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阴谋阳策
当晚，江无恨带着孤独的身影来到共青山庄的灵堂之中。
灵堂是一个非常空旷的房间，只有对着门口放置着一张楠木灵桌，上面陈列着四张灵牌，那是共青帮历代的帮主。还有左侧那面墙壁的一块区域中挂满了名牌，都是共青帮死去的弟兄。
江无恨对着灵桌拜了三柱香，然后转身往那面墙壁走去。
在那区域的末尾，挂着一张“江水寒”的名牌。
江无恨单手捧起那张名牌，细细端详，仿佛在担心木片上有没有新增了裂纹。
只有这一刻，这一向以坚毅示人的硬汉，才会松懈出他柔情的一面。
这是他儿子的名牌。
每一次看着它，江无恨都情不自禁地回到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江水寒突然跟他讲，自己要去行走江湖。
江湖多险恶，江无恨就他一个独子，自然不同意，父子俩由此争执起来。
最后江水寒不甘地吼道：“为什么你年轻的时候就可以，现在却要求我偏安一隅，一辈子窝在这鬼地方娶妻、生子，碌碌无为！”
“我这是保护你！要知道你现在这种安稳的生活，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不要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不过是你向我妈赎罪的一种表现，可我妈为什么会死，还不是因为你？”
“闭嘴！”江无恨一时冲动，一巴掌扇了过去。
江水寒倒在地上捂着脸，鲜血从一边嘴角溢了出来。
尽管江无恨心中后悔不迭，可父亲的身份还是让他板起脸来：“小子，你以为江湖像话本上面描绘得那么天真？告诉你，江湖就像一座全是猛兽的森林，要想生存下去，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依你这种单纯的思维，别说走江湖，没有我的保护你离开这道门就是死！”
江无恨当时只是一场气话，没想到一语成谶，江水寒果然跑出去后没多久，就传来被走火入魔的郭渊杀死的噩耗。
现在往事俱矣。
这时门外有人禀报：张疏影等人已经过来，在招待所等候。
江无恨再次抬起头时，神情又变回了以往的严肃。
招待所那边。
张疏影只带来了他的堂弟张玉冰和另一名贴身随从，穿着打扮都华丽新雅，似乎是过来参加宴会。
他们也是收到这样的通知。
终于等到江无恨过来，张疏影起身和他一同行礼，张疏影笑道：“江兄真是会体谅人呐！我本打算元宵佳节再宴请江兄，一醉方休，江兄肯定未卜先知，特意今天先宴请我，好错开我的时辰，是不是？”
江无恨却道：“张贤弟有这个心，哥哥我是感愧无地，只是现在并不是设宴的时候，今日邀你们过来，实际上是想让你们知道一件事，为了掩人耳目，只好出此下策。”
张疏影的表情瞬间凝固。
随后，江无恨带他们往密议室那边。
密议室其实是一间入口隐蔽的地下室，下地五米，四周的空间由磨平的大理石固定，门口那两扇厚重的铁皮木门一关，外面的人贴着门板都听不到里面半点声音。并且，通风和排水设施也设计得很巧妙，不仔细留意，根本就察觉不出。只是室内就一张长桌，由数只靠背椅围着。
张疏影让那随从到门外候着，只留下张玉冰，然后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
江无恨命人取来那些信件，平摊在他们面前。
张疏影和张玉冰两人带着疑惑拆开这些信封。
张疏影发现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回执信，上面写满了收件人的客套话，唯一有看点的是他们还简单地列举了自家的情况，比如年入粮食多少石、人员多少名、辎重多少件等等，并无不妥。
他不经意间瞥向一旁的张玉冰，却发现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你从上面看出什么了？”张疏影问道。
张玉冰不答反问：“哥我问你，你会无缘无故跟人讲自己的家底吗？”
“肯定不会，他得问我我才跟他讲，而且还要考虑对方是不是跟我有利益关系，不然凭什么讲？”
“这就对了。”张玉冰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那是谁问他们这些呢？”
上面“承蒙某某关照”那里很显然写的是“应掌门人”四个字。
张疏影当即领悟：“应水月！他为什么要了解这些？他想干什么？”
在他们对面的江无恨见状暗想：“张玉冰，江湖人称‘鬼算筹’，果然名不虚传，一眼便瞧出端倪。疏影啊疏影，幸亏玉冰不是外人，不然十次都不够你死。”
张玉冰这时转向江无恨：“江护法，这关子卖完了，也该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无恨并不直接解释，只见他站起身来，边踱步边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应水月就瞒着我们与那些已明的道术师聚集点暗中联络。出于保密考虑，所有的联络方式都是单方面进行的，即应水月发信，他们只需照着信上的指示行动，不需要回信。
“尽管如此，应水月生性狡猾，在每一封信件上还加了一套互不相同的密码。他先命信客将包裹着破译密码方式的蜡块交由收件人的手中，然后隔一定的时间再发加mi处理过的信件，而且信件是分为两份，任何人只要是截到其中一份，都无法猜出内容。
“然而应水月机关算尽，却料不到他的盟友没他那么精明。于是我剑走偏锋，让我的手下假扮应水月所派来的信客，一一向他们索要回执。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派内的纷争，也就没有怀疑，自然是结合收信的内容，把这一封回执信写了出来，我们也可以从中窥豹一斑。”
江无恨又道：“诚然，回执里面的信息是很少，可是，”他踱到张疏影两人面前，“这么多相同的信息累积在一起，你们认为，他到底想干什么？”
“起兵！”张玉冰不假思索道。
江无恨肯定地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道：“从回执的数量可以得知，应水月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势力。而且这里面还有一封信，是塞外的同胞写的，说他们已经投身于胡番，很想和应水月合作。虽然这封信被截到了我这，可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再发第二封呢？现在新总公会准备建在湖光山派之中，到时应水月只须以总会长的名义发号施令，与外番里应外合，届时中原将陷入一场浩劫当中。”
张疏影大呼道：“不可能！中原人口四万万多，而道术师就算在巅峰时期，也不过是一百万人，这差距实在太大，他们不会为应水月送命的。”
江无恨驳道：“但你忘了，应水月的手中还有司马游这个‘法宝’。虽然我们现在知道司马游并不是黄金血统，可他们知道吗？他们还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有黄金血统的存在，可以在它神圣之下，重现传说中姒也大军以少胜多的奇迹。而应水月就是利用这种心理，想踩着我们同胞的尸骨，登上他皇帝的宝座。”
张疏影两人都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应水月对质，但张玉冰在义愤的同时，不忘冷静思考，问道：“江护法，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去调查这些？这绝不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背后肯定有其它原因。”
江无恨哈哈大笑道：“你说得不错。在此，我也就不敢夺占一位故友的功劳，如果不是他，我也绝不会怀疑应水月原来是如此阴险之人。那位故友就是江玲的丈夫，司马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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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是一个非常空旷的房间，只有对着门口放置着一张楠木灵桌，上面陈列着四张灵牌，那是共青帮历代的帮主。还有左侧那面墙壁的一块区域中挂满了名牌，都是共青帮死去的弟兄。
江无恨对着灵桌拜了三柱香，然后转身往那面墙壁走去。
在那区域的末尾，挂着一张“江水寒”的名牌。
江无恨单手捧起那张名牌，细细端详，仿佛在担心木片上有没有新增了裂纹。
只有这一刻，这一向以坚毅示人的硬汉，才会松懈出他柔情的一面。
这是他儿子的名牌。
每一次看着它，江无恨都情不自禁地回到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江水寒突然跟他讲，自己要去行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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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江水寒不甘地吼道：“为什么你年轻的时候就可以，现在却要求我偏安一隅，一辈子窝在这鬼地方娶妻、生子，碌碌无为！”
“我这是保护你！要知道你现在这种安稳的生活，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不要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不过是你向我妈赎罪的一种表现，可我妈为什么会死，还不是因为你？”
“闭嘴！”江无恨一时冲动，一巴掌扇了过去。
江水寒倒在地上捂着脸，鲜血从一边嘴角溢了出来。
尽管江无恨心中后悔不迭，可父亲的身份还是让他板起脸来：“小子，你以为江湖像话本上面描绘得那么天真？告诉你，江湖就像一座全是猛兽的森林，要想生存下去，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依你这种单纯的思维，别说走江湖，没有我的保护你离开这道门就是死！”
江无恨当时只是一场气话，没想到一语成谶，江水寒果然跑出去后没多久，就传来被走火入魔的郭渊杀死的噩耗。
现在往事俱矣。
这时门外有人禀报：张疏影等人已经过来，在招待所等候。
江无恨再次抬起头时，神情又变回了以往的严肃。
招待所那边。
张疏影只带来了他的堂弟张玉冰和另一名贴身随从，穿着打扮都华丽新雅，似乎是过来参加宴会。
他们也是收到这样的通知。
终于等到江无恨过来，张疏影起身和他一同行礼，张疏影笑道：“江兄真是会体谅人呐！我本打算元宵佳节再宴请江兄，一醉方休，江兄肯定未卜先知，特意今天先宴请我，好错开我的时辰，是不是？”
江无恨却道：“张贤弟有这个心，哥哥我是感愧无地，只是现在并不是设宴的时候，今日邀你们过来，实际上是想让你们知道一件事，为了掩人耳目，只好出此下策。”
张疏影的表情瞬间凝固。
随后，江无恨带他们往密议室那边。
密议室其实是一间入口隐蔽的地下室，下地五米，四周的空间由磨平的大理石固定，门口那两扇厚重的铁皮木门一关，外面的人贴着门板都听不到里面半点声音。并且，通风和排水设施也设计得很巧妙，不仔细留意，根本就察觉不出。只是室内就一张长桌，由数只靠背椅围着。
张疏影让那随从到门外候着，只留下张玉冰，然后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
江无恨命人取来那些信件，平摊在他们面前。
张疏影和张玉冰两人带着疑惑拆开这些信封。
张疏影发现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回执信，上面写满了收件人的客套话，唯一有看点的是他们还简单地列举了自家的情况，比如年入粮食多少石、人员多少名、辎重多少件等等，并无不妥。
他不经意间瞥向一旁的张玉冰，却发现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你从上面看出什么了？”张疏影问道。
张玉冰不答反问：“哥我问你，你会无缘无故跟人讲自己的家底吗？”
“肯定不会，他得问我我才跟他讲，而且还要考虑对方是不是跟我有利益关系，不然凭什么讲？”
“这就对了。”张玉冰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那是谁问他们这些呢？”
上面“承蒙某某关照”那里很显然写的是“应掌门人”四个字。
张疏影当即领悟：“应水月！他为什么要了解这些？他想干什么？”
在他们对面的江无恨见状暗想：“张玉冰，江湖人称‘鬼算筹’，果然名不虚传，一眼便瞧出端倪。疏影啊疏影，幸亏玉冰不是外人，不然十次都不够你死。”
张玉冰这时转向江无恨：“江护法，这关子卖完了，也该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无恨并不直接解释，只见他站起身来，边踱步边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应水月就瞒着我们与那些已明的道术师聚集点暗中联络。出于保密考虑，所有的联络方式都是单方面进行的，即应水月发信，他们只需照着信上的指示行动，不需要回信。
“尽管如此，应水月生性狡猾，在每一封信件上还加了一套互不相同的密码。他先命信客将包裹着破译密码方式的蜡块交由收件人的手中，然后隔一定的时间再发加mi处理过的信件，而且信件是分为两份，任何人只要是截到其中一份，都无法猜出内容。
“然而应水月机关算尽，却料不到他的盟友没他那么精明。于是我剑走偏锋，让我的手下假扮应水月所派来的信客，一一向他们索要回执。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派内的纷争，也就没有怀疑，自然是结合收信的内容，把这一封回执信写了出来，我们也可以从中窥豹一斑。”
江无恨又道：“诚然，回执里面的信息是很少，可是，”他踱到张疏影两人面前，“这么多相同的信息累积在一起，你们认为，他到底想干什么？”
“起兵！”张玉冰不假思索道。
江无恨肯定地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道：“从回执的数量可以得知，应水月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势力。而且这里面还有一封信，是塞外的同胞写的，说他们已经投身于胡番，很想和应水月合作。虽然这封信被截到了我这，可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再发第二封呢？现在新总公会准备建在湖光山派之中，到时应水月只须以总会长的名义发号施令，与外番里应外合，届时中原将陷入一场浩劫当中。”
张疏影大呼道：“不可能！中原人口四万万多，而道术师就算在巅峰时期，也不过是一百万人，这差距实在太大，他们不会为应水月送命的。”
江无恨驳道：“但你忘了，应水月的手中还有司马游这个‘法宝’。虽然我们现在知道司马游并不是黄金血统，可他们知道吗？他们还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有黄金血统的存在，可以在它神圣之下，重现传说中姒也大军以少胜多的奇迹。而应水月就是利用这种心理，想踩着我们同胞的尸骨，登上他皇帝的宝座。”
张疏影两人都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应水月对质，但张玉冰在义愤的同时，不忘冷静思考，问道：“江护法，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去调查这些？这绝不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背后肯定有其它原因。”
江无恨哈哈大笑道：“你说得不错。在此，我也就不敢夺占一位故友的功劳，如果不是他，我也绝不会怀疑应水月原来是如此阴险之人。那位故友就是江玲的丈夫，司马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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