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黯淡的前程
2016年5月，国立师范大学小南门。
陈一鸣目送着出租车一直消失在拐角，这才收起那僵硬的笑脸，颓然朝着宿舍走去。
一早送走了三位室友，刚刚上车的邱福是最后一位，大学的最后一个月了，基友们或保研，或拿到offer，唯独陈一鸣考研落榜工作至今也没有着落。
再试试吧！看着橱窗里最后一轮招聘会的海报，陈一鸣拍了拍简历上的灰尘。
不到半个小时过后，那一叠简历一张不少的跟着陈一鸣走出了会场。
“MDZZ！”陈一鸣愤愤地骂着，方才那幕面试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大平保险，招聘储备区域经理一名。
“你好。。。”
“同学你先别说话，想留在D都吗？年薪百万够吗？户口能解决吗？是不是觉得一切都不可能呢？不要怕，心有多高，梦想就有多近，一天五百个电话，坚持一个月，月薪过百万不是梦。今年，我们大平集团亮剑部的目标就是，营业额一百亿，你，是我们的同伴吗？”
“其实我只想付完房租后，每顿饭还有肉串钱就行了。另外，你们怎么没写薪水是多少呢？”
“薪水？有多少订单就有多少奖金，我们公司，对人才绝不吝啬！”
“所以就是没有薪水罗。那工作时间呢？”
“休息？不存在的。年轻就是梦想，时间就是生命。我们为什么要休息？年轻人，就是要奋斗啊！来，跟我一起唱，我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
“诶，同学，我看你潜质这么好，你别走啊。还没尝试为什么就要退缩呢？主观能动性还没发挥不是么？喂！喂！游泳健身要不了解一下？”
“妈的，好歹老子也是211工程，985重点大学的正牌本科生，放这些货色进来招聘，院办还真是一点儿底线没有。哪个龟儿子再来投简历。”陈一鸣把厚厚的一沓简历怒塞垃圾桶，丝毫没意识到，正是为了找到愿意招聘他们这些废柴的公司，院办老师才扔掉了节操。
“师弟，想去M尔代夫工作吗？”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陈一鸣一愣。回头看去，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家伙大热天穿着一身黑风衣，顶着一副太阳镜，四方脸，粗胖身材，正在从垃圾桶里把自己的简历捡起来。
“我的天，这正午快三十多度的天气，兄台你要Cosplay黑客帝国也看看天气预报行吗？”虽然心情不佳，陈一鸣还是忍不住对这朵奇葩吐槽起来。
“哇，英雄所见略同啊！我就说这个年代还扮黑客帝国的都是油腻大叔，回去真的得改改员工着装指导条例了。”风衣男似乎一点没注意到陈一鸣是在吐槽他，兴奋的把风衣墨镜大手一扯，露出了里面的立体机动装置。
“停停停停！”陈一鸣捂住了脸，“这根本就不是黑客帝国和进击的巨人哪个更好看的问题吧？这里是211 985工程重点本科院校的招聘会行吗？你要去北影的话出门外右拐。我很忙的，你赶紧回你的二次元好吗？”
“里面不是连一家公司都没瞧上你吗？再说师弟你回去也是打游戏，也没人约你吃饭，我看你也不像很忙的样子。”风衣男一边说着，还哐哐两下扯出硬铝打造的战斗刀刃出来，摆出了一副马上就要喷气上树砍巨人后颈肉的样子。陈一鸣只觉得眼前一花，风衣男居然闪身到了他跟前，这胖子会瞬移？陈一鸣呆住了。
“人生是不公平的，师弟，此时此刻，学霸可以搂着心爱的姑娘，在成百上千的公司offer里尽情装逼；而废柴如师弟你，可怜到一份两千元的吃土合同都没给你。”
陈一鸣正想骂娘，可风衣男没有给他打断的机会。
“可师弟你又是幸运的，你就像是作弊的人民币玩家，你的人生里一直有一条隐藏关卡，里面有着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精彩，只是缺少了打开的契机。而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上这把钥匙的。”
说完，风衣男又恢复了他出现时的那股中二气质。
“拿我开涮是吗？老子就是饿死也好过你这个中二神经病！”陈一鸣腾得就发火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风衣男字字戳到他的痛处。不过他这样的废柴，深谙打一枪就跑的道理，竖起中指问候了风衣男全家，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只听身后嗖的一声，接着裤腿被什么东西一绊，啪得摔了个狗啃屎。陈一鸣爬起来，一抹鼻子下的两行鼻血，看见一截战斗刀刃刺破裤腿，钉在了地上，而那风衣男居然双腿一蹬，右手在心脏前反握。
“师弟，你会来找我的。为了人类的复兴，献出你的心脏吧！”
说完还真的腰间喷气，嗖的一下跳上树消失了。
“妈了个逼的，赔老子的阿迪运动裤啊！你个中二晚期脑残片患者！”陈一鸣大骂着，风衣男却像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陈一鸣只好捂住屁股，狼狈不堪的逃回了宿舍楼。
折腾了大半天，坐在空空的寝室里，再也没有那四个没心没肺的基友插科打诨，一阵悲凉莫名在心头升起，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的？陈一鸣看着手机上那个泛黄的云天河手机壳，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似乎又牵起了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只是，笑得有多甜，只剩回忆时就有多痛。寂寞铺天盖地而来，他就像黑暗中孤独漂浮在海洋的少年派，多么想念有个人能发现他，能来拍拍他。。。。。。。
不知过了多久，寝室里依旧冷冰冰的，也许，自己就算在这里发霉了，也没有人会发现吧。陈一鸣抹干净脸边那苦涩的液体，终于还是下了决心，今晚最后去道个别，然后就离开学校，这四年，就当自己做了个梦吧。
傍晚，陈一鸣早早的吃了晚饭，从六点开始就守候在女生宿舍楼前，一直到了晚上十点，一波又一波的女生下课，打水，锻炼，然后又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在门口依依不舍，拥抱吻别。看着那些甜蜜的身影，陈一鸣恍惚又看到了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又在自己身边翩翩起舞。
“师兄？师兄？”
一双手在眼前晃来晃去，陈一鸣这才回过神来。惊喜得转头看去，然后又瞬间变得掩不住的失望。“冯雪师妹，是你啊。”
“嗯。”冯雪怀中抱着一叠参考书，她是那人的室友，也是最好的闺蜜。
两人相顾无言，陈一鸣疲惫得继续看着远方，冯雪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师兄，别等了，她昨天就离开学校了。”冯雪低声说道，生怕太大声刺激到了谁。
“走了？”
“恩。她已经拿到了米国的Offer，没必要再像我们一样去熬自习室了。”
“没想到，竟是连最后的道别也不给机会。”陈一鸣苦笑着，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呵，我知道，我配不上她。”陈一鸣脑子有点浑，开始口不择言。
冯雪默然，又是一段凝固的空气，良久，冯雪终于又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的。”
“嗯？”
“师兄，你这样说，我觉得不值。”
“哈，我才是被甩的那个，还是我的错罗？”
“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我不懂。但是你这样贬低自己，不是在作践自己，也在作践她么？师兄，你送她的那个柳梦璃手机壳，她每天都像宝贝一样擦的干干净净，直到昨天，她说是你的二十二岁生日，是时候告个别了……”
“师兄，看看这个吧，你们都还会找到更适合自己的，放她走，也放自己一条生路吧。”
陈一鸣盯着冯雪的手机屏幕，呆若木鸡，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准备了那多么种开场白，想到了那么多种见面的情形，甚至幻想到如果复合了自己拿什么理由再在D都混一年，可如今在这张照片面前，还有什么意义呢？
“对不起，师兄，我也许说的太重了。”冯雪望着那已经死去的背影远去，想安慰点什么，终于还是说不出口。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酒店以及机票的确认单，上面刺眼地写着：
M尔代夫瓦宾法鲁岛，悦榕庄两人沙滩房，7天6晚。港龙航空，柳溪女士，2016年五月二十号，北京至马累；龚志先生，2016年五月二十号，北京至马累。
陈一鸣回到了冷冷清清的523寝室中，忽然脚下一绊，磅的一声撞到桌角，脑袋上噌掉一大块皮，火辣辣的生疼。转身看去，居然是上午被风衣男弄坏的裤子，下午换裤子时就随便扔在了地上。
“狗日的还有天理没，连条裤子也和我过不起！”陈一鸣大吼大叫着，将烂裤子飞起一脚踢起。这时，一张黑金卡片晃晃悠悠的从空中飘下，陈一鸣抓住一看。
“E.S.C 中国片区，安德鲁.唐.尼古拉斯。联系地址：国贸大厦XXXXXX”
后面还印着一个衣着立体机动装置的PS照片，不过陈一鸣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张被严重美颜的照片就是早上的风衣男。
“同学，想去M尔代夫工作吗？”刚想把名片扔掉，风衣男的一句话忽然在陈一鸣脑中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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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鸣目送着出租车一直消失在拐角，这才收起那僵硬的笑脸，颓然朝着宿舍走去。
一早送走了三位室友，刚刚上车的邱福是最后一位，大学的最后一个月了，基友们或保研，或拿到offer，唯独陈一鸣考研落榜工作至今也没有着落。
再试试吧！看着橱窗里最后一轮招聘会的海报，陈一鸣拍了拍简历上的灰尘。
不到半个小时过后，那一叠简历一张不少的跟着陈一鸣走出了会场。
“MDZZ！”陈一鸣愤愤地骂着，方才那幕面试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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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只想付完房租后，每顿饭还有肉串钱就行了。另外，你们怎么没写薪水是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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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同学，我看你潜质这么好，你别走啊。还没尝试为什么就要退缩呢？主观能动性还没发挥不是么？喂！喂！游泳健身要不了解一下？”
“妈的，好歹老子也是211工程，985重点大学的正牌本科生，放这些货色进来招聘，院办还真是一点儿底线没有。哪个龟儿子再来投简历。”陈一鸣把厚厚的一沓简历怒塞垃圾桶，丝毫没意识到，正是为了找到愿意招聘他们这些废柴的公司，院办老师才扔掉了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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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陈一鸣一愣。回头看去，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家伙大热天穿着一身黑风衣，顶着一副太阳镜，四方脸，粗胖身材，正在从垃圾桶里把自己的简历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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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不是连一家公司都没瞧上你吗？再说师弟你回去也是打游戏，也没人约你吃饭，我看你也不像很忙的样子。”风衣男一边说着，还哐哐两下扯出硬铝打造的战斗刀刃出来，摆出了一副马上就要喷气上树砍巨人后颈肉的样子。陈一鸣只觉得眼前一花，风衣男居然闪身到了他跟前，这胖子会瞬移？陈一鸣呆住了。
“人生是不公平的，师弟，此时此刻，学霸可以搂着心爱的姑娘，在成百上千的公司offer里尽情装逼；而废柴如师弟你，可怜到一份两千元的吃土合同都没给你。”
陈一鸣正想骂娘，可风衣男没有给他打断的机会。
“可师弟你又是幸运的，你就像是作弊的人民币玩家，你的人生里一直有一条隐藏关卡，里面有着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精彩，只是缺少了打开的契机。而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上这把钥匙的。”
说完，风衣男又恢复了他出现时的那股中二气质。
“拿我开涮是吗？老子就是饿死也好过你这个中二神经病！”陈一鸣腾得就发火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风衣男字字戳到他的痛处。不过他这样的废柴，深谙打一枪就跑的道理，竖起中指问候了风衣男全家，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只听身后嗖的一声，接着裤腿被什么东西一绊，啪得摔了个狗啃屎。陈一鸣爬起来，一抹鼻子下的两行鼻血，看见一截战斗刀刃刺破裤腿，钉在了地上，而那风衣男居然双腿一蹬，右手在心脏前反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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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陈一鸣早早的吃了晚饭，从六点开始就守候在女生宿舍楼前，一直到了晚上十点，一波又一波的女生下课，打水，锻炼，然后又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在门口依依不舍，拥抱吻别。看着那些甜蜜的身影，陈一鸣恍惚又看到了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又在自己身边翩翩起舞。
“师兄？师兄？”
一双手在眼前晃来晃去，陈一鸣这才回过神来。惊喜得转头看去，然后又瞬间变得掩不住的失望。“冯雪师妹，是你啊。”
“嗯。”冯雪怀中抱着一叠参考书，她是那人的室友，也是最好的闺蜜。
两人相顾无言，陈一鸣疲惫得继续看着远方，冯雪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师兄，别等了，她昨天就离开学校了。”冯雪低声说道，生怕太大声刺激到了谁。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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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呵，我知道，我配不上她。”陈一鸣脑子有点浑，开始口不择言。
冯雪默然，又是一段凝固的空气，良久，冯雪终于又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的。”
“嗯？”
“师兄，你这样说，我觉得不值。”
“哈，我才是被甩的那个，还是我的错罗？”
“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我不懂。但是你这样贬低自己，不是在作践自己，也在作践她么？师兄，你送她的那个柳梦璃手机壳，她每天都像宝贝一样擦的干干净净，直到昨天，她说是你的二十二岁生日，是时候告个别了……”
“师兄，看看这个吧，你们都还会找到更适合自己的，放她走，也放自己一条生路吧。”
陈一鸣盯着冯雪的手机屏幕，呆若木鸡，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准备了那多么种开场白，想到了那么多种见面的情形，甚至幻想到如果复合了自己拿什么理由再在D都混一年，可如今在这张照片面前，还有什么意义呢？
“对不起，师兄，我也许说的太重了。”冯雪望着那已经死去的背影远去，想安慰点什么，终于还是说不出口。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酒店以及机票的确认单，上面刺眼地写着：
M尔代夫瓦宾法鲁岛，悦榕庄两人沙滩房，7天6晚。港龙航空，柳溪女士，2016年五月二十号，北京至马累；龚志先生，2016年五月二十号，北京至马累。
陈一鸣回到了冷冷清清的523寝室中，忽然脚下一绊，磅的一声撞到桌角，脑袋上噌掉一大块皮，火辣辣的生疼。转身看去，居然是上午被风衣男弄坏的裤子，下午换裤子时就随便扔在了地上。
“狗日的还有天理没，连条裤子也和我过不起！”陈一鸣大吼大叫着，将烂裤子飞起一脚踢起。这时，一张黑金卡片晃晃悠悠的从空中飘下，陈一鸣抓住一看。
“E.S.C 中国片区，安德鲁.唐.尼古拉斯。联系地址：国贸大厦XXXXXX”
后面还印着一个衣着立体机动装置的PS照片，不过陈一鸣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张被严重美颜的照片就是早上的风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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