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坎重
元齐二年十一月，水洊至，卦象，阴中之阴，实属坎卦。坎为水、为险、为衰、为向下、两坎相重，险上加险。
而如今，燕虞朝都燕城，少阴将至。
十一月二十六，北风卷地，满天阴绵，燕城街上行人熙攘，丝毫不惧寒风凛冽。远处言语传来，或是小贩吆喝，或是小孩嬉闹，或是巡城卫疏通道路的嘶喊，好不热闹……
明日便是冬至，冬至阳生春又来，百姓们自然欢喜，家家都准备着明日需要的样物。
细数为冬至宴准备的样物齐全后，许久未见的几位官家夫人趁便坐在聚香楼雅座闲谈。
“听闻今日颜将军家小公子百日宴，皇上赏了好些锦缎珠宝，一早就让人送去将军府了？”
“可不是嘛！那些百官见此，都备着礼带着夫人前去祝贺，可惜我家老爷品阶太低，凑不到跟前去！眼下将军府定是热闹，听说颜夫人请了燕城最好的戏班子，就连那位玲珑仙子也去了！如今刚未初，想来玲珑仙子怕是都唱了好一会戏曲了！”
其中一位年轻的夫人说罢，似是因参加不上如此宴会，脸上满是遗憾和羡慕。
“玲珑仙子？永乐楼近日不是闭门不接帖子，竟也去了？”
“你们忘了当年那事了？”
话未言明，几位夫人却会意相视而笑，嘴角带有一丝讥讽。后又说了会儿话，因都要准备明日的午宴，便草草道别离去。
天色越发阴沉，雨滴开始绵绵落下...
永政坊，是燕城七十八坊中最为尊显的坊间之一，此处多为郡侯府邸，放眼望去层楼叠榭，碧瓦朱檐，颇显富贵。
西南隅，有一府倒显得格格不入，虽星分心氐，却隐如渺土，自然质朴，实在古旧。
不过府邸正门上方的门匾倒是讲究的紧，寻常由紫檀木制成的小物件都可值千金，这门匾竟是寻了一整块紫檀木制成，可谓是世间少有，真金难买。
匾额上落落翼军府三字，字体遒劲有法，结体苍秀，与周围石雕相辉相映，倒让人觉得直节劲气。
这便是当今武将颜战颜将军的府邸。
翼军府此刻确实“热闹”，不过与刚才那几位夫人说的热闹不同，众位夫人本该在茶园捧着手炉听着戏，然如今，都与自家老爷散散落坐外堂。
按说男子女眷本不该在一处，但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人之嘈嘈，虽不见主人招呼，但众人面上瞧着似乎都担心不已，反倒没有不悦之色。
颜战有两子一女，大公子年龄十四正值少年，女儿年八岁，正是闹腾好动的年龄，小公子今日刚过百日。
事情便出在活泼好动的贵女颜清樾身上，也不知茶园发生了何事，颜清樾突然昏迷不醒，听太医诊断说是中毒了。
武将们本在外席把酒言欢，茶园中听戏的只有女眷，因这颜清樾年龄小，便一直跟在颜夫人柳云梦身边，所以茶园之前发生了什么，武将们还未从得知，只听到自家夫人窃语道：
“这颜小姐不知怎的，刚还和颜夫人听着戏，瞧着闹腾，一眨眼，就突然晕倒了！”
“颜小姐可是颜家的宝贝，今日一直未离开颜夫人的眼，怎么就中毒了呢？”
“李院首可是燕虞医道国手，也不知眼下如何了？”
“......”
外堂嘈嘈，清苑却连空气都紧张的令人窒息。一阵阵的棍打声从清苑院子传来，随即惨叫求饶声此起彼伏，这是翼军府多年来第一次如此阵仗。
院中少年雨中负手而立，他冷眼瞧着受罚的家仆，身上周遭寒气令众人战兢。颜家大少爷发怒了，一向温文尔雅，举动斯文的大少爷，因妹妹中毒昏迷不醒发怒了！
几个奴仆经受不住晕了过去，但棍子一下一下，依旧未停。一个半时辰过去了，让妹妹中毒的凶手还未找到，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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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奴仆，外堂的大臣夫人也查过了，到底是谁呢？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妹妹施毒，颜落青眼神越发严肃…
屋内，颜夫人坐在床边，已经泣不成声。泪珠子像流不尽似的沿着两侧脸颊滚滚而落，冰冷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珠划过的温热，寒冷却由心里生起。
尽管不断为女儿额头换着冰凉的巾帕，但颜清樾的身子依旧越来越烫。
十一月的冬日已寒风侵肌，让人觉着寒冷刺骨，尽管屋内连碳炉都没烧，然床上昏迷的小人儿却面色通红，潮红的令人揪心。
八岁小龄，正是生机蓬勃的时候，如今却有几分死气萦绕。
百姓眼中威正厉严，勇敢无畏的颜将军，当年以十万兵马对抗熠国三十万精兵时，都胸有成竹，无所畏惧的颜战。如今看着女儿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紧张慌乱。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浸沾巾帕的水声，窗棂纸被风吹的“呼呼”响声，还有那伴随着雨滴落地“滴答滴答”的拍打声。
夫妇两人注视着床边太医铺展开的针布，脸色紧张。眼看针布里的银针快被取尽，太医才停了手，将针布递给药徒后，便起身来案桌前写着药方。
刚写毕，墨迹未干便被旁边站立焦灼的颜战夺去，他转身快速走出屋门，将药方交给守在门外的管家，像是没看到院子正在受皮肉之苦的奴仆，又行步如风回到屋内向老者问道：
“李院首我女儿她，如何？”
“魇伏散，气稳脉死，热风尽，魇魔入，足月…足月...毙。老夫惭愧，虽曾在古书见过此症，但那古书太过残旧，当初也未寻出解法。眼下，只能先让颜小姐热风退下后，再从长计议。但，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
话未言明，颜战夫妇二人已脸色大变，李肃身为太医院院首，行医经验，医学见识自然要比其他太医丰富，可如今李院首的话像枷锁般锁住了两人心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
申初，许是已准备好明日冬至所需样物，街上行人俨然少了许多。几个孩子正跑着玩耍，却因穿着厚重摔倒在地，旁边的大人见样连忙跑去扶起小孩，一边轻轻擦拭着小孩衣上的泥土，一边嘴上喋喋不休的指责着。
商贩们见此都说起笑话，眼瞧着一辆辆官家马车行来，又开始嘶力吆喝，却不见其中一辆停下来。
诸位百官随其女眷出了翼军府后，一路马车未停的回到各自府中。
这边燕城发生的事，尽管人所未知，但显然，停留在雾凇山的白胡老者已略知一二了。雾凇山的雪，在燕王褚祎昀下山的第七日终于停了，少了北风呼啸，整个山间寂静无声，这会他正躲在雾凇山半山腰处上的闲堂院外，清晰听到院内传来的动静。
院内，六名灵童站在梅树旁围了个圈，他们每人手上拿了把铁锄。似乎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个个面色纠结。
梅树下是褚祎昀前年埋的若浮春，灵隐嗜酒如命，早就对这几坛酒垂涎的紧，明个冬至，只怕这几坛酒冬至过后，就只剩下空坛对月。
“师兄，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师父明日发现这若浮春仅剩一坛，定会寻我们是问。”
言者是年龄最小的灵童犬韬。灵隐大师实在懒得分辈，是以六位灵童皆以六韬为名。
“挖吧！昀师兄下山前特意叮嘱我们，要在冬至前将这酒挖出放在暗室，仅留一坛给师父。这酒虽好，但到底喝多伤身，我们也是为师父考虑。”
文韬一番话瞧着倒是十分体贴灵隐，但眼中的狡黠实在难以遮掩。
啧啧啧，师父生气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昀师兄，要是他回来发现若浮春都没了，那肯定要惨万倍！
可惜这些灵童不知那诡诞的事情，要是知晓昀师兄此番下山，去了战场都没命回来，定要会思量再三的。
听到此白胡老者连忙飞身往梅亭跑去，看着还在琢磨棋局的灵隐，老者笑道：
“你的命根子都快被搬走了，还在这盯着这破棋盘呢！打你徒弟下山你就在琢磨，这都七日了，可琢磨出门道了？”
棋盘上是还是那日褚祎昀下山前的棋局。
“老夫这是自豪，昀儿确实厉害！从第一子落下就在布局，即便老夫早点意会，只怕也难逃他的魔爪，如此世间也难有高人赢他喽！可惜，可惜呀！”
可惜我这徒儿偏偏生在皇室有个破劳什子诡事，可惜我这徒儿年少还未清净享乐便要赶赴战场，可惜我这徒儿还未看这大好河山便要..要将..将命留在战场。
灵隐说完不再看棋盘，雪一停，这天倒越发寒冷了，罢了罢了，徒弟不让喝酒，少酌即可，少酌即可。
白胡老者瞧着灵隐大师脸上尽显的担忧与怜惜，顿了下，犹豫再三说道：
“呵，那到未必，怎么瞧着你那徒儿与子泌我，命里有一盘输局呢？”
罗门延续至今，流出来的早已分两派，武派与医派，各处雾凇山与寒炎山。寻常人只知雾凇山为罗门，却不知寒炎山的神医郭子泌也师出于此，更不知神医卜卦之术强于医术。
“哦？此话怎讲？”灵隐抬头看着注视远方的子泌，立即站起身冲到白胡老者跟前，惊讶道。
“另一坎今日显现了，出在翼军府颜战女儿颜清樾身上，南星，可能要到了。”
郭子泌话间，面上是前所未有的神色凝重，他注视着灵隐又道：
“南星可能要到了！！”
南星？南星！
百年间，但凡武王请战，战必亡或不知所踪，四后凤华曾言，诡诞之事，见南星破。
南星，过了近六十年，终于要来了吗？
郭子泌鲜少看到灵隐如此喜上眉梢，几十年了，眼瞧他三十年前送走上一代燕王，眼瞧他七日前送走如今燕王，白发送黑发，到底是经受不住了。
虽然不忍心，但子泌还是开了口：“那小丫头中了魇伏散，魇伏散，气稳脉死，热风尽，魇魔入，足月薨。如今南星虽现，且于星夜盘桓，是否落下，得看天意！”
梅亭茶香泗溢，上好的蒙顶石花，只做贡茶，寻常人万金几两茶叶子都难买到，这赖子灵隐，倒是会享受，赶明个尝了若浮春，定要讨些蒙顶石花带回寒炎山，万一南星来了，自己刚好用来招呼，郭子泌一边轻闻着茶香，一边暗暗想着。
再瞧灵隐听完郭子泌话后，脸上愁容再现，“也就是说，南星有可能不落？”
“天意难测，谁知晓呢？你可别丧个脸，这可谓大喜之事，且我瞧这次十之七八。今个第一日，想来再过不久他们便会去寒炎山寻老夫，明日尝了你的若浮春我便启程，好歹得收拾收拾山头，万一南星瞧着凌乱不肯落怎办？”
“那你即刻出发，六韬刚挖出了一坛，你带着赶紧回去收拾去！”说着灵隐连忙起身，一个大跨步朝堂内飞去，恨不得一步就到院子。
“嘿！你个赖子，等等老夫，老夫还要你那蒙顶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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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年轻的夫人说罢，似是因参加不上如此宴会，脸上满是遗憾和羡慕。
“玲珑仙子？永乐楼近日不是闭门不接帖子，竟也去了？”
“你们忘了当年那事了？”
话未言明，几位夫人却会意相视而笑，嘴角带有一丝讥讽。后又说了会儿话，因都要准备明日的午宴，便草草道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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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政坊，是燕城七十八坊中最为尊显的坊间之一，此处多为郡侯府邸，放眼望去层楼叠榭，碧瓦朱檐，颇显富贵。
西南隅，有一府倒显得格格不入，虽星分心氐，却隐如渺土，自然质朴，实在古旧。
不过府邸正门上方的门匾倒是讲究的紧，寻常由紫檀木制成的小物件都可值千金，这门匾竟是寻了一整块紫檀木制成，可谓是世间少有，真金难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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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堂嘈嘈，清苑却连空气都紧张的令人窒息。一阵阵的棍打声从清苑院子传来，随即惨叫求饶声此起彼伏，这是翼军府多年来第一次如此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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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小龄，正是生机蓬勃的时候，如今却有几分死气萦绕。
百姓眼中威正厉严，勇敢无畏的颜将军，当年以十万兵马对抗熠国三十万精兵时，都胸有成竹，无所畏惧的颜战。如今看着女儿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紧张慌乱。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浸沾巾帕的水声，窗棂纸被风吹的“呼呼”响声，还有那伴随着雨滴落地“滴答滴答”的拍打声。
夫妇两人注视着床边太医铺展开的针布，脸色紧张。眼看针布里的银针快被取尽，太医才停了手，将针布递给药徒后，便起身来案桌前写着药方。
刚写毕，墨迹未干便被旁边站立焦灼的颜战夺去，他转身快速走出屋门，将药方交给守在门外的管家，像是没看到院子正在受皮肉之苦的奴仆，又行步如风回到屋内向老者问道：
“李院首我女儿她，如何？”
“魇伏散，气稳脉死，热风尽，魇魔入，足月…足月...毙。老夫惭愧，虽曾在古书见过此症，但那古书太过残旧，当初也未寻出解法。眼下，只能先让颜小姐热风退下后，再从长计议。但，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
话未言明，颜战夫妇二人已脸色大变，李肃身为太医院院首，行医经验，医学见识自然要比其他太医丰富，可如今李院首的话像枷锁般锁住了两人心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
申初，许是已准备好明日冬至所需样物，街上行人俨然少了许多。几个孩子正跑着玩耍，却因穿着厚重摔倒在地，旁边的大人见样连忙跑去扶起小孩，一边轻轻擦拭着小孩衣上的泥土，一边嘴上喋喋不休的指责着。
商贩们见此都说起笑话，眼瞧着一辆辆官家马车行来，又开始嘶力吆喝，却不见其中一辆停下来。
诸位百官随其女眷出了翼军府后，一路马车未停的回到各自府中。
这边燕城发生的事，尽管人所未知，但显然，停留在雾凇山的白胡老者已略知一二了。雾凇山的雪，在燕王褚祎昀下山的第七日终于停了，少了北风呼啸，整个山间寂静无声，这会他正躲在雾凇山半山腰处上的闲堂院外，清晰听到院内传来的动静。
院内，六名灵童站在梅树旁围了个圈，他们每人手上拿了把铁锄。似乎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个个面色纠结。
梅树下是褚祎昀前年埋的若浮春，灵隐嗜酒如命，早就对这几坛酒垂涎的紧，明个冬至，只怕这几坛酒冬至过后，就只剩下空坛对月。
“师兄，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师父明日发现这若浮春仅剩一坛，定会寻我们是问。”
言者是年龄最小的灵童犬韬。灵隐大师实在懒得分辈，是以六位灵童皆以六韬为名。
“挖吧！昀师兄下山前特意叮嘱我们，要在冬至前将这酒挖出放在暗室，仅留一坛给师父。这酒虽好，但到底喝多伤身，我们也是为师父考虑。”
文韬一番话瞧着倒是十分体贴灵隐，但眼中的狡黠实在难以遮掩。
啧啧啧，师父生气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昀师兄，要是他回来发现若浮春都没了，那肯定要惨万倍！
可惜这些灵童不知那诡诞的事情，要是知晓昀师兄此番下山，去了战场都没命回来，定要会思量再三的。
听到此白胡老者连忙飞身往梅亭跑去，看着还在琢磨棋局的灵隐，老者笑道：
“你的命根子都快被搬走了，还在这盯着这破棋盘呢！打你徒弟下山你就在琢磨，这都七日了，可琢磨出门道了？”
棋盘上是还是那日褚祎昀下山前的棋局。
“老夫这是自豪，昀儿确实厉害！从第一子落下就在布局，即便老夫早点意会，只怕也难逃他的魔爪，如此世间也难有高人赢他喽！可惜，可惜呀！”
可惜我这徒儿偏偏生在皇室有个破劳什子诡事，可惜我这徒儿年少还未清净享乐便要赶赴战场，可惜我这徒儿还未看这大好河山便要..要将..将命留在战场。
灵隐说完不再看棋盘，雪一停，这天倒越发寒冷了，罢了罢了，徒弟不让喝酒，少酌即可，少酌即可。
白胡老者瞧着灵隐大师脸上尽显的担忧与怜惜，顿了下，犹豫再三说道：
“呵，那到未必，怎么瞧着你那徒儿与子泌我，命里有一盘输局呢？”
罗门延续至今，流出来的早已分两派，武派与医派，各处雾凇山与寒炎山。寻常人只知雾凇山为罗门，却不知寒炎山的神医郭子泌也师出于此，更不知神医卜卦之术强于医术。
“哦？此话怎讲？”灵隐抬头看着注视远方的子泌，立即站起身冲到白胡老者跟前，惊讶道。
“另一坎今日显现了，出在翼军府颜战女儿颜清樾身上，南星，可能要到了。”
郭子泌话间，面上是前所未有的神色凝重，他注视着灵隐又道：
“南星可能要到了！！”
南星？南星！
百年间，但凡武王请战，战必亡或不知所踪，四后凤华曾言，诡诞之事，见南星破。
南星，过了近六十年，终于要来了吗？
郭子泌鲜少看到灵隐如此喜上眉梢，几十年了，眼瞧他三十年前送走上一代燕王，眼瞧他七日前送走如今燕王，白发送黑发，到底是经受不住了。
虽然不忍心，但子泌还是开了口：“那小丫头中了魇伏散，魇伏散，气稳脉死，热风尽，魇魔入，足月薨。如今南星虽现，且于星夜盘桓，是否落下，得看天意！”
梅亭茶香泗溢，上好的蒙顶石花，只做贡茶，寻常人万金几两茶叶子都难买到，这赖子灵隐，倒是会享受，赶明个尝了若浮春，定要讨些蒙顶石花带回寒炎山，万一南星来了，自己刚好用来招呼，郭子泌一边轻闻着茶香，一边暗暗想着。
再瞧灵隐听完郭子泌话后，脸上愁容再现，“也就是说，南星有可能不落？”
“天意难测，谁知晓呢？你可别丧个脸，这可谓大喜之事，且我瞧这次十之七八。今个第一日，想来再过不久他们便会去寒炎山寻老夫，明日尝了你的若浮春我便启程，好歹得收拾收拾山头，万一南星瞧着凌乱不肯落怎办？”
“那你即刻出发，六韬刚挖出了一坛，你带着赶紧回去收拾去！”说着灵隐连忙起身，一个大跨步朝堂内飞去，恨不得一步就到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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