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买房风波（上）
田静在林波的耳边吹了将近一个月在市里买房的枕边风，林波都是漫不经心地敷衍着。
他何尝不想在城里买套房？但是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向母亲开口了，自己现在住的三层楼房最起码也是镇上的主大街。家里还给买了客车，现在再要市里的商品房，他想想母亲幽怨的眼神和父亲驼着的背都觉得可怕。
田静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零零碎碎地摔摔东西，骂骂人。
田静也觉得很烦躁，她有时候很想叉着腰指着林波大骂一阵，心里闷着一口气，堵得慌。
她不是不会骂人，以前骂小皮匠的时候，她用尽了最肮脏，最狠毒的词。也许自己这么迫切地想离开小镇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小皮匠给她家蒙上的那深深的羞耻感。
也许还为了躲避赵云辉和他的妻子，他们就住在离自己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街口。
林波为了躲避无端暴躁的妻子，在兄弟的劝说下选择了去了外地跑长途客运，既能耳根清净还能多挣点钱。
他觉得田静可能是产后抑郁，等过段时间气儿顺了就应该不会这么闹了。
郭芬芳见女儿迟迟不肯对林家二老开口，认定女儿还是脑子简单嘴又笨。
于是在家里三个女人都在屋前晒太阳哄娃的一个午后，郭芬芳忍不住开始提田静的几个已经搬到市里的小姐妹，明知故问道：“小静，你那几个小姐妹都搬城里了？”
田静撇撇嘴：“可不是，都搬城里了。也坐不到一起聊天带娃了。”
郭芬芳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女儿说：“人家婆家找得好，有本事。”说完故意看向了金花。
金花没吱声，捏起孙女的口水巾一角清理孩子嘟嘟嘴角流下的一串口水。
田静看了一眼母亲，有些失望地挤了个眼。
郭芬芳也不想客气下去了，直接对着金花说：“亲家，你就没想着给小波他们在市里买套商品房。你说咱们镇上稍微有点底子的全都搬去城里。小波去城里客源不多一些？再说城里老师好啊，到时候咱们乖孙上好学校。咱们乡下老师不行，好学生没几个，以后孩子上学不耽误了？”
金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抬眼看着母女二人，一脸愁容地说：“亲家，咱们都是自家人。咱家啥情况你还不知道吗？三个儿子，在街上给他们兄弟三个每人盖一栋三层楼房。光靠我们老两口理发店和种地哪儿够啊！到现在外面还差人家几十万贷款。我们当老人的，咋个不想给自己孩子在城里买房啊。没那个本事啊，我要有小波一个儿子，我肯定二话不说。现在还有两个儿子也大了，都不成器，都不出去找活。还得养着他们，还得给他们攒娶媳妇的钱啊。”
“那这就是你这个妈当得不好了。那么大的小伙子了，不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以后怎么养家糊口？”郭芬芳加重了音量说道。
金花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来卡在喉咙里的话：“你家小虎不也待在家里好吃懒做？”
小娃娃在金花怀里不舒服地扭动着，她尝试轻轻摇着并慢慢地拍着小娃娃的后背。结果小娃娃好像不领情，撇撇嘴要哭出来的样子。
田静见了便起身，走过去接过婆婆怀里的孩子。
孩子离手的一瞬间，金花突然有一种胸前少了一副遮挡她脆弱的盾牌。她有点不安地搓搓手。
见金花没有接着话题，郭芬芳把自己的椅子往对方拉近，一副很亲近的样子说：“你那三个儿子里，我看还是小波最有出息。你还不如把精力都放在能成才的孩子身上。要不然钱不都扔出去打水漂了？况且小波那孩子心好，知恩图报。他要有了不带带他亲兄弟？不好好孝敬你们？你这人就有点死脑筋，不聪明。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咱们都是女人，都是当妈的，谁不想为孩子好？”
金花看看乖孙女，直直地说：“亲家啊，天地良心。我是真没钱啊。我要有钱我孩子想往高处爬，我这个当妈的怎么可能不支持？”
金花耐着性子，她突然灵机一动说：“咱们乡下人脑子不灵光。现在不只是鼓励要拼命干活，要用巧劲儿。你看咱们伟大领袖，人家就知道挑沿海先帮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面的人富起来。多好的策略！咱们家现在不就是这个情况？一下让三个儿子都富起来肯定不现实，但是挑一个最有潜力的孩子，先把他抽起来，后面俩小子有大哥帮衬，不也过上好日子了？咱们没受过教育，想得不长远。但是跟着伟人的步伐和方法走，肯定错不了！”
见金花没啥反映，郭芬芳又接着说：“我操这么大心我为谁，我也是为你们家好。你们家好了，我姑娘也就过好了。我姑娘过好了，我这当妈的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我家小虎和你家下面俩小子，我说实在话，不是能成才的人。我老早就找算命的掐算了。还是咱们小波能成事！咱们两家试试劲儿，把老大先抽起来。让孩子先过好，行不行？”
田静满脸感激地看着母亲，母亲可是一辈子都不肯吃亏的人。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和婆婆一起帮着她和小波在城里买房，她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金花也有点呆了，这个亲家可是精着呢。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里有点乱。
在太阳落下去之前，三个女人又各怀心思，有意无意地聊了会儿家长里短。晚上金花忍不住和林有讨论起白天郭芬芳说的话。
林有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认识郭芬芳他可是认识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要帮忙女儿在城里买房？
田静也是有些难以置信，她等孩子睡着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知道镇上的风俗，谁家的钱财和房子不是留给儿子，女儿嫁人后就是泼出去的水。不问女儿要东西就已经算明事理的了，更何况主动提出帮女儿首付买房？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找谁倾述，林波，她还正生着他的气呢。
出去那么久，是没少给他打钱。但是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孩子根本就没怎么碰。有时候她真想把孩子留给婆婆和母亲，她也跟着林波去外面跑长途，最起码两个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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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尝不想在城里买套房？但是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向母亲开口了，自己现在住的三层楼房最起码也是镇上的主大街。家里还给买了客车，现在再要市里的商品房，他想想母亲幽怨的眼神和父亲驼着的背都觉得可怕。
田静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零零碎碎地摔摔东西，骂骂人。
田静也觉得很烦躁，她有时候很想叉着腰指着林波大骂一阵，心里闷着一口气，堵得慌。
她不是不会骂人，以前骂小皮匠的时候，她用尽了最肮脏，最狠毒的词。也许自己这么迫切地想离开小镇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小皮匠给她家蒙上的那深深的羞耻感。
也许还为了躲避赵云辉和他的妻子，他们就住在离自己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街口。
林波为了躲避无端暴躁的妻子，在兄弟的劝说下选择了去了外地跑长途客运，既能耳根清净还能多挣点钱。
他觉得田静可能是产后抑郁，等过段时间气儿顺了就应该不会这么闹了。
郭芬芳见女儿迟迟不肯对林家二老开口，认定女儿还是脑子简单嘴又笨。
于是在家里三个女人都在屋前晒太阳哄娃的一个午后，郭芬芳忍不住开始提田静的几个已经搬到市里的小姐妹，明知故问道：“小静，你那几个小姐妹都搬城里了？”
田静撇撇嘴：“可不是，都搬城里了。也坐不到一起聊天带娃了。”
郭芬芳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女儿说：“人家婆家找得好，有本事。”说完故意看向了金花。
金花没吱声，捏起孙女的口水巾一角清理孩子嘟嘟嘴角流下的一串口水。
田静看了一眼母亲，有些失望地挤了个眼。
郭芬芳也不想客气下去了，直接对着金花说：“亲家，你就没想着给小波他们在市里买套商品房。你说咱们镇上稍微有点底子的全都搬去城里。小波去城里客源不多一些？再说城里老师好啊，到时候咱们乖孙上好学校。咱们乡下老师不行，好学生没几个，以后孩子上学不耽误了？”
金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抬眼看着母女二人，一脸愁容地说：“亲家，咱们都是自家人。咱家啥情况你还不知道吗？三个儿子，在街上给他们兄弟三个每人盖一栋三层楼房。光靠我们老两口理发店和种地哪儿够啊！到现在外面还差人家几十万贷款。我们当老人的，咋个不想给自己孩子在城里买房啊。没那个本事啊，我要有小波一个儿子，我肯定二话不说。现在还有两个儿子也大了，都不成器，都不出去找活。还得养着他们，还得给他们攒娶媳妇的钱啊。”
“那这就是你这个妈当得不好了。那么大的小伙子了，不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以后怎么养家糊口？”郭芬芳加重了音量说道。
金花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来卡在喉咙里的话：“你家小虎不也待在家里好吃懒做？”
小娃娃在金花怀里不舒服地扭动着，她尝试轻轻摇着并慢慢地拍着小娃娃的后背。结果小娃娃好像不领情，撇撇嘴要哭出来的样子。
田静见了便起身，走过去接过婆婆怀里的孩子。
孩子离手的一瞬间，金花突然有一种胸前少了一副遮挡她脆弱的盾牌。她有点不安地搓搓手。
见金花没有接着话题，郭芬芳把自己的椅子往对方拉近，一副很亲近的样子说：“你那三个儿子里，我看还是小波最有出息。你还不如把精力都放在能成才的孩子身上。要不然钱不都扔出去打水漂了？况且小波那孩子心好，知恩图报。他要有了不带带他亲兄弟？不好好孝敬你们？你这人就有点死脑筋，不聪明。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咱们都是女人，都是当妈的，谁不想为孩子好？”
金花看看乖孙女，直直地说：“亲家啊，天地良心。我是真没钱啊。我要有钱我孩子想往高处爬，我这个当妈的怎么可能不支持？”
金花耐着性子，她突然灵机一动说：“咱们乡下人脑子不灵光。现在不只是鼓励要拼命干活，要用巧劲儿。你看咱们伟大领袖，人家就知道挑沿海先帮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面的人富起来。多好的策略！咱们家现在不就是这个情况？一下让三个儿子都富起来肯定不现实，但是挑一个最有潜力的孩子，先把他抽起来，后面俩小子有大哥帮衬，不也过上好日子了？咱们没受过教育，想得不长远。但是跟着伟人的步伐和方法走，肯定错不了！”
见金花没啥反映，郭芬芳又接着说：“我操这么大心我为谁，我也是为你们家好。你们家好了，我姑娘也就过好了。我姑娘过好了，我这当妈的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我家小虎和你家下面俩小子，我说实在话，不是能成才的人。我老早就找算命的掐算了。还是咱们小波能成事！咱们两家试试劲儿，把老大先抽起来。让孩子先过好，行不行？”
田静满脸感激地看着母亲，母亲可是一辈子都不肯吃亏的人。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和婆婆一起帮着她和小波在城里买房，她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金花也有点呆了，这个亲家可是精着呢。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里有点乱。
在太阳落下去之前，三个女人又各怀心思，有意无意地聊了会儿家长里短。晚上金花忍不住和林有讨论起白天郭芬芳说的话。
林有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认识郭芬芳他可是认识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要帮忙女儿在城里买房？
田静也是有些难以置信，她等孩子睡着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知道镇上的风俗，谁家的钱财和房子不是留给儿子，女儿嫁人后就是泼出去的水。不问女儿要东西就已经算明事理的了，更何况主动提出帮女儿首付买房？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找谁倾述，林波，她还正生着他的气呢。
出去那么久，是没少给他打钱。但是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孩子根本就没怎么碰。有时候她真想把孩子留给婆婆和母亲，她也跟着林波去外面跑长途，最起码两个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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