的呢喃，如凄然的喟叹，如痛苦的呼号……
灰黑色的修长战刀缓缓亮起微光，冰冷的刀身变得温热，它在“郑玄”掌中雀跃欢呼，发出声声气势磅礴的虎啸龙吟。有了不屈的骨，顽强的刃，不灭的魂，它活了。
赤雪消弭，红泉干涸，清朗的夜空无一丝阴云，明月当头，照亮幽黑的战刀。
寒芒吞吐，跃跃欲试，渴饮圣人热血。
“郑玄”将刀身倒转，轻抚锋刃，坚硬强韧的长刀如同他身体一部分的延伸，有着共同的血脉，与他心意相通呼吸相连。挥刀，直指那一滩残破肉身，杀意森寒。
“不……不！不！”
李长临的声音不再含混不清，恐惧绝望的哀嚎竟然无比清晰。幽黑的刀锋尚未临身，他已经感觉到紧逼的刺痛感，虽只半成，尚未凝练，却已有圣位气象——斩杀此时这般落魄的他无异于碾死一只蚂蚁。
他艰难的蠕动着，想要逃避那让他恐惧的刀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骨肉，一根根森白的骨骼像是陆地行舟的船桨，上下扑腾着，除了溅起一蓬蓬污血和腥臭的黑红色泥土，不能不能心血流尽，身躯败坏，再难以动用一丝一毫的力量。
“你终于怕了？”轻蔑的注视着那团腥臭污血淋漓的残缺肉块，“郑玄”冷笑，对李长临的哀嚎求告充耳不闻，战刀高举，立劈而下。
“呃啊——”凄厉的嘶吼如同钢铁在扭曲般刺耳，李长临挣扎扭动着，绝望的眼球掉落眼眶，刺出血肉的树枝状尖锐骨茬齐齐断裂，切口平滑，原本难伤的血肉分崩离析，污秽之物散落遍地。
“郑玄”收刀，审视幽黑的刀锋，纤尘不染，“圣人，呵，切开两半与猪狗何异？”
圣人之躯一刀两断，点点星辉从崩溃的肉身上逸散，消弭在夜色之中，那是李长临赖以俯视苍生的圣人之力，不朽依凭。这个世界所给予的，最终返还给这个世界。
“魔头……你不得好死！”李长临痛苦呻吟着，用尽最后一丝余力，发出恶毒的咒骂，“无上至尊倾听我之求告，以圣血为祭……请神降临，杀此贼！诛其族！”
发出最后的诅咒，李长临残躯抽搐着，再无声息，身躯迅速朽坏，化为腐土。
苍穹震动，为圣人之陨而哀恸。
山谷内，广阔原野之上的夜空突然微亮，泛起一抹鱼肚白，一个灰白的巨大旋涡出现在天际，照亮夜空，从中探出一张巨大无朋的黄金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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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迟缓，“郑玄”艰难的向谷口那一团包围在骨刺之中的烂肉走去，迈出的每一步都重如千钧，虽然郑玄看不见如今自己这具身躯的面容，须发，但他能感觉到生命力的流失，
“郑玄”每说出一句话，虽有言出法随，可以将圣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恐怖权能，却并非全无代价，与之形同一体的郑玄可以感知到每一句话出口都会让这身躯失去一部分活力。此时若从旁人眼中来看，他必然是两鬓斑白，满面皱纹。
走近李长临的残躯，“郑玄”耗费体力颇大，已是气喘吁吁如同行走不利的老朽。
李长临两颗赤红的眼球歪歪斜斜的突出眼眶，犹在转动着，令人惊悚的挂在白森森的骨骼之间，充满了恐惧与怨毒，紧盯着“郑玄”，竟是死而不僵，生机仍未完全断绝。
“祸害……你还真是顽强。”
提起手中枪杆，看了看幽光内敛的枪尖，用尽全力刺在李长临面门，“吱嘎——锵”，一阵令人掩耳不及的金属摩擦声尖锐的回荡着，粗如儿臂的枪杆弯曲变形，而后突然崩断，枪头飞出百丈开外，没入山崖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碗口大小的窟窿。
李长临尚有垂死挣扎之力，却完全被他无法理解的一切摄住了心神，无法控制的空间，发挥不出的圣人力量，以及最为可怕的言出法随，魔头的种种诡异把他吓破了胆，只知道翕动着禁锢在他颌骨之内的唇舌，含糊不清的告饶求活。
“跟了我几十年，终于还是断了。”抚摸着手中一截断裂的枪杆，“郑玄”悠悠长叹，将枪杆插进脚下黄沙之中。抓起一把黄沙，捧在手心，“郑玄”眼角溢出几滴浊泪，悲伤难抑。
郑玄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指间流淌的黄沙，纵使只是旁观，亦是心下凄然——每一粒沙都是一位生死兄弟的血肉之躯所化，那个憨厚仗义的壮硕男人恳请以战死英灵为材炼兵的话语仍在耳边，斯人却已随风而去，不知化作洒遍荒野的哪一抔沙。
“毕竟是一国千万……乃至万万生民的骨血成就的体魄，若是以凡铁可破，也是对丧于你手的无数条性命不敬，”手中黄沙不再流淌，风吹不散，汇聚掌心，“郑玄”盯着李长临破烂成一滩肉泥却仍难斩断的圣人之躯，喃喃自语，“便以百万征战天下的无畏英魂，铸就半圣之器，将你一刀斩之，如何？”
黄沙漫卷，狂风涌动，空荡荡的峡谷之中一条数十里长龙猛然腾飞而起，龙吟呼啸，在“郑玄”身周飞舞盘旋，将他护在中央。一道道幽幽的苍白身影在黄沙飞龙中隐现，仔细听去，震天动地的呼啸声竟是无数虚无缥缈的嘶喊汇聚而成。
“吾身虽死，英魂不坠！”
虽然曾经无畏的战吼如今变成杂乱无章的嘶吼，却依旧气吞山河。不知，是谁先开口唱起了数十年前，跟随首领的战旗奔赴战场之时同唱的那一首战歌，百万英灵相继唱响悲壮的歌谣，杂乱的嘶吼变得整齐划一，气势雄浑，声震大荒。
“修彼戈矛兮，断我锁镣。”
“饮王之血兮，书我歌谣。”
“骨埋沃土兮，泽我根苗。”
“血洒河山兮，灭我寇仇！”
天降赤雪，地涌红泉，此刻天地似同悲，异像突现人间，将黄沙巨龙染成血色，龙吟大作，更加气势磅礴，变得实质一般，犹如真龙显化。
“吾言……黄沙更胜精金，可为骨……”声音沙哑，气息不稳，言出法随之权能消耗着大量生机，让“郑玄”越发根基受损如无根浮萍，却仍是坚持开口说完。随着他话音落下，漫天黄沙汇成的巨龙昂首长啸，直撞而来，风雷动荡，却不伤他丝毫，汇聚于他掌中，现出一柄修长的长刀粗胚，灰黑无光，玄黄伏藏。
“吾血更胜天材，可为刃。”一拳猛击在自己胸膛，他咳出一大口心头热血，洒落刀坯，缠绕其上，化作锋芒，寒光一闪而逝。
“无畏英灵更胜圣明，可为魂！”平举战刀，他仰天高呼。
“诺！”盘旋四野的无数苍白身影齐声大喝，领命而来，虽已无血肉之躯，却仍是踏着严整的军阵步伐，高唱着悲壮的战歌，冲入战刀之中，一往无前，一如当年无怨无悔奔赴战场。
“锵——”
悠长的嗡鸣响彻天地，声闻百里，似杂糅万象，如壮烈的悲歌，如无畏的咆哮，如雄浑的战鼓……亦如思念的呢喃，如凄然的喟叹，如痛苦的呼号……
灰黑色的修长战刀缓缓亮起微光，冰冷的刀身变得温热，它在“郑玄”掌中雀跃欢呼，发出声声气势磅礴的虎啸龙吟。有了不屈的骨，顽强的刃，不灭的魂，它活了。
赤雪消弭，红泉干涸，清朗的夜空无一丝阴云，明月当头，照亮幽黑的战刀。
寒芒吞吐，跃跃欲试，渴饮圣人热血。
“郑玄”将刀身倒转，轻抚锋刃，坚硬强韧的长刀如同他身体一部分的延伸，有着共同的血脉，与他心意相通呼吸相连。挥刀，直指那一滩残破肉身，杀意森寒。
“不……不！不！”
李长临的声音不再含混不清，恐惧绝望的哀嚎竟然无比清晰。幽黑的刀锋尚未临身，他已经感觉到紧逼的刺痛感，虽只半成，尚未凝练，却已有圣位气象——斩杀此时这般落魄的他无异于碾死一只蚂蚁。
他艰难的蠕动着，想要逃避那让他恐惧的刀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骨肉，一根根森白的骨骼像是陆地行舟的船桨，上下扑腾着，除了溅起一蓬蓬污血和腥臭的黑红色泥土，不能不能心血流尽，身躯败坏，再难以动用一丝一毫的力量。
“你终于怕了？”轻蔑的注视着那团腥臭污血淋漓的残缺肉块，“郑玄”冷笑，对李长临的哀嚎求告充耳不闻，战刀高举，立劈而下。
“呃啊——”凄厉的嘶吼如同钢铁在扭曲般刺耳，李长临挣扎扭动着，绝望的眼球掉落眼眶，刺出血肉的树枝状尖锐骨茬齐齐断裂，切口平滑，原本难伤的血肉分崩离析，污秽之物散落遍地。
“郑玄”收刀，审视幽黑的刀锋，纤尘不染，“圣人，呵，切开两半与猪狗何异？”
圣人之躯一刀两断，点点星辉从崩溃的肉身上逸散，消弭在夜色之中，那是李长临赖以俯视苍生的圣人之力，不朽依凭。这个世界所给予的，最终返还给这个世界。
“魔头……你不得好死！”李长临痛苦呻吟着，用尽最后一丝余力，发出恶毒的咒骂，“无上至尊倾听我之求告，以圣血为祭……请神降临，杀此贼！诛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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