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无奈的矛盾
凌夕行走在一片瞭望无际的沙漠中，头顶烈日暴晒，身体却是控制不住的寒冷。他忍不住瑟瑟发抖，继续向前走着。
刺骨的冷风如刀割划过脸颊，凌夕终于坚持不住，倒在沙子中喘息。天空中的那轮太阳越发模糊，变成了他抬起的指尖中的残影。
接连几声来自外界的呼唤逐渐清晰，凌夕猛地睁开眼，掀开床铺起身，满头的银白发丝披散到两肩。
他周遭的地面刻上了一个用来聚集灵气的阵法。四溢的乳白色雾状灵气被凌夕的举动搅到了四周。
他刚用力站起来，胸口和肩膀的伤口便开始剧烈抽痛，不得已放弃了这个想法。肩上和胸口的伤口皆被整洁的白色绷带包扎好，想必每天都会清洗更换。
“有人吗？”凌夕的视线被雾状灵气遮住，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依稀辨认出头顶是一处宫殿的横梁。
“你可算醒了。”
小灵的声音让凌夕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问道：“这是哪？”
“你当时倒在沙漠里，是图希救了你。我们固云宗的人随后找到西域，把重伤的你带了回来。你昏迷了不少天，杜宇刻了这个阵法，用来保护你不受外界干扰。”
“他给我处理的伤口？”凌夕吸了口冷气，摸向肩膀处，那里应该长出了新肉，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杜宇那个糟老头子能给凌夕这么细致的包扎伤口。这种画面凌夕想到就有些可笑。
“是梓蓝，她为你炼了很多疗伤丹药，随便帮你处理伤口。”
“梓蓝？”凌夕心中升起一阵不安。杜宇倒是无所谓，早就知道他的情况。他担心梓蓝见他这副模样会忍不住告诉凌映汐。
灵雾被一只纤手拨开。梓蓝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从木篮里拿出几条白净的布条，蹲下身就要照例为凌夕更换绷带。
凌夕还没来得及躺下，额头和梓蓝撞在一起。梓蓝愣了数秒，嘴里哼着的歌谣也随之停下，淡青色的美瞳缩成一条线盯着凌夕。
“我醒了。”凌夕尴尬的咳嗽一声，提醒道。梓蓝笑了笑，抬起身子说：“这不是很正常嘛，脱衣服，我给你换绷带。”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凌夕拒绝道。
梓蓝不由分说的上前脱下凌夕的上衣，露出他那饱满的肌肉线条和一道道扭曲的伤疤。
“你自己怎么换绷带，又没有神魂。”她手指一划，凌夕身上的绷带随之滑落，新的布条自己缠绕了上去，包起凌夕还没全数愈合的伤口。
凌夕脸颊微红，第一次和女性这么亲密接触，抓起衣服重新穿上。
“你这头发不错。拿什么染的啊，这么漂亮。”梓蓝帮他扣上扣子，半开玩笑的问。
“梓蓝姐，”凌夕撩上左臂的衣袖，露出那道血红张扬的天逆纹，请求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映汐。”
“我什么都不知道。”梓蓝随意瞥了眼天逆纹，轻描淡写的说：“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别忘你的命也是命，别把它不当回事。你在乎她，她也在乎你。”
“我明白，所以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凌夕笑出声，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梓蓝一笑而过，转身走向灵雾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出去看看吧。映汐妹妹她还没回来，你的心思很多余。”
“她还没回来。”
“她必须得留在那里，天武帝国要她守承诺，没有灭掉起义军前，不会出一兵一卒帮固云宗。”
“相互利用？”凌夕直白的道。
“随你怎么想。”梓蓝从灵雾外拿过一套灵装走进来放在凌夕手边：“穿上这个。”
“这套灵装……”凌夕拿起衣袍，眼里闪过疑惑。他记得是被埃利琉斯砍破了，既然没办法抵挡神魂，无异相当于废掉。
“你以为我们第一任宗主用过的东西会有这么差么。”梓蓝笑道，拎起灵装让凌夕看清楚。
原本肩部的开口竟然消失不见，神奇的愈合回原样。
“这是艮级灵装，主要是勿蛛的蛛丝制成的。开山宗主游历上天界的三件法宝之一，能够自动愈合。还有两件各是一套能收进体内的铠甲，还有一柄无则长枪。可惜这两件已经失传，早不知遗失到了哪里。”
凌夕听完解释，问道：“那两件灵器怎么可能丢失？固云宗再怎么也不至于连他的遗物都保不住吧。”
“现在整个固云宗只有我的养父见过第一任宗主，我小时候听他讲过。宗主年轻时极其桀骜不驯，不过从上天界回来后就变了许多。他当年除了身着这套灵装回来外，另外两件法宝都在上天界丢掉了，至死都对那段上天界的经历闭口不言，还向全宗门下了封山令。”梓蓝娓娓道来，独留凌夕一人沉思：“你在这歇着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凌夕不清楚这个连名字都不愿留下的宗主到底经历了什么。神魂独自在墓冢坚守了千年，只为了劝告凌夕，等待他这个有缘人。其中的缘由更让凌夕猜不透。
凌夕肚子咕咕作响，好久没吃过什么有灵气的东西。幸好有这个聚起灵气的阵法，让凌夕不至于饿脱力。
他穿上那套灵装，重新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勉强起身走出了灵雾。
一块木牌在烛火中独存，孤影与颤抖的火焰一并抖动，拖出悠长的影子。凌夕认出这是第一任宗主的令牌，不由得行了一礼。
这里应该就是后山宫殿。杜宇没别的地方能安置他，只好把他放到这里。
“打扰了，宗主。”凌夕一言谢过，转过身跨出大殿门槛。
阵阵喊杀声隐隐传进凌夕耳中，他先是顿住脚，随即望向了宫殿前方的浩大平台。
数百名身着白衣的持剑弟子组成方阵，齐齐挥剑，浑然一体以身成阵。他们修为皆是修灵境，气势稳健，剑法灵逸，一举一动间尽显出万千变化。
凌夕目光扫过这群人，他竟然一个也不认识。杜宇正一言不发的立在一旁监督，见凌夕走出殿内，把目光转了过来。
凌夕张口询问道：“他们是谁？”
杜宇淡然答道：“新招的弟子。”
“你忘了宗规了？我们百年才招收一次弟子。”凌夕不解的问道，不慎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皱起眉头。
“我是宗主，这个宗门我说了算。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对付王庭，我才招了这些弟子，难道不对吗？”杜宇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凌夕不禁冷笑出声。
“前辈，你开玩笑。你从哪找到的这么多修灵境的天才？我们百年招到的一整代弟子都不过几十个，你花一个月能让这几百个修灵境的天才死心塌地的进我们宗门？”
杜宇谎言被戳穿，脸色黑了下去：“你不必管太多，别忘了你只是个弟子。”
“那你曾经又何尝不是弟子？”凌夕望向殿内的灵牌质问：“你敢当着第一任宗主的面说这种话吗。你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固云宗的发展放在心上。”
杜宇强压心里的怒火，指着凌夕说：“我是为固云宗好，不需要你插手。你既然现在是个弟子，就给我离开这里。要不是你还有伤在身，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教训。”
那些弟子听到争吵，全都停下了动作，不解的望向这里。
凌夕瞳孔猛缩，盯在一人的手臂上，风声清扬，掀起了一人的衣袖，露出里面隐约可见的红色纹路，失声道：“那是什么？！”
凌夕不顾伤势，疯了般抓住杜宇衣服：“那是我修炼的禁术！你是想让这几百个人都去死吗？！”
杜宇面如冰霜，拍开凌夕的手不去作答。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全是自愿的。没有他们牺牲会更大。”杜宇反驳得凌夕说不出话，无奈松开了手。
“是我的错，他和我谈过了。是我将天逆功法教给他的。他没做错，你难道就希望固云宗消失吗。”小灵的声音浮现在凌夕脑海中。
凌夕已经没有丝毫反应，木然的听小灵叙述。
“你去找梓蓝谈谈吧。她拿到了那本书。是西域一个叫图希的长公主留给你的。”杜宇不再搭理凌夕，监督起那些人照常修行。
“他变了。”凌夕感叹一句，不知该说什么好，朝山下走去。
梓蓝从远处飞来，还拿着本朱红色的书。正巧撞见凌夕，把手里的书交给他。
“凌夕，这是你的东西。”
凌夕接过这本书，书页全是粗糙的粘贴痕迹，显得有些杂乱。
“知道了。”不用梓蓝解释，凌夕随即把书抓在手里，自顾自的说，与梓蓝擦肩而过踩下山阶。
“你去哪？你的伤还没好。”梓蓝扶住凌夕制止道，不让他下山。凌夕摇摇头，轻推开梓蓝：“我还有很多事做，梓蓝姐，麻烦你这段时间看好杜宇前辈，我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梓蓝目光闪烁，猜出凌夕的想法：“你要去找映汐妹妹？”
“除了她，我还得把这本书的主人救出来，物归原主。”凌夕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书，脚下踩空，差点摔下去。
一只巨大的身影从天空划过，绕了宫殿一圈后停在凌夕面前，朝他喜悦的低吼。
“鸿荆，谢了。”凌夕搭上鸿荆的背部的紫色绒毛，借力翻到了它的背后。不用他说，鸿荆便心灵相通的展开双翅带凌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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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冷风如刀割划过脸颊，凌夕终于坚持不住，倒在沙子中喘息。天空中的那轮太阳越发模糊，变成了他抬起的指尖中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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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遭的地面刻上了一个用来聚集灵气的阵法。四溢的乳白色雾状灵气被凌夕的举动搅到了四周。
他刚用力站起来，胸口和肩膀的伤口便开始剧烈抽痛，不得已放弃了这个想法。肩上和胸口的伤口皆被整洁的白色绷带包扎好，想必每天都会清洗更换。
“有人吗？”凌夕的视线被雾状灵气遮住，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依稀辨认出头顶是一处宫殿的横梁。
“你可算醒了。”
小灵的声音让凌夕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问道：“这是哪？”
“你当时倒在沙漠里，是图希救了你。我们固云宗的人随后找到西域，把重伤的你带了回来。你昏迷了不少天，杜宇刻了这个阵法，用来保护你不受外界干扰。”
“他给我处理的伤口？”凌夕吸了口冷气，摸向肩膀处，那里应该长出了新肉，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杜宇那个糟老头子能给凌夕这么细致的包扎伤口。这种画面凌夕想到就有些可笑。
“是梓蓝，她为你炼了很多疗伤丹药，随便帮你处理伤口。”
“梓蓝？”凌夕心中升起一阵不安。杜宇倒是无所谓，早就知道他的情况。他担心梓蓝见他这副模样会忍不住告诉凌映汐。
灵雾被一只纤手拨开。梓蓝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从木篮里拿出几条白净的布条，蹲下身就要照例为凌夕更换绷带。
凌夕还没来得及躺下，额头和梓蓝撞在一起。梓蓝愣了数秒，嘴里哼着的歌谣也随之停下，淡青色的美瞳缩成一条线盯着凌夕。
“我醒了。”凌夕尴尬的咳嗽一声，提醒道。梓蓝笑了笑，抬起身子说：“这不是很正常嘛，脱衣服，我给你换绷带。”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凌夕拒绝道。
梓蓝不由分说的上前脱下凌夕的上衣，露出他那饱满的肌肉线条和一道道扭曲的伤疤。
“你自己怎么换绷带，又没有神魂。”她手指一划，凌夕身上的绷带随之滑落，新的布条自己缠绕了上去，包起凌夕还没全数愈合的伤口。
凌夕脸颊微红，第一次和女性这么亲密接触，抓起衣服重新穿上。
“你这头发不错。拿什么染的啊，这么漂亮。”梓蓝帮他扣上扣子，半开玩笑的问。
“梓蓝姐，”凌夕撩上左臂的衣袖，露出那道血红张扬的天逆纹，请求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映汐。”
“我什么都不知道。”梓蓝随意瞥了眼天逆纹，轻描淡写的说：“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别忘你的命也是命，别把它不当回事。你在乎她，她也在乎你。”
“我明白，所以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凌夕笑出声，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梓蓝一笑而过，转身走向灵雾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出去看看吧。映汐妹妹她还没回来，你的心思很多余。”
“她还没回来。”
“她必须得留在那里，天武帝国要她守承诺，没有灭掉起义军前，不会出一兵一卒帮固云宗。”
“相互利用？”凌夕直白的道。
“随你怎么想。”梓蓝从灵雾外拿过一套灵装走进来放在凌夕手边：“穿上这个。”
“这套灵装……”凌夕拿起衣袍，眼里闪过疑惑。他记得是被埃利琉斯砍破了，既然没办法抵挡神魂，无异相当于废掉。
“你以为我们第一任宗主用过的东西会有这么差么。”梓蓝笑道，拎起灵装让凌夕看清楚。
原本肩部的开口竟然消失不见，神奇的愈合回原样。
“这是艮级灵装，主要是勿蛛的蛛丝制成的。开山宗主游历上天界的三件法宝之一，能够自动愈合。还有两件各是一套能收进体内的铠甲，还有一柄无则长枪。可惜这两件已经失传，早不知遗失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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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夕肚子咕咕作响，好久没吃过什么有灵气的东西。幸好有这个聚起灵气的阵法，让凌夕不至于饿脱力。
他穿上那套灵装，重新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勉强起身走出了灵雾。
一块木牌在烛火中独存，孤影与颤抖的火焰一并抖动，拖出悠长的影子。凌夕认出这是第一任宗主的令牌，不由得行了一礼。
这里应该就是后山宫殿。杜宇没别的地方能安置他，只好把他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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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夕目光扫过这群人，他竟然一个也不认识。杜宇正一言不发的立在一旁监督，见凌夕走出殿内，把目光转了过来。
凌夕张口询问道：“他们是谁？”
杜宇淡然答道：“新招的弟子。”
“你忘了宗规了？我们百年才招收一次弟子。”凌夕不解的问道，不慎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皱起眉头。
“我是宗主，这个宗门我说了算。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对付王庭，我才招了这些弟子，难道不对吗？”杜宇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凌夕不禁冷笑出声。
“前辈，你开玩笑。你从哪找到的这么多修灵境的天才？我们百年招到的一整代弟子都不过几十个，你花一个月能让这几百个修灵境的天才死心塌地的进我们宗门？”
杜宇谎言被戳穿，脸色黑了下去：“你不必管太多，别忘了你只是个弟子。”
“那你曾经又何尝不是弟子？”凌夕望向殿内的灵牌质问：“你敢当着第一任宗主的面说这种话吗。你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固云宗的发展放在心上。”
杜宇强压心里的怒火，指着凌夕说：“我是为固云宗好，不需要你插手。你既然现在是个弟子，就给我离开这里。要不是你还有伤在身，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教训。”
那些弟子听到争吵，全都停下了动作，不解的望向这里。
凌夕瞳孔猛缩，盯在一人的手臂上，风声清扬，掀起了一人的衣袖，露出里面隐约可见的红色纹路，失声道：“那是什么？！”
凌夕不顾伤势，疯了般抓住杜宇衣服：“那是我修炼的禁术！你是想让这几百个人都去死吗？！”
杜宇面如冰霜，拍开凌夕的手不去作答。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全是自愿的。没有他们牺牲会更大。”杜宇反驳得凌夕说不出话，无奈松开了手。
“是我的错，他和我谈过了。是我将天逆功法教给他的。他没做错，你难道就希望固云宗消失吗。”小灵的声音浮现在凌夕脑海中。
凌夕已经没有丝毫反应，木然的听小灵叙述。
“你去找梓蓝谈谈吧。她拿到了那本书。是西域一个叫图希的长公主留给你的。”杜宇不再搭理凌夕，监督起那些人照常修行。
“他变了。”凌夕感叹一句，不知该说什么好，朝山下走去。
梓蓝从远处飞来，还拿着本朱红色的书。正巧撞见凌夕，把手里的书交给他。
“凌夕，这是你的东西。”
凌夕接过这本书，书页全是粗糙的粘贴痕迹，显得有些杂乱。
“知道了。”不用梓蓝解释，凌夕随即把书抓在手里，自顾自的说，与梓蓝擦肩而过踩下山阶。
“你去哪？你的伤还没好。”梓蓝扶住凌夕制止道，不让他下山。凌夕摇摇头，轻推开梓蓝：“我还有很多事做，梓蓝姐，麻烦你这段时间看好杜宇前辈，我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梓蓝目光闪烁，猜出凌夕的想法：“你要去找映汐妹妹？”
“除了她，我还得把这本书的主人救出来，物归原主。”凌夕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书，脚下踩空，差点摔下去。
一只巨大的身影从天空划过，绕了宫殿一圈后停在凌夕面前，朝他喜悦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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