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对战（二）
长发半挽、凤眼琼鼻，樱唇不点而朱。
笙是位女子。
左手擎一支木质簧笙，木斗绘云纹，笙管刻凤羽。
红袖轻抬，笙吹簧鼓，低吟浅唱宛转悠扬。
空空撩开袍角，席地而坐，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擂台之外的人，只看到台上那红衣女子嘴唇翕合，打坐男子摇头晃脑打着节拍，这两人自成小世界，外界窥探不得一丝声律。
空空仿佛置身于烟花三月，暖阳照耀大地，万物复苏，嫩绿的小芽探出脑袋，毛茸茸的，甚是可爱，心头仿佛被羽毛抚过，痒痒的暖暖的，尚未待他好好体会这暖意，一阵金戈铁马声颠覆了整片空间，疾驰的马蹄声过后，哀嚎遍野，血流成河，眼前只剩下汩汩的鲜红。整个人被绝望和无助包裹，空空的神情越来越扭曲，伴随着一声悲鸣，七窍血流成河。
见到空空满脸鲜血，白菡急冲向擂台大喊，“空空，醒醒！”
“你若再靠近半步，幺山宗便输了。”小个子白须老头瞪着一双绿豆眼，嘿嘿贼笑。
白菡双眼通红踏进擂台，空空是她带出来的，她必须完好地把他带回去。
足尖踩上擂台中央的牡丹花，铿锵有力的乐声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迎面那股天奔地裂的力量碾压过来，疼得真真切切。
她连忙运气抵挡，白色气旋护身后，身体的痛意减轻了几分。
顶着千钧之压，她艰难地挪动步子，一步步向空空靠近。
狂暴的旋风将她挽起的发髻吹散，墨发凌乱四散，一张普通略显黝黑的小脸上双眸红丝密布，却又倔强而执着。
笙凤眼微抬，想起族长传达的密令，她从袖中取出两支笙管，在指尖旋转一圈后依次插入笙尾，整个笙仿佛一只凤凰，展翅欲飞。
红唇再次贴上笙，舒缓的音律像溪水潺潺流淌，偶尔伴着泉水叮咚，还有鸟儿的私语声。
白菡眼前白雾弥漫，仿佛置身于一片林间，她看见了一棵高耸入云的梧桐树，枝丫遒劲，叶片密密匝匝。
突然，整棵树熊熊燃烧，瞬间成了一团火球，那火苗吞吐着火舌向她卷来，似要将她吞噬。
周身的高温令她动弹不得，她用尽力气催动元神，元神丝毫没有动静，像被封禁了一般。这火邪气得很！
与此同时，空空身下流动的血河开始跃起小火苗，点着了衣角。
白菡大吼一声，额间能量涌动，在精神力喷薄而出之时，一道低幽的气声传入她耳中，“凝心静气，观己本象，幻境自破。”
传声入密，这声音，好生熟悉……和那天夜里和蓝宗宗主生死相搏之时的声音应是同一人。
莫非，是他？
此刻也顾不得声音来源，先脱险再说。
她在空空身边盘腿坐下，闭上赤红的双眸，眼观鼻，鼻观心，心……自在。
对，心自在。自在方能为己所用。
一朵白荷从身下缓缓绽放，将她轻轻托起。
这白荷和滩涂上那株一模一样。
白荷出现后，整个世界开始安静，连风都不敢发出丁点动静。
笙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手中的笙簧颤抖几下后“哐当”落地。
她不自觉地双膝跪地，匍匐行礼，不敢多看一眼那白荷上的女子。那女子沐浴在一片圣洁的白光之中，看不清面容，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神圣而高洁，令她生不出一丝一缕的杂念。
主座上的丹阳暴怒，这笙是他父亲留下的一枚暗器，说是可出面保一次家族危难，如今连一个不毛之地出来的小丫鬟和乞丐都赢不了，亏的父亲如此重视她。
楚幽幽目光清亮，眼角含笑。这丫头孺子可教。
此时，空空身上的血污被一烧而尽，面容比先前竟更加晶莹剔透，肌肤如玉，像刚从火窑里出品的骨瓷。
他走向笙，口中念念有词，“笙，十三簧，象凤之身。”
笙又是一惊，这个看着邋遢的男子居然一语道出了她真身。自从万年前受伤被前牡丹族族长救下，便再无人识破她真身。
想起那族长丹阳密令她格杀勿论，她摇头轻叹，今日，这牡丹族是踢到了铁板。
她朝两人分别行过礼，才对丹阳说道，“如今笙簧已毁，欠下老族长的人情已还，笙告辞。”
她捡起地上的笙簧，腾空而去。
擂台内的幻象仅当事人所见，其余人看着云里雾里，只瞧见了那幺山宗女子前一刻痛苦万分的表情，随后席地而坐，片刻后笙主动跪地，然后那邋遢乞丐容光焕发站起身，嘴唇开合几下似乎说了一句话，笙就离开了。
最终得出结论，人不可貌相，这乞丐大有来历，不知是何方神圣。
事实上，除了当事人，方才擂台上的幻境未逃过一人双眼，这人便是老叟。
他早先觉着这丫头的精神力熟悉，为一探究竟才赖上了她。刚才他分明见到她座下的白荷，那圣洁之光具有强大的感召力量，像一束强光贯穿深海，直达内心深处，将他一览无遗。
那一刻，他竟有落泪的冲动。
好在这白荷不是本体，若他所猜不错，这仅仅是一缕分身。一缕分身就有如此的感召力，这白荷。……三个字蓦然浮现在他脑海：古蒂荷。
“铛！”小个子白须老头猛敲了一下铜锣，嘶吼，“幺山宗违反比试规矩，第二轮，牡丹族胜。”
“各胜一局，楚宗主，依你之见？”丹阳又恢复了笑脸。前两轮着实诡异，在没有摸清楚幺山宗真正实力之前，他也不敢再贸然提议。
楚幽幽丢给白菡一枚碧玺色小丸子，“吃了。”
白菡夹在葱白玉指间把玩，阳光覆在小圆珠上，绿意盎然。
老叟见了，推推白菡手肘，“丫头，快吃，这可是好东西，可助你固本培元。”
白菡咕哝了一句，“给人吃东西，也不说说清楚，一副命令人的样子。”
“不吃还给我。”楚幽幽没好气道。
“给了我的就是我的。”白菡轻哼，转手就将小圆珠塞进了空空嘴里，“空空，你吃，刚才流了那么多血，正好补一补。”
楚幽幽面色微愠，拂袖站起，朝着丹阳说道，“第三轮，你我一招定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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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是位女子。
左手擎一支木质簧笙，木斗绘云纹，笙管刻凤羽。
红袖轻抬，笙吹簧鼓，低吟浅唱宛转悠扬。
空空撩开袍角，席地而坐，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擂台之外的人，只看到台上那红衣女子嘴唇翕合，打坐男子摇头晃脑打着节拍，这两人自成小世界，外界窥探不得一丝声律。
空空仿佛置身于烟花三月，暖阳照耀大地，万物复苏，嫩绿的小芽探出脑袋，毛茸茸的，甚是可爱，心头仿佛被羽毛抚过，痒痒的暖暖的，尚未待他好好体会这暖意，一阵金戈铁马声颠覆了整片空间，疾驰的马蹄声过后，哀嚎遍野，血流成河，眼前只剩下汩汩的鲜红。整个人被绝望和无助包裹，空空的神情越来越扭曲，伴随着一声悲鸣，七窍血流成河。
见到空空满脸鲜血，白菡急冲向擂台大喊，“空空，醒醒！”
“你若再靠近半步，幺山宗便输了。”小个子白须老头瞪着一双绿豆眼，嘿嘿贼笑。
白菡双眼通红踏进擂台，空空是她带出来的，她必须完好地把他带回去。
足尖踩上擂台中央的牡丹花，铿锵有力的乐声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迎面那股天奔地裂的力量碾压过来，疼得真真切切。
她连忙运气抵挡，白色气旋护身后，身体的痛意减轻了几分。
顶着千钧之压，她艰难地挪动步子，一步步向空空靠近。
狂暴的旋风将她挽起的发髻吹散，墨发凌乱四散，一张普通略显黝黑的小脸上双眸红丝密布，却又倔强而执着。
笙凤眼微抬，想起族长传达的密令，她从袖中取出两支笙管，在指尖旋转一圈后依次插入笙尾，整个笙仿佛一只凤凰，展翅欲飞。
红唇再次贴上笙，舒缓的音律像溪水潺潺流淌，偶尔伴着泉水叮咚，还有鸟儿的私语声。
白菡眼前白雾弥漫，仿佛置身于一片林间，她看见了一棵高耸入云的梧桐树，枝丫遒劲，叶片密密匝匝。
突然，整棵树熊熊燃烧，瞬间成了一团火球，那火苗吞吐着火舌向她卷来，似要将她吞噬。
周身的高温令她动弹不得，她用尽力气催动元神，元神丝毫没有动静，像被封禁了一般。这火邪气得很！
与此同时，空空身下流动的血河开始跃起小火苗，点着了衣角。
白菡大吼一声，额间能量涌动，在精神力喷薄而出之时，一道低幽的气声传入她耳中，“凝心静气，观己本象，幻境自破。”
传声入密，这声音，好生熟悉……和那天夜里和蓝宗宗主生死相搏之时的声音应是同一人。
莫非，是他？
此刻也顾不得声音来源，先脱险再说。
她在空空身边盘腿坐下，闭上赤红的双眸，眼观鼻，鼻观心，心……自在。
对，心自在。自在方能为己所用。
一朵白荷从身下缓缓绽放，将她轻轻托起。
这白荷和滩涂上那株一模一样。
白荷出现后，整个世界开始安静，连风都不敢发出丁点动静。
笙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手中的笙簧颤抖几下后“哐当”落地。
她不自觉地双膝跪地，匍匐行礼，不敢多看一眼那白荷上的女子。那女子沐浴在一片圣洁的白光之中，看不清面容，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神圣而高洁，令她生不出一丝一缕的杂念。
主座上的丹阳暴怒，这笙是他父亲留下的一枚暗器，说是可出面保一次家族危难，如今连一个不毛之地出来的小丫鬟和乞丐都赢不了，亏的父亲如此重视她。
楚幽幽目光清亮，眼角含笑。这丫头孺子可教。
此时，空空身上的血污被一烧而尽，面容比先前竟更加晶莹剔透，肌肤如玉，像刚从火窑里出品的骨瓷。
他走向笙，口中念念有词，“笙，十三簧，象凤之身。”
笙又是一惊，这个看着邋遢的男子居然一语道出了她真身。自从万年前受伤被前牡丹族族长救下，便再无人识破她真身。
想起那族长丹阳密令她格杀勿论，她摇头轻叹，今日，这牡丹族是踢到了铁板。
她朝两人分别行过礼，才对丹阳说道，“如今笙簧已毁，欠下老族长的人情已还，笙告辞。”
她捡起地上的笙簧，腾空而去。
擂台内的幻象仅当事人所见，其余人看着云里雾里，只瞧见了那幺山宗女子前一刻痛苦万分的表情，随后席地而坐，片刻后笙主动跪地，然后那邋遢乞丐容光焕发站起身，嘴唇开合几下似乎说了一句话，笙就离开了。
最终得出结论，人不可貌相，这乞丐大有来历，不知是何方神圣。
事实上，除了当事人，方才擂台上的幻境未逃过一人双眼，这人便是老叟。
他早先觉着这丫头的精神力熟悉，为一探究竟才赖上了她。刚才他分明见到她座下的白荷，那圣洁之光具有强大的感召力量，像一束强光贯穿深海，直达内心深处，将他一览无遗。
那一刻，他竟有落泪的冲动。
好在这白荷不是本体，若他所猜不错，这仅仅是一缕分身。一缕分身就有如此的感召力，这白荷。……三个字蓦然浮现在他脑海：古蒂荷。
“铛！”小个子白须老头猛敲了一下铜锣，嘶吼，“幺山宗违反比试规矩，第二轮，牡丹族胜。”
“各胜一局，楚宗主，依你之见？”丹阳又恢复了笑脸。前两轮着实诡异，在没有摸清楚幺山宗真正实力之前，他也不敢再贸然提议。
楚幽幽丢给白菡一枚碧玺色小丸子，“吃了。”
白菡夹在葱白玉指间把玩，阳光覆在小圆珠上，绿意盎然。
老叟见了，推推白菡手肘，“丫头，快吃，这可是好东西，可助你固本培元。”
白菡咕哝了一句，“给人吃东西，也不说说清楚，一副命令人的样子。”
“不吃还给我。”楚幽幽没好气道。
“给了我的就是我的。”白菡轻哼，转手就将小圆珠塞进了空空嘴里，“空空，你吃，刚才流了那么多血，正好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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