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壹】
“殿下，小蝶姐姐不见了！”
元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齐九霄房中的。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个男人的房间，虽然她一向都知道他就住在这里，离自己的住处咫尺之遥，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过要进来这里的念头。
今日，若不是为了小蝶，她还是不会进来。虽然通过这些日子的耳闻目睹，她知道齐九霄是个好人，与齐云霄简直有着云泥之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始终无法打开自己的心结，毫无顾忌的勇敢面对他。
“她没事，我让她回前院去了。”
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自房间角落飘来，低得几乎不能听见。
屋子很黑，没有掌灯。元子刚刚大喊着跑进屋中，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此刻，听见齐九霄声音如此微弱，她的心再一次紧紧缩了起来。
“殿下，你没事吧？”
元子一边摸索着打火石，准备点燃蜡烛，一边轻声询问着。
“没事，只不过旧疾复发，休息一下就好了。”
齐九霄的声音好像更加微弱。
“噗”的一声，元子终于哆嗦着双手打着了点火石，屋子瞬间明亮起来。元子连忙操起烛台，照向屋子中央。在烛光的照耀下，元子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桌椅翻倒在地，笔墨纸砚到处洒落，屋中一片狼藉。只有那张床上被褥依然整齐，齐九霄并未躺在上面。
“殿下，你在哪里？”
拨了拨烛捻，烛光终于又亮了几分，元子紧张的向屋内四下张望。
“我没事，你回去吧。明天一早，小蝶她们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循着微弱的声音，小蝶终于发现了房间东南角落里的齐九霄。他双手抱膝，半跪半坐的蜷缩在那里。脸朝下趴在手臂上，乌黑的长发随意而蓬乱的垂落着，整个人不住颤抖。
“殿下，你怎么了？”
元子连忙扑了过去，关切的询问着。此时此刻，她原本的那些顾虑、那些心结，早已不知跑到什么九霄云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这个男子，这个显然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痛苦的男子。
元子伸出手指，颤抖着拨开齐九霄凌乱的黑发，露出了齐九霄棱角分明的侧脸。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多年以后，元子还是会时常午夜梦回，梦见这张深植于她记忆深处的脸。每一次，她都会痛得锥心刺骨，哭得泣不成声。
元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齐九霄，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男人，还是那个初见时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吗？还是那个绝世独立，于万千云泥之中卓尔不群的惊鸿仙子吗？
此时的他，脸色蜡黄，虽是侧颜，但仍依稀可见眼周那一圈明显的青影。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瘦了一大圈儿，给人一种形销骨立的错觉。他浑身颤抖僵硬，满身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可是他身上的汗液却依然不停的向外溢出。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只不过是旧疾复发，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管我，快回去休息吧。”
声音很轻，虽然有些有气无力，却依然温柔无比。齐九霄并没有抬头，他甚至又将头向下深埋了几分。他，不愿意自己如今的这幅模样被她看见。不知道为什么，一贯洒脱如他，此时此刻就是真的很介意。
齐九霄绝不愿让元子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狼狈的样子。在内心深处，他只想做她的山、做她的海，永远包容她、守护她。
【贰】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元子看着齐九霄的模样，忍不住流出了两行清泪。此时，她已然明白，刚才的撞击声一定是齐九霄在痛苦之下掀翻桌椅发出的。而在那之后，恐怕是他意识到院中还有她的存在，这才拼命地压抑着痛苦，让自己不再发出声音。
自从来到慧王府，她和他很少有所交集，至于交情，更谈不上一星半点。然而，在如此痛苦难熬的时刻，他竟然还能如此体贴入微的想起她。
元子觉得自己紧闭的心门似乎打开了一道缝隙，有一束光透过缝隙照进了她的心底深处。她那因为剧烈的伤害而冰寒封闭的情感，正在以肉眼无法察觉的某种方式，悄悄的沸腾。
“殿下，就让我留下来吧，至少有个人陪伴就没有那么痛了吧。”
元子呢喃着，伸出右手轻轻的搭上了齐九霄的肩头，另一只手替他拢了拢散落的头发。
“不用。”
在元子的手接触到齐九霄肩头的那一刻，他只觉得似有一股暖流在周身氤氲开来。就连刚刚无法容忍的痛苦，仿佛都淡去了很多。可是，他还是努力的强撑着自己，躲闪着她关切的目光，拒绝着她的好意。
“殿下，你流血了！”
尽管齐九霄极力躲闪，可是那抹刺目的殷红还是肆无忌惮的闯进了元子的眼帘。那里显然是一处新伤，而且看得出来是齐九霄指甲深深嵌入造成的伤口。
“这该是怎样的痛苦啊！”
元子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一个激灵，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为了压抑痛苦以免打扰到自己才留下的。
一行不争气的眼泪无声滑落，元子缓缓在齐九霄的身旁坐了下来，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此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那厚厚的桎梏已经荡然无存。
“你这又是何苦呢？”
齐九霄见实在赶她不走，万分无奈的勉强抬起了头。
“我现在一定很难看吧？”
齐九霄强撑着精神打趣着说道。
“殿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元子斩钉截铁的说。尽管此刻的齐九霄青筋暴起、病容尽显。然而，元子依然觉得他很好看。或者说，他此时更加好看。因为此时此刻，她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心。
“殿下——”
元子再次伸出手握住了齐九霄的手。
“相信我，再大的痛苦，只要多一个人分担，就会减少一半。就让我帮你分担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明亮的烛火正好映衬在元子略显苍白的脸上，为她的五官蒙上了一层金光。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向齐九霄，眼神宁静而专注，亮得胜过高空的繁星。
齐九霄同样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是他们自见面起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他，竟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呼吸有些快，心跳有些乱。他的大脑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他的头已经重重的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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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小蝶姐姐不见了！”
元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齐九霄房中的。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个男人的房间，虽然她一向都知道他就住在这里，离自己的住处咫尺之遥，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过要进来这里的念头。
今日，若不是为了小蝶，她还是不会进来。虽然通过这些日子的耳闻目睹，她知道齐九霄是个好人，与齐云霄简直有着云泥之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始终无法打开自己的心结，毫无顾忌的勇敢面对他。
“她没事，我让她回前院去了。”
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自房间角落飘来，低得几乎不能听见。
屋子很黑，没有掌灯。元子刚刚大喊着跑进屋中，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此刻，听见齐九霄声音如此微弱，她的心再一次紧紧缩了起来。
“殿下，你没事吧？”
元子一边摸索着打火石，准备点燃蜡烛，一边轻声询问着。
“没事，只不过旧疾复发，休息一下就好了。”
齐九霄的声音好像更加微弱。
“噗”的一声，元子终于哆嗦着双手打着了点火石，屋子瞬间明亮起来。元子连忙操起烛台，照向屋子中央。在烛光的照耀下，元子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桌椅翻倒在地，笔墨纸砚到处洒落，屋中一片狼藉。只有那张床上被褥依然整齐，齐九霄并未躺在上面。
“殿下，你在哪里？”
拨了拨烛捻，烛光终于又亮了几分，元子紧张的向屋内四下张望。
“我没事，你回去吧。明天一早，小蝶她们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循着微弱的声音，小蝶终于发现了房间东南角落里的齐九霄。他双手抱膝，半跪半坐的蜷缩在那里。脸朝下趴在手臂上，乌黑的长发随意而蓬乱的垂落着，整个人不住颤抖。
“殿下，你怎么了？”
元子连忙扑了过去，关切的询问着。此时此刻，她原本的那些顾虑、那些心结，早已不知跑到什么九霄云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这个男子，这个显然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痛苦的男子。
元子伸出手指，颤抖着拨开齐九霄凌乱的黑发，露出了齐九霄棱角分明的侧脸。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多年以后，元子还是会时常午夜梦回，梦见这张深植于她记忆深处的脸。每一次，她都会痛得锥心刺骨，哭得泣不成声。
元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齐九霄，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男人，还是那个初见时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吗？还是那个绝世独立，于万千云泥之中卓尔不群的惊鸿仙子吗？
此时的他，脸色蜡黄，虽是侧颜，但仍依稀可见眼周那一圈明显的青影。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瘦了一大圈儿，给人一种形销骨立的错觉。他浑身颤抖僵硬，满身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可是他身上的汗液却依然不停的向外溢出。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只不过是旧疾复发，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管我，快回去休息吧。”
声音很轻，虽然有些有气无力，却依然温柔无比。齐九霄并没有抬头，他甚至又将头向下深埋了几分。他，不愿意自己如今的这幅模样被她看见。不知道为什么，一贯洒脱如他，此时此刻就是真的很介意。
齐九霄绝不愿让元子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狼狈的样子。在内心深处，他只想做她的山、做她的海，永远包容她、守护她。
【贰】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元子看着齐九霄的模样，忍不住流出了两行清泪。此时，她已然明白，刚才的撞击声一定是齐九霄在痛苦之下掀翻桌椅发出的。而在那之后，恐怕是他意识到院中还有她的存在，这才拼命地压抑着痛苦，让自己不再发出声音。
自从来到慧王府，她和他很少有所交集，至于交情，更谈不上一星半点。然而，在如此痛苦难熬的时刻，他竟然还能如此体贴入微的想起她。
元子觉得自己紧闭的心门似乎打开了一道缝隙，有一束光透过缝隙照进了她的心底深处。她那因为剧烈的伤害而冰寒封闭的情感，正在以肉眼无法察觉的某种方式，悄悄的沸腾。
“殿下，就让我留下来吧，至少有个人陪伴就没有那么痛了吧。”
元子呢喃着，伸出右手轻轻的搭上了齐九霄的肩头，另一只手替他拢了拢散落的头发。
“不用。”
在元子的手接触到齐九霄肩头的那一刻，他只觉得似有一股暖流在周身氤氲开来。就连刚刚无法容忍的痛苦，仿佛都淡去了很多。可是，他还是努力的强撑着自己，躲闪着她关切的目光，拒绝着她的好意。
“殿下，你流血了！”
尽管齐九霄极力躲闪，可是那抹刺目的殷红还是肆无忌惮的闯进了元子的眼帘。那里显然是一处新伤，而且看得出来是齐九霄指甲深深嵌入造成的伤口。
“这该是怎样的痛苦啊！”
元子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一个激灵，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为了压抑痛苦以免打扰到自己才留下的。
一行不争气的眼泪无声滑落，元子缓缓在齐九霄的身旁坐了下来，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此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那厚厚的桎梏已经荡然无存。
“你这又是何苦呢？”
齐九霄见实在赶她不走，万分无奈的勉强抬起了头。
“我现在一定很难看吧？”
齐九霄强撑着精神打趣着说道。
“殿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元子斩钉截铁的说。尽管此刻的齐九霄青筋暴起、病容尽显。然而，元子依然觉得他很好看。或者说，他此时更加好看。因为此时此刻，她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心。
“殿下——”
元子再次伸出手握住了齐九霄的手。
“相信我，再大的痛苦，只要多一个人分担，就会减少一半。就让我帮你分担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明亮的烛火正好映衬在元子略显苍白的脸上，为她的五官蒙上了一层金光。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向齐九霄，眼神宁静而专注，亮得胜过高空的繁星。
齐九霄同样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是他们自见面起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他，竟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呼吸有些快，心跳有些乱。他的大脑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他的头已经重重的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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