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八骏之死（十二）
再见袁麟朗，气氛显然就没有上一次分别时那般友好了。
对于肖白所提出的要见袁欣然的提议，这位袁家大公子一口回绝，“舍妹身体不适，不想见客。”
肖白很好说话，“没有关系，我也不是非要见她不可。事实上，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情的而已。若袁大公子能给我一个答案，我也可以接受。”
袁麟朗用眼角扫了肖白一眼，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等着肖白说话。
肖白道：“我想知道，杨穆是不是袁欣然杀的？”
袁麟朗转过眼，盯住肖白，“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尾音上挑，语气似乎十分地轻松随意，然而微微下压的眼睑却透着一股十分危险的信息。
肖白笑道：“或者……袁公子是想我出去后跟旁人讲一个关于兵部尚书乃狼妖所变，然后狼妖之女爱上了人类公子，却被识破身份，之后一怒之下吃掉了人类公子的故事？”
“……”袁麟朗不说话，只盯着叶琛，一副“哪找出来的疯子，自己收回去”的表情。
肖白失笑，指了指自己下首位的叶琛，“你不用看他！我知道你们这些妖跟妖之间，”他又晃着手来回指了两圈，“好像有某种奇怪的默契，就是不在普通百姓中间暴露出人妖共存的真相。因为我也可以想象得出来，一旦这件事曝光出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大家继续友好和谐共处？”
肖白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一旦曝光，天下必然大乱。人妖之间、妖妖之间，全都要陷入乱局，到时候……怕是谁都讨不了好。”
他停顿了一下，笑得十分讨嫌，“但是，百姓中关于妖怪的传说一直在，人类对妖的畏惧也一直在。如果这个时候，我以国师的身份说，兵部尚书乃狼妖所变，他企图混入朝廷图谋不轨，并且我之前在给杨公子算命时，就已经看出了袁姑娘的真身，只是当时我乃一介草民，不好打草惊蛇，只能给杨公子一个警告，未想他最后还是被狼妖之女吃了。你说，以鸠柚百姓这种喜欢以讹传讹的风气，将这个谣言传遍天下需要多长的时间？哦，对了，这还不是个谣言，因为你们一家的的确确是狼妖。”
“这时候，你觉得会有其他家的人出来保你们吗？我只是说你们一家是狼妖变的啊，跟其他家又没关系。”他笑，“至少，我想杨家是会第一个站出来踩死你家的吧。”
“……”袁麟朗翘起腿，靠在椅背上，半天没有说话，“我觉得你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基础。你好像觉得把我在百姓中说成狼妖，会对我袁家真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讥讽地笑了笑，“肖白，你的确是个草民！所以，你是太高估草民的本事了吗？你以为就凭一些莫须有的传言，就会有御史敢上书要撤掉我袁家的尚书之位吗？我告诉你，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肖白叹了口气，手掌撑着下巴，“好吧，那就是我错估你们的政治格局了。所以，如果我真这么做了……那一开始的时候的确会有人趁乱踩你们，不可能不踩的……但其他人也知道，一旦开了这种妖族身份被爆，立马被干掉的先例，最后倒霉的是自己，所以你们顶多受一点小伤，暂时蛰伏……最后朝廷只能说是我这个传言的始作俑者在胡说八道，然后把我推出去，强行消除传言，对吧？”
袁麟朗笑了笑，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肖白这一次说得确实对。
肖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吧，那我刚刚就是标错把了。那不如这样，我出去就说，杨穆之死其实是源于一个误会。因为大家以为的少将军齐锦缎其实是个女的，而且还与我们的杨公子被指腹为婚。不过她这一次回京，本来是因为皇上有意立她为后，没想到袁姑娘却误以为她是回来跟杨公子成亲的，于是一怒之下杀了两人。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肖白信心十足地笑问，“这个至少有一大半不算是在说谎吧？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想袁姑娘此刻应该还不知道齐锦缎回京的真正原因吧。因为除了她与杨穆之间出了什么误会的话，我实在想不通杨穆为什么会死。”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以为幕后黑手的目标就是所谓的‘八骏’，只要身在‘八骏’之中，死掉就很正常了。但我一直相信，只有死在前面的几个才是凶手真正想杀的人，后面的，不过是为了造成八人是因‘八骏’身份而已的一个假象而已。那么这个顺序就很重要了。”
“齐锦缎是第一失踪的人，如果没有错的话，她在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因为对于后面的人，幕后黑手是已经下了死手，这说明他已经不在乎是否让‘目标’保持在失踪状态了。他之所以开始是选择让齐锦缎‘失踪’，而不是让人明确地知道她死了，其实就是想要混淆视听，隐藏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可是应该是连这个幕后凶手都没有想到，杨穆竟然也随即失踪了。然后幕后黑手发现，促成齐锦缎入京的段王爷非常巧合也是‘八骏’之一，那他只要让所有的‘八骏’都‘消失’，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真正要杀的人和杀人的目的了，对吧？”
“事实上，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造成这种杀人顺序的理由。否则我想不通杨穆为什么会夹在齐锦缎和段宏瑞之间。因为他们两个显然更可能是因为卷入立后才死的。幕后黑手是一个连身在天璇宫的国师都能轻易杀掉的人，他在皇城的势力可想而知。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很微末的原因去杀人，杀的还是身份这么敏感的人。所以杨穆夹在中间，就变成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就是，杨穆和袁姑娘早就知道齐杨两家指腹为婚这件事情，还为此起过争执。但至少袁姑娘并不知道齐锦缎回京的真正目的，她以为齐锦缎是为了与杨穆成亲才回来的，因此对齐锦缎生恨。齐锦缎失踪后，杨穆怀疑是袁姑娘所为，两人发生争执，袁姑娘失手杀了杨穆。是不是这样？”
肖白顿了顿，却不让袁麟朗说话，而是接下去道：“那么如果袁姑娘真为此而杀了杨穆，那……是让她知道真相说她其实是错杀了杨穆好呢，还是就让她一直误以为是杨穆负心在先好呢？袁公子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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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肖白所提出的要见袁欣然的提议，这位袁家大公子一口回绝，“舍妹身体不适，不想见客。”
肖白很好说话，“没有关系，我也不是非要见她不可。事实上，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情的而已。若袁大公子能给我一个答案，我也可以接受。”
袁麟朗用眼角扫了肖白一眼，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等着肖白说话。
肖白道：“我想知道，杨穆是不是袁欣然杀的？”
袁麟朗转过眼，盯住肖白，“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尾音上挑，语气似乎十分地轻松随意，然而微微下压的眼睑却透着一股十分危险的信息。
肖白笑道：“或者……袁公子是想我出去后跟旁人讲一个关于兵部尚书乃狼妖所变，然后狼妖之女爱上了人类公子，却被识破身份，之后一怒之下吃掉了人类公子的故事？”
“……”袁麟朗不说话，只盯着叶琛，一副“哪找出来的疯子，自己收回去”的表情。
肖白失笑，指了指自己下首位的叶琛，“你不用看他！我知道你们这些妖跟妖之间，”他又晃着手来回指了两圈，“好像有某种奇怪的默契，就是不在普通百姓中间暴露出人妖共存的真相。因为我也可以想象得出来，一旦这件事曝光出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大家继续友好和谐共处？”
肖白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一旦曝光，天下必然大乱。人妖之间、妖妖之间，全都要陷入乱局，到时候……怕是谁都讨不了好。”
他停顿了一下，笑得十分讨嫌，“但是，百姓中关于妖怪的传说一直在，人类对妖的畏惧也一直在。如果这个时候，我以国师的身份说，兵部尚书乃狼妖所变，他企图混入朝廷图谋不轨，并且我之前在给杨公子算命时，就已经看出了袁姑娘的真身，只是当时我乃一介草民，不好打草惊蛇，只能给杨公子一个警告，未想他最后还是被狼妖之女吃了。你说，以鸠柚百姓这种喜欢以讹传讹的风气，将这个谣言传遍天下需要多长的时间？哦，对了，这还不是个谣言，因为你们一家的的确确是狼妖。”
“这时候，你觉得会有其他家的人出来保你们吗？我只是说你们一家是狼妖变的啊，跟其他家又没关系。”他笑，“至少，我想杨家是会第一个站出来踩死你家的吧。”
“……”袁麟朗翘起腿，靠在椅背上，半天没有说话，“我觉得你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基础。你好像觉得把我在百姓中说成狼妖，会对我袁家真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讥讽地笑了笑，“肖白，你的确是个草民！所以，你是太高估草民的本事了吗？你以为就凭一些莫须有的传言，就会有御史敢上书要撤掉我袁家的尚书之位吗？我告诉你，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肖白叹了口气，手掌撑着下巴，“好吧，那就是我错估你们的政治格局了。所以，如果我真这么做了……那一开始的时候的确会有人趁乱踩你们，不可能不踩的……但其他人也知道，一旦开了这种妖族身份被爆，立马被干掉的先例，最后倒霉的是自己，所以你们顶多受一点小伤，暂时蛰伏……最后朝廷只能说是我这个传言的始作俑者在胡说八道，然后把我推出去，强行消除传言，对吧？”
袁麟朗笑了笑，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肖白这一次说得确实对。
肖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吧，那我刚刚就是标错把了。那不如这样，我出去就说，杨穆之死其实是源于一个误会。因为大家以为的少将军齐锦缎其实是个女的，而且还与我们的杨公子被指腹为婚。不过她这一次回京，本来是因为皇上有意立她为后，没想到袁姑娘却误以为她是回来跟杨公子成亲的，于是一怒之下杀了两人。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肖白信心十足地笑问，“这个至少有一大半不算是在说谎吧？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想袁姑娘此刻应该还不知道齐锦缎回京的真正原因吧。因为除了她与杨穆之间出了什么误会的话，我实在想不通杨穆为什么会死。”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以为幕后黑手的目标就是所谓的‘八骏’，只要身在‘八骏’之中，死掉就很正常了。但我一直相信，只有死在前面的几个才是凶手真正想杀的人，后面的，不过是为了造成八人是因‘八骏’身份而已的一个假象而已。那么这个顺序就很重要了。”
“齐锦缎是第一失踪的人，如果没有错的话，她在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因为对于后面的人，幕后黑手是已经下了死手，这说明他已经不在乎是否让‘目标’保持在失踪状态了。他之所以开始是选择让齐锦缎‘失踪’，而不是让人明确地知道她死了，其实就是想要混淆视听，隐藏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可是应该是连这个幕后凶手都没有想到，杨穆竟然也随即失踪了。然后幕后黑手发现，促成齐锦缎入京的段王爷非常巧合也是‘八骏’之一，那他只要让所有的‘八骏’都‘消失’，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真正要杀的人和杀人的目的了，对吧？”
“事实上，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造成这种杀人顺序的理由。否则我想不通杨穆为什么会夹在齐锦缎和段宏瑞之间。因为他们两个显然更可能是因为卷入立后才死的。幕后黑手是一个连身在天璇宫的国师都能轻易杀掉的人，他在皇城的势力可想而知。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很微末的原因去杀人，杀的还是身份这么敏感的人。所以杨穆夹在中间，就变成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就是，杨穆和袁姑娘早就知道齐杨两家指腹为婚这件事情，还为此起过争执。但至少袁姑娘并不知道齐锦缎回京的真正目的，她以为齐锦缎是为了与杨穆成亲才回来的，因此对齐锦缎生恨。齐锦缎失踪后，杨穆怀疑是袁姑娘所为，两人发生争执，袁姑娘失手杀了杨穆。是不是这样？”
肖白顿了顿，却不让袁麟朗说话，而是接下去道：“那么如果袁姑娘真为此而杀了杨穆，那……是让她知道真相说她其实是错杀了杨穆好呢，还是就让她一直误以为是杨穆负心在先好呢？袁公子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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