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庆国成立监察院
“小叶子，你说的对，上次出征确实是我鲁莽了些，这些天我在军部陪着秦叶两位将军复盘，总算是明白了战清风的可怕之处。”太子对着叶轻眉诚恳道歉。
“清楚就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战清风再厉害，也并非无懈可击，自古名将最大的忧患，不是战场上的真刀真枪，而是朝堂上的冷枪暗箭。此次战清风在战场上吃了大亏，恐怕北魏朝堂上的口水也够他受的。不过老三我得提醒你，北魏还有个比战清风更加可怕的人，那才是我们最大的对手。”叶轻眉替太子倒了一杯热茶，抬头微微笑道。
“肖恩？”
“不错，这几天我带着老四和老五，重新查探了上次在京都内查获的北魏密谍据点，找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密室，发现你两位皇伯父多年来的纷争，甚至你皇爷爷的病情，都跟肖恩脱不了关系。”
“果真？”太子顿时有些激动，急切问道。
“小叶子说的不错，我们搜出了北魏密谍来不及销毁的加密信件，老五帮着破解后，发现肖恩从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先是在我庆国境内秘密收买了一批家世清白的少年，精心培训厨艺多年，然后运作各种关系，将其中最优秀的两个送到宫中当了御厨。”
“宫中每日的饭菜都有太监先行试吃，并由太医严格检验食材和残渣，根本不可能下毒啊？”太子疑惑道。
“那是老三你对用毒一事知之甚少，世间真正的用毒高手，都是日积月累之下，杀人于无声无息中，例如在清炒竹蒿里拌猫扣子，根本不会露出任何破绽，你身边的这位费先生，便是当世三大用毒宗师之一，这其中的事，费先生最清楚不过了。”叶轻眉笑道。
“哪里哪里，小姐过奖了，现在用毒宗师还剩两个，另一个已经跳了海。”费介毫不客气收下了叶轻眉的赞誉，还不忘提醒一番。
“还有一个是肖恩？”太子疑道。
“聪明，就是肖恩。”
“难怪，我说皇爷爷他老人家前些年还身体康健，耳聪目明，怎么就一步步风烛残年，病榻长卧了。”太子恍然大悟道，回想起这几年的诡异之处，略一联系，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这还不止，我们审问了在京都和崤山关内俘获的北魏密谍，才知道这些年北魏朝廷动用了上百万两银子，先替我庆国的两位亲王培养朝堂势力，然后再利用各种机会挑拨离间，先帝殡天时，他们居然还伪造了两份遗诏，分别交给两位亲王，挑起皇城内斗。可惜你这两位皇伯父，糊里糊涂做了魏人手中的棋子，都以为对方持的是伪诏，没想到全都是假的。可以说，这些年来庆国的内乱纷纷，都是肖恩这个幕后黑手在运筹谋划。”
“岂有此理！”太子拍案而起，怒道：“不杀此贼子，誓不罢休。”
“没那么容易，北魏密谍网经过多年培植，根基深厚，绝非轻易可以拔除。上次出征前，我们在京都内侥幸拔掉的那个窝点，还是多亏老四和老五机警，发现有人偷窥叶家商号运送兵器的车队，这才顺藤摸瓜除了去。到后来兵甲下发之后，连续三夜都有人从行军兵营中悄悄潜出报信，幸好也被哥仨发觉，又侥幸除去了崤山关里潜伏的密谍网。即便如此，北魏对我军动向还是了如指掌，最后差点酿成大祸。”
“兵对兵，将对将，老四，记得当初在澹州时，你曾说要助我阻隔敌谋，不如你就来当我庆国的肖恩如何？我去向父皇请旨，即刻成立监察院，由你任院长，要人找我，要钱找老大，都由着你去安排。”
“太子放心，萍萍誓死办好监察院，不仅要把北魏在我庆国境内的密谍网连根拔起，还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也尝尝被离间相残的滋味。”
陈萍萍朝太子行了大礼，眼珠子却一直瞄着旁边的俩人，继续说道：“不过旁人都好说，要对付肖恩这个魔头，还得请老五和老费鼎力相助才行。”
五竹默认不语，转过头去，见叶轻眉目光中颇为期许，叹了口气，默然应下了。
“也罢，老费左右闲着无事，便助陈院长和五大人一臂之力。”费介生性好热闹，加上有机会跟肖恩过招，心痒难忍，便跟着应下了。
从这一夜起，整个庆国，乃至整个世间最令人恐怖的机构成立了，监察院的大名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北魏肖恩也迎来了此生中最强大的对手，“北肖恩，南萍萍”之名响彻天际。
……
监察院成立伊始，机构并不多，只有四个处。
一处负责与京官打交道，监视京城内的一举一动。陈院长请来了之前诚王府的管事朱格当一处主办。朱格是府中老人，行事干练，忠心耿耿，与陈萍萍在府内共事多年，自然信得过，应对京城内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也游刃有余。
二处负责梳拢和分析各种情报，为朝廷提供决策支持，相当于监察院的大脑中枢，同时与军方打交道也很多，其他各处的一切情报工作都是为其分析所用，主办之职暂时空缺，由陈院长亲自负责，待时机成熟，再从处里择优提拔。
三处负责制毒解毒和研制偏门武器，作为应对北魏肖恩的第一战线，自然由费介负责，带着一帮徒弟，拿着小叶子给的设备仪器，成天捣鼓各种新奇玩意。不过这些玩意太过神秘恐怖，其他处的人都对三处敬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费介也乐得没人打扰。
四处专门负责京都之外的各郡各路官员行为的监察，也同时负责刺探敌国情报，主办言若海，是庆国现有对外情报机构的当家人，不过之前不受朝廷重视，只是兵部下边很小的一个分支机构，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发展并不如意。太子做主将言若海调到监察院之后，得陈院长青睐提拔，顿时如鱼得水，对陈院长死心塌地。
四个处主办之上，还有监察院提司一职，由五竹担任，直接对陈院长负责，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在。五大人的话，陈院长从来不会反对，加上五大人平日里神色冰冷，言语不多，又有击败叶流云的声名在外，除了费介，其余各处主办都对这个提司大人心有畏惧，恭谨有加，见提司如见院长。
除了这四个处和一个提司之外，陈院长还从昔日亲自教练的叶家商号安保之中抽调精锐，组成了唯有自己能够调动的黑骑部队，每日里参照无名枪法严加训练，是监察院中最强的战斗力。
……
京都，刑部大狱最深处的死牢里，阴暗潮湿，血气扑鼻，蚊蝇滋生，蛆虫乱爬，这里关的都是身负命案的死囚要犯，只待秋后圣旨降下，便拉出午门外处斩。
一个死囚懒懒躺在牢房稻草丛中，手中玩弄着一根半尺长的稻草梗，眼角微闭，似乎已经睡着了。一只蚊虫嗡嗡从身前飞过，寒光一闪，便直直掉落地上，翅膀早已断成两截，再也飞不起来，旁边还有十余只断了翅膀的蚊虫，都在苦苦挣扎。
“好功夫！”牢房外传来一句冰冷的喝彩声。死囚微微睁开双眼，只见牢房外的廊道里静静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篷，看不清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如同黑夜里的闪电一样，正直直望着自己。
死囚心里顿时有些惊讶，自付任何一只蚊虫都逃不过自己的耳目，却没有注意到牢房外何时多了一个人。
“你就是荆戈？”牢外那人冷冷问道。
死囚缓缓坐直身体，迎着目光，哼了一声，不屑问道：“阁下何人？可是秦将军派来杀我的？”
那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荆戈，沧州人氏，年二十一岁，入狱前因功升任沧州守备师第五旅四团校尉，是同级军官中最年轻的，前程似锦。”
不待荆戈答话，那人继续说道：“前不久的沧州保卫战中，你在外城失守的绝境下，率本部人马坚守内城十七天不失，立了大功，如果不出意外，此时我应该尊称你一句将军大人才对。”
“只可惜你在军中与沧州守备师师长秦霜产生矛盾，一枪将其挑死，触犯军法，战后秦家人上下活动，将沧州外城失守的帽子扣到了你这个叛国者的头上，而那个在最后关头意欲献城投降的秦家大公子，却成了以身殉国的大英雄，风光大葬，万人敬仰，何等可笑？”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父母妻儿现在怎样了？”
“庆国军法第十三条，临阵叛国者，家人连坐，这个你应该很清楚。你父母妻儿羞愧之下，都已被迫自尽谢国了。”
荆戈忽的站起来，拳头重重锤在牢房墙上，尘土飞落，咬牙切齿，眼眶充血，像要吃人一般，怒道：“我军中同僚都是在场证人，昭昭日月，小人之言，岂能蒙蔽圣听？”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贵族元老，一个是布衣出身的杀人要犯，一边是搭上自己性命指认真相，一边是高官厚禄闭口不言，要是让你来选，你会选谁？”那人微微笑道，仿佛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游戏。
荆戈呆了一呆，缓缓坐在地上，惨颜失神道：“都是我的错，家人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要取我项上人头，这就拿去吧。”
“我不要你的人头，我要你的人。”
“为什么？”
“人活着，才有沉冤昭雪的一天；人活着，才能见到真凶授首伏法的一刻。”
“你是说我父母妻儿都是被秦家人杀害的？”
“你杀了秦家长子，他们杀你全家泄愤，这也不稀奇。”
“你是谁？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荆戈缓缓站起身来，盯着黑衣人的双眼，疑惑问道。
“庆国监察院院长，陈萍萍。”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荆戈，微微笑道。
……
“陈院长，你为何要选我统领这数百黑骑？”荆戈一身黑衣，骑在马上，身后黑骑紧紧跟随，随着号令，忽左忽右，阵型变化，如臂指使。对荆戈而言，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战场上，没有比这更像家的感觉了。
“我把你从牢里秘密提出来，不仅是因为你的一身好武艺，更是因为你对庆国的忠诚和无法对人言说的使命。我监察院独立于朝堂之外，直接对陛下和太子殿下负责，身负监察百官、隔绝敌谋、探听敌情之重任，所用之人，都必须与官场毫无瓜葛，所以从今天起，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叫荆戈的人，有的只是监察院五处主办。”
“那监察院为何设立？从目前各处的职能看，抵御外敌自是不必说，为何还要监督京都内外的官吏豪族，似乎这其中有很多任务都是见不得人的。”
陈萍萍望着远方，山峦起伏，林海波涛，微微笑道：“你可见到我监察院门口那块石碑？”
“见到过，碑上写着几句话，真金涂绘于其上：“我希望庆国的人民都能成为不羁之民。受到他人虐待时有不屈服之心，受到灾恶侵袭时有不受挫折之心；若有不正之事时，不恐惧修正之心；不向豺虎献媚……我希望庆国之法，为生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穷剥夺，无不白之冤，无强加之罪，遵法如仗剑，破魍魉迷崇，不求神明；我希望庆国之民，有真理可循，知礼义，守仁心，不以钱财论成败，不因权势而屈从，同情弱小，痛恨不平，危难时坚心志，无人处常自省；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束缚，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亦有幸福的权利；愿终有一日，人人生来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此为我心所愿，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生而平等，人人如龙……这些话，陈长您要求院里每一个人都要背熟，我自然一字不敢忘。”荆戈郑重答道。
“这是叶小姐赠给我监察院的金玉良言。菩萨心肠，修罗手段，护国卫民，当如斯为。我们不仅要记得，更要尽全力去做到！”
陈萍萍眼光里带着一抹灼热，以及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执着，淡淡说道：“监察院，不仅用来隔绝敌谋，探听敌情，更重要的职能是监督整个帝国的高官权贵，防止他们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就像这次秦家对你所做的事一样，毁掉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一个家庭，更是整个帝国的未来。”
见荆戈恍然失神，陈院长头也不回，高声说道：“黑骑就交给你了，我去喝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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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就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战清风再厉害，也并非无懈可击，自古名将最大的忧患，不是战场上的真刀真枪，而是朝堂上的冷枪暗箭。此次战清风在战场上吃了大亏，恐怕北魏朝堂上的口水也够他受的。不过老三我得提醒你，北魏还有个比战清风更加可怕的人，那才是我们最大的对手。”叶轻眉替太子倒了一杯热茶，抬头微微笑道。
“肖恩？”
“不错，这几天我带着老四和老五，重新查探了上次在京都内查获的北魏密谍据点，找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密室，发现你两位皇伯父多年来的纷争，甚至你皇爷爷的病情，都跟肖恩脱不了关系。”
“果真？”太子顿时有些激动，急切问道。
“小叶子说的不错，我们搜出了北魏密谍来不及销毁的加密信件，老五帮着破解后，发现肖恩从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先是在我庆国境内秘密收买了一批家世清白的少年，精心培训厨艺多年，然后运作各种关系，将其中最优秀的两个送到宫中当了御厨。”
“宫中每日的饭菜都有太监先行试吃，并由太医严格检验食材和残渣，根本不可能下毒啊？”太子疑惑道。
“那是老三你对用毒一事知之甚少，世间真正的用毒高手，都是日积月累之下，杀人于无声无息中，例如在清炒竹蒿里拌猫扣子，根本不会露出任何破绽，你身边的这位费先生，便是当世三大用毒宗师之一，这其中的事，费先生最清楚不过了。”叶轻眉笑道。
“哪里哪里，小姐过奖了，现在用毒宗师还剩两个，另一个已经跳了海。”费介毫不客气收下了叶轻眉的赞誉，还不忘提醒一番。
“还有一个是肖恩？”太子疑道。
“聪明，就是肖恩。”
“难怪，我说皇爷爷他老人家前些年还身体康健，耳聪目明，怎么就一步步风烛残年，病榻长卧了。”太子恍然大悟道，回想起这几年的诡异之处，略一联系，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这还不止，我们审问了在京都和崤山关内俘获的北魏密谍，才知道这些年北魏朝廷动用了上百万两银子，先替我庆国的两位亲王培养朝堂势力，然后再利用各种机会挑拨离间，先帝殡天时，他们居然还伪造了两份遗诏，分别交给两位亲王，挑起皇城内斗。可惜你这两位皇伯父，糊里糊涂做了魏人手中的棋子，都以为对方持的是伪诏，没想到全都是假的。可以说，这些年来庆国的内乱纷纷，都是肖恩这个幕后黑手在运筹谋划。”
“岂有此理！”太子拍案而起，怒道：“不杀此贼子，誓不罢休。”
“没那么容易，北魏密谍网经过多年培植，根基深厚，绝非轻易可以拔除。上次出征前，我们在京都内侥幸拔掉的那个窝点，还是多亏老四和老五机警，发现有人偷窥叶家商号运送兵器的车队，这才顺藤摸瓜除了去。到后来兵甲下发之后，连续三夜都有人从行军兵营中悄悄潜出报信，幸好也被哥仨发觉，又侥幸除去了崤山关里潜伏的密谍网。即便如此，北魏对我军动向还是了如指掌，最后差点酿成大祸。”
“兵对兵，将对将，老四，记得当初在澹州时，你曾说要助我阻隔敌谋，不如你就来当我庆国的肖恩如何？我去向父皇请旨，即刻成立监察院，由你任院长，要人找我，要钱找老大，都由着你去安排。”
“太子放心，萍萍誓死办好监察院，不仅要把北魏在我庆国境内的密谍网连根拔起，还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也尝尝被离间相残的滋味。”
陈萍萍朝太子行了大礼，眼珠子却一直瞄着旁边的俩人，继续说道：“不过旁人都好说，要对付肖恩这个魔头，还得请老五和老费鼎力相助才行。”
五竹默认不语，转过头去，见叶轻眉目光中颇为期许，叹了口气，默然应下了。
“也罢，老费左右闲着无事，便助陈院长和五大人一臂之力。”费介生性好热闹，加上有机会跟肖恩过招，心痒难忍，便跟着应下了。
从这一夜起，整个庆国，乃至整个世间最令人恐怖的机构成立了，监察院的大名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北魏肖恩也迎来了此生中最强大的对手，“北肖恩，南萍萍”之名响彻天际。
……
监察院成立伊始，机构并不多，只有四个处。
一处负责与京官打交道，监视京城内的一举一动。陈院长请来了之前诚王府的管事朱格当一处主办。朱格是府中老人，行事干练，忠心耿耿，与陈萍萍在府内共事多年，自然信得过，应对京城内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也游刃有余。
二处负责梳拢和分析各种情报，为朝廷提供决策支持，相当于监察院的大脑中枢，同时与军方打交道也很多，其他各处的一切情报工作都是为其分析所用，主办之职暂时空缺，由陈院长亲自负责，待时机成熟，再从处里择优提拔。
三处负责制毒解毒和研制偏门武器，作为应对北魏肖恩的第一战线，自然由费介负责，带着一帮徒弟，拿着小叶子给的设备仪器，成天捣鼓各种新奇玩意。不过这些玩意太过神秘恐怖，其他处的人都对三处敬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费介也乐得没人打扰。
四处专门负责京都之外的各郡各路官员行为的监察，也同时负责刺探敌国情报，主办言若海，是庆国现有对外情报机构的当家人，不过之前不受朝廷重视，只是兵部下边很小的一个分支机构，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发展并不如意。太子做主将言若海调到监察院之后，得陈院长青睐提拔，顿时如鱼得水，对陈院长死心塌地。
四个处主办之上，还有监察院提司一职，由五竹担任，直接对陈院长负责，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在。五大人的话，陈院长从来不会反对，加上五大人平日里神色冰冷，言语不多，又有击败叶流云的声名在外，除了费介，其余各处主办都对这个提司大人心有畏惧，恭谨有加，见提司如见院长。
除了这四个处和一个提司之外，陈院长还从昔日亲自教练的叶家商号安保之中抽调精锐，组成了唯有自己能够调动的黑骑部队，每日里参照无名枪法严加训练，是监察院中最强的战斗力。
……
京都，刑部大狱最深处的死牢里，阴暗潮湿，血气扑鼻，蚊蝇滋生，蛆虫乱爬，这里关的都是身负命案的死囚要犯，只待秋后圣旨降下，便拉出午门外处斩。
一个死囚懒懒躺在牢房稻草丛中，手中玩弄着一根半尺长的稻草梗，眼角微闭，似乎已经睡着了。一只蚊虫嗡嗡从身前飞过，寒光一闪，便直直掉落地上，翅膀早已断成两截，再也飞不起来，旁边还有十余只断了翅膀的蚊虫，都在苦苦挣扎。
“好功夫！”牢房外传来一句冰冷的喝彩声。死囚微微睁开双眼，只见牢房外的廊道里静静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篷，看不清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如同黑夜里的闪电一样，正直直望着自己。
死囚心里顿时有些惊讶，自付任何一只蚊虫都逃不过自己的耳目，却没有注意到牢房外何时多了一个人。
“你就是荆戈？”牢外那人冷冷问道。
死囚缓缓坐直身体，迎着目光，哼了一声，不屑问道：“阁下何人？可是秦将军派来杀我的？”
那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荆戈，沧州人氏，年二十一岁，入狱前因功升任沧州守备师第五旅四团校尉，是同级军官中最年轻的，前程似锦。”
不待荆戈答话，那人继续说道：“前不久的沧州保卫战中，你在外城失守的绝境下，率本部人马坚守内城十七天不失，立了大功，如果不出意外，此时我应该尊称你一句将军大人才对。”
“只可惜你在军中与沧州守备师师长秦霜产生矛盾，一枪将其挑死，触犯军法，战后秦家人上下活动，将沧州外城失守的帽子扣到了你这个叛国者的头上，而那个在最后关头意欲献城投降的秦家大公子，却成了以身殉国的大英雄，风光大葬，万人敬仰，何等可笑？”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父母妻儿现在怎样了？”
“庆国军法第十三条，临阵叛国者，家人连坐，这个你应该很清楚。你父母妻儿羞愧之下，都已被迫自尽谢国了。”
荆戈忽的站起来，拳头重重锤在牢房墙上，尘土飞落，咬牙切齿，眼眶充血，像要吃人一般，怒道：“我军中同僚都是在场证人，昭昭日月，小人之言，岂能蒙蔽圣听？”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贵族元老，一个是布衣出身的杀人要犯，一边是搭上自己性命指认真相，一边是高官厚禄闭口不言，要是让你来选，你会选谁？”那人微微笑道，仿佛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游戏。
荆戈呆了一呆，缓缓坐在地上，惨颜失神道：“都是我的错，家人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要取我项上人头，这就拿去吧。”
“我不要你的人头，我要你的人。”
“为什么？”
“人活着，才有沉冤昭雪的一天；人活着，才能见到真凶授首伏法的一刻。”
“你是说我父母妻儿都是被秦家人杀害的？”
“你杀了秦家长子，他们杀你全家泄愤，这也不稀奇。”
“你是谁？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荆戈缓缓站起身来，盯着黑衣人的双眼，疑惑问道。
“庆国监察院院长，陈萍萍。”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荆戈，微微笑道。
……
“陈院长，你为何要选我统领这数百黑骑？”荆戈一身黑衣，骑在马上，身后黑骑紧紧跟随，随着号令，忽左忽右，阵型变化，如臂指使。对荆戈而言，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战场上，没有比这更像家的感觉了。
“我把你从牢里秘密提出来，不仅是因为你的一身好武艺，更是因为你对庆国的忠诚和无法对人言说的使命。我监察院独立于朝堂之外，直接对陛下和太子殿下负责，身负监察百官、隔绝敌谋、探听敌情之重任，所用之人，都必须与官场毫无瓜葛，所以从今天起，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叫荆戈的人，有的只是监察院五处主办。”
“那监察院为何设立？从目前各处的职能看，抵御外敌自是不必说，为何还要监督京都内外的官吏豪族，似乎这其中有很多任务都是见不得人的。”
陈萍萍望着远方，山峦起伏，林海波涛，微微笑道：“你可见到我监察院门口那块石碑？”
“见到过，碑上写着几句话，真金涂绘于其上：“我希望庆国的人民都能成为不羁之民。受到他人虐待时有不屈服之心，受到灾恶侵袭时有不受挫折之心；若有不正之事时，不恐惧修正之心；不向豺虎献媚……我希望庆国之法，为生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穷剥夺，无不白之冤，无强加之罪，遵法如仗剑，破魍魉迷崇，不求神明；我希望庆国之民，有真理可循，知礼义，守仁心，不以钱财论成败，不因权势而屈从，同情弱小，痛恨不平，危难时坚心志，无人处常自省；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束缚，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亦有幸福的权利；愿终有一日，人人生来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此为我心所愿，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生而平等，人人如龙……这些话，陈长您要求院里每一个人都要背熟，我自然一字不敢忘。”荆戈郑重答道。
“这是叶小姐赠给我监察院的金玉良言。菩萨心肠，修罗手段，护国卫民，当如斯为。我们不仅要记得，更要尽全力去做到！”
陈萍萍眼光里带着一抹灼热，以及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执着，淡淡说道：“监察院，不仅用来隔绝敌谋，探听敌情，更重要的职能是监督整个帝国的高官权贵，防止他们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就像这次秦家对你所做的事一样，毁掉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一个家庭，更是整个帝国的未来。”
见荆戈恍然失神，陈院长头也不回，高声说道：“黑骑就交给你了，我去喝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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